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蜜雅,不說話算什麼?”
米蜜雅下意識握緊了拳,輕咬下唇,對他的惡意挑釁著實難以忍耐。
“不說話總比顧左右而言他、故意轉移話題好!”她回頭輕吼。
“你……”岳熙被堵得啞口無言。
“哼,不說話算什麼?”米蜜雅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岳熙緩緩走向她,在她面前停下,兩人相距不到一公尺。灰沉夜幕下,交相凝睇的眸光,隱隱舞跳著慍怒的情緒。
“我覺得很不開心。”沉默半晌,岳熙低沉地開口,責怪意味濃厚。
“好端端的干嘛不開心?”米蜜雅繃著臉,強硬的態度其實已因他訴苦般示好的口吻軟化了幾分。
“有好端端嗎?”他怎覺得“整組壞了了”了?
“我怎麼知道?!”哪門子的談話方式?他有話就不能直說?硬要拐彎抹角、轉移話題、避重就輕,誰會懂啊!
“米蜜雅!”岳熙突然吼出她的名字,震得兩人不禁愣了一愣。
“怎麼了?”兩人近得都可以講悄悄話了,他為什麼要大吼?米蜜雅耐著性子問道。
“早上的吻……”該死,早上的吻是他被她的美與溫柔給吸引,按捺不住內心躁動下的結果。
事發當時,他沒去細想其間的意義,只顧感官沉溺,停不了發自情思深處的渴望。
事後卻因理智回籠,腦中不斷播放“金錢重於一切”的警訊,他因而不願去正視自己的感情問題。
很顯然地,他的回避不只引發米蜜雅的怒氣,更引發了自己從來沒感受過的痛苦與失落。
他不喜歡被她冷落的感覺,他喜歡她圍著他團團轉,纏著他東問西問──
岳熙這面牆刷什麼顏色好?岳熙這張椅子擺哪裡好?岳熙這幅畫釘哪裡好?岳熙這塊鹵豬腳給你啃干淨好不好?
岳熙、岳熙、岳熙一直喚不停,喚得他心癢難耐,茫酥酥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然而,只因他刻意不給她關於那一“吻”的交代,她就連他的名字都不肯再提,這樣的報復手段對他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他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在她清脆輕盈的嗓音中消失,他更不喜歡在她的瞳仁裡瞧不見自己的蹤影,他不喜歡,很不喜歡!
先前“有愛就下不了手騙錢”的考量,在嫉妒心發作之下已經變質,他要錢,也要她,兩者他都要,缺一不可!
“早上哪有什麼吻,我沒印象……”米蜜雅話還沒說完,驀地,被岳熙攬進懷裡,吻就如午後雷雨令她措手不及,從上頭猛烈落了下來,緊緊封住她的唇!
有別於早晨之吻的輕觸溫柔,這個吻充滿了他需索的力道、強勢的霸道,以及企圖全然攻掠她以占為己有的味道。
米蜜雅被動地接受他的吻,在過於驚詫的情況下,她完全忘了自己可以像早上一樣回應他的狂情。
或許她該反抗,因為天曉得狂吻過後,他又將拿什麼可惡的態度回避她?
然而可恨的是,她無法拒絕!她阻擋不了他的熾狂,割捨不下他在纏吻裡揮灑的激情,她想要跟他在一起。
可是,要是他吻完她之後,又跟早上一樣翻臉不認帳,那她如果不剁死他,她就改名叫米飛彈!
矛盾四起,米蜜雅愈想愈不妥,於是趁岳熙色心大發吻得如癡如醉時,她使力掙出一只手來,五指並攏正想往他頸邊剁下去時,她突然被他放開了。
米蜜雅一張小臉被岳熙愛憐地捧在手心裡,深切的目光深深望進她眸底,教她心思一滯,迷茫了。
“早上的吻忘記了沒關系,現在這一吻,你不能再忘。”該是儂儂低語,岳熙卻選擇強而有力的命令方式。
“嗯……”因為落差太大,米蜜雅適應不良,停在半空中的手刀好不容易才邊顫抖邊緩緩的放下來。
幸好她及時煞車沒剁下去,不然慘事又要發生。
“有話好好說,別老想剁我。”岳熙把她的手抓在掌裡揉撫著,笑笑地說。
“會笑了?”幾分鍾前還一副凶神惡煞狀,親完後就笑咪咪一臉滿足了?
“小飛彈,今天是值得紀念的一天,你的房子重生,我的工作室正式開張,我們二吻定情,應該慶祝!”
