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耶誕夜 第八章
    踩著高跟鞋,我舉步走進瀰漫著咖啡香氣的咖啡廳裡,梭巡了四週一遍,然後在角落中找到好友敏玲的影子。

    「遲到大王,你在搞什麼啊?約好九點去洗三溫暖的,現在都幾點了,撥手機給你都不接的,要不是一個人洗三溫暖是件挺無聊的事,我早就放你鴿子了。」敏玲抱怨連連的嘟高於嘴。

    「對不起嘛,我睡過頭了,而且我不知道手機響了,馬路上很吵啊!」我歉疚的賠罪著,四下看了看,「咦,另一個女人呢?怎沒看見她?」

    「算了,別提了,她說臨時有事不去了,咱們自己去洗吧!」說著,敏玲起身朝**了過來,順勢挽住我的手臂。

    就在這當兒,手機響了起來。

    「這裡收訊不好,我到外面接個電話。」我輕輕推開敏玲的手,走出咖啡廳。

    「咦?你人在外面嗎?好吵。」他問道。

    「要去洗三溫暖。」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過頭去,沒好氣的看著正在對我扮鬼臉的敏玲。

    「是哦?我正打算約你去墾丁度假三天。」

    他興致勃勃的道。

    怎會突然心血來潮?我雖納悶,但我沒多問。

    「今天去嗎?」

    「有問題嗎?」

    「呃……我等等撥給你,拜拜。」關掉手機後,我充滿歉疚的看著敏玲,「敏玲……」

    聰明如她,很快放出一連串的威脅加恐嚇,「千萬別告訴我,是你男朋友撥來的,更千萬別告訴我,咱們去不成三溫暖了,不然我活埋了你。」

    「那我只好摸摸鼻頭,等著讓你活埋了。」

    「真是有異性沒人性耶!」敏玲怪叫了起來,拚命的跺著腳,「重色輕友,虧我等了你一個多小時。」

    「對不起嘛!」

    「算了、算了!反正你的男友比較重要,和他比起來,我根本微不足道嘛!」敏玲百般無奈的聳了聳肩,擺了擺手。

    「他難得下來一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要生氣嘛!」

    敏玲搖了搖頭,「我沒生氣,是感歎,人家婚都訂了,結婚是遲早的事,你還和他在一起做什麼呢?倒不如另外找一個男人,實際一點把自己嫁了,求個安定的生活。

    你不覺得自己比情婦還不如嗎?情婦至少還吃香喝辣,你呢?整天為謙謙他們打轉,忙得焦頭爛額的,對他,只有漫無止盡的等待,你又有多少個青春歲月可以陪他一起耗?值不值得啊?拜託你理智一點。」

    「我捨不得拋下這段感情,我真的很愛他。」

    敏玲露出一臉不敢恭維的表情,「愛這字眼太強烈了,實在不太適合我,瞧你被折磨得茶不思、飯不想的,實在是……唉……」

    我渙散的目光落在車水馬龍上,心頭逐漸不安起來……

    #  #  #

    把盈盈平安送回家後,無痕將車火速開往辦公室大樓,他急著找伍紫雲興師問罪。

    一進辦公室,就看見伍紫雲坐在他座位上東翻西找的,小小的空間裡很快就響起無痕低沉又嚴厲的斥喝聲,伍紫雲纖細的手臂,同時被他粗壯有力的大手牢牢的擒住。

    「你幹嗎翻我的東西?」

    伍紫雲感受到一股危機即將降臨在她身上,困難的吞了吞口水,並用力掙脫他的鉗制。

    「我在找你有沒有私藏其他女人的照片。」

    她理直氣壯的道。

    「如果被你抓到證據呢?是不是像對付盈盈一樣,去對付其他女人?」無痕緩緩地瞇起一雙充斥著冷峻嚴厲的黑眸,怒不可遏的直視著她。

    伍紫雲倒抽了一口氣,「誰叫那個尤盈盈勾引你!」

    「你給我閉嘴!信不信我揍你!」無痕冷不防揮出一隻大手,用力擊落在桌面上。

    「你敢!」伍紫雲驚震的瞪大眼睛。

    「我——」無痕吃人似的凶狠目光突然黯然下來,思索了片刻,他冷淡的道:「我本來打算和你訂婚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伍紫雲開心的眼睛一亮。

