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裡人來人往,什麼吃喝雜耍樣樣俱全,好不熱鬧。
卦攤擺在街角,一張四方桌上堆了疊紙,坐在位上的是一個年紀尚輕的俊哥兒。
「爺,這位爺,我瞧您印堂發黑,恐怕有災禍降臨,讓我為您卜個卦吧!」相士對著一位路過的男子開口。
「呸呸呸,你少觸我霉頭!」路人瞪了相士一眼,急急走開。
「喂,這位大娘,我瞧您面泛紅光,可是家裡有了喜事?」相士又上前拉住一位婦人。
「啐!去你的喜事,上個月大娘我剛喪夫,你說這算是喜事嗎?」大娘甩開他的手,忿忿地離開。
今兒個可真倒霉,說什麼都不對,相士訕訕地走回卦攤上。
看來今日生意不好,不如早些收攤。
心念剛起,他便瞧見遠遠地走來兩個少年公子,一個眼神靈動看來十分活潑,而另一個……他忍不住看傻了眼,天底下竟有這等俊美的男子!怕是潘安再世也望塵莫及!
瞧兩人雖是主僕打扮,但衣著神態間隱隱透著貴氣,想必是富貴人家的公子,這等好機會他可千萬不能放過。
「郡主……」
「叫少爺!」瑩姬瞪了巧兒一眼。
巧兒敲了下頭,「少爺,怎麼辦?打從兩天前就把駙馬爺給跟丟了,這下子該往哪兒去呀?」
「不怕,倘若再沒他的消息,咱們還是往祁連山的方向走,總會見著的。」瑩姬沉著地道。
「真要和駙馬爺碰面嗎?」巧兒有一點後悔,不知駙馬爺見了她們之後會不會掐死她們?
「我想親自到他爹娘墳前上香。」她語重心長地回道。
「郡……少爺真是有心。」巧兒吐了吐舌,差點又喊錯。
「那是我應該做的。」只願她能彌補二十年前的錯,為爹和娘多積福德。
「兩位公子請留步!」相士喊了聲。
瑩姬與巧兒站在卦攤前,有些莫名其妙。
「幹嗎?」巧兒瞅住相士,凶巴巴地問。
出門在外無人照應,凡事都得凶悍些才不會被人佔了便宜。
「我瞧二位印堂發黑,恐有不測降臨,讓本夫子為二位公子卜個卦,瞧瞧是否有消災解厄之法。」這一番話是他每天必須說上十來回的,內容全都一樣,為的是混口飯吃。
「去去去!」巧兒雙手叉在腰上,凶巴巴地回道,「你這臭相士少在這裡信口開河、招搖撞騙,再要胡說,小心你立時橫禍降臨!」她索性上前一步,雙手按在桌前,大眼瞪住相士。
相士倒退一步,抵在牆前;想不到這個小哥兒脾氣這麼壞。
「這……這位小哥兒,我可不是胡說的,在此地,我可是有半仙之稱呢!」他訕訕地開口,神情有點緊張。
「半仙?我瞧是騙子吧!」
「我可不是吹噓,要論測字、卜卦,我可是奇準無比的,不信可以試試。」
「試你?」巧兒嗤笑一聲。當今天下若要說神算,非推駙馬爺為首,憑他?哼!下輩子吧!
「咱們走吧!」瑩姬開口道。出門在外,能少點麻煩便少點麻煩。
巧兒轉身便要走。
「別走!」相士捉住巧兒的手。
「喂,你這人怎地如此無禮?快放手!」巧兒杏眼圓瞪地罵道。
「不試怎知我不准?」他索性耍起賴。
這人真是的!
瑩姬秀眉微蹙,「賞他五兩銀子吧!」
巧兒無奈只好由懷裡掏出一個布包,拿出五兩銀子放在卦攤上,「喏,給你,別再纏人了。」
相士愣了下,這種人他倒沒遇過!