喝酒吧!很久沒喝了,趁今晚是他人生轉捩點,就讓他與她雙雙喝個痛快!
“二吻定情?”米蜜雅眼睛一亮,光聽就覺得好浪漫。
“是。”岳熙點頭。“我情定米蜜雅,你呢?”
“就這樣定情,會不會太快?”事情的轉變幅度太大,米蜜雅不敢相信。
太好了,岳熙和她是兩情相悅,她沒有自作多情,是有緣人真的翩然來到了!
一想到此,米蜜雅虛榮心就滿足了。
“早上是誰扭頭就走的?現在竟然問會不會太快?你耍我嗎?”岳熙扭了下米蜜雅的鼻子,輕斥道。
哪裡快,根本是慢了一天。就一天,教他懂得什麼叫失而復得、及時把握。
“你認真的?”米蜜雅不放心地再問一次,畢竟單方面的喜歡,太傷元氣。
如果一切說定了,那麼從現在起她就要養足元氣,努力談戀愛。
“認真的,當然是認真的。”他是很喜歡她,否則無法解釋他為什麼為她心神不寧、情緒受控於她的處境。
總之他要定了她,至於騙錢的事……
很不幸地,截至目前這一刻為止,他並無作罷的打算。
就讓他試試看吧!看是否在兩人有愛情存在的情況下,他還下不下得了手?看自己究竟能壞到什麼程度──他自個兒也很好奇。
縱然,他已脫離無業游民之列,拐騙錢財的壞事干起來可能也稍嫌生澀,只是他對米蜜雅的感情已深陷,要抽腳不可能,如今只好比原定計畫更邪惡一層,貪心地要人也要錢。
人性使然嘛!他不願拿高貴的道德觀來審判自己。
誰教她要以跟別的男人窩在屋裡一整天的方式來“懲罰”他,要知道嫉妒會使人抓狂,他怒意難消外加余“嫉”猶存,基於此,他更決定要壞下去!
一面愛她、一面覬覦她的財富,就讓愛情在利益沖突下滋長吧,他願意冒險。
曾說過危險之地必有迷人之處,一路走來他只能義無反顧。
散財童子好當,騙錢金光黨難為,他是不是那塊料,總得試試!
“岳熙,我們今晚穿那件衣服出去吧!”讓大家一看就知道,我們是天生的一對!米蜜雅撒嬌地提議。
“好。”曾經被兩人唾棄的衣服,此際儼然已是“有心一同”的象征。
岳熙摟緊了懷裡溫潤的佳人,他發現自己已瘋狂地戀上她的美好,不捨放她離他胸懷一分一寸。
米蜜雅,他的小飛彈!
如果他沒想太多,應該再過沒多久,他就可以親眼目睹及親手觸碰那想起來就無比香艷刺激的“一腿”──也許就在今夜。
“怎麼啦,想什麼想得流口水?”米蜜雅推了他一把。瞧他色得像只見著了食物的老虎──英挺而魅力十足的猛虎。
“有那麼明顯?流口水被你看到,真不好意思。”岳熙作勢輕輕抹了抹嘴角。
“別不好意思,我喜歡你看我看到流口水的樣子。”米蜜雅主動地偎入他的懷裡。
她樂於被他覬覦。
愛情,讓貪婪且危險的虎視眈眈變成了最美的凝望。
***
“不准讓那家伙再來當你的伙計、不准他再來陪你,不准,通通不准,除了我之外,其他男人都不准。”
清晨初綻的陽光,透過小窗柔柔灑向綠意盎然的小樹。
牆邊一張大床,岳熙偉岸的身軀覆在纖細柔軟的米蜜雅上方,他抬臉凝視那雙深藏柔情且迷醉的眼眸,在激情過後,獨占意念強烈下,他蠻橫地為兩人的情侶關系下了一道命令。
劉子偉待在米蜜雅房子裡一整天的情形,讓岳熙心生陰影。
不管米蜜雅是否有在敘述的過程中加油添醋,或是故意避重就輕,總之岳熙知道詳情後,心裡強烈的感到不舒服,為了給自己不舒服的感覺一個交代,他當然得從米蜜雅口中取得保證。
二吻定情,經過縫絡難分的夜晚之後,這輩子他都不可能再讓任何男人與她獨處一室,哪怕是她表哥梁正彥都不行。
米蜜雅是他獨享的。
“自私、霸道。”米蜜雅甜蜜輕笑,刁鑽地不給回答。
“我無條件接受你的批評。”岳熙直挺的鼻湊近她鼻尖贈了贈。“聽見我剛才說的話沒有?快回答我!”
