夜晚的風迎面吹來,危心月合看眼,靜坐在庭院的一角,享受這沒人叨擾的寧靜。
她來日本國都快一個月了,爺爺不知道會不會擔心她?阿牛的娘一定也會想阿牛的!
島津基拓也不知去辦什麼事,離開了五天,還沒回來。
一陣涼風龔來,她才想起身進人屋內歇息,赫然發覺有人竟大膽地吻上她的唇。
她以為是潛入的宵小色性大發,反射性地用力咬著那兩片合住她小嘴的唇瓣。
「你咬得可真用力。」
島津基拓半笑半痛的低吟著。
月光照清楚了他的俊容,她驚呼出聲:「基拓,怎麼是你?」
「不是我,難道還有別人會吻你?」他佯裝發怒。
「不是,我以為是哪個大膽的色魔,膽敢侵犯我……所以……我就咬了他的唇——」
「你把我當色魔了?」
「誰叫你一聲不吭,隨便亂來。進屋裡去吧,不過,大夥兒都睡了,可得小聲一點。」
她掉頭欲進人屋內,他卻擁住了她。
「怎麼了?才離開幾天,就近屋情怯了?」她調侃著他。
「我帶你到一個地方去。」
「什麼地方?這麼晚了——」
「那兒說話方便些。」
語罷,也不管她願不願意,一隻健臂攬住她的柳腰,倏地躍飛出牆,落坐在馬背上——
***
「這兒是什麼地方?」
馬兒狂奔行來,在一座小山丘前,停了下來。
島津基拓抱她下馬時,回答了她的問題,「一個不會有人來到的地方,也是我思考問題的最佳場所。」
他牽著她走上前,一旋身,便大刺刺地躺在小山丘的斜坡上,觀望滿天的星斗。
「這兒看起來還真不錯!」
她學著他,躺在他身邊,以手當枕,滿天星子眨呀眨的,煞是美極了!
「心月,我不在的這段期間,你有沒有想我?」他側著身子,望定她那一雙比星子還亮的美眸。
他深邃的黑眸,倒是可比擬墨色的夜空。
「有啊。我想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回來好拿嘯龍劍還給我!」她涼涼地道。
「只有這樣?」
「那……還要怎樣?」她裝傻著。
他手撫著她粉嫩的臉頰,「信不信,我每晚都想你想得無法人眠。」
「騙人的,花言巧語!」
他低笑了聲,「你還是不懂我的心嗎?」
「你的心?我又不是你,怎會懂你的心呢?」
「算了,這事急不來的。」他再次躺直了身,但頭仍是偏向她,「這幾天,有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大事沒有,小事一堆!」
「說來聽聽。」他拉著她的手,輕輕地撫摸著。
「不知從何說起。」
事實上,她是不想說。
秋子和小澄搞怪的事,她不想再張楊,何況她也扳回一城了。
說這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他可能也不愛聽。
「我娘對你的觀感如何?」他比較想知道這個。
「不錯呀!」
「怎麼個不錯法?」
「就像對一般人一樣的那樣——老夫人她好像對誰都好,她是不是從沒發過脾氣?」這點,倒是她比較好奇的。
「嗯,我娘她有著日本女人的傳統美德,所以她待人總是如同待自己家人一般的好。」
「這點我認同,可是,也因為這樣,我更沒把握自己能取代秋子在她心中的地位。」
她偏過頭看他,「不如我幫你同老夫人說,說你不想娶秋子,這樣或許會比較快一些,如果要老夫人把目標轉到我身上,恐怕……恐怕再等個幾十年,還等不到。」
「這麼沒自信!」他笑睇著她。
「不是我沒自信,只是我真的看不出老夫人心裡在想什麼。」仰望著夜空,她撇撇嘴。
「如果我堅持你得打動我娘的心呢?」
「那就請你行行好,先把嘯龍劍給我,等我把劍拿給我爺爺之後,再來和你們這群人慢慢廝混。」她睨他一眼,揚起了笑容。
「別老惦記著你的嘯龍劍——你的心裡,真的一點都沒有想過我嗎?」
他黑眸灼灼的望定她,眸底儘是濃濃的深情蜜意。
危心月噘起嘴,「—……一點點啦!」
「只有一點點?」
「比一點點,還……還多一點點。」她的臉頰酡紅,「不要這樣一直看著我啦!」
「我就是喜歡這樣看你。」他漾開笑痕。
「很……很晚了,我們回去吧。」
「不,回去挺不方便的。」他壓住她的身子,「在這兒,只有我們兩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我沒有要做什麼呀!」
看見他眸中氤氳的情慾,她羞得不敢和他對視。
***
島津基拓回到朝陽樓,已有三日了。
三日來,他足不出戶,每日都陪伴在危心月的身邊,甚至連她進廚房幫忙,他也緊緊跟著。
他想過心月那日說的話——直接和他娘說明白、講清楚。
他會的!
