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兩柔答應了子傑的求婚後,桑、江兩家洋溢著一片喜氣,婚禮的籌備工作也飛快地進行著,尤其是江家夫妻顯得更為開心,從小看著雨柔長大的江太太,早就希望能娶她進門當媳婦。
傍晚,子傑看完婚禮的場地後,來到雨柔的房裡。
他興沖沖地打開門,看到雨柔倚著窗邊,她穿著白色的棉紗睡衣,金色陽光灑在她的長髮上,宛如畫中的仙子。
只是這仙子,似乎非常的憂鬱。
雨柔的腦中不斷回想起那天書齊在電話中的聲音,彷彿又回復到從前溫柔多情的他,書齊似乎有什麼話想對她說,而她卻拒絕了他。
為什麼?為什麼她明知他似乎想對她表達什麼的時候,她卻拒絕了他?這難道是在報復他嗎?
「我在想什麼?」雨柔用力敲著自己的頭,明天就要舉行婚禮了,她怎麼可以還想著他?可是隨著婚禮的逼近,她對他的思念卻愈濃,簡直要令她窒息了!
她居然有一種念頭——想逃!
「你在做什麼?」
雨柔回過頭。「啊,子傑,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她顯然嚇了一跳,因為一整天都沒出門,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顯得有些羞赧不自在。
「想什麼這麼專注?連我進門都不知道?」
「沒有……我只是發呆而已!」她心虛地笑著,臉色卻顯得有些蒼白。
「怎麼了?你臉色不大好……」為什麼他總覺得雨柔的笑容裡有著一絲無奈,難道她不快樂嗎?
「沒有,怎麼會……」雨柔忐忑不安地回答。「只是我一直聯絡不到綺麗,我想,她一定是很氣我,所以不肯接我的電話,更不可能來參加我的婚禮了。」
她邊說邊離開窗戶,往床邊走去,想拿件外套穿上。在身後陽光的照射下,玲瓏有致的嬌軀在半透明的睡衣下若隱若現。
雨柔傾身欲拿起床上的衣服,子傑卻忽然向她走近,握住她的手腕。
「我們明天就要結婚了,難道你還會害羞?」子傑左手繞到她身後,摟著她的腰。
「我……」她不知該說什麼,他的身體,貼得她好近、好近。
雨柔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也知道明天他們就要結婚了,可是她真的很不習慣,她的心一直跳、一直跳,只有緊張,沒有欣喜……
子傑放在她腰上的手又使了力,將雨柔更緊密地貼近他,她柔軟的雙峰,已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她感覺到他強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子傑,我……我還不習慣……」她柔細的聲音裡帶著緊張地哽咽。
「傻女孩。」子傑抬起她的臉,溫柔地撫摸。「你明天就要成為我的妻子,這種事你遲早要習慣的……」他熱情的吻就要落下。
這種事?難道子傑哥說的是「那種事」?不行!不行!她真的還沒有準備好!
她下意識地別過頭去,他的吻,剛好落在她的脖子上,子傑抱著她,將她推倒在床上,怎麼辦?她已經無法阻止他……
雨柔壓抑著心中抗拒的感覺,他們即將成為夫妻,她總不能一直逃避下去,她緊緊閉著眼睛,全身僵硬緊繃。
「乖,慢慢放鬆自己……」子傑看出她的緊張,溫柔地安撫著。「你這麼緊張,我們怎麼繼續呢?」
雨柔咬著唇,眼角已流下兩行淚……不行,她真的沒有辦法。
同樣是男女之事,但當尹哥哥抱著她的時候,感覺是那麼迷眩而美好,而現在,似乎她全身每一根神經都在抗拒著子傑的碰觸,甚至連手腳都變得冰冷起來。
而更令她情緒崩潰的是,此時她的腦海裡竟滿滿都是書齊的臉孔。
感覺到雨柔的肩膀不停顫抖著,子傑停止了動作,他雙手撐起身子,俯視著雨柔,她早已哭成了淚人,肩膀隨著哽咽而抖動,她全身都在發抖……她不是緊張……她是在害怕?
「對不起……」子傑坐起身來,一手撐著額頭。「我竟然只想到自己的慾望,卻忽略了你的心情……」
「不,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不好……」雨柔也搶著道歉。
子傑想想不禁覺得好笑,這是怎麼了?兩個明天就要步入禮堂的新人,竟為了這種事而相互道歉了起來?這實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子傑拿起外套披在雨柔的肩上。「對不起,是我太急了,我應該多給你一點時間,至少也要等到我們結了婚,不是嗎?
