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鮮血、尖叫──
月,淡淡地高掛樹梢;血,流了滿地。
一名年紀甚小的娃兒,坐在雙親的屍體前痛哭,直到天亮了,她的淚流乾、嗓子也哭啞了,卻還是喚不回爹娘的生命。
「嗚……」絕棋穎躺在床上,雙手在空中亂揮著,臉上不由自主地淌下了串串淚珠。
東方煉焱坐在床沿,望著正在不斷夢囈的絕棋穎,他伸出大掌,將她的小手包住。
「穎兒?」他的聲音低柔好聽,大掌緊握住她柔軟的小手。「醒醒……」見她在夢中痛苦地呻吟,他心疼地喚著她的名字。
好一會兒,絕棋穎才從惡夢中驚醒。
醒來後,她美眸圓瞠,盯著空中,眼神變得空洞而無神,心底深處那曾經被遺忘的仇恨,又再次因這個夢而被喚醒。
十多年來,殺死父母的兇手下落不明,她告訴過自己千萬遍,這一切都是命,只怪自己命中帶煞、剋死了至親的父母。
小小年紀就頓失依靠的她,在父母死後便將自己賣給牙婆,她強忍悲痛離開自小生長的家鄉,隨著牙婆四處奔波,直到美人樓的樓主將她買下,才改寫她的人生。
只是她卻萬萬沒想到,在事隔十多年後,自己竟還能巧遇那殺死她親生父母的兇手……
「穎兒?」
東方煉焱頭一回見到絕棋穎怔忡失神的模樣,忍不住輕喚她的名字。
「……妳還好嗎?」他大掌輕覆在她的額上,探探她的體熱。
她這才回過神來,幽幽地望了東方煉焱一眼,難掩鼻間的酸澀。
她好想告訴他,自己心裡藏著這樣的秘密、藏著這樣沉重的回憶,然而話到嘴邊,她卻始終沒有辦法開口,告訴他自己心底的傷痛。
突然之間,她的心中充滿了仇恨!
愛,對她來說似乎不再那麼重要了,因為她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
她更親摯愛的爹娘,與他們一家三口恬淡幸福的生活,一夕之間,盡數毀在那個人渣手上!
而那個人渣……如今竟還敢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為何他還有臉苟活在這世上,不會感到一絲不安?!絕棋穎這十幾年來,頭一遭感到如此的憤怒,她的小手悄悄緊握成拳,一把無名火在體內熊熊燃燒著。
「穎兒!」東方煉焱見她神情恍惚,對他的叫喚也毫無反應,不禁擔心起來。
「妳聽到我在叫妳嗎?」
這時,她才收回自己迷離的注意力,一雙美眸佈滿濃濃的哀愁,還帶著一絲絲怒意,望著東方煉焱的臉龐。
「爺……」半晌,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虛弱地響應。
「妳還好嗎?」他扶起她,讓她能坐起身來。「身子好些了沒?若還有哪兒不舒服,就立刻告訴我,千萬別硬撐著。」
她輕歎一口氣,搖搖頭,垂下一雙美眸,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沒事。我……我怎麼會在房裡?」她沒病,只是有個秘密纏心。
「妳剛剛無緣無故昏倒在後院。」東方煉焱輕吁了一口氣,大掌再次覆上了她的柔荑。「妳嚇壞我了……」
她抿著唇,因為他擔心的表情,眼裡的怒意漸漸和緩許多。
「那麼……我們還在南宮府?」
他點頭。「嗯。雖然大夫說妳只是一時氣血攻心,氣虛才昏倒,但為了保險起見,我決定在南宮府多留幾天,得讓妳的身子補補氣血,我才放心。」
她眨眨一雙美眸,勉強勾起一抹笑容。
掌中傳來東方煉焱大手的溫度,頓時驅散了她原本心中的寒意……
只是為何他掌中的溫暖,卻還是填補不了她心中的空虛,那股濃濃的恨意仍舊揮之不去。
她咬著牙,一種前所未有的怒意襲滿胸口,只因為她非常明白,那殺死她爹娘的兇手正與她同處在一個屋簷之下!
