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關係應該完全調整回來了,兩人之間的互動除了上司跟下屬的關係,還多了一些好朋友的互動。
宗齊迷上她的廚藝,為了吃到變化多端的早餐,甘願每天來她家接她上班,她可以省下交通費,他可以吃到好吃的早餐,況且還可以在車上先把當天的工作內容討論一次,對於熱愛工作的兩個人來說,何樂而不為呢?
這一天他早到了,樓下又剛好有停車位,宗齊車一停,就直奔梅家,反倒是梅惟寧遇到鬧鐘電池沒電罷工,所以她還是被宗齊的門鈴聲給吵起來的。
「你來得正好,可以幫我一起準備早餐嗎?」她倚在門框上,眼睛還沒完全睜開。
「你剛睡醒?」宗齊很驚訝。
「嗯,鬧鐘沒響。」
「喔。」
他有些愣住了,無論是家居服或休閒打扮,還是她最常見的簡單套裝,他總是看到整整齊齊的梅秘書,但此刻的她,少了黑框眼鏡,長長的頭髮凌亂地披在肩上,一件式的可愛小花短睡衣,露出光滑白皙的雙臂及美腿,她踩著毛茸茸的大拖鞋,半瞇著眼,還沒完全清醒,意外地讓人覺得嫵媚、慵懶且十足十的女人味。
眼前的景象讓他措手不及。在他的認知裡,嚴謹、樸實的梅秘書和女人味扯不上邊的……
「所以你可不可以幫我一起準備早餐?」她說,剛睡醒的嗓音有股撒嬌似的柔軟。
「如果來不及,還是今天我們可以到外面吃早餐?」他問,發現自己的聲音意外地沙啞。
梅惟寧攏攏頭髮,懊惱地說:「不行啦,果菜汁的材料昨天晚上就切好、冰在冰箱了,如果留到晚上再打,會變得很難喝。」
宗齊呆望著她的臉,有些閃神。她帶著睡意的聲音、撥攏頭髮、嘟嘴,這些再自然不過的動作,怎麼今天在他眼中看來都出奇地性感、撩人?
「那我能幫上什麼?」
她輕輕地漾開笑。「進來吧。」
她連懶洋洋的笑容都充滿誘惑人的電力,宗齊完全傻眼。他怔怔地進門,然後將鐵門和木門全關上,傻傻地跟在她身後。她長髮飄逸,紫羅蘭的香味瀰漫在鼻間,他飄飄然地沐浴在它馨香的氣息裡,來到廚房。
梅惟寧彎腰拿冰箱裡的東西,沒注意到敞開的低領微露出她小巧的酥胸。宗齊倒抽口氣,視線趕緊挪開。
他從沒想到梅秘書的小胸部對他同樣地具有殺傷力。
梅惟寧將好幾個保鮮盒一股腦兒地放在流理台上,然後有條不紊地下達指令。「保鮮盒裡的蔬果要拿出來用逆滲透水再沖過,這盒生菜是要夾全麥吐司的,也是要用逆滲透水再沖過,對了,你會打果汁嗎?」
沒有得到回應,梅惟寧抬頭,發現這個男人只傻傻地盯著她看,根本沒聽進她說的話。
「怎麼了?」
「沒。」
她摸摸自己的臉,摸摸頭髮,然後洩氣地歎了口氣。「好啦好啦,我知道我剛睡醒,臉一定腫得像饅頭,頭髮亂得像瘋婆子一樣……」
「不,你很漂亮,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麼漂亮。」這是宗齊發自內心的讚美。
梅惟寧抬起頭,驚恐地瞪著他。「副總,你餓傻了嗎?」
「沒,我說的是實話。」
恢復到原本的關係後,工作外的時間,她只想把老闆當成好朋友,任何不該有的情緒與念頭,她完全不想理會。
「嘿,還是你故意虧我的?」
「當然不是。」
「呵,那你一定是餓傻了,才會亂說話!好啦。」她漾開笑,拍拍宗齊的肩膀。「廚房就交給你嘍,我去刷牙洗臉換衣服,等我十分鐘,很快就可以吃早餐了!」
梅惟寧火速沖離廚房。她完全沒想到今天早上鬧鐘的罷工,讓她沒刷牙沒更衣,居然讓宗齊對她產生不同以往的感覺。
二十分鐘後,梅惟寧出現在廚房裡,再度恢復成宗齊所熟悉的她:黑框眼鏡、束髮淡妝、簡單俐落的標準套裝,她身上所有的一切正如這十一個月以來,每個上班日一樣。
她抓起圍裙往自己身上—套,繫上腰帶。「進度如何?」
「果汁打好了,夾吐司的生菜和苜蓿芽也都沖洗過了,還需要幫什麼忙嗎?大廚。」
「嗯……」她輕咬著唇檢驗著流理台上「二廚」的成績,然後綻開開心的笑容。「沒了,你做得非常好。二廚要不要到客廳坐,再等我一下,我弄個水煮蛋、切個番茄,還有我預先做好的馬鈴薯沙拉,這些夾一夾,我們的全麥營養吐司就完成了!」
宗齊沒到客廳坐,他選擇站在她身後,看著她迅速俐落地切番茄、準備煮蛋。
