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臠 第五章
    木下瞳子由沉睡中醒來,見到窗前的一道身影──為什麼他還沒有離開?分辨不清  心底是高興還是……他不是從不在纏綿之後留在赤月居的嗎?思及此,木下瞳子的心微  微的抽痛起來……「餓了沒?我叫千代送早飯過來。」神野幽望住她,俊魅的臉龐帶著  一種有別於以往的溫柔,甚至,那一雙陰冽的幽沉黑眸,也像是灑入陽光,耀眼得教人  移不開視?!  

    「不要!」木下瞳子急急的阻止。「我還不餓。」此時此刻,她只想看著他,貪戀  地享受每一分有他在的時光。  

    神野幽彷彿可以明瞭她的心意,他走向她,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有一件事,我想  現在告訴你!」他伸手輕撫她披瀉在裸肩上的髮絲,神情一貫的莫測高深,讓人讀不出  他心緒!  

    木下瞳子看著他,忽然有種莫名的心慌。  

    半晌之後,她終於開口:「這就是你今早留下來的原因嗎?只為了告訴我一件事…  …」他是不是已經不願意和她在一起?  

    恐懼霎時如潮水般淹沒木下瞳子。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對他的依戀竟是這樣  深!  

    「是的。」他凝視她。「我們結婚吧!」低醇的嗓音彷彿催眠般。  

    木下瞳子怔楞住,半晌說不出話來。想不到他說的竟是……他是當真的,還是她仍  然在夢中呢?  

    神野幽凝望著她,俊?忽而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也許,我可以換一個方式!」語  畢,他執起她的手,再次開口:「你願意嫁給我嗎?」  

    「你……是認真的?」木下瞳子迎視他深邃的黑眸,不禁屏息。  

    「再認真不過了!」神野幽低頭在她的手心裡落下輕輕一吻。  

    「我願意、我願意……」木下瞳子低下頭,視?在一瞬間模糊起來。  

    「別哭!」他勾起她的臉,凝視她的幽沈眸光底下,燃燒著愛火!  

    他是這麼的愛這個女人!他明白了這一點!結婚是他合法擁有她的惟一方式,他要  永遠地留住這個女人!不擇手段、不惜一切!  

    「為什麼你……」  

    神野幽打斷她的疑問,「不為什麼!」  

    木下瞳子瞅住他,半晌不語。  

    「好吧!我就告訴你,因為我再也不願意忍受一個月只能見你兩、三次,從今以後  ,只要我活著的一天,都要和你在一起!」俊魅的臉龐因笑意而溫柔。  

    「不,不要說這種話,好像……好像……」  

    「活不久是嗎?」神野幽直接說出她難以為齒的話語。  

    「不要說出來!」木下瞳子摀住他的口。  

    神野幽輕輕拉開她的手。「你該明白我的身份不只是企業家。」他頓了下,又道:  「身?赤月組織的首腦,要有隨時面對危險的準備!」  

    他凝視她美麗的雙眸,低低的問了句:「這樣,你會後悔自己的選擇嗎?」  

    「永不!」木下瞳子堅?的回答。  

    「別答得這麼快!世事多變,也許我會身陷牢獄,也許你會在婚後不久成為寡婦。  」黑眸在一瞬間掠過精芒。  

    木下瞳子只是一徑地凝望他,而後淡淡的說:「我不怕!」  

    神野幽臉上的笑,不由得更深了。  

    「那麼,我們離開這裡吧!」他頓了下,問:「不問我帶你去哪兒嗎?」  

    木下瞳子絕美的小臉上泛開了笑,「我願意跟隨你到天涯海角!」她真心的說道。  

    神野幽縱聲笑了起來,對他而言,愛一個人很困難,特別是愛女人!  

    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週遭像是瀰漫著莫名的魔力,他一貫冷漠的心,竟也可  以這麼快樂!但願,這特別的感受,可以直到永遠!  ???離開赤月居之後,木下瞳子住在東京一棟商業大樓的頂層。  

    這是神野幽名下的?業,雖在大樓頂層,?擁有獨立的出入口,有泳池,更有一座  美麗至極的庭園,花木扶疏,彷彿是城市裡的伊甸園。  

    「你的父母呢?」木下瞳子問。腦海裡沒有一絲這一方面的記憶。  

    「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神野幽答,視?落在車窗外。「我從來都沒有親人,也  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麼模樣。」  

    淡漠的語調裡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  

    木下瞳子?感覺到了。「我會永遠陪著你!」她偎進他懷裡,一雙小手緊緊地握住  他的手。  

    神野幽將視?調回,薄唇勾起一弧淺淺的笑痕,眸底的陰沉淡了、散了。擁有她,  是他這一生中最美好的一件事!  