「爺,穎兒昏倒前,記得身旁站著珍珠姑娘……以及一名我不認識的男子,是嗎?」她隱藏起一切情緒,淡淡地問著。
「嗯。」東方煉焱發現她刻意壓抑的情緒,卻仍據實以告。「那男子名喚劉言之,是南宮珍珠逃婚那天,在街上碰著的布商,也是他送南宮珍珠回府的。」
「原來如此……」
她小心翼翼地以平淡的語氣響應,努力不讓心中的激動洩露一絲一毫,並且暗自記下那男人的名字。
十幾年了,雖然每回在夢裡,她總要痛苦地重溫一次那恐怖血腥的畫面,但當時她還是個小娃兒,夢裡出現的兇手臉孔也總是模糊的,她還以為,自己已經忘了那男人的長相……
不料,今天這個小小的插曲竟輕易地勾起她的回憶!
那眼、那鼻、那身形,與她夢中模糊的影像重疊──劉言之就是毀了她家園的兇手!
兇手、兇手──
「穎兒?」東方煉焱發現她又莫名地失神了,大手微微一收,捏了捏她緊握成拳的小手。「妳怎麼了?臉色怎麼這樣難看?」
絕棋穎發現自己又動了氣,差點為了那兇手而失去理智。
她不應該這麼衝動才是。她低垂著美眸,眼裡斂去原本的怒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不能動氣……她告訴自己,好不容易遇上害死爹娘的兇手,自己絕對不能因為一時衝動而打草驚蛇。
她要報仇!這樣的信念,頓時塞滿了她的胸口……
於是,她揚起一抹若無其事的笑容。「爺,我沒事……」他掌心中傳來的溫暖帶給她取之不竭的勇氣,支撐著現在的她。
「瞧妳臉色蒼白得很,要不要再找大夫來為妳把把脈?」他擔心地皺眉問道。
「不用了。」她搖頭,聲音放柔許多。「穎兒沒事,還是別讓大家如此奔波、擔心吧,這樣我會過意不去的。」
「有病就是要找大夫,像妳這樣苦撐著,才會令我擔心。」他看出她臉上的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哪兒古怪,只認為她是因為身體不舒服造成。
「我沒事。」她依然給他這三個字。
他懷疑地瞇起眸,但還是依了她的意。
「沒事就好,如果不舒服就要說出來。」他溫柔地理理她散亂的髮絲,對她的疼寵表露無遺。
她深深望了東方煉焱一眼,心底深處那不可告人的秘密,竟然壓得她有點喘不過氣來……
絕棋穎就這樣在南宮府住了下來。
現在讓她最在意的,已不是她與東方煉焱能不能一輩子在一起。
她最在意的,是那個暫住在府裡的劉言之。
劉言之──今年三十有二,尚未娶親,是一名小小的布商。
他在南宮珍珠逃婚之際發現了她,並護送她回南宮府,南宮泠將他視為賓客,甚至還送他不少貴重的禮物。
而劉言之竟然就逕自厚著臉皮住了下來,成了南宮府的食客。
這男人……臉皮還真厚!
絕棋穎聽人說起劉言之進府的理由,心裡莫大的怨恨更甚,恨不得現下就一刀殺了他,為九泉之下死不瞑目的父母報仇。然而她不能太衝動,一切只能忍耐,等待時機──
這一天絕棋穎正坐在窗邊,木窗微敞,一陣悶熱的夏風挾帶著一股花香飄進房裡。
「好悶!」她咕噥一聲,難得在夏日午後,她沒有昏昏欲睡,反而精神奕奕地坐在窗口。
自從她在南宮府住下後,又恢復成以前夜夜作惡夢的生活,不但常在半夜三更驚醒,也驚動身旁的東方煉焱,每回總在他又哄又抱的安撫之下,才能沉沉睡去。
只是心裡的傷,總是教她心驚膽跳,她作惡夢的次數一日比一日頻繁,甚至每到深夜,她的雙眼總是睜得又大又亮,雖然躺在東方煉焱的身旁,一顆心卻是忐忑不安。
那可惡的兇手劉言之,雖然曾經與她見過兩、三次面,但沒認出她是誰,只知道她是將軍夫人,與他同為南宮府的貴客,因此對她可說是恭謹萬分。
沒天理!絕棋穎一雙美眸不復以往的晶亮,眼眶下還有睡不飽的陰影,黑色的眼圈就這樣印上她的眼眶。
可惡,為了那種人失眠真不值得!她嘀嘀咕咕,極力想找個法子,非讓劉言之得到應有的懲罰不可。
在她心裡頭,一直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叫囂著:殺了他!
