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皇朝 龍德元年。
露水落在葉梢上,晶亮的如同珍珠一般,此時水門上傳來急切的敲擊聲,震得門板聲響大作,連葉梢上的水珠也落在泥地上。
三名男子站在門外,其中一名男人,矮肥身材,罩著上等的錦鍛,腰間繫著一條以珍珠點綴著的銀帶,隔開腰間的肥肉,長滿橫向的臉揚起一抹賊笑,不懷好意的笑容,讓人看了心生厭惡。
「來了。」前來開門的,是一名身著補丁衣裙的少女。
她無瑕的臉頰紅潤水嫩,細眉大眼、小鼻櫻唇,眉間充滿著一股靈氣,柳眉不畫而黛、小唇不點而紅,粉嫩嫩的如同誘人的果實。
眼見外頭站了三名男子,她微微一愣,最後還是揚開了笑容。
「爺兒,請問有事嗎?!」小姑娘開口,軟軟的語調吸引眾人的眼光,而這麼一瞧,更是讓他們瞧失了魂。
雖早已聽說這胡溪村裡,美人「連喜袖」的封號,如今一見,更是教他們都呆愣在原地傻笑著。
好一個唇紅齒白的姑娘,那不畫而黛的彎眉間,有著一股清靈之氣,更添她不俗的氣質,雖穿著補丁的衣裙,可那素雅的外表,卻讓人想愛憐地捧在手裡。
矮肥男子走上前,嘿嘿的笑了幾聲。
「你可是喜袖姑娘?」他一雙賊眼不正經的盯著她瞧。
「爺兒,請問我認識您嗎?」她側著頭,微擰著眉,不解的問著。
「不認識我沒關係。」矮肥的男子笑了出聲。
「我是隔壁村的萬家人,我叫萬貫財,上個月聽到王媒婆提起你的事情,她說你前年喪爹,一人撐起家裡重擔,姑娘家拋頭露面的教導村裡的孩童讀書、習字,可這一年來胡溪村卻直鬧饑荒,聽說你們家連吃都快成問題了,是不是啊?」
連喜袖抿著唇,面對萬貫財那狎褻的眼光,她沒好感、卻也不失禮貌道:「萬大爺,我不明白王大嬸跟您說了這些要做什麼,可我生為連家長女,就會負起養活自己家人的責任。」
「這是有氣魄的姑娘。」萬貫財沒想到這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竟那麼有骨氣。
「我是同情你,瞧你年輕貌美,就要負起家裡的重擔……」開口同時,他眼睛色瞇瞇的盯著她的柔荑,如同垂涎香甜饅頭般。「所以今天我是來同你提親的,你就可以免了這些苦。」
連喜袖皺眉看著萬貫財。
「萬、萬大爺,您別同小女子開玩笑了。」雖然震驚,她還是揚著一抹苦笑。「今天我才和萬大爺第一次見面,怎能讓大爺如此大費周章……」
「耶,你就別推辭了。」萬貫財自以為是的哈哈大笑,以為只要連喜袖聽到他的名字,就會巴不得上前討好。「今日只是跟你打個照面,過幾天,王媒婆會跟我一同來納采。」
「這……」連喜袖咬唇,絲毫不想嫁給眼前財大氣粗的萬貫財。「萬爺,小女子的爹去世未滿三年,理當不能嫁娶……」
「唉,我沒這忌諱。」面對這美人兒,當然是愈早娶她進門愈好。
「喂!你沒這忌諱,我們可有!」驀地,一名五官與連喜袖十分相似的瘦高少年出現在門口,打量了萬貫財一眼。「你在出門之前到底有沒有照過鏡子?瞧你這長相,還想娶我姐姐?還是等下輩子吧!」
「喜書……」連喜袖急忙止住弟弟的話。
「你這不知好歹的小子。」萬貫財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多少女人妄想嫁給我,今日我看上了你家大姐,可是你們家的福氣,你這小子在這裡喳呼個什麼勁兒?」
連喜書雖才十四歲,可身形卻比嬌小的連喜袖高了點,往前一站,竟也與萬貫財一樣高。「我們家窮歸窮,倒還不用『賣姐求榮』,就算餓死了,也不用你來假慈悲。」
「你這不知好歹的小子!」萬貫財氣得拂袖。「我要斷絕你們糧食的來源,我就不相信,到時你們不會來求我。」
「喜福。」忽地,連喜書往屋內一喊,把最小的妹妹叫出來。
咚咚咚地,一名女娃兒,用盡吃奶的力氣端來一盆水。「哥哥。」
「送客 !」連喜書嘴角一揚,接過小娃兒端來的水盆往外頭一撥,直接灑落在萬貫財三人的身上。
「這是給你們的一點教訓,瞧你們那副德性,根本配不上我家大姐!」不饒人的譏諷,在連連咒聲中響起。
