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臠 第二章
    連著兩道冷鋒來臨,氣溫驟降,冬日的清冷將中庭的最後一絲暖意驅散,枯落的銀  杏葉鋪滿了紅磚道,看起來有種寂寥的感覺。  

    木下瞳子坐在步道旁的木椅上,怔怔地出神……在醫院的時光總是過得很慢,往往  一坐便是一日,在恍惚中虛擲光陰。而等了三天,那個自稱是她未婚夫的男人,始終未  曾再出現。  

    奇怪的是,她竟然有點失望,不過是個陌生人啊,為什麼竟讓她有了期待?  

    難道,在失憶之前她真的對他有深厚的感情?  

    想著一身邪佞氣息的他,她不禁深深懷疑……「讓你久等了。」  

    一道低醇的嗓音傳自她身後。她嚇了一跳,立即回頭,迎視她的正是她沉思中的那  張邪魅俊?。  

    還來不及回答,他便捧住她的臉,傾下身封住她微?的唇。  

    這一次,他的吻既快又猛烈,像飢渴的人尋到水源的那一刻,不顧一切地掬飲著,  彷彿沒有終止的時候。  

    終於,在他熱血沸騰的邊緣時刻,他放開了她。  

    好一會兒,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對不起!」她首先打破沉默。  

    「嗯?」  

    她半垂下臉,小聲地道:「在我還沒熟悉你之前,請你……請你不要再吻我。」  

    「不,這一點我辦不到!」嗓音中有著不自覺的冷酷,他一向不慣被人拒絕。在他  生存的世界裡,想要得到一件東西時,必須勇往直前,不擇手段。  

    而他想要她,將她據?己有只是第一步,接下來,他不僅要擷嘗她的甜美,更要讓  她心甘情願地成為他的禁向;也許……直到他厭倦,假如真有那麼一天……木下瞳子抬  起頭望住他。  

    「我無法忍受看著你而不碰你!」神野幽頓了下,眸光轉?陰沈。「不要忘了,你  是我的女人,吻你是天經地義的事。」他伸手輕觸她的臉,指腹滑過她豐潤欲滴的唇瓣  。  

    他霸道的態度與狂狷的氣勢,再一次地令她不安。她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喜歡上  他這樣一個惡佞的男人,甚至還成為他的未婚妻。  

    思及此,她突然想起一事。「既然我是你的未婚妻,為什麼我手上沒有婚戒?」  

    「你一向不愛招搖,不喜歡戴著貴重物品,所以一直放在抽屜裡。」他說著,黑眸  緊盯著她。  

    木下瞳子無言以對,不知該信或是不信?  

    「走吧!我已經?你辦好出院手續。」神野幽拉起她的手,大步向前走。  

    「等一等!」她停下?步。「你要帶我去哪裡?」  

    「當然是回家!」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我們的家!」  

    「我們住在一起?」她口氣驚惶。  

    「有什麼不對嗎?」下一瞬,他拉著她,再次往醫院大門走。  

    吉岡站在房車外已久候多時。  

    當他一眼看見老大身邊的女人時,著實嚇了一跳。那天晚上送她到醫院的時候,隱  約知道她長得不錯,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她是這麼一個令人驚?的美人。  

    上車之後,神野幽開口交代一句之後,便升起黑色玻璃,將吉岡隔離在視?之外。  

    木下瞳子坐在車窗邊,始終沉默的望著窗外。  

    車子開了一段時間之後,她發現他們正遠離市區,往郊外而去。  

    「過來!」神野幽開口,朝她伸出手臂。  

    木下瞳子的不安流露眼底,她?不願移近他。  

    該死!下一瞬,他一把將她扯進懷裡。  

    「不要──」她低喊著,神情驚恐。  

    「由不得你不要。」他蠻橫地說:「身?我的女人,你必須習慣我的擁抱。」  

    「我……我根本不認識你!」  

    「現在開始也不遲。」  

    「我……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騙我?」  

    他注視著她,黑眸在一瞬間冰冷起來。「你懷疑我?」語氣很淡,令人分不清他真  正的心緒。  

    木下瞳子只是望著他,沒有回答。  

    她也很想相信他,然而他身上流露的狂囂氣息,?是這麼地令她不安。每一次見到  他,周圍便彷彿升起迷霧;每走一步,不安便加深一分,如履薄冰。  

    「我很害怕。」她輕聲說道。  

    「怕我?」他臉上的表情陰暗不定。  

    木下瞳子深深地望入他深邃的眼底,「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想不起來!」她  說著,把臉埋進雙手裡。  