「你先休息吧,明天還要忙一整天呢!」子傑摸摸她的頭,站起來便向門外走去。
他打開了門,卻在門前猶豫了一會兒,究竟怎麼做對她才是最好的?子傑真的疑惑了。
當門「砰」一聲被關上後,雨柔也仰著頭,整個人往後靠在牆上。
「我該怎麼辦?」他的溫柔包容更令她深深自責,就要成為他的妻子了,怎麼說也應該要強迫自己接受他啊!
她不斷告訴自己,已經沒有後路了,她必須要接受這個事實,數羊也沒有用,自我催眠也沒有用,今晚,她還是失眠了。
再過兩個小時,婚禮就要舉行了。
寬敞的房間佈置得美輪美奐,桌上放著一座肯尼與芭比的水晶雕像,是江家夫婦送給這對新人的賀禮。
雨柔獨自一個人坐在新娘房裡。
她特別選擇了一套合身剪裁、簡單高雅的緞面禮服,而不是一般公主式蓬蓬裙的禮服,媽媽總說這套禮服不夠喜氣,沒有新娘味,她卻說這是流行的極簡風格。設計師也特別替她綰了一個簡潔優雅的髮型,還稱讚雨柔是她所見過最有氣質的新娘。
她正覺得奇怪,怎麼都沒有半個客人來看新娘呢?不過這樣也好,說真的,她實在有點笑不出來。
不一會兒,房間傳來了敲門聲。
「請進。」雨柔正對著梳妝鏡調整頸上鑽鏈的角度。
房間的門被打開,一名嬌艷時髦的女子走進來,手裡拿著一束鮮紅的玫瑰花,臉上有著令人猜不透的神情。
「綺麗?」雨柔轉過身來驚喜地望著她,多日來聯絡不上的綺麗,竟在她婚禮的前一刻出現。
綺麗關上門,走向雨柔。
「恭喜你了。」她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讓人無法猜測她的意圖。
「綺麗,我一直想跟你解釋,但是,我都找不到你……」雨柔努力地想解釋。
綺麗揮揮手笑笑,一副「沒關係,我都明白」的樣子。
她放下花束,四處看看,然後移動她的高跟鞋,慢慢走到那座肯尼與芭比的水晶雕像旁,舉起右手,輕輕一推——
肯尼與芭比應聲倒地,碎成了兩半。
陽光照著破碎的水晶,霎時間屋內光芒四射,閃耀輝映在兩張各懷心思的臉孔上。
「這——就是我送給你最好的結婚禮物。」綺麗回過頭,燦爛地笑看。
雨柔對綺麗的舉動似乎並不感到驚訝。「你在生我的氣?」她低聲地說。
「我當然生氣!」綺麗燦爛的笑臉忽然僵結,她轉過身來面對看雨柔。
「我氣你!但我不是氣你搶走了子傑,我一直就知道他不屬於我,我氣的是你,竟然這麼糊塗毀了三個人的幸福!」綺麗怒沖沖沖地說著。
「我毀了三個人的幸福?」雨柔不懂,這又是怎麼了?林紫霓怪她毀了書齊的幸福,現在,綺麗又怪她毀了子傑的幸福7
「小柔,你懂嗎?一樁美滿的婚姻,是建立在雙方堅固的感情基礎上,如果你不快樂,子傑又怎麼可能會快樂呢?」綺麗抓住她的肩膀,神情激動地說著。「你愛的是尹書齊,這是再明顯不過的事實,你怎麼能漠視自己心裡的聲音?」
心裡的聲音?雨柔問著自己,沒錯,這些日子來她用盡全力壓抑自己的心情,漠視自己的心聲,而事實上,她想的是他,念的是他,夢裡出現的都是他……
「雨柔,你是個單純的人,所以你無法掩飾自己真正的心意,如果你能夠掩飾得很好,而且能掩飾一輩子,我沒話說!只是,難道你認為你們婚後會幸福嗎?沒錯,我是不想失去子傑,我想把他搶回我身邊,我不願意所有人因為這場婚姻而陷入不幸!至少我忠於自己的心情,勇於爭取自己的幸福!你呢?桑雨柔,你對自己忠誠嗎?」綺麗的眼神緊緊逼問著她,令她無法再逃避下去。
雨柔抬起頭看著綺麗,終於明白她的意思。是的,愛情是如此的絕對而唯一,需要赤裸而真實的對待它,既容不下虛偽,也無法假裝。
至少,自己的身體是最誠實的,她沒有辦法教自己愛上子傑。
她輕輕挪動腳步,追求真愛的意念蠢蠢欲動,恨不得飛奔至書齊的身邊。可是她不能這樣一走了之啊!「我不能對不起子傑哥,我怎能對他這麼殘忍……」
「如果你不愛他卻嫁給他,這才是真正的殘忍!對他、對書齊,都很殘忍。」綺麗別過頭,看著地上的水晶。
這時,房間的門已經悄悄被打開。
「沒關係的。」子傑正站在門口,穿著白色的西服,「沒關係的,雨柔。」
