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蛻變廣告公司」總監辦公室內,桑冬宇握緊雙拳,嚴峻的英俊臉孔緊繃,對著話筒說話的語氣森冷。
「張總,當初說好貴公司的廣告由『蛻變』負責。」
對方十分婉轉的解釋,但他的臉色益加凝重。
「哪家公司?」他口氣如冰的追問。
對方簡單的回答完,然後倉促掛斷電話。
桑冬宇瞪著電話怔楞許久,心中百般不悅。
原本固定合作的廠商,這回推出新產品,廣告卻臨時決定由別家公司接手?!這打破長久以來的默契與協議。
他明白商場如戰場,戰場上瞬息萬變,沒有永遠的朋友、亦沒有永遠的敵人,但這麼毫無預警的被撤換掉,他難免心有不甘。
這半年來,他心無旁騖、專心致力於「蛻變」的拓展、擴編,果然頗有成效,正業界深受好評,還當選十大傑出青年!
除了工作和業務上的應酬往來,桑冬宇幾乎沒有其他消遣,總是板著俊顏、笑容銳減,成了標准工作狂,賺進大把鈔票的同時,心靈也越形空虛。
「『元氣』的新任總監十分有才氣,設計及點子也非常新穎出色,所以公司決定把這李的新產品交給他們負責。」
他回想著剛才張總高昂的語氣,顯然十分欣賞「元氣廣告」的新任創意總監。
「『元氣』……」他反復低喃。
如果他沒記錯,「元氣廣告」雖曾名噪一時,但公司大將一一被高薪挖角後,業績一落千丈,從數十人的格局萎縮成小貓兩三只的窘態,財務方面也相當吃緊,只是硬撐著,隨時都可能面臨關門大吉的危機。
他很想知道是什麼樣的人物,有那麼大能耐,可以讓一家搖搖欲墜的小公司奪下好幾筆大case?
若有機會,他倒想和對方會會面。
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不可諱言的,那位憑空冒出來的創意總監,徹底挑起桑冬宇的興趣,讓他半年來平靜無波、近乎死寂的心,再揚起了一絲絲波瀾。
元氣廣告創意總監──他在紙上潦草寫下,然後鋼筆重重一頓,彰顯出他此刻的怒氣。
紙面上龍飛鳳舞的蒼勁字跡,提醒著他這號人物的存在。桑冬宇工作得更起勁、更賣命,這次不是藉由繁重的工作麻痺知覺、不去想念,而是要爭一口氣、為「蛻變」、也為自己討回顏面。
不算大的空間勉強裁隔出一間「創意總監」辦公室,電腦前一抹纖麗身影,靠著椅背,閉上酸澀的眼睛、揉揉眉心,再轉動僵硬的頸項,驅趕一身疲憊,粉嫩的唇瓣吐出一道輕歎。
轉動座椅,秀麗容顏面對著長窗,霍地睜開眼睛,眺望無邊夜景。
離開台灣半年,在歐洲不少國家流轉駐足,幾乎花光積蓄,自己卻一點都不覺心疼。
本是一趟以療傷、逃避為目的的旅程,心靈卻滿載而歸,眼界和心情都為之開闊,出走得很有價值。
她一直認為,金錢並非人生中最重要的一環,也是唯一一項失去了可以再要回來的東西。
只要肯努力、肯付出,錢自然會滾進口袋,自然不感到可惜。
若再重來一次,她還是會選擇出國進修一途,即便存款簿裡的數字現在少得可憐……
無妨,從現在開始,她會奮戰不懈,把干癟的荷包再養肥,肥到足以供給自己再度出國、痛快游歷。
雖然老媽罵她浪費、不懂存老本到時年老無人聞問而餓死街頭……哇啦哇啦念了一堆,但她左耳進、右耳出,完全沒當一回事。
這樣隨性的生活方式有什麼不好?何必死守著錢財、或是被金錢奴役。
也許,自己的血液裡有著流浪因子,還不到定下來的時候。
女人站起身,伸了個大懶腰,舒展四肢。「快七點了呀!」瞥見時間後,她從抽屜取出化妝包,熟練地為清麗素雅的臉龐上妝。