「我萬貫財發誓,一定會讓你們吃不完兜著走的!」萬貫財像個落湯雞般狼狽叫跳,往欄外走去。
五歲的連喜福也拍著小手呵笑著,似乎是讚賞著連喜書的行為。
可連喜袖卻是一臉耽心的表情。「喜書,得罪萬大爺……這樣不好吧?」
連喜書拍拍連喜袖的肩膀。「姐,你不要耽心,像這種財大氣粗的人,就是要讓他們吃吃閉門羹,才知道咱們不是好惹的。」
「可是……」她還是擔心的看著萬貫財離去的背影。
「讓他回去照照鏡子也好,瞧他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連喜書嗟了一聲,抱著連喜福走回屋裡。
連喜袖則是站在門前,心裡仍掛念著萬貫財的警告。
連年饑荒,如果又被萬貫財斷絕了糧食的來源,以後的生活要怎麼過下去呢?連喜袖歎了口氣,將這個問題擱在心裡。
萬貫財說到做到,他果真斷了連喜袖一家子的糧食來源。
由於村裡的鄰居都畏於財大氣粗的萬貫財,管不了連喜袖一家子的生活,只顧自家人的安危,都拒絕將糧食賣給連喜袖,甚至連打個招呼也不敢。
持續三天,連喜書氣憤難耐,本想找萬貫財理論的他,最後都被連喜袖攔了下來,不希望他再與任何人起了衝突。
今天,萬貫財又帶了一群家僕來到連家,手上各自捧著滿滿的賀禮,看那陣仗肯定是想強娶連喜袖進萬家大門。
前來應門的連喜書,他一臉不悅的看著門外的萬貫財。「你這只癩蛤蟆又想要幹嗎了?」
「我找你姐姐。」萬貫財財大氣粗的,矮肥的身子一挺,挺出了個大腹。「今天是『納采』,快將賀禮收下,我會再找個時間將你姐姐娶進萬家。」
「你想的太美了吧!」連喜書倚在門前,挑了挑俊秀的眉。「我家大姐可不曾允諾什麼,你是豬八戒來投胎的嗎?一看到女人就死纏著不放!」
萬貫財氣得渾身發抖。「渾小子,我萬貫財在村裡,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要不是今日我看上你家的大姐,何必要遭受你的侮辱……」
「我可沒侮蔑你,我說的句句屬實。」他哼了哼聲,站直身子。「將你們的東西拿回去,不管怎麼說,我大姐也不會委屈自己,嫁給你這只癩蛤蟆。」
萬貫財沒將連喜書放在眼裡,反倒是得意洋洋的抬起頭。「嫁不嫁可由不得你們。我斷了你們糧食來源三天,你以為你們還可以撐多久?」
「你……」
「別說了。」一抹纖細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那一雙眉尖卻緊緊攏著。
萬貫財一見到心上人出現,臉上的怒氣瞬時消去,忙換上討好的笑容。「連姑娘,你想通沒有?」基於禮貌,連喜袖勉強的扯了一抹笑容。「萬大爺,小女子從沒有答應要嫁給您,您是否誤會什麼了?」
「你沒答應?」萬貫財睨了一眼跟他同行的王媒婆,提高聲音的問著。
王媒婆見到萬貫財生氣,急忙甩著紅巾上前。「我說喜袖啊,自從連老爹過世後,你們家就沒有人能為你的終身大事做主,瞧你今年都十八了,再不配個如意郎君,以後可能就要當個老姑婆了。」她意有所指的比了比萬貫財。
「你瞧,咱們萬大爺多氣派,祖產可是八輩子都吃不完,這胡溪村有誰比萬大爺更富有的?再說咱們胡溪村正鬧著饑荒,你一個姑娘家帶著弟妹也不容易,倒不如安分的嫁人……」
王媒婆口沫橫飛的說著,將萬貫財捧得高高在上,可連喜袖依然是輕搖著頭,斷然拒絕。
「王大嬸,就是因為身邊跟著年幼的弟妹,我更不能說嫁就嫁。」她婉轉的回絕。
「唉呀,喜袖!」王媒婆一見到萬貫財的陰鷙眼色,又忙著哈腰笑臉。「女人一生的幸福就在成親,倘若嫁得好,你這一輩子就是少奶奶的命了。而且咱們萬爺也有心,在愛屋及烏下,肯定會將你年幼的弟妹做個安排的。」
「聽你滿嘴的噓弄話。」連喜書冷哼一聲,瞪向王媒婆。「快把東西拿走,別來打擾我們的生活。」「我說喜書啊,要不是萬大爺不想落人口實,大可以把你姐搶回去,如今這麼做是給你們連家面子!」王媒婆費盡口水說著。「你們就別堅持了……」