    不久,房車停下──「到了!」吉岡打開車門。  

    木下瞳子下車,視?落在婚紗店的?窗。  

    「美嗎?」神野幽低問。  

    「嗯!」  

    「你可以擁有它!」語畢,神野幽拉起她的手,走進婚紗店裡。  ???十五分鐘之後,木下瞳子穿著一身雪白蕾絲紗裙,出現在神野幽面前。  

    「喜歡嗎?」神野幽問。  

    「你覺得呢?」木下瞳子反問。  

    「也許可以試試下一件!」神野幽笑答,事實上,這件禮服的領口太低,他不希望  與別人分享她的酥胸。  

    就這樣,木下瞳子不停地試穿各種款式不同的禮服……驀地,行動電話響了起來,  吉岡立即遞上電話。  

    神野幽低聲交談幾句之後,由沙發上站了起來。  

    這時,木下瞳子由試衣間走了出來,「你要走了嗎?」近來他似乎很忙。  

    「我先去公司處理一點事情,馬上回來,你再多試試,嗯?」他勾起她的臉。  

    「我等你!」木下瞳子淺淺一笑。  

    神野幽在她的唇上吻了下,然後與吉岡離開婚紗店。  

    而木下瞳子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中又換了許多美麗的禮服,儘管店員們慇勤依舊,  但她?累了。  

    「我想先暫時停一下,等神野先生回來再繼續。」她終於開口,?取下頭上的珍珠  冠。  

    等了又等,木下瞳子索性走出婚紗店,沿著人行道在附近逛著。  

    陽光暖暖的照在她身上,感覺格外的慵懶閒適,在這一刻,她完全沉浸在幸福的喜  悅之中。  

    要愛上一個人?不難,但相處一輩子則又是另外一回事,木下瞳子告訴自己,她一  定要成為一個好妻子!  

    這時,一個小男孩由她身後跑了出來,?微微地擦撞她一下,然後又繼續奔向前─  ─「純一……等等媽咪……」  

    少婦的叫喚自木下瞳子身後傳來。  

    小男孩?彷彿沒有聽見一般,仍然直往前奔。  

    此時,一輛小貨車正由轉角處彎了過來,當駕駛員看見小男孩的時候,雖已?緩車  速,似乎仍無法阻止一場悲劇的發生──在少婦的尖叫聲中,木下瞳子已來到小男孩身  後,?用力推了他一把……當貨車完全停下來的時候,木下瞳子已經倒在馬路上,而小  男孩則逃過一劫,全身上下僅有膝蓋因跌倒而出血。  

    許多人在此時圍了上來,木下瞳子感覺四周變暗,一切如同慢動作一般,連週遭嘈  雜的聲音也好像離她好遠……好遠……最後,她陷入全然的黑暗……???  

    在厚重的窗簾遮蓋下,病房裡顯得昏暗。  

    於心瞳由昏沉中緩緩地甦醒,感覺頭痛欲裂。她起身下床,走向窗子,?伸手拉開  窗簾──陽光?那間刺痛了她的雙眼!  

    「啊,你醒啦!來,快躺下,醫生說你有腦震盪的現象,別到處走動。」護士走進  病房,?扶她回床上。  

    於心瞳在躺回床上之後,眼睛已經適應了光?──「昨天晚上我被車撞了,對嗎?  」她記得在走出酒吧之後被幾個無聊男子糾纏,然後……她被車子撞倒了,她還記得!  

    護士怔楞了下,隨後笑道:「小姐,你記錯了!你是今天中午被救護車送到醫院來  的,現在是下午三點半!」  

    於心瞳聞言,不由得楞住!怎麼可能呢?她明明是離開酒吧之後發生車禍的,怎麼  可能拖到今天中午才被送來醫院?  

