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婚姻進入激情狂熱的第七天。
一大早,季言譽到訪,她足足按了十分鐘的電鈴,才將一夜溫存的新婚夫妻給吵醒開門。
季言濤半瞇著因未睡飽而惺忪的眼,臉上有著滿滿的指責。「老妹,你真閒啊!星期六一大早就跑來按電鈴,你欠扁啊?」
季言譽揚著笑,沒去理曾大哥的臭臉。「早知道你們一定爬不起來,幸好我有來『叫床』!老哥,莫非您忘了,在兩天前,您還千叮嚀萬囑咐地要小妹我幫你安排今兒個中午的家庭聚會,好將咱們美麗的大嫂介招給大家嗎?」
聞言,季言濤立刻清醒。他當然記得有這回事,這是他送給他新婚嬌妻的小禮物。謹宜想要簡單的婚禮,但有些事可不能省。
他懊惱地扒扒前額的亂髮。「我忘了是今天。對了,我要你去精品店拿你嫂子的禮服,你帶來了嗎?」
季言譽抬抬手中的大袋子。「在這裡呢!不過……老哥,別嫌老妹破壞你們的感情,嫂子現在是懷孕初期,不太合適過於『激烈』的運動。」她擺起醫生的臉孔,殷殷地勸誡。這對夫妻激情得很,前幾天還跑來診所詢問有關房事密集度對胎兒會下會造成下好影響的問題,真是夠了!
季言濤得意地高揚起下巴,吊兒郎當地笑著,沒太大的檢討之意。「這事兒也不是你老哥說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
季言譽無奈地搖著頭。真是精蟲過剩的傢伙!
她推開擋門的老哥,走進門,嚷嚷道:「嫂嫂呢?」
「我在這兒,言譽你來了。」童謹宜走下樓來。她穿著整齊,沒像季言濤只披著一件晨褸就到處亂晃。她紅嫩的臉,有掩不住的好氣色。
季言濤一看到嬌妻,立刻趨步向前,將她摟進自己懷裡。「起床還有吐嗎?」他指的是謹宜每天起床必有的孕吐。
童謹宜一個嬌笑,自然地偎在丈夫懷裡,纖細的手臂很自然地環住他的腰。
「今天比較好。」
季言濤放下擔憂,凝視著日漸豐腴的妻子。一改先前的憔悴,她顯得益發地嬌美動人。
「餓嗎?」
「還好,你呢?」
他掬起她的發就唇親吻,很自然地聯想到她的發披散在枕頭上,誘惑他去碰觸的模樣。
「我又餓了。」
童謹宜觸及他著了火的眼,紅潮立刻躍上雙頰,讓她看起來像顆漂亮的紅蘋果。她知道他所謂的餓,指的並不是對食物的飢餓……
兩人眉來眼去的恩愛模樣,惹來旁觀的季言譽出聲取笑。呵,沒想到她縱橫情場的大哥,也有這麼深情款款的一面啊!
「老哥,你肚子很餓啊?瞧你一副要將嫂子吞下肚的樣子,男人飢渴的模樣還真是可怕呢!」季言譽不怕死地揶揄。看著這一對恩愛的夫妻,她的心情不自覺地也感染到他們快樂的氣息。
童謹宜掙脫他的懷抱,走向季言譽。
「言譽,早餐吃了嗎?」
「沒呢!」季言譽親密地勾著嫂子的手臂,曖昧地眨了眨眼。「人家領命辦事,整顆心都在這事上頭,沒想到,我這麼拚命,卻有人在家抱老婆、睡大頭覺。」
她一邊告狀,一邊還故意偎在嫂子的懷裡,贈著嫂嫂軟軟的胸脯,惹來大哥吃醋的怒目。
「喂!季言譽你客氣點,你嫂子不是讓你又抱又蹭的!」季言濤雙手插腰,怒聲抗議,活像是被搶了糖的三歲小孩。
季言譽不怕死地挑釁道:「哼,我跟我大嫂相親相愛難道不行嗎?」
「你欠扁嗎?」
「我才不怕呢,反正你又打不到我!」季言譽偎在嫂嫂的懷裡,仗著有嫂嫂撐腰,開始以下犯上地欺負她一向言語犀利不饒人的大哥。
「看來你真的是皮癢,我不踹你一腳,你都忘了我是你大哥咧!」季言濤拉高晨褸的寬袖,當真想把他血親的妹子踢到九霄雲外去!
