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明月離開之後,黑閻昊不再回宮,每一日沉酣在酒鄉之中,變得意志消沉,暴 躁易怒。
自小,他便無父無母,只有師父,但師父向來督促嚴厲、不苟言笑,目的即要將他 調教成一個英明冷凝、武藝高強的傳人。
十九歲入宮那年,他也不負父皇期望,無論文才武略皆屬上乘,深得父皇之心遂立 為東宮太子,以為傳承。
只是,在他心底,無論得到再多,卻總像少了些什麼,直到遇上明月,他才明白自 己原是缺少了愛!
這輩子,他從來沒有愛過誰,卻在遇上明月之後,心有了變化;一貫淡漠的心,竟 強烈渴慕她的愛!
莫非這一切是冥冥中的定數?可為何相遇之後卻無法相守一生?
明月那張清妍動人的小臉,再一次出現在心頭,要如何才能忘了她?擺脫這啃蝕人 心的折磨?
黑閻昊狂吼一聲,掃落面前的一桌酒菜。
「酒!再拿酒來!」他暴怒地吼道。
小綠端著一壺酒走了進來。
黑閻昊順手一抄,拿起酒仰頭就灌下。
「殿下,您少喝一點吧!身子要緊。」小綠忍不住勸道。
「不要你管,滾!」他怒道。
小綠歎了口氣,緩緩退了出去。
「等一等。」他喚住她。「倘若父皇傳劉公公過來打探消息,就說我去打獵,過幾 日才會回來。」
「沒用的,殿下,倘若您再不回官,皇上會親自過來的。」小綠說道。
「不可能,父皇已有多年未曾出宮。」
「可是,前不久皇上才親自來探望過明月姑娘的呀!」
黑眸在一瞬間凝了起來。「父皇來過?」
「是呀,奴婢記得那一日殿下正巧到石羊岡去了。」
該死!一定是父皇對明月說了什麼!難怪他由石羊岡回來之後,她的態度便有所轉 變。
黑閻昊策馬狂奔,火速回到了宮中。
「啟京皇上,殿下求見。」太監劉坤通報。
「宣。」
黑閻昊急切地來到皇上面前。
「昊兒有事嗎?」
黑閻昊濃眉緊鎖,開口問道:「父皇曾到瀟湘閣見明月?」
「沒錯,朕是見過她。」
「為什麼?父皇見她所為何事?」
「朕想見見這位你欲立為太子妃的女子,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女人把昊兒你迷得七葷 八素?」皇上頓了一下,勾起一抹笑。「不過,她倒教朕吃驚了,朕沒有想到,她是那 麼地不同,似出水芙蓉一般澄澈;和宮中那些女子不同。」
「父皇可曾對她說了什麼?」
皇上笑了笑。「說到這兒,朕還真覺得她是一個深明大義的女子。若非她,只怕皇 兒還未與郡主定親呢!到時候,你可別忘了封她為妃,多多賞賜予她。」
原來,一切真是父皇之意!
「父皇要她勸兒臣立瑩姬為太子妃?」他要證實。
「畢竟她與你身份不配,但是以她的容貌才情,除了太子妃之外,她要什麼身份賞 賜都可以答允,不是嗎?」
「不!」黑閻昊痛心地道。「那不同,兒臣決定與郡主退婚!」直到這一刻,他才 明白明月的心是如何的癇苦,如何的掙扎。
「你說什麼?」皇上斂起笑,沉下臉。
「兒臣不願迎娶瑩姬郡主。」他無畏地道。
「住口!」皇上怒斥道。「太子成婚不是兒戲,豈容你說要便要,說拒絕便拒絕? 」皇上聲色俱厲。
「兒臣心中只有明月一人,不能另娶他人為妻」他沒有絲毫退縮。
「為了一個民間女子,你竟敢頂撞朕?」
「父皇不該逼她要兒臣另娶他人!」想起她滿臉的淚,他便揪痛了心,如今他總算 明白那滴滴淚水皆為情傷,為他而流。
「住口!朕就是不許你娶一個身份血統不明的女子為妻!」
黑閻昊心一痛,顫聲問道:「父皇當年是否即因娘的身份而未立她為後?那麼孩兒 豈非血統不明之女所生,怎能為一國之君?」
「你……你…」一時之間,他竟不知如何回答。
「兒臣這就出宮。」
「你去哪裡?」
「兒臣要將明月尋回!」
「不准去!」
黑閻昊執意要走。
「你敢走,朕便廢了你這太子的身份!」
黑閻昊回過頭。「兒臣從來沒有想過要當太子。」他的所有努力,只是為了要向皇 上證明自己的能力,但如今,這一切似不再重要了。
在他心上的,只有明月!