    「是什麼人送我來的?」於心瞳納悶的問。  

    「是撞到你的貨車司機,以及你救的小男孩一家人。」護士回答,緊接著她又開口  :「你真是有勇氣,多虧了你,否則貨車很有可能撞到那孩子呢!」護士滿眼的欽佩。  

    「什麼小男孩?」於心瞳怔怔地問。  

    「咦?就是被你所救的那個孩子啊!」護士顯得十分訝異。  

    這女孩是怎麼了,撞傻了嗎?  

    「我不記得救過什麼小男孩!」於心瞳回答。  

    護士神情十分怪異,問道:「你知道自己是誰嗎?我是說,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於心瞳。」她回答得沒有半點遲疑。  

    護士稍稍放下心。「噢,對了,那位司機表示願意負擔一切醫療費用。」她停了下  ,又說:「還有,那個小男孩以及他的父母想要見你,他們還在房外等著。」  

    於心瞳無言。在她的腦海裡,根本不記得自己救過什麼人。  

    真奇怪!她隱約地感覺到事情似乎不對勁,可是?說不上來是什麼地方不對!她討  厭這種奇怪的感覺!  

    「想見他們嗎?」護士開口問道。  

    猶豫了會兒,於心瞳點點頭,也許見見他們會有助自己擺脫這種奇怪的感覺。  

    不多時,護士頜著三個人走進病房。  

    「這位是於心瞳小姐。」她向男孩一家人介紹著。  

    於心瞳的眸光落在小男孩身上,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可是,她?一點也想不起見過他,真詭異!  

    「心瞳小姐,真是謝謝你!」婦人首先開口,態度十分和善。  

    「嗄?」於心瞳調過眸光,注視著男孩身後的男人與少婦。  

    「如果不是你及時救了純一,恐怕……」少婦說道,再一次紅了眼眶。當時的恐懼  仍殘存在少婦心底。  

    於心瞳一怔,口中不由得脫口而道:「一切都過去了!」儘管頭疼的感覺愈來愈?  烈,但她仍出口安慰少婦。  

    男孩的父親擁住妻子,誠摯地向於心瞳說:「謝謝你。」  

    「純一,快向大姐姐道謝!」少婦開口。  

    小男孩走近床畔,怯怯地開口道:「謝謝你!」語畢,他抬起眼很快的看過於心瞳  美麗的面孔,然後跑回父母親身旁。  

    於心瞳望著男孩一家人,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想,該讓心瞳小姐好好休息了。」護士在一旁插嘴說道。  

    少婦點點頭。「心瞳小姐,我們明天再來看你!」語畢,一家三人朝於心瞳彎身行  禮,然後退出病房外。  

    不多久,護士亦離開,繼續巡房的工作。  ???當天下午,於心瞳吃過藥後,又陷入沉睡,這一覺直到第二天一早才醒過來  。  

    頭痛的感覺稍稍?除,她隨手打開電視,正好看見一則世界性的為難報導──頓時  ,她的腦中轟地一響,霎時一片空白。  

    為什麼電視上報導的日期竟是……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電視上的消息不是開玩笑的整人節目,那麼,過去的十個月她在哪裡?  

    為什麼她腦中竟然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天!驚恐的感覺倏然淹沒了她……  於心瞳原已舒緩的頭痛,再一次襲向她……最後,她終於尖聲叫了起來。  

    護士聞聲而來,緊張地走向她。「心瞳小姐、心瞳小姐……你冷靜一點……是不是  哪裡不舒服?告訴我!」  

    於心瞳雙手抱住頭,想哭?發現哭不出來!  