這一刻,她圍著圍裙,陽光透過後陽台的紗窗射進來,落在她身上。她神采奕奕,彷彿料理讓她很開心,她讓四周的空氣充滿活力和溫暖,也讓身後的男人心境有了重大的變化。
梅秘書錯了,他是真的覺得她很自然、很漂亮。他更正從前沒眼光的評論,剛剛睡眼迷濛的她充滿女人味,引起他男性的生理渴望,讓他像個青春期的男孩看到心儀的女孩似的,毛毛躁躁的,現在簡簡單單地圍著圍裙,站在廚房料理早餐,又讓男人傾心,渴望家的溫暖……
梅惟寧拿了一隻大水杯,將蔬果汁倒進杯子裡,然後轉身塞到他手上。她仰頭,笑著抱怨。「與其讓你一直盯著我瞧,不如你就先把果汁喝掉。副總,可以不要像個工頭一樣地監視我嗎?」
「我在欣賞藝術品。」
「藝術品?什麼意思?」
宗齊笑了,抬手將她臉頰旁的髮絲挑至耳後,黑眸熠熠閃亮。「老一輩的婆婆媽媽說過,想要男人的心就要先擄獲他的胃,女人只要圍著圍裙在廚房準備三餐,就充滿賢妻良母的味道,引誘男人的屈眼。」
梅惟寧一愣,然後又笑開了。她拍著他的手臂。「唉喲,我不會故意煮東西給你看,然後引誘你娶我啦!放心放心。」
就這麼簡單,任何和宗齊說的話或是他說的話,就算曾不小心觸動了她的心弦,她還是選擇迴避,她只想要單純、明確的關係。
宗齊喝著蔬果汁,然後皺起眉頭。同樣的材料、同樣的機器,他打出來的果汁就沒有梅秘書弄的順口。「嗯,光憑這個蔬果汁,我就贊同奶奶的想法,娶到你的男人真是上輩子燒好香修來的福氣。」
梅惟寧笑著。「歪理,你想在我家廚房解決今天的早餐嗎?」她將完成的吐司送到他面前,豐富的配料,光看就讓人食指大動。
「也好。」
「那,廚房太小,我們去客廳。」
她一手拿著果汁機,一手拿著盤子,帶頭走出廚房,經過宗齊時,那紫羅蘭的馨香又讓他懊惱起來。梅惟寧是個優秀、值得尊敬的工作夥伴,也是個單純的女性朋友,他不該對她有其他的念頭。
他接過她手中的果汁機,忍不住脫口而出:「你該換個其他牌子的洗髮精。」
梅惟寧瞄了身旁男人一眼,一時反應不過來,這男人說話沒頭沒尾的,是什麼意思?「我喜歡我現在用的牌子,況且,我勤儉持家,舊的沒用完,我不會買新的。」
他接過她手中的盤子放在桌上。「現在洗髮精那麼多種類,你該嘗試新的看看。」
梅惟寧皺眉,拿出自己的馬克杯。「我不懂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宗齊幫她的馬克杯加滿蔬果汁。「沒,只是建議。」他低頭掩飾自己胡言亂語的尷尬,並拿了吐司張口咬下。「哇,真好吃!」
宗齊大快朵頤的吃相會讓她很有成就感,正因如此,她每天都會精心設計,變出不同的早餐來滿足他的胃……
想著想著,梅惟寧突然恍然大悟。她暗暗驚叫,瞪大眼看著他。不會吧?他要她換洗髮精不會是因為——
「副總,我記得你曾說過,你邂逅的那位小姐和我用一樣的洗髮精?」她試探地問,心裡其實恐慌不已。
「對。」
「所以副總要我換牌子,是因為你不想聞到相同的味道,以免勾起那段回憶?」她再問,除了恐慌,心臟更是狂跳不停。
「算是。」說實話,一剛開始或許是,但到後來,他只是受她身上的香味所吸引,搞得自己心煩意亂,可是他無法也不能向她解釋。
梅惟寧用力握著馬克杯。她必須如此,不然她的雙手鐵定抖個不停。「這麼說來,副總對那位小姐還是無法忘懷了?」
「對。」或也不對,他不可能只因為幾分鐘的相遇,就對一個女人到達無法忘懷的地步,那麼是為什麼呢?他想不透,但這種複雜無解的心情,他無法也不能向她解釋。
「你沒試著去找她?」
「她手機沒開,我去Pub找她,也沒再遇到過她。」
「這樣啊……」
梅惟寧好想大叫,也想打電話給去日本看櫻花的可可,恭喜她復仇成功,讓她哭泣心碎的負心漢已經瘋狂迷上Winne,並且為她失神落寞……
可是,她最直接的情緒卻是哀傷的,她沒料到宗齊會如此在乎刻意勾引他的 Winne,她以為他是情場高手,「每週一戀」或「每日一戀」對他而言應該就像吃飯喝水一樣自然,他不該留戀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女人。
如果宗齊有一天發現Winne的事只是一場騙局,欺騙他的還是他最信任的秘書,如果有那麼一天,她該怎麼辦?