童謹宜無奈地笑開,她敞開手臂,像只老母雞般,擋著老鷹來抓小雞。「好了好了,你們別吵了。言譽,你領了什麼命令呢?我猜一定是你大哥又要你做什麼事了,是不是?」
「大嫂英明!」季言譽提起一旁的袋子,拿出裡頭的大盒子。「喏,這是禮服。」
「禮服?」她皺眉。
季言譽指指前方那位沒了之前的火爆脾氣,突然羞澀起來的高大男人。她咧出一個笑。「今天中午大哥安排了一個家庭聚會,他要將大嫂你介紹給大家,你是他的光榮哦!」
童謹宜呆愣住,茫然地迎視他。「你?!」
季言濤尷尬得手足無措。「呃……就是一般的家庭聚會嘛!雖然你要求婚禮要愈簡單愈好,但我總是要公告親友我結婚的消息啊……呃……那件禮服,你試試,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童謹宜摀住了嘴,盈眶的淚水,感動地潸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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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沒想過她會這般的幸福。
一直以為,因兩人怪誕的結婚理由,儘管和他結了婚,成了夫妻之後,兩人的關係一樣會形同陌路,不會有什麼改變。畢竟,嚴格說來,他們真的和陌生人沒什麼兩樣。
只是……是兩人擋不住的情慾催化了這一切嗎?他們形影不離,恩愛到連她自己都會嫉妒自己。
「快樂嗎?」季言譽陪伴著自己的嫂子,她大哥早讓那群表兄弟由主桌拉到旁桌去灌酒了。
午間的家庭聚會很成功、很溫馨。原本很不高興的爸爸媽媽在見到賢德淑良的大嫂後,立刻開心地贊同了這樁既定的婚事。
兩老原以為他們那個花心的兒子一定是娶了什麼鶯鶯燕燕,所以才不敢公開婚事。然而,在發現他們是因為不想動了溫柔媳婦胎氣的安全考量之下,才淡化了這件喜事之後,所有的不開心立刻煙消雲散。一群老人家及婆婆媽媽們已經開始計劃起孩子的名字,並列出長得讓人傻眼的購物清單。
童謹宜將這一切收盡心底。「我很幸福,也很快樂。」她的嘴角揚起柔柔的開心微笑。
季言譽朗笑,還是忍不住戲弄道:「那婚前大嫂的條件還算不算數啊?我不信以你們現在的恩愛情形,大哥會答應讓你生完孩子之後就落跑哦!」
童謹宜一愣,她壓根兒忘了自己在婚前立下的條件。「我、我……」
季言譽貼心地拍拍她的手背。「忘了就好,那時是在婚前,你們沒有任何感情的基礎,你會這麼想是很自然的。不過現在不同了,事實證明你們根本分不開,那無聊的條件,你就忘了吧!」
童謹宜羞赧地點著頭。「我會忘記的,這是我的幸福,我該珍惜。」
「知道就好!」
兩人相視一笑。
突然有種思念的情緒在童謹宜的心頭炸開,她環顧著四周,搜尋著她熟悉的身影。
季言譽貼心地看出她的需求,她指了指表兄弟的座位。「我哥應該在那,你當個好心的天使去解救他吧!免得他被那群壞人給灌醉了。」
童謹宜點點頭,揮手暫別之後,隨著言譽所指的方向行去。只是,熱鬧的一群人中並沒有她思念的影子。
「嫂子在找大哥嗎?好像有朋友找他,他出去了。」
有人提供了線索,童謹宜道謝後,往門口走去。
言濤安排的家庭聚會是歐式自助餐的方式,選擇的餐廳也是著名的西式高級餐廳,餐廳外還有一座溫馨的庭園。
童謹宜拉緊身上的披肩,入春後,今天是感覺最寒冷的一天。寒流侵襲台灣,整個台北盆地全部籠罩在寒流的威力裡,冷得讓人想要哭泣。
