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維果然說的到、做的到,第二天早上便是以鮮花攻勢,準備要奪取芳心,不過幾天下來,還未送到韓桔兒的面前時,就被嚴非給攔截下來,最後的下場當然是進了垃圾桶。
今天,亦是一樣。
花店送來一大捧的百合花,一樣要她簽名收下。
正當猶豫不決要不要收下時,嚴非從裡頭走了出來,板著臉接過送花人員手上的簽收單,瀟灑的揮下自己的簽名後,便將礙眼的花束搶過,接下來,便是不詢問她的意願,便將花束丟到垃圾桶裡。
「不准收。」嚴非站在她的面前,雙眉緊皺著。
「呃……」韓桔兒苦笑一下。「可是花很漂亮,可以送給其他女同事……」那一把的百合花,丟了很可惜。她不敢說出聲,只敢在心裡說著。
「不能收就是了。」他非常霸道的說道,大掌扣住她的下顎,他發現她的下巴好像又削瘦了一些。
她沒有感到生氣,反而心裡升起一股甜蜜的滋味,抿著唇看著他生氣的表情。
不知為什麼,她倒是喜歡看著他緊皺眉頭的樣子,而且有一種讓她覺得受到重視的感覺。
最甜蜜的愛情,不是來自於對方對自己多好,而是得到回應的愛……她深深體會到,愛情是要有心的兩人一起去經營,而不是一個人獨撐愛情的場面。
她與蘇聯生的愛情,或許就是她太自以為是,以為自己可以默默的忍受寂寞,只是她忘了,對方要是沒有廝守、永遠的心,那麼這段愛情便是早夭了。
「你是不是又瘦了?」望進她澄澈的雙眸裡,他拿下她的眼鏡,看著她清秀的樣子。
她臉一躁,輕點了頭。
「你愈來愈漂亮了……」他喃喃著,看著她如同一顆蒙塵的珍珠,漸變成璀璨的樣子,他難免有點擔心。
美的人,大家都會欣賞,所以他怕她漸漸受到別人的虎視眈眈,而現在的她,就已經吸引到陸子維的目光了,如果再變得更漂亮時,不就吸引來更多的蒼蠅嗎?嚴非難免很在意。
聽到他的稱讚,她的臉紅成成熟的草莓,嬌嫩欲滴讓人想採攫。
「我……只想變回以前的樣子,所以我……我在減肥。」她老實的告訴他,眼裡閃著期待的光芒。
「你現在的樣子就很好了,為什麼要刻意減肥?」他不懂女人,為什麼要這麼虐待自己,難怪她從不在他面前用餐,最近幾天他請她吃飯,她都拒絕的乾脆。
「待在你的身旁,我只想表現我最好的一面。」她的嘴角往上揚了一下,整個人神采奕奕。
他將眼鏡還她。「你現在的表現巳經是最好了。」他的大掌溫柔的拂著她的長髮。「我怕你最好的一面再表現出來,難保有人會惡意『挖角』。」半路跑出一堆的程咬金,她的身邊多了數不清的蒼蠅。
她呵呵的笑著。「我很有職業道德,不會隨意跳槽。」韓桔兒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百般的嬌羞盡表露在臉上。
「我只怕他們不懷好心。」嚴非忍不住的拂著她光滑的臉龐。「不准任何人搶走你……」漸漸的,他在她的耳旁呼著氣,食指也纏繞住她的髮絲,也因此聞到她身上的香味。
淡淡的皂香及髮香,牽引著他的內心最原始的慾望,於是他更靠近她,唇也情不自禁的磨蹭著她的臉頰。
他的唇逐漸移到她唇瓣上,輕吻如花瓣般柔軟的唇,與她四唇相吻。
她沒有拒絕他,反而輕踮起腳尖,回應他溫柔的吻,與他的唇舌纏綿著。
他的大掌也悄悄摟住她的腰際,將她的身子壓向他的胸膛,佔有的宣告她只能是他一人所有。
當他們處在兩人的世界時,王廷思並不知情,於是匆忙的走了出來,卻見到這一幕,他忍不住的輕咳了一聲。
「咳、咳。」王廷恩以咳嗽引起兩人的注意。
咳嗽聲將他們拉回現實來,韓桔兒紅著臉跳開來,不知所措的低垂著頭。
嚴非則是唇角勾著一抹笑容,不過卻挑眉的看著王廷思。「怎樣?」
王廷恩聳肩。「沒怎樣,只是一線電話。」他佯裝不以為意,不過要是被老總裁發現了,那麼又是一場風波了。
「我……我去泡咖啡。」韓桔兒禁不起王廷恩打量的眼光,於是便匆忙找了理由離開辦公室。
再看下去,她恐怕會變成熟透的蝦子。
嚴非看著她的反應,忍不住的笑出聲來。「她很可愛吧!」
「應該吧!」王廷恩冷笑一聲。「但若能讓我放長假,我會覺得你更可愛。」
「那……我寧可讓你恨我。」嚴非朗笑的走進辦公室。
* * *