「來人,將太子押回朝陽宮!」皇上令道。
黑閻昊勾起笑。這些宮中禁軍,怎能抵擋他卓絕的武藝呢?簡直可笑!
不消片刻,他已殺出重圍。
這時,一道絕快的人影自他眼前一閃,來到他身前,當住他去路。
他定睛一瞧,來人正是國師。
「你讓開!」黑閻昊開口。
「臣奉皇上之命前來押你回朝陽宮,請太子回宮。」
「你」
「臣哪一次不為股下著想呢?請用下聽臣這一次。」國師黑眸閃了閃,氣定神閒。
半晌,黑閻昊終於開口:「走吧!」他知道國師一向治事有據,這一次他便順了他 ,瞧瞧他有何見解。
忠王睿瑾也在此時趕來,三人一同回到朝陽官。
「皇兄,聽父皇說,你打算與郡主退婚,可有此事?」睿瑾問道。
「我要娶的人,從來不是她!」黑間昊劍眉重鎖,俊臉上一片黯然。
「難道皇兄真要立明月姑娘為太子妃?」
黑閻昊看他一眼,歎了口氣,沒有回答。
此時此刻,他已無心思考這個問題,他只想知道明月如今身在何方?
「殿下毋需心急,船到橋頭自然直。這個錦袋你先收著.當性命攸關之時方可拆開 ,裡頭會有你耍的答案。」國師黑眸精芒微閃,俊邪的容顏泛起一抹奇特的神采。
黑閻昊素知他得到師父真傳,神機妙算,因此接過錦囊。
「我這就出官去找她回來。」黑閻昊長劍一提,便要出朝陽宮。
「不行,皇兄,朝陽宮外已佈滿父皇安排的御林軍,不許你出宮。」
「區區御林軍怎麼阻擋我?」他傲然回道。
國師靜立於一旁,微笑不語。
睿瑾見皇兄就要離開,心中不知如何是好,他該放人走嗎?可父皇命他嚴加看照, 不許皇兄離開的呀……正躊躇間,然的一聲,一枚暗器打在床柱上,窗外人影微閃,轉 瞬失去蹤影。
「我去追!」國師話未落,人已竄出窗外。
黑閻昊取下暗器上所夾之紙條,打開一看,只見上頭寫著:欲見明月,水雲庵裡!