「開什麼玩笑?」連喜書是連家惟一的男孩子,於是挺身而出的跳出來保護自己的姐姐。「你們何時間過我們的意願了?你們這樣的做法,跟搶人有何兩樣?」
「今兒個我來,就是要將連喜袖給訂下!」萬貫財氣得滿臉橫肉顫抖。「今天我得不到你們的答應沒關係,過兩天我會再來抓人的。」
「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去!」連喜書將連喜袖護在身後,將王媒婆推往前頭,不讓他們接近大姐一步。
萬貫財啐了一口,狠狠的看了連喜書一眼。「這幾天你們最好準備好,我是勢在必得。」
由於連喜書的執意反對,萬貫財一行人只好又摸摸鼻子回去。
「喜袖啊,你家的喜書不懂事,難不成你也是嗎?女人的青春有限,難得有機會就要好好把握,別讓機……」王媒婆的話還沒說完,一盆冷水就從她頭上淋下。
「別欺負我的姐姐……」小小的連喜福,手上拿著滴水不剩的水盆,好看的小嘴不高興的嘟個挺高。
王媒婆這下子全身淋濕,又不好發什麼脾氣。「喜袖,瞧瞧你們家的小妹,這樣的環境,真能讓他們平平安安的成長嗎?而且胡溪村還在鬧饑荒……」
「滾!」連喜書不願大姐被王媒婆的話給洗腦,於是大聲斥喝王媒婆離去。
看著王媒婆與萬貫財的家僕一起離去,連喜袖的心裡正在掙扎……
王媒婆的一席話確實是影響到她了,瞧瞧胡溪村現在苦境,不但饑荒連連,就連萬貫財也斷了他們一家人的糧食來源,若只有她一人生活那就算了,可現下還有弟妹,她總不能連累他們呀!
「大姐,你千萬別聽他們胡謅……」
「唉,進門再談吧!」連喜袖心事重重抱起小妹,回到屋子裡去。
「大姐,倒不如這樣好了。」回到屋子裡的連喜書,認真的看著連喜袖。
連喜袖回過神來,眼裡有著不解。
「你想到方法了?」她的方法是下嫁於萬貫財,可弟妹堅決反對,別無方法,他們三個人才一起商量著。
「我們離開胡溪村吧!」
連喜袖一聽,驚愕的回不過神來。
「離、離開胡溪村?」她從小在這村子裡長大,根本沒離開過,這下子要她離開,一時之間倒也不知該何去何從。
「難道姐真想守在村中一輩子嗎?」連喜書眼光熱切的看著她。「爹既然不在了,我們沒有必要一直守著?就到城裡去吧!那裡有很多我們沒見過的事物……」
連喜袖輕咬著唇,喜書的話不無道理,且喜書是連家惟一的香火,她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而將喜書困在這個貧脊之地,一旦餚機會,她就得讓喜書往寬闊的世界發展……
喜書不像她自己,可以委屈的待在這小小的胡溪村,他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前後思慮了許久,連喜袖終於點了頭。「你說的對,我們並不能墨守成規、不知變通……」
看了看屋裡四周,她繼續說道:「胡溪村這幾年一直在鬧著饑荒,再加上萬貫財的逼迫,咱們也難在村子裡生活著,也許咱們上了京城,還有一線的生機。」
連喜書見連喜袖答應了自己的提議,頓時高興的手足舞蹈,最後抱起五歲的小妹又親又摟的。「可……我們要怎麼離開村子呢?」連喜袖皺著兩道黛眉。「想必村中的村民都聽了萬貫財的話、拿了他給的好處,壓根兒沒人會幫我們的……」
「姐姐別擔心。」連喜書朝她擠眉弄眼一番。「你忘了我還有個生死至交的蘇小雲嗎?他這人做什麼事都漫不經心,可就是鬼點子最多,請他幫忙,肯定會有個法子的。」
蘇小雲是同村的鄰居,從小與喜書一起長大,兩人年紀相仿,總是無話不說、有難也同當,而同在饑荒的村子裡,他們幾乎都互相幫忙的撐過難捱的日子。
連喜袖聽了並沒鬆一口氣,反倒擰緊了眉尖。「瞧你的口氣,很早之前就與小雲說好了是不是?」
連喜書一愣,沒想到大姐會識破他的計謀,於是憨傻一笑,在自己大姐面前,是不需要掩飾自己的心思。
「沒想到被姐姐給識破了。」搔搔頭,他佯裝無辜。「之前我有與小雲提過離開胡溪村的事,如果我們真下定決心要離開,他肯定會幫我們想辦法。」
「你唷!」她無奈的歎了口氣。「但要是小雲沒辦法幫咱們,也別太勉強別人,知道嗎?」