當裴新華知道嚴非和韓桔兒在一起的事,傳遍全公司上下時,他整個人氣急敗壞,終於忍不住下了最後的通碟,要嚴非與韓桔兒斷絕來往。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想要韓桔兒接近嚴非,覺得她不是一個什麼好女人,覬覦的是嚴非所有的一切。
因此,他今天將嚴非找了回來,要對他「曉以大義」。
「姨父……」嚴非皺著眉宇,看著一直不說話的裴新華。
「非兒,自從你雙親去世後,一直都是我和你阿姨將你栽培到這麼大,你是不是能心存感激,來報答我們對你的一點恩情?」裴新華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嚴非。
「姨父,你對我和妹妹的恩情,我永遠都感謝在心裡……」嚴非認真的說著,要不是因為姨父,他今天可能就是在孤兒院長大。
裴新華這時才扯開了笑顏。「非兒,我知道你很懂事。」他轉動輪椅,來到嚴非的面前。「你知道的,姨父也老了,也沒幾年可以活了,所以能不能麻煩你,完成姨父心裡最惦記的一件事?」
「姨父,有什麼事就直說,你知道我們情同父子的,不是嗎?」嚴非雖然直覺沒什麼好事,不過還是扯開了笑容。
「很好、很好,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裴新華大聲的笑著。「我就直說吧!你知道媛仙這個孩子吧?」
嚴非想了一下,才點了點頭。
「這女孩剛從英國留學回來,人長得挺標緻,個性雖然是嬌蠻了一點,不過還是一個很善良的女孩子。」裴新華看著嚴非的表情後,又繼續道:「她的父親和我是故友,所以我希望你能娶她,謝氏及裴氏的企業也能在此一併壟斷電子業。」
嚴非聽了,眉宇上的摺痕摺得更深。「姨父,謝媛仙並不適合我。」他的腦子裡,此時浮現的是韓桔兒。
莫名的,他只認為她適合做他的妻子……
妻子?他想要定下來了,腦海竟然浮現韓桔兒一張可愛的臉龐。他訝異自己的心思,原本不敢許下任何承諾的他,在此時竟然只想給她安定的一切。
他心裡的障礙解除了嗎?嚴非一想起韓桔兒,嘴角浮起滿足的笑容。「可是你卻適合她。」裴新華為了阻斷他與韓桔兒,決定用盡一切方法。「你好好想想所有的利益關係,娶了謝媛仙並沒什麼不好,至少你們是門當戶對,感情的事情是可以培養的,相信媛仙這個孩子,你有一天會愛上她的。」
「姨父……」嚴非欲言又止,接著選擇坦白。「我愛上了桔兒。」
「那不叫愛!」裴新華斥著。「韓桔幾根本沒有半點魅力可以吸引你,不知道她下了什麼蠱,將你迷得團團轉。」
「桔兒有特別的氣質吸引我,就算她比不上謝媛仙的魅力,可至少是桔兒吸引我的目光,而不是謝媛仙。」
嚴非為韓桔兒辯護。
「胡扯!」裴新華就是想不通,這個不起眼的女人,到底是怎麼讓嚴非愛上她的。「就算是逼婚,我也要你放棄韓桔兒,她沒有資格成為你的另一半。」
「姨父,任何事我都可以聽你的,惟獨終生大事,請讓我自己選擇好嗎?」嚴非歎口氣的問著。
裴新華氣得吹鬍子瞪眼。「辦不到!你誰都可以娶,就只有韓桔兒不許!」
「為什麼?」嚴非問原因。
「沒為什麼!」裴新華像個固執的小孩別過頭。「我就是認定她是個不好的女人,而且她與你門不當、戶不對的!」
他們兩人陷入了沉默的膠著,似乎有一世紀那麼久。
嚴非緩緩吐出一句:「要不是姨父收留,此時的我,也只是一名不起眼的孤兒罷了,少掉了裴氏總裁的頭銜,我什麼也不是……」
此刻,嚴非才發現,他所擁有的江山,其實都是裴氏的一切,根本沒有一項是屬於他的。
「你是嚴家推一的血緣,也是裴氏的一切。」裴新華激動的說著。「我將你看成我推一親生的兒子,所以才會把裴氏的所有都交給你,你竟然說你什麼都不是?存心氣死我是不是?」
「姨父……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嚴非急忙的搖搖頭。
「別說那麼多,從以前到現在,你就是沒把我和你阿姨看成親人就是了?」裴新華喘著氣大吼。
嚴非痛苦的看著裴新華。「姨父,桔兒才是適合我的女人……」
「沒這回事!她這樣平凡的女人,不適合身份尊貴的你,也配不起你身上的血統,聽我的話,乖乖的與媛仙結婚,到時候整個電子業都是你的,就算要呼風喚雨也行。」裴新華揮揮手。