她走出餐廳外,凜冽刺骨的風襲來,她畏寒地打著哆嗦。來餐廳時,她根本不覺得有這麼的寒冷,是因為有一個強壯的胸膛保護著她、替她擋去所有的寒風吧!思及此,她甜蜜地漾開了笑。
突然,前方一對相擁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皺起眉,緩步向前。然後,自己一顆充滿幸福快樂的心,在見著那原本環抱著她日日夜夜、替她擋去所有的風寒,她以為是自己終身幸福歸屬的男子正擁著另一名女子之後,漸漸冷卻、冰凍,而後死寂……
天地在她的眼前崩潰。
她摀住自己的嘴,阻止自己哭泣出聲。
她認得那名女子,她就是那位在新年party上和他一起出席的女朋友,那位林姓大小姐。
誰才是感情的介入者?嚴格來說,應該是自己。她莫名其妙地以一個未出世的
孩子逼得他不得不屬於她,她破壞了他們的愛情,他們的相擁並不為過,林小姐的懷抱才是他原本該待的位置。如果不是這場意外,她根本連他的一根頭髮也碰不到,兩人之間注定天地之遙,永無交集!
老天!她自私地替他們兩人造就了怎樣的愛情?她以一個孩子逼迫他離開他心中的真愛,她是何其的殘忍?
在考慮如何安頓自己時,她壓根兒忘了這位正主兒的存在,忘記那一夜她看見他們是多麼親密地相擁著,忘記看見他們是多麼恩愛地共舞著一支又一支浪漫的舞……
她才是愛情的介入者!
如果她是林小姐,一定會因第三者的介入,而恨下得一刀殺了對方!
老天,她是一個多麼自私、多麼可怕的女人!她竟以一個荒謬的理由,獨攬、佔有他所有的體貼與溫柔!
童謹宜顫抖地擁抱自己,一波接著一波的強大寒意竄進她的血、她的骨。
她該怎麼辦?該如何收回自己的愛情?該如何還給他,他本應和林小姐共有的快樂與幸福?
她該怎麼辦?
轉身,她麻木地移動腳步離開,沒注意到身上的披肩宛若秋天的楓葉般,黯然地由她斜垮的肩飄落至冷冰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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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婚姻,是你所要的嗎?」美麗的女子輕聲問著,語調中有著感傷。
「是的,很抱歉以這樣的方式作為結束。」
女子輕歎了口氣。愛情是要兩相情願的,如果只有她一人感覺不捨,不肯放手,對兩人的未來根本毫無益處。「那你快樂嗎?我真的很難相信,你會這麼毅然決然地結束單身生活,難道是奉子成婚不成?」女子玩笑地猜測著,語氣還是不自覺地存著濃濃的酸味。
季言濤哈哈大笑。「你還真的是猜對了!沒錯,我們的確是奉子成婚,今年十月我們將迎接我們的孩子。我的婚姻很幸福,我妻子腹內的孩子更是我們所期盼的。」
女子傷感地笑了,知道自己在他的生命中,已成了過去。「那好,只要你快樂就好,我祝你幸福。」
「感謝!」
季言濤給了她一個純友誼的擁抱,而後目送曾有的愛情離開餐廳,嘴角上始終掛著幸福的笑意。
「喂,大情聖,再對別的女人摟摟抱抱,小心我向老爸告狀,由他來扒你的皮!」季言譽皺著眉走近,當場目睹老哥和他過去的女朋友做最後的相擁告別。
季言濤一記爆栗敲在自家妹子頭頂上。「去告啊!老哥我心中無愧,還怕你捉姦不成?」
季言譽嘴角含笑。她知道老哥不是那種會做出背叛嫂子事情的人,更何況他們現在如膠似漆,他的視線根本瞧不上別的女人一眼!
