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幫又添了一件豐功偉業──把一名專找平民婦女下手,欺負她們是弱者、沒有靠山可以幫她們出頭的採花洋賊扭送到衙門。
這個洋色胚的來頭其實還不小,已經來大清三年,是一家國外通商行派駐在北京的代表,這個身份自然引起朝廷關切,但偏偏是公主幫親自逮到的人,讓平時跟這名洋人有往來、拿了不少昂貴玩意兒的文武官員也只能噤聲,不敢替他平反,以免遭到池魚之殃。
另一頭,不例外的,靜瑜跟馥薇都因為這件在京城沸騰的大事情而被家人狠狠的念了一頓。
因為她們以己身當餌的事不知怎麼的竟從衙門傳出去,雖說她們武功了得,沒被佔去半點便宜,但這大膽行徑,還是嚇壞家人了。
不過驚天動地的事她們又不是沒做過,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等風波平息後,家人就會漸漸放鬆對她們的看管的。
只是,靜瑜還是發現有個人變得不太一樣了,通常,在完成一件「好事」後,都會興高采烈的在書冊上記錄的馥薇,這會怎麼才寫幾個字就停頓好久?
在議政王府的小閣樓裡,靜瑜不解的抬頭看著站在馥薇身旁的丫鬟,以眼神詢問。
臉龐清秀的小香搖搖頭,小小聲的答,「不知道,格格這幾天都是這樣魂不守舍的,問了,格格也不說。」
的確奇怪,瞧小香的聲音雖小,但馥薇應該還是聽得見,可她連動也沒動,毛筆還停頓在半空,連墨汁滴落到本子上也沒感覺。
陷於思緒中的馥薇是真的寫不下去,這本冊子要留給以後的公主幫,讓她們知道公主幫曾做過多少濟弱扶傾的事,是要詳載發生的一切,可她要怎麼寫那一段?
那張該死的俊臉,她記得超清楚,想忘都忘不了!她一直在想著自己算不算不再冰清玉潔了?是不是不可以嫁人了?
天啊,她發出無力的呻吟,整個臉埋進書冊,誰來教教她,要如何才能忘掉那可怕的記憶?
可怕真的有那麼可怕嗎?她的心底突地冒出另一個聲音。
不然呢?難道,我很享受嗎她受不了的反問那一個聲音。
不知道有沒有,但妳沒有反抗,絕對是真的!
妳!
看吧,妳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了!
天啊,受不了的在書冊上搖頭,她快得失心瘋了!都是他!都是那個該死的男人!
「妳幹什麼?馥薇,妳快抬頭啊!」
靜瑜的聲音好像從好遠的地方傳來,然後,有人硬是將她的頭抬起來,她詫異的看著突然摀著嘴,噗哧笑出來的靜瑜跟小香,「妳們笑什麼?」
「妳自己看吧!」靜瑜給小香一個眼神,她立即拿了一面銅鏡過來。
馥薇一看,差點沒傻眼,她的臉竟然沾了一大片墨汁,簡直像唱戲的小丑!
「妳到底怎麼了?」靜瑜邊問邊擰了條濕毛巾給她。
「沒、沒事啊。」困窘的接過手,擦拭臉。
靜瑜靜靜的看著她,知道有件事困擾著好友,但她不會強迫她告訴她,「好吧,」她看了看外頭,「時間也差不多了,妳不是該回去當『廚娘』了?」
她一愣,「啊,我差點忘了這件事。」
向來朋友滿天下,倡言「五湖四海皆兄弟」的弟弟最近又交了一名洋朋友,聽見那洋人僅跟一名老隨從住在城裡的客棧,他便征同阿瑪、額娘的同意,熱情地邀他到家中小住。
而阿瑪為了炫耀女兒的好手藝,特地叮囑她親自下廚,讓這名貴客嘗嘗中國美食。
按理,她應該會很開心的,她是公主幫裡的「食神」,對烹飪有著無可救藥的喜愛,可現在怎麼意興闌珊的?
「好了,走吧,妳再磨蹭下去,那名客人只能吃生肉跟生菜了。」靜瑜笑笑的拉起她,再向小香點點頭,「顧好妳家格格,別讓她把自己手指給切了加菜。」
馥薇尷尬無措,明白這名嗜醫的「醫癡」好友已看穿了她,但時間不允許她多說什麼,只好帶著小香先回福親王府了。
夜暮低垂,燈火乍現。
對馥薇而言,第一次,她覺得家中的園丁僕傭太過盡責,為什麼要將高高的樹木修剪得那麼整齊?他們應該讓枝椏樹葉長得茂盛,好遮住這片園林亭台旁的宮燈光線,還有,他們更不該天天擦拭宮燈,應該讓它們沾上一層厚厚的塵灰,好讓光透不出來!