她很想、很想就此不顧一切,拿把利刃便刺往劉言之的胸口,以慰父母在天之靈。
然而一想到當日,當她因見著劉言之昏眩後醒來那天,她的相公、她的夫婿曾經緊握住她的手,在她耳旁低低細訴,關心著她。
若有什麼事,都有他扛著……東方煉焱是這麼告訴她的。
為此她左想右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決定不將深藏心中的秘密說出,畢竟事隔十幾年,若要定劉言之的罪,可能也會因為罪證不足而便宜了他。
該怎麼辦呢?她撐著一張無精打采的小臉,那濃濃的黑色眼圈依然印在她的眼眶下。
忽然,一道嬌俏的人影來到窗前,一雙美麗的眼眸依舊靈活澄澈,只是臉上有著哀怨的表情。
「穎兒姑娘。」南宮珍珠一雙眼睛腫如核桃,這幾天她也不好過,整天傷心得淚流不止,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當兩人見到對方時,幾乎是詫異得說不出話來,畢竟在她們的眼裡,對方簡直是憔悴到難以言喻。
就這樣,南宮珍珠隔著木窗與絕棋穎相對。
南宮珍珠吸吸鼻子,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樣,淚珠在眼中打轉,只差用力一眨眼,水珠就會串串落下。
「南宮姑娘?」絕棋穎站了起來,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妳怎麼了?」
南宮珍珠的淚如斷線的珠子,一顆顆落在她的手背上。「大、大哥他還是死腦筋,他依然不接受我,就、就怕我會被人指指點點……」
「可是你們並不是親兄妹呀……」絕棋穎想起了之前她們的談話。
南宮珍珠點頭。「是呀,可他總是告訴我,他配不上我,若他娶了我,肯定會被人污蔑,說他是為了南宮府的財產才娶我……」
「他對妳……一點感情也沒有嗎?」絕棋穎心口一窒,憐惜眼前天真可愛的小姑娘。
這一問,又將南宮珍珠問得號啕大哭。「我知道他騙人,他說他對我一點感情也沒有!可是我不信,因為他對我很好、很好,但我相信這並不是兄妹之情,我想嫁的人是他呀!」
「南宮姑娘……」絕棋穎心頭已經夠亂夠煩,如今又加上南宮珍珠的事。「妳別那麼死心眼,或許將軍才是妳……」
「我不要!」南宮珍珠驚慌地望著絕棋穎。「穎兒姑娘,妳真的捨得把東方將軍讓給我嗎?如果換作是我,我死也不會把泠哥哥讓出去……」
「可是……」絕棋穎歎口氣低下頭來。「事情不是妳想像中那麼簡單,我不是妳,也不是什麼名門淑暖,我只是一名平凡不起眼的青樓女子,我拿什麼理由將他綁在身邊呢?」
「妳愛他嗎?」南宮珍珠眨眨紅腫的大眼。
「愛。」這一刻,她沒有遲疑地點頭回答。
「那就夠了呀!」南宮珍珠抿唇而笑,然而下一刻卻又嘟起小嘴。「其實妳知道嗎?妳和泠哥哥好像,所以在泠哥哥不能陪我時,我好愛黏在妳的身邊,你們身上總給我一種很幸福、卻又很悲哀的感覺。
愛,可以是很簡單、很幸福的,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天天都是幸福日子,為什麼泠哥哥總是不能理解呢?」
聽著南宮珍珠再度哽咽地傾訴,絕棋穎的心漸漸動搖。
她是該接受南宮珍珠不愛東方煉焱的事實,也應該要接受──自己得像南宮珍珠一樣捍衛自己的愛情……
「因為自卑吧。」絕棋穎終於恍然大悟,一雙美眸閃著熠熠的光芒。「愛情有時候的確是需要一點衝動……」
南宮珍珠眨眼,眼前彷彿出現一道曙光。「穎兒姑娘,妳的意思是說……」
絕棋穎難得展露出一抹笑容,看來她得先解決眼前這件事,才能專心做其它的事情,也才能專心對付劉言之。