嚴非頹廢的無言以對,他竟然捍衛不了自己想更的人。
「男人要將眼光放遠一點,別執著眼前的小事,要長遠的想著自己的出路,局限自己前途的男人是最笨的!」。裴新華不斷的幫嚴非洗腦。
嚴非無話可答,痛苦的陷入沉思。
真的要他放棄韓桔兒嗎?腦中浮起她那張總是帶著淡淡笑容的臉龐。
在他的記憶裡,她總是不曾大笑或是大哭過,脾氣可說是非常柔順,只是有時候遇到不平的事情,眸子裡還是會透露出生氣,該說她脾氣好、修養好,到現在他還沒看過她找別人的麻煩,咄咄逼人過。
就是那抹柔順的性子吸引著他,而且她對感情是專一而單純,要的只是平凡的穩定,不要求太華麗的手段,這與他理想中的愛情是不謀而合。
同樣存在這樣特質的兩人,於是就這樣的互相吸引,只是旁人卻認為他們的身份相差甚大,並不適合在一起。
到底是誰蹉跎了誰?嚴非哺哺著。
* * *
韓桔兒如同從天堂的彼端掉落到地獄,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的男人,她再一次嘗到心碎的滋味。短短不到幾夫,他讓她嘗盡了所有的感受。
先是甜蜜的給她幸福的天堂,接著才是狠心的將她摔入地獄的深淵。
男人,都是這麼善變的嗎?陣子裡,透露著責問,可無言的心碎卻是化成無限的委屈淚水。
「對不起,我不該追求你的。」嚴非將王廷思趕了出去,與她在私人辦公室裡溝通。
與姨父深談後,無法改變姨父的想法,面對著恩情的壓力,嚴非只好在親情、恩情和愛情之間選擇一項。
他,選擇了親情,就是為了報答裴新華的恩情。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不能在一起了?」韓桔兒哽咽的問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嚴非點頭,別過眼不看韓桔兒的眼。
「為什麼?」韓桔兒問。
嚴非沉默了一下,接著才歎了口氣。「你和我並不適合,這幾天我發現,你對我的事業並沒有幫助,追求你,是因為新鮮、迷戀,但冷靜想清楚後,我不能為了你,放棄我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娶了謝氏的女兒,才能再讓我一展長才。」
「你不愛我?」韓桔兒以為……他可以愛上她的。
「不愛。」他愛她!心裡嘶吼著,卻沒辦法讓她知道,這時候嚴非才明白,原來愛是這麼甜蜜,又這麼痛苦。
「那為何要對我展開追求?」韓桔兒努力的不讓淚水滑下,冷靜的問著。
嚴非別過眼,不看她雙眸紅如兔子。「我說過了,因為好玩、新鮮、迷戀,沒有其它特別的理由。」
「所以……你玩弄我?」韓桔兒的聲音微微顫抖著。
如果她能恨他,將一切的罪都怪在他的頭上,只要她不再難過,那麼他願意承受所有的痛苦。「是的。」
「為什麼?」
沉寂一下,嚴非在腦中尋找著傷人的借口。
「因為有成就感。」他冷漠的說著。「看著你無怨無悔的為我改變,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新鮮好玩的,而且你專情的樣子,讓人想要戳破你的美夢,不是所有的愛情都是美麗的……」嚴非接不下去了,他的心也如同刀割一般。
韓桔兒深呼吸一下,淚水雖然滑落,可是臉上卻有著笑容。
「這就是你的目的?」可是為什麼,他的表情卻是和自己的心一樣痛苦呢?為什麼還要說出這樣狠心的話,擰得她的心好難過。
「是的,這就是我的目的。」嚴非冷著聲音答著。
倒抽了一口冷氣後,她雙眸有著淡淡的憂愁。「這樣的愛情遊戲並不好玩,你知道嗎?」
他沒答話,也沒有勇氣看向她的臉龐。
淚水滑落雙頰,滾燙的淚水已經燙傷了她的臉,如同也燙傷了她的心一樣。
他怎麼能這麼快的否絕她的一切,而且不承認剛萌芽的愛情,輕易的砍斷愛情的緣分。她該恨他嗎?說不上恨吧!她沒辦法對他由愛生恨,只怪自己用情太快、太深,未來得及弄懂幸福的定義,就將所有的情感都投人下去,是她太傻了。
韓桔兒苦笑,沒辦法恨眼前的男人,那麼她恨自己的癡情吧!