“你那叫說話?有耳朵的人都聽得出來,你簡直像霸王下令一樣,唯你獨尊、違抗者死。”在他霸氣的迷惑下,米蜜雅不由自主地輕啄著他的唇。
“好啊,就當霸王下令,小飛彈你收是不收?”
“我考慮考慮。不想讓你太好過。”米蜜雅笑著將臉撇開。
“不想讓我太好過……”把話挑得這麼明?岳熙唇角一斜,色狼表情再現。“那,我委屈點再讓你蹂躪一次,如何?”
“小心縱欲過度。”米蜜雅大笑,昨夜酒醉酡紅未退,笑得臉兒越發嬌艷。
“我倒想試試,縱欲過度是什麼滋味?”就算起床時兩腿發軟、渾身無力,他也在所不惜!
情人如此嬌麗動人,不吃對不起自己,就算吃撐了,他也甘願。
岳熙粗氣地將米蜜雅的臉給扳回正面,熱吻猴急地降下,濕潤的吻由上而下在她美好的胴體上處處留情,大掌情不自禁地伸往她那雙觸感絕佳、令他昨夜裡一碰就深深著迷的美腿,既放肆又寶貴地又揉又捏,極盡滿足身心的渴望。
“再捏都要瘀青了。”米蜜雅輕聲抗議,卻也眷戀他每到之處所留下的溫度與痕跡。
微痛、微癢,深沉的烙印。
“你就不能講些別的?”岳熙抗議回去,唇間的吻,戀戀不捨,掌中的撫觸,絕不罷休!
“比如說,我很……”很棒或很強之類的,只要是能滿足他男人虛榮心的好話都可以,他煽情地挑挑眉。
“你很……棒?”默契十足,米蜜雅說中了他的心思,卻抑制不住地仰頭瘋狂大笑。
“米蜜雅,說男人很棒的時候,要嚴肅認真,你笑成這樣很沒禮貌,也很傷人耶!”熱情驟停,岳熙意猶未盡的神情伴著一絲絲幽恨與不滿。
昨夜,他明明表現得很好啊!
調情、前戲、後戲,柔情萬千、呵護備至,該做的都做了,不敢說一百分完美無缺,但八九十分引人入勝肯定有。
總要留點進步空間,日後好發揮嘛……哪有人第一次在一起就那麼挑剔的!
人家說,優惠不能一次送光光,甜頭要細細地慢慢嘗才夠味啊!
而且,他一嘗她,就上癮得快要無可自拔,可怎麼她的口氣像是有哀怨?有遺憾?
真是的,這教他男人尊嚴往哪兒擺?!
“你很贊,我很喜歡。”何止喜歡,簡直是如癡如醉呢!開過玩笑,米蜜雅一臉正經、滿眼深情,主動獻上熱吻。“我最喜歡岳熙了。”
“‘有影架湯貢’。”岳熙說了句台語。
“有影,有影。”何止有影,壓根兒要刻骨銘心了。
認識岳熙、愛上岳熙後,她不再只是個光會慫恿別人勇敢追求所愛,而自己卻沒半點作為的囂張女孩,她已是個肯為愛負責、為愛耕耘的熾熱女人。
“你發誓。”岳熙並非沒自信,而是因為自傲過頭,耍起霸道。“對樹發誓。”
“哪有人發這種誓的?而且還叫我對著一棵樹!”米蜜雅驚呼,莫非他與小樹朝夕相對,對出了感情,樹已成了他的守護神?
“嗯!小樹見證我們兩個更進一步的關系,是謂愛情樹,有何不可?”岳熙凝視她,鼻端噴出一股誘惑的氣息。
“我發誓。”米蜜雅舉起手掌,五指並攏,慎重其事地轉頭看著樹說:“在我心目中,岳熙是世上最棒的男人,我最喜歡岳熙了。”
岳熙滿意地勾起一抹微笑。
“那麼……”該起床了。米蜜雅話沒說完,被岳熙搶白。
“那麼,剛才的命令,收下了?”岳熙又將話題倒回前頭。
命令!他還沒忘記嗎?
“收下了、收下了。”米蜜雅連聲應和,內心充滿欣喜與甜蜜,讓她懷疑自己是否有被虐狂,不然怎麼覺得他的霸道好可愛。
“那麼,要不要再蹂躪我一次?”岳熙吞吞口水,貪婪色念全寫在俊臉上,迫不及待的熱情也全集中在英挺偉岸的身軀。
“哪有一直拜托人家蹂躪你的?”