內線電話響起,她分神的挪出一根手指按下通話鍵。「夏總監,時間快到了,妳准備好了嗎?」
是「元氣廣告」的老板撥進來的,口氣十分尊重。
「再三分鍾就ok了。」夏海夕輕快的回答,手邊正塗上腮紅,讓臉色看來紅潤而不那麼疲倦。
三分鍾內完成彩妝,對著鏡子做最後儀容檢視,確認無誤後,換下平底休聞步鞋,穿上事先准備的高跟鞋、拎著手提包,從容步出辦公室。
「走吧。」她對年過半百的王老板微笑。「我來開車。」
進「元氣廣告」不到一個月,自己已為公司爭取不少case,也為死氣沉沉的工作氣氛帶來歡笑。
王老板簡直把她當恩人看待,覺得這一定是上帝派來拯救他的天使。
憑資歷,她大可到大型廣告公司謀得一職,收入肯定可觀,然而,她卻肯委身待在他這家殘敗的小公司,教自己如何不感激涕零,更視她為珍寶?
「元氣廣告」近日來非但案子增加了,連某家知名飲料廠商也寄來十五周年慶的請帖,邀他們出席。
半小時後,他們一同抵達周年慶的會場。
寬敞的會場布置得十分高雅隆重,長桌上供應各式美食、佳釀和西點,隨在場嘉賓任意取用。
周年慶的規模不小,再加上與會貴賓皆盛裝打扮,相形之下,夏海夕的簡單裝束反而引來不少注目眼光。
她一頭長發系成公主頭,合宜的彩妝將五官妝點得嬌甜柔美,合身的黑色名牌洋裝襯托出她雪白的肌膚。不規則剪裁的裙襬隨著步伐移動而飄逸,修長勻稱的玉腿也隨之若隱若現。
她不是會場中最美、最妖嬈的女性,卻像顆曖曖內含光的珍珠,值得讓人細細觀賞品味。
為了趕案子而捱餓大半天,她的胃正進行嚴重抗議,夏海夕進到會場第一件事,就是筆直往長桌而去,端起餐盤朝美食進攻,無暇注意正有人朝她而來。
「夏總監。」
低沉醇厚又悅耳的嗓音自她身後傳來,夏海夕塞滿食物的小嘴停止咬動,粉腮鼓成一團。
「夏總監。」
這回聲音悅耳依舊,但多了一分戲謔。
夏海夕的心兒撲通撲通狂跳,像具機械人似的僵硬回頭。
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堵胸膛,再稍稍將頸子仰高三十度角,便看見一張俊逸的臉孔,墨黑的利眸緊緊鎖著她。
女人的心漏跳了好幾拍……
「好久不見。」桑冬宇輕聲問候。
他發揮極大的自制力,才勉強維持他鎮定的假象。
兩天前,當他從員工口中知悉,「元氣廣告」的新任創意總監就是她時,憤怒過後,竟是一陣狂喜。
她回來了!而且重新投入工作,回到她熟悉的領域。
倘若她刻意與他一決高下,那麼他絕對接受這份挑戰。
那一刻,真恨不得馬上奔到「元氣」與她見面,一解相思之苦……但最終他還是忍住了沖動。
盡可能以不經意的方式和她重逢,也算是以等待懲罰自己、提醒自己。
現在眼前的夏海夕鼓著腮幫子,像只脹大身子的河豚,模樣煞是逗趣可愛。
桑冬宇體貼地將手中的香檳遞給她,使了使眼色,催促佳人趕緊飲用。
夏海夕接過高腳杯,咕嚕咕嚕三口並作兩口喝盡,順便消化口中食物,末了,還稚氣的舔了舔唇。
看著她毫不矯飾的舉止,男人的眸中充斥著深情眷戀。
她還是那個坦率爽俐的夏海夕,雖然出國近半年,她的麗影卻從未自他心房裡抹去,是他執意將她留下,不願放她離開……
他灼熱的目光,看得夏海夕是血液逆流、渾身燥熱,她胡亂找話題。「一個人嗎?幽嬋沒陪你來?」她勉強擠出笑容,緊張的問著。
「我們早分手了。」男人的語氣淡然,眼神卻很熱切。「割腕的消息是她自己放出去的,只有妳這個單純的傻瓜才會相信。」
「是喔……」她憨笑,心口一陣愉悅、也有一陣慍怒。
喜的是他們分手了,氣的是她竟然被耍了?!