不過,得等他娘對心月有更進一層的喜愛,還有,他要以行動來表示他喜歡心月多於秋子,好讓他娘有心理準備。
免得他告知這事時,讓他娘大感震撼,而反感的排拒這事。
站在窗邊的秋子,看著在花園裡採花的危心月和島津基拓,眼裡不禁充滿了怨慰。
「小姐,你在看什麼?」
小澄朝她凝望的方向望去。
「哼!」秋子氣得族過身,眼不見為淨。
「小姐,你看看,藩主他一回來,每天都和危姑娘膩在一塊,兩人形影不離,再這麼下去,恐怕……恐怕「我到底有哪一點比不上她,他偏要選她?」秋子氣得淚漣漣。
「小姐,你比危姑娘好上一萬倍!」小澄為主子抱不平,「我看,不使絕招是不行了。」
「什麼絕招?」
「主動去勾引藩主!」
「勾引?」
秋子的眸中燃起了一線希望,無論如何,她都要放手一博——
夜深,島津基拓在送危心月回房後,他也回到自己的房間,要關上房門時,小澄神色匆匆的跑來。
「藩主——」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島津基拓皺攏眉頭,納悶的問。
「我……我……家小姐她……她……」小澄上氣不接下氣,氣喘如牛。
「鎮定點,說清楚!」
「我家小姐她心口絞疼,請藩主過去看看她——」小澄神色焦慮。
島津基拓看小澄急成那樣,不疑有他的踏出房外,大步前往秋子的房間。
小澄暗鬆了口氣,只要能請得動島津基拓,這計劃就算完成了一半。
稍待了一會兒,小澄又趕往老夫人的房間,打算去請老夫人來看戲——
「啊——啊——」
聽到沉穩的腳步聲,秋子連忙躺在床上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秋子,你怎麼了?」
島津基拓進人秋子的房內,看到秋子弓縮著身子,神色似乎異常的痛苦。
「島津君——」秋子伸出手,痛苦地呼喊著。
島津基拓猶豫著該不該伸出手讓她握著。
但見她那麼痛苦,最後他還是伸出了手。
「我去請——」
「不要!」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她給截斷。
「我……我沒事的——」嘴裡雖然這麼說,她還是顰著眉,佯裝痛楚。
她一手緊握著他厚實的大手、一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你……你可以扶我坐起來嗎?」她楚楚可憐地要求著他。
他彎身,將手臂穿過她的頭下。
「別……別那麼快——輕一點,我……痛……」她低喊著。
他每移動一下,她梗顰一次眉。
是以,他每移動一次,就停下來細看她的表情,她若喊痛,他就停半晌。
一個簡單扶起的動作,一直到島津老夫人和危心月前來時,都還沒完成。
當他們進來時,看到景像是——秋子雙手圈在島津基拓的腰身,而島津桑拓低著頭,像是在吻秋子。
危心月看到眼前的景象,登時愣住,複雜的情緒在心中翻攪。
礙於老夫人也在場,要不,她一定立刻轉身就走——眼不見為淨!