男人。再一次粉碎她對愛情的信心。
「所以我決定裡手不再玩下去了。」』嚴非舒緩了一口氣。
「那就此結束吧!」她自嘲的笑了一下。「從現在開始,我們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話畢,她離開了辦公室,淚水終於潰堤而下。
當親情與愛情不能兩全時,他放棄眼前的女人,畢竟,這輩子他必須還給姨父一個恩情。
放棄韓桔兒或許是心裡一輩子的痛,可他卻不能做一個背叛恩情的小人,至少看在死去的妹妹的分上,他必須孝順養他們長大的阿姨及姨父。
嚴非坐在辦公桌前,牙卻是緊緊的咬著……
原來,他也是用情至深了。
* * *
如果淚水能夠洗去一切的傷痛,那麼就讓淚水洗去她所有的記憶也好。
韓桔兒逃出那棟讓她快窒息的大樓,在眾目睽睽之下,她跑出了裴氏大樓,往馬路上奔去。
她不該這麼衝動的,可是心裡的痛苦卻是如此止不住,傷口狂淌血淚,但她就是沒有辦去將痛苦給止住,如同狂潮般將她漸漸淹沒。
再一次嘗到失敗的愛情,她不知道以後要如何相信世上還有真愛,原來用情這麼深,被傷的也這麼重。
如果選擇不愛,是不是就不會被傷的這麼重了?韓桔兒哽咽的哭著,離開公司大門幾步,便將腳步停下,她的身子軟癱下來,接下來便是蹲在角落啜泣。
愛情的路上這麼辛苦,為什麼她還忘不了與他那段相處的日子呢?忘不了甜蜜的感覺,回憶直往心裡縈繞著。
韓桔兒哭得不成人樣,這次的打擊更讓她站不起來。
一次的打擊幾乎讓她一蹶不振,何況是第二次的感情,又讓她跌得渾身是傷,到底要她怎麼站起?
此時,一輛黑色的轎車正停在不遠處,正好瞧見韓桔兒的模樣,後座坐著裴新華及王廷恩,將她的動作收入眼底。
「她為什麼哭得這麼難過?」裴新華不禁問了一旁的王廷恩。
「應該是總裁與她提出分手了吧!不能愛一個人時,是一件很痛苦的事。」王廷恩淡淡的說,剛剛他被趕出辦公室,就打了電話給裴新華,讓他知道嚴非正與韓桔兒談開。沒想到他們守在這兒,竟然看到她哭得不成人樣的畫面。
王廷恩看著手上的資料,別人的感情事,最好都不要插手。
裴新華愣了愣。「她很愛非兒?」
「感情事,只有談戀愛的兩個人知道。」王廷恩對這個話題很冷淡,他盡到下屬該做的事情了。
裴新華看著她哭泣的樣子,很難想像這個女孩是真的為愛情哭泣,而不是因為裴氏的一切……
他是不是做錯了?「如果我給她補償,她會不會好過一點?」
「不知道。」王廷恩不以為然的答著,以韓桔兒的個性,如果物質的東西能補償她,那麼她和總裁第一次見面,就不會表現出一副傲然的樣子。
這個女子有她特別的骨氣,不為一般物質所能打動。
「我去找她談談看。」裴新華準備下車。「幫我一下。」
王廷恩知道,這單純的感情事,會愈扯愈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