黑閻昊心頭一震,轉身就走。
「皇兄,你……不能離開。」睿瑾一把抄起他的手。
「如果你還當我是兄弟,就讓我走!」黑閻昊的眸光凝在睿瑾瞼上。
須臾,睿瑾歎了口氣。「你走吧!父皇那裡,我自會向他交代。」
黑閻量淡淡一笑。「好兄弟?」他使勁握住他的手。
「好兄弟!」睿瑾笑了,目送他離去。
黑閻庵來到水雲庵時,已是日暮時分。
庵前圍著一群村民,一個個都在注視著眼前的這場大火。
火勢雖初起,卻蔓延絕快,片刻工夫,水雲庵已陷火海,無邊無際地焚燒著。
人群中一名少年,聽馬蹄聲而回頭,不由脫口叫道:「殿下——」這人正是小石頭 。
黑閻昊策馬上前,「明月呢?」他還認得這孩子。
小石頭卻急得哭了出來。「方纔有一群黑衣人將明月姐帶進庵裡,不一會兒工夫又 退了出來,可是卻不見明月姐,之後,庵堂便無故燒了起來,明月姐她……她只怕還在 庵堂裡。」當他想人庵救人時,火勢已經蔓延,他被村民拉住,無法進火場救人。
黑閻昊心大驚,策馬奔進火海,烈火在一瞬間吞噬了這一人一馬的身影……明月幽 幽地睜開眼,發覺四週一片火海,而自己則被縛住了手腳,躺在佛堂裡。
炙人的熱流與濃煙令她幾欲昏睡……她就快死了!她驀然意識到這一點。
死並不可怕,唯一的遺憾是不能再見到黑閻昊一面。
此生既無緣,也許她可以寄予來生。
「明月……明月……你在哪裡……」耳畔突然傳來一聲聲急切的叫喚。
是他嗎?她掙扎著坐了起來,回道:「我……我在這裡……」喉頭似火在焚燒般難 受。
須臾,在烈火的盡頭出現了一人,刀鐫般的俊顏上是幾欲瘋狂的神情。「明月…… 」他高喊著,不動如山的心在這一刻崩潰。
曾想過萬一她死了,他會怎生的瘋狂?當時他沒有答案,直到方纔他不顧一切地沖 進火海,他才明白自己對她的情愛已勝過這世間的一切,就算她心裡沒有他,他也不在 乎了,只要她安然無恙地活著,這便足夠!
真正愛著一個人的時候,對方的性命往往勝過自己!許久之前那個困擾人心的問題 ,在這一瞬有了答案——倘若她死,他亦會追隨,上窮碧落下黃泉,他要永生永世與她 在一起!
「殿下…」明月的心緊緊地縮成一團,他是來救她的嗎?下一刻,她被緊緊擁在他 胸前。
「我……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胸臆間翻湧的是不盡的痛和憐。
他多麼害怕,他會遲了一步,救不了她!
生平頭一回,他的心有了牽絆,萬般難捨的牽絆。
「火這麼大,殿下不該進來的……」明月臉上已有兩行清淚。
「到這個時候你還要說這種話。」他切斷繩索,無悔地道:「一切就算我自作多情 ,愚笨癡傻……」
「不,別再說了,別再說了……」明月心如刀割,哭倒在他懷裡。
他是怎生的情深義重……可,她不配呀!
「還記不記得這個?」黑閻昊輕輕拉過她的手,將她的手掌攤開。一道疤痕靜靜地 躺在她掌心上。
明月顫聲回道:「記得!」在他掌心上也有一道與她相同的痕跡。
「那一日,你對我說過什麼?」他目光癡癡,眼底有一抹熾烈的感情被強壓住。
明月心揪了下,含淚地說道:「從今而後,明月只屬於殿下一人。」他的情意,她 看在眼裡,一顆心萬般難受。她只是個平凡的女人,面對如此深情,她的心頭起了層層 揮不去的柔情,她多想和他在一起一生一世!
「這個承諾,如今還在嗎?」他問。一顆心是恐懼的,他多怕她的答案又要令他再 一次承受那心如刀割的感受。
愈是在乎,愈怕失去!一顆心如在火中煎熬。
「明月配不上殿下。」她心頭忍不住湧上陣陣酸楚。
「就因為身份的差別,就不能相愛了嗎?」他咬牙道。
「我……我……」話到舌尖,硬是說不出口,他哪裡知道,她心中所藏的點點深情 ?
「我只希望自己是個平凡的男人,要你一直愛著我,直到地老天荒,這算是奢求嗎 ?」他忽而狠狠地抱緊了她,「我愛你,生生世世都愛你!」
明月紅了眼,心思紛亂地糾成一團。「殿下將為一國之尊,永遠也不屬明月一人, 而明月要的卻是一生一世,絕對而唯一的相守,難道殿下還不明白?」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她心中藏著何等的痛苦,心頭是如何的掙扎。
眼見火勢更形猛烈,明月淒然地開口:「殿下還是快走吧!你一個人離開,也許還 有機會。」
「我不走,就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他執著地道,眼眸中是痛、是憐,還 有綿長的深情。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感情要親自體驗過一遭之後,方能體會其中的癡傻是怎番的心甘情願!