「別來無恙?」桑冬宇的聲音因壓抑而顯得沙啞。
笑啊!笑啊!夏海夕──她催促著腦袋一片空白的自己。「我很好。你呢?」她牽動櫻唇,報以淺笑。
「不好。」他斷然道,幽深的眼神直纏著她打轉。
「呃……」那黯然的神情攪亂她平靜無波的心湖,舉杯正想藉由喝東西掩飾無措,這才發現杯底朝天,夏海夕只能尷尬陪笑。
「為什麼過得不好?」她客套的問,說不出任何甜言蜜語安慰他的不順遂。
他接過她手中空杯的同時,大掌冷不防扣住白皙的皓腕,一使力便將她拉近胸膛,縮短兩人的距離。
一股怡然的淡香鑽進她鼻腔,夏海夕片刻失神。
「海夕……」
他低頭嗅著她發間的香氣,輕吁一口氣。這女人,是他心中的一記驚歎號。
等待原來是如此難熬,才半年,一百多個日子,他卻覺得恍如隔世。
「學、學長?」
夏海夕不由得全身輕顫,平滑的雪膚冒起小疙瘩,她別開頭,微微抗拒著,卻管不住自己奔騰的心跳。
吼!這顆爛心髒,每次見到他就如脫韁野馬,不受控制的亂跳一通──她蹙起秀眉,很不滿意自己慌亂的表現。
「因為,我有病。」桑冬宇定睛瞅著她柔媚的容顏,徐緩說道。
聞言,夏海夕心髒猛地揪緊,驚愕的望著他。
「有……有病?」
他頷首,神色嚴肅的補充加強調。「還病得很嚴重。」
聽到此「噩耗」,她摀著嘴、眼眶泛紅,發自內心的感到難過。「什麼病?」半晌,她顫抖著,聲音有些破碎。
她激動的反應令他暗自竊喜,可見她還是關心他、在乎他的……
好想緊緊擁住她、吻去她眼角閃爍的淚光,傾吐這些日子以來隱忍的思念。
「我們到別的地方聊,好嗎?」他將空杯置於桌上,溫熱的大掌仍然包覆著她的柔荑,壓低音量提議道。
夏海夕滿腦子都是他得病的消息,早已方寸大亂,順從的由他帶領離開。
大手攬著她纖腰,緩緩穿過人群,兩人相偎相依的畫面,落入旁人眼中儼然是一對親密愛侶……
離開會場,桑冬宇帶她上了車,駛向陽明山。
「學長……你、你要帶我去哪?」夏海夕一頭霧水。
只是說個病情,有神秘到必須上山宣布嗎?