「我不要銀子!」該死!臭脾氣又犯了,他可不願讓人瞧不起。
瑩姬停下腳步。這人倒是奇怪!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罷休?」
「是不是嫌銀子少了?」巧兒斜睨著他,目光不善。
「就衝著小哥兒這句話,我銀子也甭收了,只要你們讓我算上一算。」
瑩姬拗不過他,只好上前,「好,咱們就測字吧!倘若准了,我給十兩銀子。」
相士面露喜色,忙不迭地遞過筆,「請寫上字!」
瑩姬接過筆,不知要寫什麼,忽地瞧見鄰攤堆了些瓜,於是隨意在紙上寫了個「堆」字。
相士一見,問道:「但不知公子要問什麼?」
「找一個人!」
相士拿著「堆」字瞧了又瞧,忽然長歎一聲。
「怎麼了?」瑩姬急問。
「公子你瞧這『堆』字,左邊是土,右邊是土上土,中間有個人,看來,這人只怕已入了土,還埋在斜坡之上。」
瑩姬聞言,心頭—震,俏臉在瞬間轉白。
巧兒—見,立即怒罵:「你這死相士、臭相士,竟敢亂說話,瞧我不拆了你的攤子才怪!」話甫落,巧兒一腳踢翻木桌,上前揪住相士衣襟。
豈知路旁早已有人盯上巧兒與瑩姬,趁著此番紛亂竟一擁上前,搶了巧兒懷中的布包就跑。
他們早已注意這對主僕許久!
巧兒伸手拉住其中一人的手臂,高喊:「惡人,哪裡走?」
瑩姬由震驚中猛然覺醒,上前幫巧兒拉住盜匪。
「找死!」那搶匪用勁甩開兩人的手,轉身便跑。
瑩姬與巧兒被他大力一推,雙雙跌在地上。
「別跑!」相士不知哪根筋錯亂,竟一把撲上前抱住那搶匪的大腿不放。該死的,他那路見不平的賤毛病又犯了,真是天大的該死!這回可能會被揍得很慘。
瑩姬與巧兒見狀上前想幫忙捉住那搶匪。「瞧我不將你送官查辦才怪!」巧兒憤恨地道。
另—個搶匪見狀,回頭準備好好修理這三個軟腳蝦。
「沒用的傢伙!」他對同夥罵了句,掄起拳就要往相士身上揮去。
相士嚇得閉上眼,等了一會兒,拳頭竟沒落在身上,正感奇怪之際,睜開眼抬頭—看,卻瞧見—個身形高壯的男人正捉住盜賊的手。
「駙馬爺?!」巧兒驚得脫口大喊。
瑩姬則是激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袋子拿來!」黑閻邪低沉地開口,眸底掠過一抹冷戾。
搶匪冷笑一聲。「我瞧你是腦子壞了!」他另一拳倏地迎面朝眼前的男子擊了過去。
只是,這一拳並未如預期地擊在黑閻邪臉上,只見他大掌一抄,倏地揪住盜賊手腕,運勁轉了下,竟硬生生地脫了那人的手骨。
「藹—」搶匪痛得大聲號叫,冷汗直流。
「再不交出袋子,我就折斷你另一隻手骨。」冷冽的語氣一如地府的惡鬼,令人不寒而慄。
「快拿出來吧!」另一個人早嚇得尿濕褲子。
搶匪立即由懷中掏出袋子,「這……這位爺……求您……放了我吧!」
「若不將你等送官查辦,國法威信何存?」他淡掃了瑩姬一眼,對著另一名搶匪喝了聲:「走!」
那人早嚇得六神無主,只好乖乖跟著黑閻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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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將兩名惡人送官之後,黑閻邪來到瑩姬面前。
「難道你不知道兩個女人獨自在外行走會發生危險?」語氣雖輕淡,但眸底那份責備卻不容忽視。
相士在一旁聞言後,不由瞪大了眼。
兩個女人?!莫非眼前這二位公子是姑娘所喬扮?
莫怪此二人沒有半點男人的陽剛味兒,那丫頭悍是悍了點,但的確帶著女人的潑辣勁。
瑩姬垂下頭,咬住下唇,然後輕輕地說了聲:「對不起,我錯了。」
「駙馬爺,您別怪郡主,是巧兒硬拉著郡主出府,要怪就怪巧兒吧!不關郡主的事。」
「她這麼大的人,說拖便拖得走嗎?也得她願意才行。」他薄斥道,目光緊鎖在瑩姬半垂的小臉上。
早在她們上路不久,他便察覺她們跟在身後,只是他始終不動聲色,悄悄注意她們的一舉一動,並在兩天前刻意擺脫她們,反過來在暗地裡跟隨著。
直到方纔那兩名搶匪對她們動手,他才驚覺自己有多憤怒,心口如烈火在燒灼,一出手便不留情。
雖然恨她,卻容不得她被旁人所傷!