「殿下這番深情,教明月怎麼償還?」她握住他的手,放在頰邊,滿滿的痛在心中 橫溢。
「我不要你還,但盼你生生世世欠下這情債,咱們永世糾纏在一起。」俊顏刻著一 抹蒼涼的笑。
竭地,佛堂內一陣劇烈的搖動,一根橫樑倒了下來黑閻昊見閃避不及,身一轉,護 住了明月,任大梁打在他身上……當睿瑾率軍趕到水雲庵時,只見烈火沖天,而皇兄黑 閻昊的汗血寶馬由烈火中衝出,身上幸無大傷,只是,獨不見皇兄身影。
「來人,快提水滅火!」他下令,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直到火勢盡滅,已是大半夜了。睿瑾率軍衝入佛堂,只是由於火勢太猛,整座庵堂 幾乎已成斷壁殘垣,空無一人。
睿瑾命人在斷梁坍壁中搜尋,可是士兵們在翻遍了每個角落後,仍無太子與明月的 蹤影,兩人竟像是消失了!
「你說太子與明月姑娘都在這庵堂裡?」睿瑾再一次質疑地問著眼前的少年。
小石頭拚命地點頭。「太子殿下進庵裡是全村的人都看見的。」
「這庵堂可還另有出口?」睿瑾問道。
「沒有,就大門這一個出口。」
睿瑾在心頭琢磨了片刻.也許皇兄與明月早已逃出,此刻已回瀟湘閣。
但願真是如此於是他迅速收兵,火速離去。
小石頭怔怔地對著如廢墟一般的庵堂,內心湧起無數疑惑,會不會他們已經逃走了 呢?
會嗎?火勢是那麼大……想起明月姐是那麼的善良,老天該會保佑她才是。
在他猶帶童稚的臉上忽現一抹堅定的微笑,他相信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數.太子與明 月姐定能化險為夷。
「瑾兒,你說朕是不是做錯了?」
「兒臣以為父皇並沒有錯,只是門戶之見較深,但自古以來,凡帝王之家哪一個不 是如此,請父皇切勿太過責備自己。」皇兄失蹤這三個月以來,父皇日日眉頭深皺,難 展歡顏,一時竟像老了許多。
皇上輕瞥了他一眼:「連你也不敵對朕說真話嗎?」
「父皇……」睿瑾不知該如何回答。
「朕明知皇兒深愛那女子,卻又從中阻撓,害得昊兒…「昊兒……」皇上話到此處 ,忍不住哽咽,若非他一味堅持什麼血統傳承,如今昊兒也不會遭遇不測,千錯萬倍, 都是他的錯。
「父皇請勿太過傷心,皇兄他一定安然無恙,父皇請保重身體。」
「倘若他真安然無恙,為何不回宮?想來他必是心懷怨憤,不再見朕。」
「父皇不要多心,兒臣相信皇兄一定會回官。」
「是嗎?」以他對昊兒的瞭解,實很難這麼想。
「請父皇安心等待。」
皇上歎了一口氣,縱使身為一國之君亦難事事如意啊!
一年後衡山為五嶽之一,山上有七十二峰,奇峰突出,層巒使疊,蔚為奇觀。
山下有一紫羅湖,湖上有三兩輕舟,舟上坐著十三、四歲少女,少女們搖槳採蓮, 瑞裡吟唱著採蓮謠。
湖畔有一精舍,花木扶疏,身歷其中,真有清心滌慮、恍若身置世外桃源之感。
精舍之中,坐著一名女子,女子引頸遙盼——驀地,由房舍之外走進一名男子,那 女子一見,眉眼間多了一份淺淺笑意,急忙走向男人。
「辛苦你了!」女子雖荊粗布裙,但肌膚勝雪,黛眉如畫,明眸流轉間有一份溫婉 之色。
男人俊顏含笑,擁著她走進屋內。
這兩人便是黑閻昊與明月!