    「幫我一個忙好嗎?」她啞聲開口,情緒逐漸平復。  

    「當然,你請說!」  

    「我想立即與主治醫師見面。」  

    「如果你是頭疼,那無妨,我們已?你照過腦部X光,?無大礙,請放心。」  

    「不,我有比頭疼更嚴重的問題要請教醫師。」於心瞳怔怔地回答,心中一片迷惘  。  

    護士見她神情凝重,點了點頭。「你等會兒,我這就聯絡大澤醫師!」  

    「謝謝你!」於心瞳的嗓音仍帶著些微的顫抖。  ???兩天之後,大澤醫師帶著檢驗報告來到於心瞳的病房中。  

    「心瞳小姐。」大澤輕喚一聲。  

    於心瞳回首,離開窗邊,來到大澤醫師面前。「報告出來了?」  

    「是的。」  

    「我的腦子出了什麼問題?」於心瞳問,表面上看來已十分鎮定。  

    「事實上,你的腦子?未受到傷害。」  

    「那為什麼我無故失去了近一年的記憶?」她不自覺的提高嗓音,透露出內心的焦  躁與不安。  

    「關於這一點,我們初步研判是車禍所造成的一種暫時性失憶。」  

    「暫時性?這代表我會恢復記憶?」  

    「理論上是可以的!」  

    「需要多久的時間?」  

    「沒有一定的時間,端看個人的運氣與受傷的程度。」大澤醫師據實以答。  

    於心瞳怔楞住,久久沒有再開口。  

    待醫師離開之後,於心瞳對護士說道:「可不可以再請你幫我一個忙?」  

    「請說!」  

    「我想打一通長途電話到香港!」這是她目前惟一能做的,她必須回家!  ???叩叩!厚實的橡木門上響起兩下敲門聲。  

    「進來!」  

    推門而入的是吉岡。  

    「有消息嗎?」神野幽獨自坐在落地窗前,?未回首。  

    「我們已經查到她離境到香港。」吉岡回答。  

    「很好,你去準備一下,要遠行了!」神野幽緩緩的開口。  

    吉岡跟了他多年,?未曾見過他在乎過誰,因此不免暗暗驚詫,不過他仍不動聲色  的答應一聲,沉默地退出房外。  

    此時,神野幽站了起來,望著遠方的天際……反射在玻璃窗上的,是一張失去溫度  的冷魅俊?。  

    她一直是他羽翼下的禁臠,旁人不能染指她的甜美,即使賠上一切,他也要得回她  ,他發誓!  ???暗黑的房間裡因落地窗打開一道隙縫而透進月光──一雙冷冽的黑眸,就著  月光冷冷的逡巡房中的景物,最後,落在床上那張沉睡的絕美容顏。  

    片刻之後,窗台的隙縫逐漸變大,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進房間裡。  

    適應房間的黑暗之後,那一道身影來到床畔──那是一道頎長的男人身影!一身黑  衣裹住他健碩的軀體,即使不動,也能令人感覺到一種迫人的氣勢。  

    男人無言地注視著床上的人兒,眸光中透著冷殘,比天上的寒星還森冷。  

    「別怪我!是你背叛了承諾!」男人開口,嗓音低沉而不帶感情。  

    床上的女子在此時睜開了眼,「不……」  

    「太遲了!」話起的同時,男人舉起手中的槍,對她扣下了扳機──「不要──」  

    低喊劃破了黑夜的惡魘,於心瞳猛地睜開眼,嚇出一身冷汗!  

    一個月了!打從她回到香港之後,幾乎未曾真正熟睡;每一個夜晚,她總是?此夢  魘所困擾,掙扎地由惡夢中醒來!  

    到底是什麼人想殺她?在夢境裡,她雖看不清男人的面貌,?能清楚的感覺到男人  的憤恨!  

    為什麼?這一切與她失去的十個月的記憶有關嗎?  

    於心瞳耳畔響起男人的話語──是你背叛了承諾!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像烙了印似  的在她心中抹不去。  

    她曾經允諾了他嗎?又允諾了什麼呢?  

    究竟是什麼樣的承諾,為她引來這樣深的不安呢?每一個夜裡,這夢重複地啃噬著  她,令她深深的恐懼;可她不能肯定自己是否真的允諾了誰?  

    到底過去的十個多月以來,她經歷了什麼呢?  

    沒有人可以回答她。  ???石亭裡,一名老婦人正看著一份傳真的文件。  

    「奶奶。」  

    一聲低喚拉回於老太太的注意力,她迅速合起紙張,收到口袋裡,面色未曾有一絲  改變。  

    於心瞳走進石亭裡,在奶奶身前站定,「奶奶找我有什麼事?」  

    於老太太望著孫女,好半晌沒有開口,心緒暗轉著。  

    「奶奶?」  

    「坐。」  

    於心瞳在一旁拉過一張籐椅,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事實上,她的心底十分難過。因為在十天之前,她已得知她這世上惟一僅餘的血親  將不久於人世的實情。  