    「不過我打退堂鼓了,看到你行為舉止活像個太妹,實在叫人難以恭維。所以,我看還是算了。」無痕不滿的打斷她的話,投以冷殘的目光,緩緩的點燃一根煙。

    「我……我……」早知會有今天的局面,伍紫雲就不去找尤盈盈算賬了,她懊惱的握著拳頭捶著牆壁。

    「捶用力一點。」無痕漠不關心的冷笑著。

    「你——」即將爆發出來的脾氣,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伍紫雲一臉慚愧的看著他,低聲下聲的說:「無痕,拜託啦,再給我一次機會,答應和我訂婚,我發誓我再也不會去找尤盈盈的麻煩了。」無痕冷漠的瞥著她,心頭卻在打著另一個主意。

    他是有心找她演一場戲給盈盈看,事後再想辦法和她解除婚約。

    他回憶著今日盈盈種種的反常行訪,直覺告訴他,幾血盈似乎十分在意他的一切,或許他可以利用伍紫雲,激發出蘊藏在盈盈心湖下的情感。盈盈沒有看走眼,以伍紫雲如此幼稚可笑的個性,在和他訂婚後,必然會迫不及待的跑去跟盈盈炫耀自己的成果,那麼盈盈就不疑有他了。倘若盈盈對他有情,那麼盈盈就有可能會急壞了心,而急迫地解除掉她和李慎私定的婚約,然後向他表白。好,就這麼辦!

    「除非以後你做個乖巧聽話的女人。」無痕決定利用伍紫雲的感情以激發盈盈的愛,可是……萬一盈盈根本不在乎他呢?這……會不會太冒險了? 

    「我會的!無論你要我多聽話,我就有多聽話。」 

    伍紫雲的幼稚正合無痕的心意。

    「嗯。這就好了。」不管了,就冒險賭一賭吧!

    「那你是答應和我訂婚了嗎?」

    「不過你還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你直說無妨。」

    「我和你訂婚這件事,除了你和我,當然你也可以把喜訊告訴盈盈,換句話說,頂多只能給第三個人知道我們的事,不可以出現第四個人,我希望你可以做到。」無痕慎重的要她牢記,免得她四處去宣傳,到時候要解除婚約,就難上加難了。

    「答應你就是了,但是,口說無憑,等會兒我們立刻去買戒指。」伍紫雲開心得快要飛上天了,此刻無論無痕提出多麼不合理的要求,她都會一口答應。

    「沒必要搞得這麼認真吧?!」見鬼了,無痕可沒打算和她交換戒指。  

    「有必要!」伍紫雲樂不可支的拚命扯著他的衣服,硬是把他由椅子上拉起來,「現在去,快走啦!」 

    無痕懊喪的低吟著,他可不希望落得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場,只好暗自祈求自己沒有「感覺」錯盈盈的心,不然,這下子他的犧牲,就一點兒都不慎得了。

    #  #  #

    伍紫雲再度登門拜託,盈盈不禁暗自摩拳擦掌,擺出拚鬥的架式,一副要和她大干一架的樣子。

    一旦伍紫雲開炮,就等於是宜戰了,盈盈要讓伍紫雲知道,她伍紫雲潑辣,但她尤盈盈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誰料,伍紫雲這次來訪的動機似乎不太尋常,她不但沒帶保鑣出門,臉上還一直保持愉悅的笑容,著實讓盈盈感到一頭霧水。