「就讓南宮公子對妳有……衝動的熱情吧!」她朝南宮珍珠眨眨眼,眼裡乍現狡黠的光芒。
南宮珍珠天真無邪地側著頭,雖然不太明白絕棋穎的意思,可心裡頭卻有著期待。
從以前到現在為止,她要的不過就只是個機會,若能讓南宮泠愛上她,南宮珍珠覺得無論要她付出什麼代價都值得。
「好,我相信妳。」
兩個年紀相仿的姑娘,湊在一起偷偷地說著悄悄話,卻忽略了一旁躲在角落的黑色身影……
黑幕拉下,點綴在夜空中的星光正閃耀著。
南宮珍珠與絕棋穎私下商量好,決定採取最極端的手段。
明明連旁人都看得出南宮泠對南宮珍珠的疼愛,甚至比兄妹之情還要深厚。無奈南宮泠這個男人太過嚴肅,古板得不肯捨棄那些繁文耨節、誠實面對自己,就怕敗壞南宮珍珠的名聲。
可愛情一旦來臨,總是教人玉石俱焚也心甘情願。
絕棋穎不知從哪兒弄來了銷魂散,這是下下之策,但卻也是最快的快捷方式,能夠達成她與南宮珍珠所希望的結果。
這晚,她趁著東方煉焱熟睡之際,大半夜裡,小心翼翼地橫跨過他的身子,躡手躡腳地下了床。
悄悄更換好衣服,披了件披肩後,她便無聲無息地踏出客房,穿過彎彎曲曲的迴廊,來到南宮珍珠的房門外。
叩叩兩聲,這是她們之間心照不宣的暗語。
南宮珍珠迅速將房門打開,一顆小腦袋瓜子探了出來,臉上有著淡淡的紅暈,顯得千嬌百媚。
「南宮姑娘,我都準備好了。」絕棋穎朝她點點頭。「剛剛我從西房走來,見書房的燈還亮著,我想少爺應該還未歇息。」她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瓶子。「這裡頭就是銷魂散,只要嘗一點,就會讓人忘了矜持,所以妳要抓緊機會,將這藥下在茶水裡,待你們生米煮成熟飯,就不怕他再將妳往外推了。」
南宮珍珠紅著小臉點點頭,接過那個小瓶子。「謝謝妳,我一定會想辦法讓泠哥哥吃上一口的。」
她再也不想嘗到,被自己所愛的人拚命往外推的痛楚了。
「那咱們現在就走吧!」絕棋穎拉著南宮珍珠的小手,直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兩個天真單純的姑娘,以為今晚的事無人知曉,殊不知有個人影正跟在她們倆後頭。
那不是別人,正是不久前住進南宮府當食客的劉言之。
他仗著自己護送南宮珍珠回府的功勞,已在南宮府騙吃騙喝多日,絲毫不見他有任何想離開南宮府的意思。
只因為現下他心裡正打著一個如意算盤──
他想娶南宮珍珠,他見她人長得漂亮、又是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一旦擁有這顆明珠,對他以後的發展更可說是如虎添翼。
然而他的癡心妄想卻始終無法順利如願,畢竟在府裡侍了這麼久,他當然也知道南宮府的風風雨雨,以及那名青樓女子代嫁給將軍的事情,現下將軍上門要人,他心裡可是緊張得半死。
不過這幾天的發展倒是令他挺意外,原來那東方將軍不是上門要人,而是希望南宮泠放了那青樓女子,取消兩家的婚事。
呀!這真是天助他也,表示他還有一點機會,看來只要抓準時機、使點手段,這南宮珍珠遲早會是他的人,連同南宮府的一切……
劉言之露出一個邪佞的笑容,這幾年在江湖中打滾,早已練就他投機取巧、耍狠使詐的個性了。
而如今恰好是他的機會,若他抓准這一切,南宮珍珠非但會成為他的人,往後他便是南宮府的乘龍快婿,到時吃香的喝辣的,錢財享用不盡。
思及此,劉言之更是緊跟在南宮珍珠與絕棋穎的後頭,只待逮著了機會,便能佔得便宜。
一行人終於來到書房外頭,只見絕棋穎躲在一旁,南宮珍珠則是敲了敲門,便踏入了書房之內。