「好了好了,不和你鬥嘴了。嫂子呢?她不是出來找你?」
季言濤皺起眉。「沒看到她啊!庭院就這麼大,她出來我不可能沒看到的。」
一股不祥的預感猛然襲來,他著急地探詢著四周,結果意外地發現,前方的轉角處正孤伶伶地躺著一件她今天所披戴的白色披肩……
季言濤奔向前,抓起地上的披肩,在披肩上意外觸摸到的濕意讓他皺緊了眉頭。
披肩的衣襟處沾著未滲透的水珠。她哭了?她為何哭泣?
「嫂嫂的披肩怎麼會在這兒?」季言譽擔憂地問道,突然,一道靈光猛然閃過,她想到最壞的可能。「老哥,不會是嫂嫂看到你和別的女人摟摟抱抱的吧?」
季言濤沈默不語,他站起身,抓緊手中的披肩,奔向一旁的停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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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時,一室的昏暗,甚至比屋外的寒冷更加的蕭條寂寞。
他在起居室找到了她,她坐在落地窗前的木椅裡,遙望著窗外灰暗的天空,眼眸裡已然失去這些天他所習慣的俏皮與活力。
他在她的面前蹲了下來,將手中的披肩替她披好,再將她冰冷的手包裹進自己溫熱的手心裡。
「你的披肩掉了。」他說。
她收回神,清澈的眸心看不出任何的思緒。「哦,謝謝你。」
然後沈默,目光再度挪回窗外。
他心急地解釋著。「你誤會了,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沒錯,但那都是過去式了,今天的擁抱只是別離的最後告別,沒其他意義。」
她瑟縮了一下,彷彿被針刺到一般。
她看著他,平靜的目光有著讓人害怕的疏離。「是我不對,我該向你說聲抱歉才對。」
「什麼意思?」
她望著他,忍住碰觸他的衝動。「你和她本來就是一對,是我莫名其妙地介入,才導致你們分離的,是我不對。你可以和她繼續交往,我不會有什麼意見。」
「你說什麼?!」季言濤激動地跳起來,有一瞬間,他猛然感覺現在的狀況彷彿才是那天協商結婚後接著該發生的事,而快樂幸福的一星期都只是自己的幻想,根本不是事實!
她看著他,沒因他的激動而打斷她所維持的冷靜。「我們的條件還是存在。生下孩子後,我們離婚,你可以繼續和她來往。」
季言濤氣憤地咆哮。「你在說什麼?我要的是你不是她!難道這些天來我所表現的還不夠清楚嗎?難道我們被言譽警告是警告假的嗎?」
她避開他的眼,收回視線,目光再次投向那昏暗的天空,眼眶湧起強忍悲慟的淚意。
「因為孩子。如果沒有孩子,你不會娶我,所以我更不能自私地阻斷你的愛情。」她說,哭意壓低了她的嗓音。
季言濤猛然一震,痛心地重複她的話。「你到現在還以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孩子?」
「是。」她回答。
「所以相敬如賓的婚姻才是你想要的?」他問。
「是。」她回答。
「你還是堅持你那個該死的條件?」他怒聲狂吼。
她轉頭望向他,梗住淚意,逼迫自己堅定地回答。「是。」
空氣中充滿令人窒息的氣氛,兩人對視,眼底交雜著的目光,似斥責、似怨懟、似憤怒,更似……纏綿悱惻的真情愛意。
季言濤雙拳緊握,全身僵直佇立著。她的回答徹底傷了他的心,所有的憤怒以及沮喪宛如濤天巨浪般席捲向他。
他嗤笑。「我真該去放串鞭炮,慶祝自己在幾個月後又可以恢復黃金單身漢的身份!」
他的話語一字一句地刺在她的心頭上,梗住的喉嚨像有千斤壓迫一樣的緊繃,童謹宜撫著疼痛的喉嚨不語。
「我再問你一次,相敬如賓的婚姻生活和那個該死的條件真的是你想要的嗎?」他嗓音低嗄地問,彷彿用盡全身的力量在控制自己瀕臨崩潰的怒火。
「是。」閉上了雙眼,這是她的回答。「我只想將你原本想要的還給你。」