“是你才有。專人服務,獨家享用,良機千萬別錯過。”岳熙在她香肩上啄了幾下。
“不愧是廣告人才,這下是賣什麼來的?”米蜜雅挑眉,眼眸有抹昨夜存留的醺醉,水漾朦朧,無端美麗迷人。
“專門販售我的愛情,你是唯一入門的客人。”
“買了!”米蜜雅纖白雙臂將他頸項一勾,用力攬向自己。
“買了就不准退。”
“人家都有七至十天的鑒賞期。”她嘟嘴說道。
“人家是人家,我是岳熙,不一樣。”岳熙又再次展現了他的霸氣口吻。
岳熙猛地堵住她的嘴,不讓她再說下去。談什麼鑒賞期?他可是霸道黑店,好也罷、壞也罷,反正只准她愛、不准她退。
“唔……”米蜜雅低低發出一聲嬌柔歎息,欲望,很快地在他的火熱包圍裡,熊熊燃燒。
兩體相貼,熱吻深深。
纏綿中,兩人肆意地需索著彼此,共同發出為愛情吶喊、嘶吼的絕妙樂章──直到真的有人因運動過度而兩腿發軟、渾身無力,癱在一旁喘息。
終於體會,縱欲過度的下場。
買主也沒辦法,被警告買了不准退,以後只好勤加保養,珍惜使用。
***
“你真的……已經……開始……不務正業了。”
工作桌前,岳熙輕斥著跨坐在他腿上散發熱情的美人,那張正在他耳鬢與頸間游走的濕潤朱唇,時而柔緩地輕觸,時而狂野地嚙咬,每個觸碰不分大小都挑得他心蕩神馳,連說話的聲音都顛簸不穩了。
“不管。”有了岳熙之後,米蜜雅幾乎忘了點心小鋪的存在,別說她現下正膩在他懷裡不捨離開,即使她人在二樓小鋪裡也無時無刻不惦記著他,心心念念直想往樓下跑。
“怎能不管?”貪心地聞取自她鼻口中逸出的芬芳氣息,別說米蜜雅不務正業了,岳熙自個兒也很難控制內心奔騰的情思。
“就是不管。”等她在他溫熱的懷裡賴夠了,她就走了嘛!打鐵趁熱他又何必在乎她的點心小鋪生意做還不做。
太理智的戀愛方式總少了點浪漫,瘋狂點好、熾熱又帶勁,岳熙已癡迷。
米蜜雅引人沉醉的本領高,他向來就不是她的對手,否則,他也不會在任務達成前,就難以控制地先為她掏出了情感,又失了自己的心。
他想騙她的錢,但擅於防小人的她卻更技高一籌,大方且直接地擄走他的心。
這該怪誰?怪她太美、太溫存;怪他不夠壞、不夠邪。
沒遇見她時,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善類,一遇見她,想干壞事的決心卻挫敗地一寸寸瓦解。
千算萬算,不敵愛情二字來訪。
岳熙將她拉得更近,兩人緊實地相貼,不再任她刻意若即若離的吻,極盡挑逗之能事就是不將吻給落得扎實,攪得他坐立難安、心癢難耐,大掌狂躁地叩住她後腦勺,米蜜雅小臉兒仰高,迷離的瞳眸中映著他的狂熱,來不及給予一個“你早該這樣做”的滿足微笑,他飽受渴望之苦的吻便激進地覆上了她半啟半合的粉唇。
兩人世界,檀吻。是該如癡如醉──如果沒人打擾的話。
“咳,打擾了!”
忽地,工作室木格門被推開,發出一串陶瓷搖鈴的清響。
岳熙悻悻然地放開懷中佳人,望向來者,劉子偉正嘴角緊繃下垂、瞇著兩只眼睛狠狠盯著他和米蜜雅,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臉色晦暗到極點。
“小飛彈,有敵……有客人。”岳熙不情願地低喚米蜜雅一聲。
“唔!”米蜜雅低呼,這才回神,即刻跳離岳熙的懷抱,直到瞧見劉子偉忿怒地站在眼前,她的神情也瞬時刷沉。
“蜜雅,你!”劉子偉又急又氣,不明白上次見面時,米蜜雅斬釘截鐵地說她不會喜歡上岳熙,怎麼他才幾天沒來,米蜜雅就與岳熙吻得如火如荼!
他好失望!氣米蜜雅的不守信用,也氣岳熙不要臉,竟然橫刀奪愛,更氣自己的後知後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