這時,劉言之心想不妙,那天他也偷聽了絕棋穎與南宮珍珠的對話,若是讓南宮珍珠計謀得逞,那他精打細算的計畫,全都會被打亂,而坐享富貴的美夢也會雲消霧散。
於是,他急忙來到書房,想藉機打壞她們原本的計畫。
絕棋穎一見到劉言之,一張美顏有著無限的怒氣。
「你想做什麼?」她擋在劉言之的前方,眼裡有著深深的恨意。
劉言之認不出絕棋穎正是十幾年前那個小女孩。因為她長得嬌美,他的眼睛為之一亮。
「妳……是東方夫人?」事實上也只是一時好運的青樓女子。劉言之揚起一抹邪笑。「這麼晚了,夫人怎麼還沒有就寢呢?」
「用不著你多管閒事。」她冷冷地道:「倒是你,鬼鬼祟祟的想做什麼?」她恨他,恨不得現在就能一刀殺了他。
「妳們的行為會不會太大膽了?」劉言之輕笑一聲。「妳慫恿珍珠姑娘在南宮泠身上下迷藥,若這件事被傳開來,妳想會怎樣?」
絕棋穎一愣,但還是鎮定地望著他。「又關你什麼事了?」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劉言之將絕棋穎對南宮珍珠的好意扭曲。「別以為我不知道妳的心思。妳還不是貪戀將軍夫人的位置,所以才打算幫南宮珍珠一把,若她失去清白、嫁人了,就不會與妳爭位了,是不是?」
絕棋穎臉色一變,這下流的男人,總把事情想得這般邪惡。
「你這人渣,腦袋裡果然想的都是些狗屁倒灶的事!」絕棋穎啐了一聲,冷言冷語地回答。「我就不相信你又安什麼好心眼了。」
「唉呀,夫人果真英明。」劉言之倒也不在意絕棋穎尖酸的語氣。「我只是覺得我們可以合作,若是我得到了南宮珍珠,妳也不必怕珍珠姑娘再搶了妳的將軍夫人寶座,而我呢……不但抱得美人歸,甚至還得到南宮府。這樣天衣無縫的計畫,我們雙方都能各得其利不是嗎?」
「你……」她咬牙,恨不得手上有把利刃,將他砍得屍骨無存。「你以為天下之人都如你一樣喪盡天良嗎?」
「夫人,妳對我似乎……充滿仇恨哪!」
沒錯,她恨不得現在將他一刀刺死!
劉言之透過黯淡的月光,發現絕棋穎的容貌有些熟悉,似乎曾經存在他記憶某個深處。
同一時間,書房的門再次砰地打開,劉言之一時心虛將絕棋穎拉往大石之後,爾後見到南宮珍珠掩面跑出書房,直奔向黑夜盡頭。
只見南宮泠站在書房門口,神情懊惱地罵了幾句,最後又將房門甩上。
絕棋穎見到這一幕,心想南宮珍珠鐵定是搞砸了。
反觀劉言之卻是大喜,他抓著絕棋穎的手臂。「我說夫人,看來珍珠姑娘是失敗了,倒不如就與我合作,妳覺得如何?」
絕棋穎嫌惡地甩開他的大掌,退開幾步之後,到口的咒語驀地又吞了回去。
此時不報仇,更待何時?腦筋一轉,她心底那復仇的衝動又湧上心頭。
於是她話鋒一轉,一張冷漠的美顏難得展開笑容,唇瓣往上勾了勾──
「合作,也是可以。」她嬌笑著,看來劉言之誤以為她是想保住將軍夫人的位置,那麼她就將計就計吧!
她非要為爹娘報仇不可!
「太好了。」劉言之對絕棋穎雖也有著遐想,可他的重點卻還是南宮珍珠,妄想著要人財兩得。
「只是你一切都要聽我的。」她笑如罌粟花般燦爛,深藏著恨意。「只要我們合作愉快,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那當然。」劉言之被眼前的美色迷惑了,他色慾熏心地點點頭。「若是……夫人不嫌棄,劉某也願意為夫人做牛做馬,當然,服侍妳也成……」
噁心!絕棋穎忍住怒氣,但還是假意地笑了笑。「等明天我問清前因後果,再從長計議。夜深了,我該回房了。」她留下這句話,便立刻離開。
她確實得冷靜想想,該怎麼對付劉言之才是。
至於被名利蒙蔽的劉言之,還沾沾自喜地幻想著未來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