這表示他冷硬的心開始有一些些在乎她了嗎?他怎麼能?
瑩姬抬起頭,對上他冷鷙的眼眸。「你說得對,是我自己願意出來的。」她頓了下,眸底染上一層憂悒之色,「我想跟著你,無論你有多麼厭惡我,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明眸泛著隱隱的淚光,卻不敢流下。
他最討厭哭哭啼啼的女人,這句話她一直記在心上。
黑閻邪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冷鷙的神情下藏著一顆翻湧的心。
明知自己不能動情,為何心底的掙扎卻如此強烈?他幾乎要克制不住自己翻騰的情緒,想—把將她狠狠扯進懷裡。
這是怎樣的感受?這股說不出的難受又是什麼呢?
漸漸地,他拳頭緊握,試圖以最平穩冷淡的語調遮蓋盤據心底的感受。「既然都跟到這兒了,也不能教你倆獨自回府。」他停了一停,又微帶薄怒地道:「記住!一路上不許給我添麻煩。」
瑩姬心頭湧上淡淡喜悅。他這是答應讓她跟在身邊了!
「郡主,駙馬爺,瞧這時辰也不早了,咱們快找家客棧打尖住宿吧!」巧兒提醒著。
「不必,我已在崔家客棧訂了房。」
「那咱們快走吧!郡主因為找不到駙馬爺,這兩天吃得極少,我真怕她身子撐不住!」
「巧兒,別說了。」瑩姬搖搖頭不願讓巧兒多說。
「等等,你們別走!」相士突然開口。
「你還想怎樣?」巧兒沒好氣地問道。
「方纔你們測字,找的可是這位爺?」他問。
「是又如何?咱們家爺不是好端端地在這兒?」
「那時我說錯了!其實堆字左邊之上移上邊,土上加土便是山,山下有佳乃是崔,而你們的爺確實在崔家客棧。」相士微微得意。
「那又如何?若不是咱們家爺先說了,憑你這半桶水的算命功夫哪能想得出?」巧兒理直氣壯地回嘴。
相士臉上泛紅,仍不甘心地辯道:「那麼打一見面我便測出你們有禍臨身,這總沒錯吧!」
「錯!大錯!這哪是有禍臨身?」巧兒瞟了眼駙馬爺和郡主,開心地道:「這是因禍得福,絕處逢生,算是大喜!」
相士頓時啞口無言,好個刁嘴的小姑娘!
瑩姬卻在這時開口:「巧兒,方纔這位公子亦幫過咱們,取二十兩打賞這位公子吧!」她臉上的笑是一貫的溫和。她看得出這男子心性善良,是個熱心腸的好人。
相士忍不住看傻了眼,這位公子……不,是姑娘,非但美如天仙,心腸又好,真是難得!
「多謝!」相士接過銀兩,這一次他可不能再故作清高而苦了肚腹。
巧兒瞪了他一眼,「你呀,多學著點吧!倘若日後有咱家爺功力的一半便可吃喝不盡啦!」
「敢問爺是哪一行的?何以營生?」瞧了這大半天,他對這個冷魅的男人仍是—無所知,瞧不出他是做什麼的。
「和你差不多啊!」巧兒笑得狡獪。
「難道這爺也是個算命先生?」可能嗎?
「才不是呢!咱家爺可是當今聖上眷寵的欽天監,不是擺卦攤的。」巧兒一臉的神氣樣。
欽天監?!相土腦中—閃,莫非他是那位有「邪神」之稱的國師?
瞧他一身暗紫錦袍,面如冠玉,冷中透邪——難道真是他?
下一刻,他一步上前,在黑閻邪面前「咚」的一聲跪了下來。
「在下百曉生,求國師收我為徒!」他磕下頭。
「這禮我受不起!」黑閻邪倏地出手阻止他磕頭。
「可我……」
「我一向不收死人為徒!」他淡淡地補了一句。
「死人?!你說我是死人?」他漲紅了臉,就算不收他為徒也不必咒他死呀!