    「那就什麼都別想。」神野幽拉開她的手,勾起她尖尖的下巴。  

    她是如此的惹人憐愛,那一雙黑瞳因無助而迷濛,緊緊地糾纏住他的心。  

    頭一次,他對女人有這麼深刻的感受。  

    「連我們的過去也別想嗎?」  

    「隨你。」  

    「你不覺得這樣?不公平?」  

    「我的眾人一向直接,對於想得到的東西,一定可以到手,公不公平對我而言沒有  分別。」  

    「那,對你來說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所有的事對我來說都像是一場遊戲,結果固然必須得勝,但真正最重要的是過程  。」  

    「過程?」她不明白。  

    「是的,操控一切的過程。」神野幽狂肆的回答,俊?在一瞬間有種目空一切的邪  佞。  

    木下瞳子沉默一會兒,突然幽幽地開口:「我是不是也只是你遊戲中的一個部分?  」  

    神野幽勾起一抹莫測高深的笑。「這一點……將來你會知道。」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笑再度勾起她的不安。  ???車子治著公路旁的坡道向上爬,一路蜿蜒顛簸。  

    木下瞳子的眸光不住地望向車窗外漸漸變暗的天色,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山裡的雲  霧像是觸手可及,黑沉沉地一片,眼看一場大雨就要來臨。  

    果然,不一會兒工夫,豆大的雨滴便傾瀉而下,遠方的天際白光乍現,轟然的雷聲  隨著白光之後而來,連車子都隨著山林而震動。  

    木下瞳子對窗外的景色十分陌生。  

    「還有多遠?」她問。  

    「快到了。」神野幽伸手輕輕滑過她的面頰。  

    「為什麼從前我會住在這種人?罕至的山裡?」  

    「也許,待會兒到了之後你會有答案。」神野幽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她。  

    在他炙人的眸光下,木下瞳子再一次有種身陷迷霧裡的感覺,既陌生又有點心慌。  一切彷彿身在夢裡,沒有真實的感受。  

    不多時,車子駛上一條平坦的石道,穿過樹林之後!霍然出現一幢大房子。  

    木下瞳子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住在這種木造的古屋。  

    很快的,大屋裡奔出一名年約五十的婦人,她?著古式的油傘,恭敬地來到房車旁  。  

    吉岡首先下車,?兩人開車門。  

    神野幽接過婦人手中的油傘,擁著木下瞳子走向大屋。  

    一?眼,木下瞳子看見大門的橫樑上有一個牌匾,上頭題著三個大字──赤月居!  一怔,心底有種熟悉之感,一時?又想不起什麼。  

    「餓了沒?」  

    低醇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  

    木下瞳子回頭。「我想先四處看看。」  

    「也好,我陪你。」  

    穿過了前廊,木下瞳子走向東翼。  

    起居室裡,一眼望去全是新淨的淡青色榻榻米,溢出撲鼻的草香,悠悠地傳送著大  自然的氣息,是一種乾淨的味道,令人通體舒暢。  

    起居室的左側是整面的玻璃牆,一眼望去是精緻美麗的庭園景致,松濤花影、奇石  水塘,無一不美,無一不令人驚歎。  

    緊接著,兩人來到北翼的廊底,推開一道玻璃門,木下瞳子看見另一處小小的和式  庭園,庭園之中有一處別緻的露天風呂。  

    大塊大塊不規則的花崗石,砌成一圈數尺寬的大花邊,圍住一方高起的風呂,泉水  冷冷作響,冒著熱氣。若不是外頭下著滂沱大雨,她真想痛快地泡上一回。  

    木下瞳子突然回首,凝望著神野幽。「如果從前我真的住在這裡,那麼,我一點也  不訝異,因為這裡是這麼的美,美得讓人有點心痛。」一如仙境。  

    神野幽走近她,出其不意地將她攬人懷。「這裡永遠屬於你!」他如愛語般的輕聲  承諾。  

    這一次,木下瞳子沒有拒絕他的擁抱,靜靜地倚靠在他寬闊的胸膛裡,直到暮色低  垂──???  