    她很傷心,也很無助,?對命運的安排沒有改變的能力。她十分後悔當初為了逃避  婚事而離開她……「回來這些日子,過得還好嗎?」於老太太開口,一雙眼仍然炯炯有  神,絲毫未顯病態。  

    於心瞳明白那是因為奶奶意志力不同於尋常老者的關係。  

    「奶奶別擔心,我很好!」她回答,臉上帶著一絲微笑。她不希望奶奶察覺出她的  不安。  

    於老太太深深看著她,沈緩的開口:「你可想起過去十個月發生的事?」  

    「沒有!」於心瞳半垂下眼,顯得?喪。  

    「沒關係,忘了就忘了,隨它去吧!人的將來比過去更重要,你不需要為了一段遺  忘的記憶而傷懷。」於老太太凝望著孫女,精銳的眸子裡有一閃而逝洞悉的光芒,隨即  又被另一種哀傷所取代,心底暗暗地歎息著。  

    於心瞳點點頭,輕輕應了聲,?未發覺於老太太眼底的變化。  

    要她全然不介懷,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時候她會靜靜的坐在畫室裡發呆一整  日,只?思尋那一段空白的記憶,但往往徒勞無功;唯有在夢裡,她依稀彷彿記起些什  麼,可是?又在醒來之後遺忘,徒增心底莫名的悵惘。  

    「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還是?定今天告訴你。」於老太太開口。  

    於心瞳冰雪聰明,心中隱隱知道自己將來的命運,可……她不甘心哪!  

    見孫女沉默不語,於老太太心中已有數。「我想,你也明白奶奶今天要說什麼。」  她停頓一下,又續道:「你由日本回來之後,你李叔叔來了一通電話,表示依然希望兩  家結?親家。」  

    「您答應了?」  

    於老太太未置可否,一雙眼專注在孫女的嬌?上。「告訴我,你到日本,可曾遇上  自己喜歡的男人?」  

    於心瞳怔了怔,回道:「我不知道,也許沒有!」  

    「也許?」  

    「因為我?不確定自己在過去的十個月當中,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於老太大眼中精芒閃了下,問:「你認為十個月的時間,足以令你愛上一個素昧平  生的人嗎?」  

    「這……」於心瞳一時間也答不上來。  

    「李?的兒子李毅與你在加拿大一起念過中學,算起來是青梅竹馬,不算陌生人。  」  

    「可是,那已是七年前的事!」於心瞳對李毅的印象十分模糊,只記得當年他戴了  一副黑框眼鏡,高高瘦瘦的,話不多。  

    「我明白,所以奶奶希望你與他見見面。」  

    於心瞳無語。  

    「孩子。」於老太太拉起她的手。「你該明白,奶奶的病是好不了了。」  

    「奶奶……」於心瞳望住奶奶已略顯病態的神情與滿頭華髮,心頭不由得一陣刺痛  。儘管奶奶行事向來專制,但是對她的愛與照顧從來不曾少過。奶奶是她在這個世界上  最敬愛的人呵!  

    「女人早晚是要嫁人的!尤其是你與旁人不同,於家的?業?非你一人可以管理,  你比別人更需要一個?大的後盾來支持。相信奶奶,李家絕對是最適合你的!」  

    「我……」  

    「別讓我這個老人家走得不安心,好嗎?」  

    「奶奶……」終於,於心瞳心痛難遏,珠?滾滾而下。生離死別這樣的驟然降臨,  教人在措手不及間無法面對。  

    「別哭!」於老太太露出慈藹的微笑。「人總有一天是要走的。」  

    「不……不要……我不知道沒有您,我該怎麼辦?」於心瞳?流滿面。  

    「要堅?,孩子,這是你惟一的選擇。」於老太太伸手抹了抹孫女的?。  

    她何嘗不明白這孩子的害怕,她是這樣的年輕,?得背負起遠比同齡女孩更沉重的  一切!  

    「答應奶奶一件事好嗎?」  

    「您說。」  

    「我希望在死之前可以看你披上嫁衣!」於老太太?不覺得自己是逼迫她,相反的  ,她認為這是她生前?孫女所做的最後努力──為她謀得?而有力的後盾。  

    或許,在若干年之後,心瞳會明白她的苦心!  

    於心瞳閉上眼,深吸了口氣,「我答應您!」再睜開眼後,她的?已止。  

    從今以後,她將不再是過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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