「你且回家去吧!走得快尚可死在家裡,走得慢便死在路上。」他冷冷地又提醒了幾句。
瑩姬素知丈夫有「神算子」之稱,鐵口直斷,因此不免起了憐心,「難道他沒救了嗎?這位百公子心地善良,方才出手幫了我與巧兒,你能不能替他想想法子?」
黑閻邪瞧著她,良久才回道:「天機不可洩露。」一命是要償一命的,救了他便要死另一個人,這是天道!
「求你救救他吧!」瑩姬跪了下來。
「你……」他微瞇起眼,「為了一個陌生人,你竟向我下跪?」說不出心底是什麼感覺,他只覺心口有股止不住的怒氣。
他哪裡知道她是在為他與爹積德!
「你辦不到嗎?」
「沒有我辦不到的事。」他冷冷地回道。
「那麼,救救這位百公子吧!」
黑閻邪仔細端詳了百曉生一會兒,「你記牢了,叫歇莫歇,叫上莫上,有門不入。」
百曉生聽完只覺這一席話沒頭沒腦,令他如墜五里霧中。
「走吧!」黑閻邪淡淡地說,瑩姬與巧兒默默跟了上去。
「百公子請多保重!」瑩姬忽而回頭道。
「一定!」百曉生怔怔地望著他們漸遠的身影。
「郡主,你說那相士會不會沒事兒?」巧兒忽然問。
「不知道,但願他平安無事。」瑩姬輕輕搖頭。
「救他算是破了天機,逆天行事沒有好結果的!」黑閻邪頭也沒回,冷冷地說著。
「難道有報應不成?」巧兒隨口問道。
這一次,黑閻邪沒有回答,只是無端地加快了腳步,將兩人遠遠地拋在身後。
夕陽如融鐵般掛在天空,暮色將驚—
報應一事是說不准什麼時候來,又會應在什麼人身上!
惟一可以確定的是,這一趟行程絕非賞景看花便能結束。
隱在角落的,是一場蘊藏著屈辱與憤恨的風暴,隨時待機吞噬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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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曉生收了卦攤準備回家。
走出了城外,路經柳家茶棚,老闆殷切地對他招呼了聲:「收攤啦!要不要進來喝杯茶、歇歇腿?」
百曉生一聽,腳步自然而然地步向茶棚。驀地,他記起邪神說過的「叫歇莫歇」這句話,於是收住腳步,二話不說便轉身離開。
豈料,才走沒幾步,身後傳來「轟鹵一聲,那茶棚竟然倒塌了。
這可把百曉生給嚇得差點尿濕褲子。「好險哪,還真差點沒了命!」
於是他立即幫著其他人救出店家與客人。
眼見天色漸暗,他急急來到渡口邊,準備渡船回家。
此刻碼頭上正停著一艘船,船家一見他,立即開口喊道:「快上來吧!馬上要開船了。」
百曉生一聽,心頭隱隱又記起那句「叫上莫上」,於是對船家擺了擺手,「你先開船吧!我等下一趟。」
結果那條船因為載了太多人,才走到河中便翻了船,淹死了許多人。
百曉生再一次逃過一劫,心中不由佩服起邪神。
接著,他換了個渡口,搭了其他渡船回家。
到了家門口,正要進門,腦中猛地又想起那句「有門不入」!
難道,這句話是教他不要回家?
想起前兩句話都—一應驗,他想也不想,轉身便朝屋外的林子走去。
菜園裡有一張他平日午歇的木床,他決定今晚就待在菜園裡過夜。
一定錯不了,他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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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客棧位在城東,老闆是個寡婦,人人稱她崔大娘。
雖是寡婦卻不過三十出頭,身子豐腴,眼角含媚,別有一番風情。
崔大娘見黑閻邪去而復返,還帶回兩位俊俏公子,一時間眉開眼笑,迎了上前。
「唷!黑大爺打哪兒帶回來這兩位俊公子,男人我見多了,卻沒見過這麼俊的。」她目不轉睛地瞧著瑩姬。
黑閻邪淡淡—笑,未多作解釋,領著瑩姬二人進入客棧。
倒是瑩姬在崔大娘目不轉睛的注視下顯得有些赧然。
吃過飯後,黑閻邪多要了一間房讓巧兒住下。
瑩姬欲與巧兒一同入房,卻被他揪住了手腕。
「你跟我睡!」他拉著她進入了另一間房。
關上房門之後,他放開她的手,大步走向床炕。
「還愣著做啥?別忘了你該做的事!」他半斜著身子倚在床炕上。
瑩姬臉上微微一紅,來到他身前,緩緩為他褪下衣衫。
「黑大爺,我給您送洗澡水來了。」話甫落,崔大娘領著兩名小廝提著熱水走了進來,卻正好撞見瑩姬為黑閻邪寬衣的曖昧情景。
天!原來這兩人是……是這等關係!