「我沒事,你不要一瞼擔憂,這不叫失戀,頂多是失落好嗎?」他打趣地說。
梅惟寧趕緊回過神。「喔,好……」
「準備上班吧。」
「嗯。」
她將蔬果汁喝完,但壞心情卻影響了胃口,她將完整沒吃的吐司放在保鮮盒裡,打算帶去公司。
宗齊幫忙收拾清理,然後,她拿了皮包,兩人一同出門,卻在門口遇到不速之客——梅惟寧的議員大哥。
「有客人啊?」大哥同樣很驚訝。
「議員?」在人前,梅惟寧已習慣自動隱瞞彼此的關係,連稱呼也會自動變換。
大哥看看妹妹,再看看妹妹身旁高大的男人,他疑惑地皺起眉頭。「男朋友?」
梅惟寧急著澄清。「當然不是。」她不得不澄清,否則很快就會有一名老議長由高雄北上找宗齊「好好聊聊」。
宗齊對於她像被針扎到似地立刻澄清關係的態度,莫名其妙地心生不快。
大哥也不多問。畢竟,如果妹妹有男朋友當然是好事,而且,他很清楚地察覺因為自己的出現,讓妹妹的男性朋友很不高興。「我們的關係,你應該和他說清楚。」
梅惟寧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後的宗齊一身怒火。喔,老天,她只想要她的大哥趕快走!「我會找機會。議員今天有事嗎?」
「早上黨團有個會要開,順便繞過來看看你,你手機沒開,我就直接上來了。」
「那你吃早餐了嗎?」
「沒有,來不及就不吃了。」
梅惟寧將手上的保鮮盒遞給大哥。「這個給你,路上看到超商你再買個鮮奶喝。」
「我知道,哥——呃,我又不是小孩子!」
「當然知道你不是小孩子,只是你一忙起來什麼都忘了而已。」
「工作當然是最重要的事!」議員看看腕表。「時間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嗯。」
「打電話給我。」妹妹身後男人的表情真的很難看,但模樣和氣勢都不差,配得上陳家的寶貝女兒。
「喔。」
大哥拿了保鮮盒,隨後轉身下樓。
梅惟寧轉身鎖門,並沒忽略身旁快氣炸的男人,其實也很難忽略,她腦後像被兩道冷光直射,他的憤怒表達得很明顯。
「你把早餐給他?」
「對。」
「裡頭的生菜是我洗的!」
梅惟寧無言,像做錯事的小朋友不敢看他。重點是,她根本沒做錯事,為什麼這種莫名的心虛讓她很煩躁?
而宗齊的臉色就像是個心愛的玩具被搶走的小朋友。
「你怎麼可以把我們一起完成的早餐送給他?」
她還是無言,沒回應。
宗齊氣炸了。「老天,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嗎?有空、順道才能來看你?!他把你當什麼?!」
當妹妹。
「你不打算跟他分手?!」
就算同父異母,還是兄妹情,分不了。但這要她怎麼解釋?
宗齊怒吼:「梅惟寧,難道這就是你要的生活?!」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你為什麼這麼生氣?」她無奈地問,眼神彷彿想將他看透。
他愕然。
梅惟寧的一句話就像一桶冰水,徹底澆熄宗齊的憤怒——
對,他為什麼這麼生氣?