    吃過晚飯,神野幽帶著木下瞳子到西翼的主臥室,木下瞳子的目光立即被房間裡的  一幅照片吸引。  

    照片只有十二寸大小,以銀質鏤空的古雅相框裝起,掛在吉邊。  

    木下瞳子看清照片中的一男一女,正是神野幽和自己。  

    照片裡的背景是富士山,她倚在神野幽的懷裡,神情看來平靜而幸福。  

    看來,她真的是他的未婚妻。  

    「現在,你相信我說的一切了吧?」神野幽留意著她的反應,事實上,這是一張合  成照片,是由一位技術高明的手下所製成。  

    為了留住她,他必須取得她的信任──即使必須不擇手段。  

    木下瞳子無一言。  

    「過來!」他再次開口。  

    木下瞳子走向他。  

    「把手伸出來。」他淡道。  

    在不明白他的意圖之前,一枚戒指已套在她的指頭上。木下瞳子低頭望著這枚燦爛  炫目的鑽戒,心中明白它價值不菲。  

    「從現在開始,不許你脫下這枚戒指。」神野幽注視著她,語氣裡是不容抗拒的霸  道。  

    「我記得你說過,以往我一向不愛戴貴重飾品。」木下瞳子回答。  

    「那是過去。」他盯住她,目光灼灼。「今後,你必須戴著這枚戒指,每分每秒,  因為……你是我的女人,戴著戒指可以時時刻刻提醒你這個事實。」  

    「如果是事實,總有一天我會想起來。」木下瞳子仰起頭,迎上他深不可測如黑潭  般的瞳眸。  

    「但願如此!」邪魅的俊?勾起若有似無的笑,藏著難以解讀的意味。  

    對他而言,她就像他掌中的蝴蝶,無論如何,永遠只能在他面前展現美麗的彩翼,  禁錮在他獨享的天地裡,再不會任由她飛去。  

    殘忍嗎?他一點也不覺得。  

    在他的世界裡,永遠只有一道鐵律──?達目的,不擇手段!  

    愛她嗎?他不知道。  

    像他這種在刀口下過日子的男人,也許不適合愛人。他只知道一點,打從見到她的  第一眼起,他就知道她是為他而生的女人,執意將她據?己有。  

    思及此,他勾起她尖尖的下巴,咧開一抹邪氣的笑容,低頭覆上她的唇瓣。  

    他的吻出奇的輕柔,然而,隱藏在輕柔底下的,是蓄意的勾挑──他要引誘她,讓  她在不知不覺間陷入他所布下的網,心甘情願地奉上他想索求的身與心。  

    木下瞳子在他愈來愈深入的熱吻下逐漸迷失,生澀地開始回應他熾烈的吻。  

    神野幽擁著她,讓她倚在玻璃窗的橫台上,一雙大手緩緩地在她身上游移。  

    當木下瞳子感覺到他一雙溫熱的大掌摩挲著她的小腹以及背脊時,她才驚覺自己身  上的和式睡袍不知何時已經卸落在榻榻米上。  

    「你……停下來……」她語氣微微發顫,如今她身上僅著一件蕾絲內衣以及同款的  底褲。  

    「你真的希望我停下來?」神野幽?近她已赤紅的耳垂,低哽地輕喃,同時在她小  腹的手毫無預警地滑入她底褲之中……「啊!」木下瞳子低喊一聲,身子往後縮,?發  覺抵上玻璃,無路可退。  

    神野幽盯住她驚惶的小臉,俊?徐徐展開一抹笑。「別怕,我不會傷害你。」他拉  起她的手,「別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  

    粲然炫目的婚戒與他灼灼的眸光,像兩道引誘的魅惑,令她再一次陷入迷惘的霧裡  ,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在我失憶之前,我們的關係……也是這麼親密?」木下瞳子迎視他彷彿教人著魔  的幽深眼眸,不自覺地脫口問道。  