瑩姬臉上紅如火燒,連忙站起身。
「把水倒進木桶子裡吧!」黑閻邪面不改色地道。
「噢,快,快倒水!」崔大娘如夢初醒,原本今晚要介紹姑娘來伺候他們,如今看來是甭忙了!唉!可惜。
崔大娘出去之後,瑩姬赧然地開口:「她瞧見咱們這樣,想是誤會了。」
「誤會又如何?難道你希望她叫別的女人來伺候我?」他勾起她的臉,冷淡地問。
瑩姬悄然不語,想起了他和麗妲在書房的那一次。
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他放下手,粗聲道:「過來伺候我洗澡。」他坐進木桶內。
瑩姬捲起衣袖,拿起布巾在他微微壯碩的軀體上來回搓洗、摩挲——水氣氤氳了一室,黑閻邪眸底燃起了狂烈的熾焰。一個伸手扯住她,使勁將她往前一拉。
「藹—」瑩姬叫了聲,發覺自己被拉進木桶裡。
木桶很大,剛好可以容納兩人。
「你也一塊兒洗吧……
在他放縱自己一次次擷掠她身心的同時,天已濛濛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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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曉生一覺醒來已近晌午。
昨兒個夜裡他翻來覆去地總是難以入睡,直到黎明前才恍恍惚惚地入睡。
他遠遠地看見鄰居蘇大娘走來。
「咦,蘇大娘,你哭什麼呢?」
「啊,曉生,你蘇大伯昨兒個夜裡被闖入門的盜匪給砍傷,大夫說他怕過不了幾日。」蘇大娘哭道。
「什麼?!有盜匪?」
「是呀,咱們這附近都被搶遍了,鄰居吳大叔還被打死了呢!」
百曉生聞言,不由嚥下口水。
倘若他昨夜在屋裡,只怕也難逃劫數!
驀地,他想起一事,急忙往渡口而去。
當百曉生趕到崔家客棧時,見了老闆娘劈頭就問:「崔大娘,昨天是不是有三個衣著富貴的男人到這裡打尖住宿呢?」
「這麼多衣著不差的,我怎知你指的是哪三位呢?」崔大娘懶懶地回道。
「其中一人身穿暗紫緞袍,另外兩位年紀較輕,俊美非凡。」
崔大娘聽到此處已明白他所指何人,「他們呀?走啦!」
「走了?走多久?往哪裡去?」他忙不迭地連聲問道。
「干你啥事呀?」她懶得再搭理他。
百曉生立即取出五兩銀子在她面前晃了晃,「他們上哪兒去了?」
崔大娘一見銀子便笑開了嘴。
「唷!給我的呀?」她伸出貪婪的手。
「說!」他縮回手。
「到北邊的渡口去了!」
「往何處去?」
「聽說要往祁連山。」崔大娘說著攤開手心,「銀子可以給了吧!」
百曉生丟下銀子,立即轉身往渡口而去。
到了渡口之後,遠遠地看見船已出航,船上正站著他們—行三人!
「喂——等等我啊!喂,師父——」他急得大喊。
無奈江水湍急,船已行遠,三人始終沒有聽見他的叫喚。
「喂,要搭船哪?」一個船家走了過來。
「是的,現在有船嗎?」
「要一個時辰之後才有。」
百曉生急得跺腳,卻也無可奈何,只有在江邊等候。
不過他並未灰心,反正知道他們要前往祁連山,他深信自己一定能追上他們。
瞬間,他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等他追上邪神時,一定要拜他為師,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