「秋子,你怎麼了?」老夫人上前關心的詢問。
在島津基拓的幫忙下,秋子坐起身,臉上有藏不住的嬌羞神情。
「老夫人,我沒事的。」秋子佯裝的斥責著小澄,「這小澄也真是的,勞師動眾——我只是心口有點疼,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島津基拓退到一旁,讓老夫人坐在床沿。
「現在覺得怎麼了?」
「謝謝老夫人的關心,方才島津君來的時候,我已經好多了。」想到方纔她握著他粗壯的手腕,臉龐不禁羞紅了起來。
看到秋子嬌羞的媚態,危心月敏銳地察覺她之所以如此,想必都是島津基拓的緣故。
心口泛著酸意,危心月偷偷瞪了島津基拓一眼,旋即仰首故意打了個大哈欠。
「看來秋子小姐應該沒什麼大礙了,我在這兒幫不上忙,請容我先回房睡覺去。」危心月咧著嘴笑道。
「真是不好意思,還吵醒了心月小姐。」秋子臉上堆著歉意,「你就先回房去睡吧,我沒事了!」
「好。」
危心月大刺刺地旋身就往外走。
「老夫人,您也回房去睡吧,擾了您的清眠,秋子真是過意不去!」
「沒關係,你真的沒事了?」老夫人不放心的問。
「我沒事。」秋子微笑著。
「那好吧,我先回房去睡了。」老夫人起身之際,不忘叮嚀,「要真有事,記得差小澄來叫我,可別自己忍著痛,那對身體不好的。」
「我知道,謝謝老夫人的關心。」
「娘,我扶您回房去。」
等候在一旁的島津基拓,表面鎮定,內心可是焦急的不得了。
方纔他看心月臉上有不悅的神情,在回房之前,又怒瞪了他一眼,怕是誤會他了!
可是他娘還在這兒,他也得確定秋子沒事——縱使他想追出去向心月解釋,也得先等他娘回房後再說。
「好」
「島津君——」秋子輕聲喊著。
島津基拓頓件腳步,向頭看。
「謝謝你。」秋子盈盈一笑,款送秋波。
一心只想快快到心月那兒探望的島津基拓,心不在焉地,也沒注意到秋子嬌媚的表情,只略一頷首,便扶著老夫人步出房間。
望著他寬闊的背影,秋子整個人都失了瑰。
「小姐、小姐——小姐!」
小澄連喚了數聲,最後拍了秋子一下,秋子才回過神來。
「做什麼?嚇我一跳!」
「小姐,看來你真是迷上藩主了。」
「那還用說!要不,我們半夜作這場戲,是吃飽撐著嗎?」
「我看那危姑娘,好像生氣了!」
「可是我覺得這種小事,不痛不癢的,能分化得了他們嗎?」秋子嘀咕著。
「凡事都得慢慢來,讓她不悅的情緒慢慢累積,等爆發出來,那才是驚人。」
「可我又想到一計,不如給她一筆錢,叫她馬上回北京城去。」秋子突然想到這簡單的方法。
「也行!不過,不一定能說動她,但是,可以給她來個下馬威。」
「嗯」
主僕倆對視一笑,一切計劃,都在她們的掌控之中。
***
送老夫人回房去後,島津基拓立刻趕到心月的房門前。
「心月,你開門!」
怕吵到其他人,他盡量壓低聲調,但他相信,她一定聽得到。
許久,門裡都沒有傳出聲音。
「心月,開門呀!」
他急了,抬腳端開了門,卻見她悠哉的坐在圓桌旁,獨自品茗。
「為什麼不開門?」
「因為我想睡了。」
「你在生氣?」
「生什麼氣?」
「告訴我,你有沒有在生氣?』他很在意她的感受。
她抬眼瞅著他,「如果方纔我有瞪你,那就表示我在生氣;如果沒有的話,那就表示我沒生氣!」
「你在生氣!」
方纔,他確實看到她在瞪他。
「有,也沒有。」
「我聽不懂!」他坐下,自己倒茶喝。
「原先我是在生你的氣,可是回房後,我卻反氣自己——」
「為什麼生自己的氣?」他拉著她的手,不解的問。
「因為你是去察看秋子的病,我卻連這點度量都沒有,還莫名其妙地生你的氣,真是不應該!」
她嘟著嘴,神情頗為自責。
「傻丫頭!」他笑斥著,「現在不生我的氣了吧?」
她搖搖頭。
「那就好。」
他在她光潔的額上,印下一個吻。
「早點睡吧!」
「嗯,你也一樣。」
她甜美地笑著,是他心中認定最美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