他安慰的話語,令雨柔的眼淚嘩啦啦地掉下來。
「我這樣是不是很對不起你?」雨柔泣不成聲,哭得像個小孩子。被人傷害固然很痛苦,但是要傷害一個溫柔善良又這麼深愛自己的人,卻是更痛苦的。
「是我自己不對。」子傑拍拍地的頭,說話沉穩而平靜。「我明知你真正的心意,卻欺騙別人也欺騙自己,一直刻意忽略你的感受,不去看你真正的感情,或許,是我自己一直抱持著鴕鳥心態吧!」
「子傑哥……」雨柔哭著搖搖頭。「不是這樣啊!明明是我的錯,為什麼你連一句都不怪我呢?」
「在愛情裡,離開的人不一定錯。我們之間,如果有錯,就是我們太為對方著想了。」
綺麗驚訝地看著子傑,沒想到像他這樣的男人也能說出這麼浪漫有哲理的話。
「可是,我們要怎麼跟爸爸媽媽,還有外面的賓客解釋?」她忽然覺得,這一切都已經到了無法喊停的地步。
「放心吧,外面並沒有賓客。」子傑淡淡說著,臉上露出似有若無的笑容。
雨柔不解地看著他,再看看身後的綺麗。
「綺麗是我找來的。」他的笑紋又加深了。
「那爸爸、媽媽……」
「我已經和他們解釋過了。」
看著一臉輕鬆的子傑,雨柔更疑惑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場婚禮,是為了讓你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而舉行的。」子傑笑了,笑裡有晶瑩的淚光,有百般的不捨。
他把她推向門口。「我早該放手,讓你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了!」
雨柔回過頭看著子傑,經過淚水洗滌後的笑容,複雜的心情是不言而喻的。
望著轉身飛奔而去的雨柔,子傑深深吸了一氣,忽然間,他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或許,強求來的愛情,真的太沉重了。
「咳咳!」子傑看了一眼身旁的綺麗,故意輕咳兩聲。
「你說的話還滿有道理的嘛!」
「那當然,我可是『人間四月天』的戲迷呢!徐志摩說:『兩性勉強的結合,是人間最痛苦的悲劇。』」綺麗得意地揚起下巴。
「徐志摩是這樣說的嗎?」子傑雙手交叉在胸前,嘴角掛著一絲笑意。
「我不是徐志摩也不是尹書齊,他們親手將自己心愛的人往外推,我可是來解救我的愛人的喲!」綺麗笑看著他。
「是嗎?那我可要對你另眼相看了!」
「現在才想要追求我嗎?那你可要重新排隊了!」綺麗笑著甩甩皮包,蹬著高跟鞋往門外走出。
子傑搖頭一笑,向門口追去。「喂,顏綺麗!你等等我。」
門外一片陽光迤邐,現在這個時間,喝杯咖啡不錯,重新認識一個人也還來得及。
在人群穿梭的大馬路上,穿著白色禮服的新娘,跳下計程車,不顧路人投射過來的驚異眼光,急忙跑上「威肯」的辦公室。
不論如何,就算他和林紫霓已經訂婚了,她也要爭取到底!
雨柔走進辦公室,不見其他人,只看到林紫霓一個人躲在角落裡。
這又是什麼情形?
「紫霓姐?」雨柔小心問著。「怎麼了?尹哥哥呢?」
「你怎麼會來這裡?今天不是你的……」紫霓抬起頭,眼神充滿著訝異。
「我……」雨柔挺直了背。「我是來搶回尹哥哥的!」
「是嗎?」林紫霓苦笑,這句話聽來是多麼的諷刺?她需要用「搶」的嗎?他一直就只屬於桑雨柔一個人的不是嗎?這些年來費盡心力想「搶」的,應該是她吧?
紫霓把眼神從雨柔身上移開。「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為我可以做得更好,我也認為我比你更適合他,沒想到,我還是錯了……原來,我永遠也不可能取代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可笑的是,這麼多年來,我居然一直看不清。」
林紫霓自顧自地說著,像是說給雨柔聽,又像是自言自語,雨柔心裡納悶,她怎麼答非所問呢?