「不要叫我學長。」他攏起眉,怏怏不樂的駁斥。「非常刺耳。」
他好像變得更霸道、也更有男人味了……她忘情地盯著他的側臉,恍神想著。
桑冬宇偏頭瞧她,恰好逮到她不假掩飾的目光。
偷看還被抓包?夏海夕忙不迭移開眼珠子,假裝欣賞窗外飛逝的景色,耳朵和雙頰的酡紅,卻出賣了她的羞赧。
他黯下眼瞳,突然將車子停到路邊。
狐疑的回頭看他,夏海夕困惑的話尚未出口,一道黑影已然迅速壓下,熱唇擄掠她微啟的小嘴。
攻勢來得太急太猛,夏海夕僅能獻出溫潤嬌軟的紅唇,任男人予取予求。
她好甜……
桑冬宇將她的菱唇納入口中,狂肆的吸吮、挑弄她怯生生的粉舌,強迫她接受他的氣息。
「唔……」她被吻得頭暈目眩、全身虛軟,感覺自己就要融化。「不……」直到腦袋缺氧,快要無法呼吸,她才昏茫的逸出含糊呻吟。
他霍地抽離,終止這熱辣的親吻,但星子般的黑眸仍定在她的粉紅嬌顏上,佳人那雙懵懂迷蒙的眼中蘊含著少女般的夢幻光采,令他的心悸動不已。
太過火熱的注視,令夏海夕感到無所適從,無意識的抿唇動作,卻成了下一個激吻的引爆點──
他再度侵占她紅潤的櫻唇,大掌則不規矩的在她腰際游移,感受女性的美好曲線,隨著吻越來越急切,手也逐漸往下探索,在她細致的大腿內側逗留。
夏海夕反射性的並攏雙腿,混沌的思緒回籠了一半。
「桑冬宇……」本來是生氣的想制止,一出口竟成了軟儂的嬌啼。
對男人而言,尤其是欲望高漲的男人,這舉止無疑是「火上加油」──他粗礪的指腹溫柔地在她滑膩如絲的雪膚上來回摩挲,絕佳的觸感使他發出歎息。
她觸電般地顫栗著,伸手攀住他寬闊的肩頭,主動投懷送抱。
兩副身軀在狹小的空間內交纏,喘息連連、春色無邊。
「我好想妳……」他終於離開她的唇,在她耳畔呵氣。
實在無法忍受愛一個人卻不能傾訴,那對他而言不啻是一種折磨,可她卻辦到了……她是怎麼辦到的?
夏海夕虛軟的身子像灘泥,全身都使不上力,彷佛是醉了。她飄飄然的,那濃烈的男性氣息又在耳邊吹拂,讓她好麻、好癢,分不清楚是舒服還是難受。
「妳想我嗎?」他的磁嗓啞聲低喃。
「不……」她的體內似有電流,不禁一陣酥麻,下意識想躲避他那魅惑人心的嗓音。
「海夕。」桑冬宇頻頻喚著她的名,她是他刻在心版上的痕跡。
「這一次我不會再讓妳逃開了,絕不!」
她的內心波濤洶湧,卻又因為過度激動、欣喜,反倒像雕像一樣沉默。
他信誓旦旦的允諾,教她渾身顫抖。
她的安靜令他不安,桑冬宇忽然沒自信起來。「妳……還愛我嗎?」
他可真從來沒想過,自己竟會巴著一個女人尋求答案?