    「你這房子真是簡陋啊!」伍紫雲摘下鼻樑上的太陽眼鏡,鄙夷的環看著四千。

    「呵,像我這種平民房屋,怎比得上你的高級住宅區,我怕有福享沒命住啁,況且只要我住得舒服就行了,你管不著吧!我肯開門讓你進屋,你就要偷笑了,還嫌呢!」她住哪又不關她的事,真是個莫名其妙又極端無聊的女人,盈盈沒好氣的嘲諷著她。

    「哎!」伍紫雲不在意的笑了笑,故弄虛著轉移話題,好像盈盈剛的話是白搭一樣,答非所問的,「我說這狐狸精畢竟是狐狸精,想和我這正宗的皇后娘娘鬥,還早得很呢!不如回深山去做只野狐狸,抑或是關閉再多修練個幾百年,或許就真有那麼兩把刷子了。」

    「你這三八夠了沒?左一句狐狸精,右一句狐狸精,你有完沒完啊?可以走了吧!這裡不歡迎你。」盈盈受不了她的用辭還字,誰不知道她嘴裡的狐狸精指的是誰。

    「你就讓我把話說完嘛!我一說完自然會走人,哼,誰希罕留在這裡啊!」伍紫雲不屑的冷哼著。

    「那請你有話快說,我忙得很。」盈盈惱怒的雙臂環胸,捺著性子看她玩什麼把戲。

    「我是想請你當我伴娘,不知你意下如何?」

    讓情敵吃下敗戰,又假意的邀人當伴娘,實在是諷刺到極點了,偏偏得意忘形的伍紫雲,就是很想見識一下情敵急速變色的表情。

    「我沒聽錯吧?」她結婚干她屁事,啊!盈盈感到好笑極了,「真是好笑了,我和你又不是很熟。」

    不知哪個男人這麼不幸,居然如此想不開的娶她……咦?該不會是無痕吧?!

    盈盈的胸口突地狠狠一震,面色慘白。

    自伍紫雲無端捲入她生活的那一天起,就是一顆威力無窮的炸彈,隨時都有引爆的可能,隨時可能炸得她粉身碎骨。

    而這一顆炸彈,似乎即將引爆了。

    「你和無痕是青梅竹馬,應該夠熟了吧?」

    一抹尖銳的椎心蝕骨之痛,突然間絞進盈盈的心口,她整個人彷彿被利劍穿過一般。

    「呵呵……記得來參加我和無痕的婚禮啊!哈哈哈……」伍紫雲看她的臉色突然變了,不禁得意洋洋的狂笑起來。

    盈盈拚命地強忍著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冷寒著一張要殺人的面孔,渾身顫抖,眼中滿了紅絲,「滾!」

    「走就走,有什麼了不起!」話落,伍紫雲便頭也不回的甩門離去。

    無痕要結婚是他的事,關她尤盈盈什麼事?可是……

    盈盈壓抑不住怒潮,她忽視不了有如刀絞般痛苦不堪的痛楚感。

    伍紫雲在撒謊!她這麼做無非是要她對無痕死心罷了!盈盈不斷的自我安慰著。

    噢,不行,盈盈發覺非但安慰不了自己,情緒反而更加失控,淚水終於難以抑制的奪眶而出。

    她要找無痕問個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不是去幫她討公道的嗎?怎反而訂下婚約?不!無痕不可以娶其他的女子,他怎麼花心她管不著,可是她就是不准他結婚娶老婆!盈盈胡亂的抹去臉上的淚痕,彈跳起身子,用力推開大門,氣喘吁吁的站在無痕家的別墅門口,她拚命的按著電鈴。

    開門的是黎家的女傭,一進屋就看見無痕的母親正一個人坐在客廳裡學插花。

    「黎媽媽,我找無痕。」盈盈強忍著淚意,哽咽的說著。

    見盈盈面色很差,黎媽媽感到有點兒不安,「他在樓上房裡——唉,盈盈,你怎麼了?盈盈——不等黎媽媽把話說完,盈盈已狂奔上樓。

    黎媽媽本打算追上去,可是,心想年輕人的事,還是由他們自個兒去解決,她只會愈幫愈忙罷了,便回頭欣賞著自己的插花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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