「知道了。」連喜書揚了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那麼,我明天便找小雲商量看看。」
連喜袖看著喜書那張興奮的臉龐,最後也只能抿嘴沉思。
上了京城,他們的命運就會因此改變了嗎?她如是問著自己。
比起待在饑荒的胡溪村,他們上京還算是有一線生機的謀生之路……
繁星點點,一輪殘月高掛天上。
微微涼風吹起連喜袖的衣袂,她雙手緊抱著懷裡的包袱,眼裡流露一抹不安。
個頭不高的蘇小雲,咧著嘴,笑望著他們,而旁邊有一輛載滿貨品的馬車,正停駛在旁邊。
「快快快。」蘇小雲趕著他們上去。「這是我叔父載貨的馬車,別怕,這裡頭只是放著柴木,空位最小了一點,不過我已經清出三個空位來,你們別怕,我叔父之前已經巡視了,所以別擔心會被他發現。你們就先委屈一個晚上,明個兒一早,這輛馬車會在潛龍城卸貨,到時你們就機靈些,千萬別被我叔父發現,悄悄的找個時間脫身,懂嗎?」
「懂了。」連喜書也豪氣的拍拍蘇小雲的肩膀。「多謝你的相助,哪天我們要是發達了,回胡溪村時,會找你報答恩情的。」
蘇小雲咳了一聲,稚氣的臉龐咧開笑顏。「最好是有這麼一天!快上車了,委屈你們待個一晚。」「不委屈的。」連喜袖急忙搖頭。「小雲,多謝你的幫忙……」
「不用謝了。」蘇小雲摸摸鼻子,眼光看向一旁眨著圓眸的連喜福。「小喜福啊,你可別忘記我唷!」他不捨的拍拍連喜福的頭。
連喜福用力的點著頭,甩動了頭上的兩條麻花辮。「小雲哥哥,我不會忘記你的。」雖然不懂姐姐、二哥在做什麼,不過她還是聽話的不哭、不吵,乖乖跟在他們身邊。
「好了,快上車了。」蘇小雲領著連喜袖和連喜福兩姐妹上車。
連喜書最後也跟上去,黑眸熠熠的看著他。「謝謝你,小雲。」
「謝啥謝,咱們是兄弟,不是嗎?」蘇小雲在連喜書的胸膛捶了一下。
「等我們安頓好了,一定會回來找你的。」連喜書身手矯健的,躍上裝滿貨品的馬車。
蘇小雲點點頭,抓著馬車上的布簾。「好了,我得走了。」他的眼神露出一絲不捨。
「謝謝你,小雲。」連喜袖的聲音自裡頭傳了出來。
「不用謝啦!」蘇小雲抿了唇。「要是你們真的發達了,別忘了帶喜福回來看我……」
「你果然對喜福有非分之想!」連喜書的話語,帶著看穿他意圖的口氣。「你放心,總有一天我們帶著喜福回來看你的。」
「別誆我!」蘇小雲笑了一聲。「我得走了,明兒個兒一早,記得機靈一些,別讓我叔父發現了。」「知道了。」
蘇小雲這時才將布簾放了下來,彷彿一切都毫無異狀,看了看無人的四周,他才放心的離開。
月光灑滿了一地的金粉,將蘇小雲離去的身影拖的好長。
而此刻,馬車裡傳來年幼的連喜福聲音。「我們要離開村子嗎?」
「是啊,要離開壞人的地盤呢!」連喜書找了個舒適的地方坐定。「要不然姐姐可會破壞人抓去蹂躪。」
「我不要姐姐被抓。」連喜福雖然害怕馬車的黑暗,可還是緊緊抱著連喜袖的頸子。「喜福討厭壞人,只喜歡好人。」
連喜袖揚了一抹笑容。「別怕,咱們是一家人,不論到哪兒都是在一起,姐姐不會被壞人抓走,喜福也不會,因為有哥哥保護我們。」她輕拍著小妹的背,柔聲的安撫。
「嗯。」連喜福埋在連喜袖的頸邊,她喜歡姐姐身上的淡淡香味。
「小雲為什麼不跟咱們一起走?」連喜袖想起蘇小雲。「我記得他爹也是在去年過世,聽說他的嬸娘對他不怎麼好,不是嗎?」
「他啊,就是太有責任感了。」連喜書歎了一口氣。「雖然蘇大嬸對他不怎麼好,可他的叔父卻疼愛他如同親生兒子,他拋不開他叔父,因此也不和我們一同離開了。」
連喜袖低頭一歎。「唉,胡溪村一年不如一年了,鬧著饑荒也就算了,連官府也不管咱們。」
「所以我們才要上京城。」連喜書咕噥一聲。「上了京城,我一定不會讓姐姐和喜福吃苦……」
連喜袖聽出喜書的睏倦之意,輕道:「睡吧!」小手也拍著連喜福,讓小妹安心入睡。
偌大的空間雖嫌狹小,可連喜袖和家人在一塊,不管在哪裡,她都覺得置身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