但對象是她,他並不計較。
夏海夕眨著羽睫,楞楞的望著他困窘的俊顏,心像打翻了的糖罐一般,甜滋滋的,蔓延至眼角、嘴角。
遲遲等不到心愛女人的回答,桑冬宇雖感到挫敗,卻仍不死心。「妳存心考驗我是嗎?」寬額抵著她的額頭,他輕聲喟歎道。
夏海夕沒搖頭、也沒點頭,其實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何不給他一個明確的答復。
或許正如他所言,自己潛意識想考驗他的心意。
也或許,純粹賭氣,想讓他嘗嘗她曾受過的煎熬。
而且,在她尚未確定他是否有其他女伴前,她不會再輕易表露真心。
「你說……你有很嚴重的病?」夏海夕轉移話題,回歸重點,很緊張的問道。
桑冬宇凝視著她認真的容顏,微抿的唇弧度漸漸擴大。「嗯,很嚴重的病,每個醫生都束手無策。」
「什麼病?」夏海夕的聲調有些哽咽,心揪成一團……
「不過,我已經找到解藥了。」他深情款款地瞅著她看。
女人大喜。「真的?」可是,隨即又感到矛盾。「醫生都束手無策,怎麼還會有解藥?這到底是什麼病?」
他但笑不語,學她裝神秘。
「喂!」夏海夕噘起紅唇,氣呼呼的推他,她有種誤上賊船的上當感。
「我帶妳去看夜景。」猝不及防地在她嘟起的小嘴上偷了個香,不管她的嬌聲抗議,他們重新上路、往山上駛去。
他會找一天告訴她:自己患的是末期相思病,而唯一的解藥,就是她。
自那夜之後,桑冬宇開始辛勤接送,不時制造浪漫與驚奇,只為博得佳人的芳心,但夏海夕卻一反常態的刻意與他保持距離。
說他們是一對情侶,女方始終若即若離,總是以工作為優先,偶爾還賞男方閉門羹吃。可是,他們纏綿的眼神交流、曖昧的肢體觸碰,卻又是情人之間才有的互動。
桑冬宇心知肚明,這是一項嚴苛的測試。
好像是從他說她是個單純的傻瓜開始,這女人就變得高深莫測……或者該稱贊她「狡獪」。
不過,自己並不介意為她所做的一切,在得知她從高中時期就暗戀他之後,桑冬宇便確定這輩子再也不會放開她。
一個為他受了那麼多委屈、願意與他同甘共苦的女人,他有什麼理由不珍惜、不捧在手掌心疼愛。
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展開的「追求」,真是他人生中最漫長的路途,幸好途中有甜美的果實補償。
只是,任憑自身表現再好,固執的佳人還是堅持不回「蛻變」,也不接受他的求婚,徑自窩在「元氣廣告」神氣洋洋地當她的創意總監,幫別人打天下,不時與他作對!
更令桑冬宇頭痛的是,消失一段時間的花蝴蝶冉幽嬋,居然選在這個節骨眼重出江湖,頻頻在他們約會的時候冒出來攪局。
「唉……」桑冬宇揉著泛疼的太陽穴,無奈直歎息。
過去不知道有人暗戀自己,這又不全是他的錯,為何他就要接受這麼殘酷的懲罰?
餐廳的服務生又過來替他添水,好讓他繼續等人不至於口干舌燥。
經過十分鍾後,纖麗的身影翩然入座,伊人歉然道:「對不起,我遲到了。」
桑冬宇寵溺的向她一笑。「沒關系。」
彷佛要讓他等足──她這麼多年來等待他的時數似的,桑冬宇被磨練得越來越有耐心,雖然偶爾會失靈。
夏海夕點了餐,專心的看著他。「請我吃飯,是有事情要告訴我嗎?」
他從口袋中掏出黑絲絨包裹的精巧盒子,裡頭有他准備好久的大鑽戒,輕輕推到她面前。「海夕,嫁給我。」等待的滋味真是難捱!
她極力克制Say yes的沖動,淡淡瞥了戒指一眼,綻開笑顏。「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她又狡猾地轉移話題。
眉峰緊緊皺起,桑冬宇曉得求婚再度失敗。「妳說。」
「我要去紐約。」夏海夕冷不防地丟出一枚大炸彈──
炸得他腦筋一片空白。
「下星期就出發。」她緩緩告知行程。
許久,男人才找回他說話的能力。「為什麼?去多久?」她還真忍心啊!
「我申請的學校通過了,所以我要去紐約念書。」夏海夕興奮的說道。「會去多久……我不確定。」
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才會做出如此驚人的決定。
桑冬宇臉色鐵青、額角抽搐,他要發揮超人的自制力才不至於翻桌跳起,然後將這女人擄去公證結婚。
「等你三十歲生日那天,若你未娶、我未嫁,這只戒指,我就收下。」她將黑絨盒推回去。
這是她出的最後一道考題,如果通過、熬過,他就及格了。
睨著佳人喜孜孜的興奮模樣,桑冬宇突然感到好笑。
想挑戰他的耐心是吧?他會證明,絕對不輸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