梅秘書是成年人,要跟誰交往、對方合不合適,她會選擇,就算真的跟錯人了,她也有能力承擔所有的後果。
他只是她的上司,就算為她抱不平,也犯不著這麼生氣——雖然他真的很生氣。她值得更好的男人來疼惜她,不該像這位已婚的議員一樣,只把她當成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地下情人!
「上班。」
他氣沖沖地下樓。梅惟寧跟在他身後,這段日子以來心中好不容易收起的情緒,也因為他的憤怒,又被他攪和得亂七八糟。
*** bbscn *** bbscn *** bbscn ***
不好的情緒就像野火燎原般一發不可收拾。
宗齊和梅惟寧變成只討論公事,不聊私事,抬槓鬥嘴也不見了,為了早餐,他還是會來接她上班,但是兩個人的關係變得很奇怪,怪到連身為親兄弟的宗磊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一下車,兩人便立即各自行動,她搭電梯,他走樓梯。
宗磊剛停好車,目睹這個怪異的景象。他下車,走向電梯。
「宗齊一定很生氣,才寧願天天爬十二層樓,也不願意和你一起搭電梯。」宗磊對學妹說。
梅惟寧不在乎地聳肩。「那顯然他還不夠生氣,否則他不會每天早上來我家報到、領早餐。」
宗磊好奇問道:「都已經快一個星期了,你們不打算和好嗎?」
她冷哼。「我倒不認為『和好』或『不和好』對我而言有何不同,工作還是一樣,每天還是可以搭便車。哼,其實不說話也好,免得他一天到晚老愛找我抬槓!」
宗磊大笑,電梯到了,兩人走進電梯。「你們不愧是默契最好的搭檔。我問過宗齊同樣的問題,他也是這麼回答我,只是『搭便車』變成『有早餐吃』,他也認為不說話也好,免得你一天到晚老愛找他抬槓。」
「太過分了!」梅惟寧很不滿,雙手插腰,火氣全冒了上來。「什麼叫我愛找他抬槓?!明明都是他來吵我!」
電梯往上一層層停住,同事陸續進進出出,掛著笑容和來來往往的同事道早再寒暄個兩句,梅惟寧只能忍住火氣,不能對學長抱怨一肚子的委屈,電梯裡的空間雖小,卻是最有效率的八卦傳播站。
最後,電梯來到十二樓。以自己現在火冒三丈的情緒,如果看到宗齊,她難保不和他大吵一架,為了維繫辦公室的和諧氣氛,她只能忍氣吞聲,先去茶水間喝杯茶,緩和一下情緒。
「總經理,我先去喝杯水!」梅惟寧氣呼呼地左轉離開。
宗磊笑了笑,往右轉,正要回自己辦公室,腳程快的宗齊也來到十二樓。
「再訓練一陣子,你就可以去參加台北101大樓的登高比賽了,保證拿冠軍。」宗磊揶揄兄弟。
「她呢?」
「去喝水。宗齊,你們兩個要鬥到什麼時候?」
「天曉得。」他說,喘著氣,一臉老大不高興的模樣。
「好吧,既然吵架了,你犯不著『委屈』自己每天面對她,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出面幫你把她調派到其他部門。」
宗齊一愣,聲音很僵硬。「她是我的人,這件事不勞大哥插手。」
「那,或者你就不要每天去她家領早餐了?」
「更不可能好不好?!」
宗磊大笑,拍拍宗齊的肩膀。「果然就像你大嫂說的,你和梅秘書似乎迸出火花了。」
宗齊很不耐煩。「是憤怒的火花好嗎?我和她不可能有任何愛情的火花!」
宗磊一臉無辜。「我有說什麼嗎?千萬不要自己對號入座啊!」他大笑著離開。這兩人還真有趣!
宗齊狼狽地望著大哥離去的背影,有種被耍著玩的感覺。
這就是目前兩人的心態,都因對方而不開心、而煩躁,卻沒人想探究原因。
哼,沒啥好探究的,他承認自己在乎她,但那是因為她是個可敬的夥伴。
她也承認自己在乎他,因為好老闆——當然彆扭好鬥的脾氣除外——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
總算熬啊熬的,熬到下一個周休二日,星期五一下班,梅惟寧一刻也不留,先和老同學聚餐,飽餐一頓後,回到家立刻泡了個香香的泡泡浴。她的零食飲料準備齊全,打算以DVD和HBO來治癒自己煩躁的心情時,卻淒慘地發現,任何事都無法挽回她的好心情,尤其剛剛某人還打電話來撂狠話——
「不要只顧著和地下情人約會,我星期一要看到我的毛衣!」
這是兩人冷戰後第一句關於公事以外的對話,不過……他想得美!她幹麼打毛衣給他?就說毛衣只為家人而織,他又不是她的家人,她幹麼費心為他打毛衣?!