    俊?上的邪魅笑容,不由得加深。  

    「這個答案,必須由你自己體會。」  

    「我……」  

    「噓……別開口,用你的身體來感受一切,感覺是不會騙人的。」神野幽低嗄地喃  語,引誘她進入原始的慾望。  

    他的眼眸像是要吸人魂魄似的……木下瞳子感覺自己似乎要在他身下融化了。  

    神野幽凝視著她迷濛的水眸,咧開一抹洞悉的微笑。女人一向受他身上散發的邪肆  特質所吸引,他深深知道。  

    以高明的挑逗技巧引誘她如果算是罪惡,那麼接下來他要做的,只怕在常人眼中算  是天誅地滅的惡行了。  

    然而,他神野幽不在常人之列,凡是他看上的,莫不屬於他,毫無例外!  

    「你愛我嗎?」木下瞳子帶著迷惘的問出口。  

    「你呢?你可愛我?」神野幽低下頭,?近她的臉,溫熱的氣息徐徐地炙燙她緋紅  的臉蛋。  

    「我……我不知道。」她一顆心既慌又迷亂,很想抓住一點可以倚靠的東西。  

    失憶的感受一如失根,一個沒有過去的人,未來該是什麼樣子?  

    眼角瞥見自己與他的合照,也許,未來可以在他身上找到答案。  

    神野幽半瞇起眼,低笑起來。「愛是十分虛無縹緲的,在你明白愛與不愛之前,我  可以給你另一種真實的歡愉。」  

    今夜,他還不打算真正的要她。  

    教她初識雲雨,只是個開始。來日方長,他不願在今夜便嚇壞她;他深信在今夜過  後,她會開始渴求他的給予,一如他從前曾有過的女人。  

    這一夜,他擁著她,在榻榻米的被褥上共度他們的第一個晚上。  

    屋外的大雨依舊未停歇,木下瞳子?很快地在他?壯的臂彎中睡去。  ???翌日,木下瞳子醒來,發覺房間裡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披上睡袍之後,她起身來到窗邊。  

    一夜過去,屋外竟已銀白一片。  

    她在窗台上坐了下來,雙手環膝,目光落在窗外的皚皚白雪……不知道下雪是怎樣  的聲音?她心頭突然掠過這樣的想法。  

    隔著玻璃,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現在對翼的廊底,欲張口,?驀然察覺他聽不見  ,玻璃窗是封住的,像百貨公司的展示窗。  

    很快的,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那間,木下瞳子心底像是有某種東西震動了下。  

    敲門的聲音在此時響起──「請進。」  

    推門而入的是管理大屋的婦人千代。  

    「小姐請用早餐。」千代笑容滿面,在榻榻米上的暖桌上擱下餐盤。  

    木下瞳子走向千代,開口道:「以前我住在這裡,是真的嗎?」  

    千代怔了下,「小姐自己不知道?」  

    「我發生一場車禍,失去了記憶。」木下瞳子感覺自己說的彷彿是別人的事情,沒  有真實的感受,一切像在霧裡,什麼都看不清也捉摸不著。  

    即使是昨夜……也恍如一場夢。  

    「原來是這樣啊!」千代臉上有同情的了然之色,「其實我也只比小姐早到赤月居  幾天而已,所以為不知道赤月居從前住的是什麼人。」  

    木下瞳子望著千代,臉上有點失望。  

    到底自己在懷疑什麼呢?她也說不上來,也許,她只是想要一點真實的感受。  

    「啊!神野先生要我告訴小姐,這段時間山裡降雪,請小姐留在大屋裡不要出去,  他過幾天會再來看你。」  

    「他去了哪裡?」木下瞳子緩緩的在暖桌前坐了下來,望著精緻的餐點,?沒有胃  口。  

    「神野先生回東京去了。」  

    木下瞳子怔楞一下,然後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他在東京是做什麼的?」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與神野先生隨行的吉岡先生曾告訴我,神野先生的事業  分佈廣闊,幾乎各個行業都與他有點關係。」  

    這下子木下瞳子的疑問更深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工作讓他與各個行業都有關係呢?而她,又是從事什麼樣的工作?  在這個地方住了多久?  

    一連串的疑問在她心頭漸漸地擴大,她?定自己找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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