一年前,他兩人並未葬身火海。
黑閻昊為救明月,身受重傷,在性命交關的一刻,他忽地想起懷中錦囊,打開一看 ,只見紙上寫著短短兩行字:觀音菩薩存悲憫蓮花座上留活路當下,他抬頭望向觀音菩 薩,忍著創痛移開蓮花座,赫然發現一個石掣,他運勁一轉,地下出現一條暗道,於是 兩人順著密道,逃離了火海。
黑閻昊雖負傷,卻不願再回宮,帶著明月找一處隱僻之地療傷,待傷癒之後,兩人 一路遊山玩水,終於在衡山之下落腳。
黑閻昊雖曾貴為太子,但為了所愛的女人,卻寧可拋卻江山,在此過著隱逸的耕讀 生活,縱情於湖光山色之中,無怨無誨。
明月每每思及那一次火海餘生便心有餘悸,分外珍惜這一段得之不易的深情。
「怎麼了,為何這般瞧著我?」他笑問。
「為了我,讓你過這般隱談的日子。」明月輕輕撫上他肩處的燒疤,一顆心仍然揪 疼。
倘若那一日他不是那麼奮不顧身,這傷是要落在她身上的!也許連命也會一併賠上 ,哪能有此刻這般甜蜜日子?
對他的情與思,此生是償還不完了,但盼來世仍能相依,讓她還能償他這一生深情 。
「這樣的日子有何不妥?我只盼此生你我共相依侵,朝朝暮暮永不分離。」他再無 所求。
明月對上他的眼,兩情無限依依。
驀地,門外走人二人——「皇兄!」睿瑾激動地喊了聲。
「殿下,許久未見了。」國師神情淡然,薄唇揚起笑。
「你們總算找來了。」黑閻昊並不意外,以國師的能力,早該算出他身在何方。
明月則上前福禮。「明月參見忠王、國師。」
「此地只有自己人,你不須多禮。」睿瑾含笑道。
明月羞澀一笑從廚房端出三杯香茗。
「皇兄既然無恙,為何遲遲不回宮?」睿瑾忍不住問道。
「瞧我現下不是過得挺好的?」黑閻昊滿足地笑了笑,他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父皇對你十分地掛念。」
「請你回去轉告父皇,我過得很好.請他不必憂心。」
「皇兄當真不回宮?」
「宮中那明爭暗鬥的日子,我不會再戀錢。」如今這般寧淡的日子,反而令他十分 地滿足。
人生苦短,他不想汲汲名利權勢而虛華過一生。
睿瑾見他心意甚堅,不由歎了口氣。
四人一室閒談,終到了離別的時刻。
「我就不遠送了,你們多珍重。」黑閻昊牽著明月來到房舍門口。
遠遠地,湖畔傳來採蓮女的歌聲,隱隱聽得幾句:「……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 卻營營?夜闌風靜谷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四人互望一眼,心中靈犀互通,壓下滿腔離愁,不約而同地開口:「後會有期!」
睿瑾與國師翻身上馬,揚塵離去。
黑閻昊擁著明月.抬頭望向遠方那一片蔥鬱,江山無限,濃情卻更長。盼此生朝朝 暮暮,白頭到老。
「走吧!」他攜著她的手,緩緩走回了屋中。
之後,睿瑾被冊立為太子。
半年過後,睿瑾繼位,一統天下,在查明了四皇子欲謀篡之罪,他念其手足之增, 將四皇子流放邊關。
民間對黑閻昊失蹤一事,則眾說紛壇……有人認為他已死,有人認為他出家。
誰也不知道,太子為了所愛捨卻江山。
人生自是有情癡。
黑閻昊帶著明月隱於世外,兩增鋼結,無悔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