她很生氣,但是驚覺自己像頭困獸,在自家客廳煩悶地踱步打轉時,她發現只有一件事可以讓她恢復好心情。她要去跳舞!她要去喝酒!她要去轉換心情!
一個小時後,Winne整裝外出,大鬈發、濃濃的眼妝、合身低胸的上衣、飄逸的雪紡紗短裙,還有合適亮眼的配件,她完美塑造Winne亮麗性感的形象。
在過去常光臨的夜店,遇到好久不見的熟人,大家都以為她打算復出,開心極了,一夜的狂歡跳舞,熟悉又懷念的絢麗燈光和熱鬧音樂,的確讓梅惟寧暫時忘卻讓她心煩意亂的男人,重拾快樂。
凌晨四點,她婉拒友人的便車,略帶三分醉意地打算叫車回家,卻在店外的牆角發現一個正在蠕動的「東西」。
她走近一看,發現那是一隻浴血的小貓,正在痛苦掙扎。它被車撞到了,傷勢不算輕。梅惟寧明白,如果任由小貓繼續癱在這裡,它可能不到天亮就撐不住了……
她將手中的小包包斜背在肩上,雙手輕輕抱起小貓,小貓想掙扎,卻因為身上的傷勢而無法動彈,只能淒淒哀叫。她將小貓抱在懷裡,沒理會小貓身上的血沾染了她的白色上衣。
梅惟寧走到馬路旁攔車,原本夜店周圍都會停靠許多待客的空計程車,但因為她身上的血跡和懷中受傷的小貓,居然沒有任何一輛計程車肯讓她搭乘,小貓的淒叫聲愈發虛弱,她著急地皺緊眉頭……
突然,一輛黑色BMW在她身旁停了下來,梅惟寧瞪大眼,瞠目結舌地看著下車的男人,震驚不已,雙膝跟著發軟。
「Winne?」宗齊沒料到能再見到她,或是在這個地方見到她,他以為只是一個需要幫助的女士。
Winne尷尬地扯著笑。「嗨。」
「沒想到會遇見你。」
「是啊。」就算再怎麼震驚和尷尬,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你能幫我嗎?這隻小貓被車撞到了……」
宗齊注意到她懷抱著一隻受傷的小貓。「沒問題,我大嫂是獸醫,一定能幫助它。」
她必須假裝很驚訝。「真的嗎?那太好了……」
「你先上車吧。」宗齊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協助她入座。
梅惟寧哭笑不得。誰想得到,她星期一到星期五都要搭這輛車上班,星期六凌晨又搭上這輛車,嗚,這樣會讓她有「要去上班」的可笑錯覺。
不過她必須慶幸,三分的醉意提高了她的嗓音,加上今天又更濃艷的煙熏妝,只要她更小心謹慎點,或許能不被他認出來。
宗齊上車,拿了手機撥了大哥的電話,簡單的交談後,他結束通話。
「這隻小貓顯然福星很多,我還在擔心三更半夜,我大哥大嫂從陽明山趕來市區需要一些時間,幸運的是,我大搜今晚留在診所照顧一隻剛開完刀的大狗,我們現在直接去診所找她就可以了。」
「喔,那太好了……」放心的感覺瞬間逼出她的眼淚。
「嘿,別哭,沒事的。」宗齊友愛地拍拍她的肩膀。
梅惟寧吸著鼻子,嗯,她當然不能哭,一哭,她的煙熏妝就玩完了,她說什麼都不能讓眼淚掉下來。
「我打過電話給你,但你的手機都沒開機。」
梅惟寧咬著唇,小心翼翼地找借口。「呃,我手機掉了。」
宗齊看著身旁的她,噙開迷人的笑。「那今天能給我一個找得到人的新號碼嘍?」
她避開他的注視。「呃,嗯……還是我打電話給你?我的手機號碼這兩天還會換,等確定後,我再告訴你好嗎?」
「當然好。對了,我要謝謝你送來的襯衫。」
「呃,不客氣。」正確地說,應該是可可送他的襯衫。
「沒想到會再遇見你。」他笑,黑眸很溫柔。
「我也是。」這是她的真心話,嗚……
BMW的車速極快,目標——「羽心動物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