「紫霓姐,怎麼了?你怎麼說這些話呢?你們……你們不是都已經訂婚了嗎?」
「訂婚?那只是騙你的。」林紫霓輕笑了一聲。
「騙我的?」雨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紫霓猶豫了很久,事實上這幾天她內心不斷交戰著,她是不是該去找雨柔,既然她已經絕無希望……又何必再阻礙著他們呢?
終於,她決定把實情告訴雨柔,讓自己從這種「所求不得」的折磨中解脫,也因為她不想再看到書齊那麼痛苦。
「其實,公司受到他父親弊案的影響,遠比你們想像中嚴重。雖然官司的問題解決了,但是『威肯』的營運卻因此受到很大的挫折,前陣子發生的財務危機,甚至差點讓公司結束……他因為不想拖累你,所以才編出那場戲想讓你死心……」紫霓終於把實情說了出來。
紫霓黯然一笑。「我一直以為,我才是真正餚資格愛他的人.憑我的能力、手腕,我和他應該是最相配的,哈……我現在才知道,愛一個人,和這些條件都沒有關係。
「你不瞭解他對你用情之深,那些日子,他天天喝酒來麻醉自己,我很想幫他,但是對於他的痛苦,我卻發現自己完全無能為力,直到那天他見到了你,才忽然又振作了起來……」她終於承認,爭了這麼多年,她還是輸了。
她永遠無法令他傷心,也無法令他痛苦;他不會為了她而沮喪,更不可能因她而振作。
林紫霓平靜的敘述著,聽在雨柔的心裡卻是洶湧澎湃……這些事,她完全都不知道,為什麼尹哥哥總是什麼事都自己一個人承擔著?而她卻不明所以,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離開了他?
她不是說過自己要賴著他,怎麼也趕不走的嗎?此刻,她心中不僅自責,更渴望立刻見到他!
「紫霓姐,請你告訴我,他在哪裡?」雨柔像個充滿勇氣的汽球,就要飛向天空似的。
「我不知道。」紫霓低下頭。
「不知道?怎麼會呢……」雨柔著急的問著。
「我真的不知道,前些日子他從早到晚不眠不休地工作,美國那邊的案子也成功接到了,結果這兩天,他居然失蹤了……全公司的人都在找他,他沒回家,所有可能的地方我都找遍了,他卻像消失了似的……」林紫霓無力地靠在牆壁上,看得出她已經心力交瘁了。
「失蹤?這怎麼可能?」雨柔不敢置信地猛搖頭。
「前幾天,他忙到半夜又睡在公司,我早上進來時,他竟然告訴我,『真希望能像童話故事裡的人一樣長眠不醒,可惜這是你們女孩子的專利。』當時我才知道,他失去了你是多麼痛苦……」
聽完這番話,雨柔忽然恍然大悟……
「我知道他在哪裡,我去找他!」就像小時候那樣,全世界只有雨柔知道他在哪裡。
沒錯,見不到自己心愛的人,寧可自己沉沉睡去,長眠不醒,也不願面對醒來後的孤單,她知道他在那裡!
她衝下樓去,不停地往前跑,這回,她一定要找到她的幸福。
雨柔一手拎著高跟鞋,一手撩起禮服的裙擺,露出雪白的小腿,吃力地爬上山坡。
「呼——還好、沒穿、那種、蓬蓬裙、禮服——」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
赤腳就赤腳吧!已經顧不得什麼形象了,她整個下午穿著這套禮服在台北街頭跑來跑去,不知道吸引了多少路人的驚奇目光,更誇張的是,竟然還有一群女學生在路旁為她加油!拜託!又不是在演日劇!
說不定她早已經上了頭條新聞呢!她邊走邊想,終於來到了那座山洞前。
雨柔深呼一口氣,雙手無力地放下裙擺。
「哇——好累唷!」她伸手拭去額頭上的汗珠,有好久沒來這裡了吧?一切都沒什麼變呢!
她微笑地看著那個男人,他果然在這裡。還是那樣睡在老地方,讓夕陽餘暉溫柔的灑在他身上。
他手邊擺著一本書,俊挺的面容上多了些鬍渣,憔悴,卻更顯得感性,雨柔嘴角泛著笑意,看著他沉睡的樣子,真想讓人「一親芳澤」呢!
雨柔放輕腳步,緩緩走近他,在他身邊坐下。
她不想叫醒他,她想改寫童話故事,這次她要在身旁守護著他,當沉睡的王子醒來後,他第一眼就將見到他心愛的人。
現在,公主要吻醒她的王子。
他俊美的容顏,可真讓人動心呢!雨柔盯著他的臉,那像山一般高挺的鼻樑,往上是兩潭深深的湖水,而那弧度優美的唇,真讓人情不自禁想吻他啊!即使睡著的他,也令人如此心醉神往。
雨柔低下頭,輕輕吻上他的唇……
書齊緩緩地睜開眼睛,幾乎無法相信眼前所見,那剛才一直在他夢境中的人,現在竟真的出現在地面前,而且還偷偷吻著他?