季言濤笑了,笑聲刺耳而尖銳。「不必了,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算了,既然這是你想要的,那,就順你的意好了。」
他轉身,狼狽地退出起居室。
起居室裡迴盪著讓人恐懼的沈默死寂。
童謹宜曲起了雙腿,環抱住自己,將頭埋入腿間,同時咬住拳頭,忍住那悲傷得不能自已的哭泣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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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恢復成本來該有的模式。
她結束了八天的婚假,銷假上班。
兩人上班、下班,然後冷淡地過著暫時同居的生活。
夜幕低垂,他們先後回到現在他們稱之為家的地方,她回到她的房間,換上讓自己舒服寬鬆的衣服。
那天起,她搬離主臥室,暫居客房。和他的交集,除了同住在一個屋簷下,除此之外,沒別的了。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懷孕進入第八周,小腹不再平坦,已略微凸起。
她撫著小腹,忽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樓下客廳此時傳來電視新聞的聲音,她甩甩頭,順順頭髮,走出房間。
走進客廳後,她看見牛皮沙發椅上沈默地坐著一個男人。
她的丈夫。
「晚餐想吃什麼?今天鐘點歐巴桑休假,晚餐要自己準備。」她問,沒忘記妻子該有的職責。
「隨便。」他答,頭抬也沒拾地盯著電視。
一抹黯然悲傷的神色閃過她的眼眸,她搖搖頭,強振作起精神。「我炒兩道菜,很快,你等一下。」
她旋身走向廚房,沒注意到一道沈重的目光跟隨著她飄向廚房。
半個小時後,兩人坐在餐桌前,沈默地吃著飯。安靜的空間裡,還是只有電視新聞女主播播報新聞的輕柔嗓音。
在倉促的時間裡,她準備了兩道菜、一道魚、一道湯。這些食材都是她今天中午趁著午休,到公司附近的傳統市場採買的。
童謹宜咬著四季豆,皺起眉。乾扁四季豆一直是她拿手的菜色,為何今天吃起來會那麼乾澀?
「我沒問過你,你工作的內容是什麼?」
他突然出聲,將安靜吃飯的童謹宜嚇了一跳。她不知道他會開口和她說話,這些天,他一直是沈默的。
她嚥下口中的食物,清了清喉嚨,說出一家出版社的名字,然後繼續道:「我是兒童圖書的編輯……那你呢?」她試著提出問題。兩人再這麼沈悶下去,會讓她想尖叫!
季言濤扯著笑,炯亮的眸心裡依稀看得到些許的怒火。「我的工作你不必知道,相敬如賓的生活不需知道個人太多的私事,這不是你所要的嗎?」
他的話像一盆冰水,狠狠地淋在她身上,她一震,拾起頭,迎視他的嗤揄。
「是……是你先提起這個話題的。」
季言濤放下手中的碗筷。「我提起,但你可以拒絕回答。」他推開椅子站起身。
「等、等……」她開口喚住他,捧著碗筷的手顫抖得有如秋風中的落葉。
「還有事?」他問,因她蒼白欲墜的神色而加深眸心中的森冷。
「難道……難道,我們不能和平相處嗎?」她凝視著他,悲傷的淚已懸在眼眶中。
季言濤審視著她,握緊的拳頭因力道不斷加深,導致指節隱隱泛白。
「有必要嗎?你對我而言只是過客。」他撂下冰冷的話語,隨即轉身,強迫自己別去看他思念的身影。
「如果不是你那該死的堅持,你可以得到更多!」
沒錯,如果不是她那該死的堅持,他們仍然可以和那夢幻的一星期一樣,過著讓每個人羨慕又嫉妒的新婚日子,而他也不會每天擺著張臭臉,連照鏡子都會被自己嚇到。
季言濤的怒火仍在燃燒,他轉身,邁開大步離開餐廳。
童謹宜無力地放下手中的碗筷,她垮著肩,雙手覆面,淒涼的悶哼由喉頭傳出。
傷心的淚水透過十指的指縫中,無助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