「雨……柔?」他低聲問著,怕一驚動夢就要醒了。
「啊?尹哥哥,你醒了?」她先是驚訝的叫出聲,立刻又害羞的低下頭,雙頰染上了紅暈,怎麼才第一次偷親人就被當場抓到!這會兒她可成了「現行犯」。
「你?」書齊看著她一身白色禮服,一時無法想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這裡?今天是你的……」
「我一直以為,在婚禮開始前,你會出現的。」雨柔委屈地說著,眼眶濕潤了起來。
他怎麼會不想?
這幾天,他不知道反覆掙扎了多久?好幾次他都想衝去她家裡把她搶回來。
可是那天,她明明說她現在過得很幸福、很快樂不是嗎?他有什麼理由再要求她回到他身邊呢?
他心胸沒有寬大到可以親眼看她走入禮堂,只好一個人回到這個屬於他們兩人的「秘密基地」。
「你還沒回答我,你現在應該在禮堂上啊!」
「不行的,尹哥哥,我不能嫁給別人的。」她猛搖頭。
「你在胡說什麼?」他聽得一頭霧水,這傻女人怎麼總是淨說些傻話?
「因為,我愛的是你,我不能嫁給別人,子傑哥也明白的。他說,這樣我們三個人都不會幸福的。」
看著她的新娘禮服上,沾的又是泥又是土,再看她氣喘吁吁的樣子,書齊忽然間明白了,這還需要再多問嗎?不是夢,他的雨柔終於回到他身邊。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好嚴厲。
「我……我知道……」書齊冷峻的眼神使她變得退縮。「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我會為我自己做的事負責,如果……如果你真的不要我了,我也會死了這條心,不再纏著你……」
她渴望的眼神凝視著他,她想聽到一個答案。
然而書齊的眼神卻依然冷峻凝重。難道,他真的不要她了?即使她這樣不顧一切地跑來他身邊,他仍舊不為所動嗎?
雨柔眼眶泛著淚水,正準備轉過頭去,卻忽然被他一把抱住,力量強大得像是再也不許她離開。
「你不是說過這輩子都要賴著我的嗎?現在又想跑到哪裡去?」
「可是你從來不對我說真心話,我總是不知道你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也許你真的不愛我了……」
「我怎麼會不愛你?」他像一座壓抑已久的活火山,熱情頓時釋放。
「我從小就愛著你,從你吵著我要買一百萬個布丁給你、纏著我給你講故事開始,那感情像根深柢固的大樹,任何風雨都吹不倒。但是當有一天我發現自己無法再給你幸福時,我只好逼你離開。我原本希望等我重新站起來的時候再去找你,可惜,你已經是別人的了……現在,當然說什麼我也不會再讓你離開我身邊!你纏了我十幾年,當然要給我有始有終的纏下去!」
這個女人真教人受不了,明知道他看到她有多高興,也明知道他不擅表達感情,還逼他說這些肉麻的話。
「尹哥哥……」她好吃驚,他居然一連串說了這麼多話。他叫她有始有終的給他纏下去?那意思是……
「我還有件事要跟你算帳。」書齊眼中有著邪魅的笑意。
「啊?我?算帳?」她指著自己問,真討厭,人家還沒從剛才的深情告白中醒過來呢,現在他居然板起臉說要跟她算帳。
「剛才,你趁我睡覺的時候在做什麼?」書齊指著她的紅唇,有意調侃她。他明明看到了她正在吻他。
「剛才?」她感到臉上一片熱辣,雙頰更是火紅了。「我、我只是……情不自禁嘛……」
「情不自禁?」書齊伸手攬住她的腰,把她整個人抱在懷裡。低頭熱吻著她。「我這就讓你知道什麼叫情不自禁!」他惡狠狠地說。
「別這樣,你饒了我……」
「饒了你?我以後每天都要這樣懲罰你!」
書齊火熱的吻,瘋狂而急切的攻佔了她的唇舌、頸項,然後撤去了她所有的衣物,繼而侵佔她的全身,雨柔連抵擋的力氣都沒有,只有不斷嬌吟求饒的份。
本來嘛!現行犯就是要立刻處置的!何況,她讓他受了這麼多日子的相思苦,現在,他當然要好好的給她「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