總之,既然夜晚來臨了,就不該夜如白晝,若非如此,他又怎麼認得出她來
「幾天不見,妳又綁了幾個男人,脫了幾個男人的衣服了?女淫賊!」
她杏眼圓睜的瞪著眼前這張不該熟悉卻又熟悉、想要忘記偏又忘不了的英俊容顏,她、她真的要昏倒了!
「沙特雷先生,我想你認錯人了。」
她努力維持大家閨秀該有的恬靜優雅,壓抑那股想衝入房內的強烈渴望。
「是嗎?」他自信的表情說明了他可不是這麼想的。
他想念這張純淨美麗的東方臉孔已有幾天,怎麼會認錯人?
更何況,他出現在這裡,可不是湊巧的──
洋人玷污農婦被公主幫的格格們抓到衙門,這事在城裡是傳得沸沸揚揚,這讓他輕而易舉的得到一個尋她的最好線索。
而公主幫顯然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向客棧店小二描述小寺廟那位美人的外貌,店小二便拍胸脯肯定那是福親王府裡的馥薇格格,就那麼巧──她的弟弟克彥貝勒正在客棧裡與友人喝茶聊天。
一見那張十四歲的稚氣臉龐,他更確定了馥薇格格就是他要找的美人,因為他在克彥貝勒俊秀的五官上可以見到寺中美人的影子。
而接近美人的第一步,就是跟她的弟弟結成好友,所以這幾天,他費盡心思跟克彥培養友誼,一句「出外靠朋友」,就讓天生熱情的克彥不設防的踏入他設好的橋段,順利將他帶進福親王府。
而且方纔她一見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懼,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她還想否認
「沙特雷先生,你走錯方向了,你的房間在另一邊。」
此時,一名小廝走了過來,但顯然察覺到他跟格格之間有股奇怪的氣氛在,有些無措起來。
馥薇看向小廝,「你帶沙特雷先生回房去,」再逼自己正視那雙略帶戲謔的眼睛,「我想回房休息了,晚膳恕我無法作陪。」
「膽小鬼!」他以只有她聽得見的音量低喃。
她的心臟猛地一震,抬頭看著他,咬牙問:「馥薇不明白沙特雷先生的意思。」
「我聽小貝勒說,妳以自己的廚藝為傲,怎麼菜還沒上桌,妳就要逃了?」
「你是說我沒勇氣聽你的評語」這句話可真是踩到她的死穴了!
「沒錯,不然妳為什麼急著回房?」
「那是我擔心你會認出我來才──」該死的,她脫口說出了什麼
瞧著那張俊臉上饒富興味的促狹笑意,她知道自己掉入他設下的陷阱了,她傻傻的順著他的話,承認了她就是當日的小農婦!
沙特雷注意到她不安的看著他身後的那名小廝,再次以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音量道:「妳不怕我不小心將那日的精彩『相遇』說溜嘴?」
「你敢!」她粉臉一變。
「那就陪我回房去拿個禮物,再回到餐桌上。」他迷人一笑。雖然那是看到她坐立不安的起身而隨口丟下的一句話,但總是得拿個東西送大家才說得過去。
在他威脅的手段下,馥薇不得不在小廝困惑的目光中陪著他回房間,看到他拿了幾個相當精緻的迷你西洋傢俱,每一個大約都只有手掌大,聽到他說是自己設計、自己手工完成的,她是左耳進、右耳出,完全不相信他有這麼出色的才能。
回到了座位,她佯稱自己又覺得不累而陪同用餐時,沙特雷像是在「回敬」她不同於其他人對他禮物的讚美,只以虛應的笑容點頭帶過。
就在以小香為首的十多名丫鬟將一道道精緻美食送上桌後,馥薇卻發現他的目光有異!
果然,在阿瑪熱絡的要他先小口品嚐每一道菜色時,笑言「愛肉成癡」的沙特雷就從看得到的肉類佳餚開始品嚐,但從他口中吐出的評語竟只有一個字──「硬。」
「是嗎?」正等著聽女兒被讚美的福親王,沉穩的臉上露出不解,看女兒一眼後,又看著沙特雷笑道:「可能是上菜的時間等了太久,燜過熟了,那就放到一旁,待會兒撤掉,你再試試另一盤。」他笑容可掬的指著另一道菜,女兒的廚藝是他最自傲的,可沒想到──
「這也硬。」沙特雷嘗了,濃眉一皺。
是嗎?福親王的眉頭也皺了,「那再試試這一道。」
他點頭,嘗了一口,歎了一聲,「抱歉,還是硬。」
嘗了一輪下來,沙特雷的評語都很類似,再以無辜的棕眸看著改坐到他對面的東方美人。
馥薇臉色已變,一雙水汪汪的翦水明眸迅速掠過一桌的山珍海味,再瞪著那有一半都被他歸類在「硬」字上的菜色。
忍耐,忍耐!她勉強擠出笑容,怒火已經快克制不住。
「姊,來者是客!」克彥坐在她的左手邊,清楚看到美麗姊姊漂亮的菱形嘴已經氣得要抽搐了,不得不低聲提醒。
此時小香在福親王的眼神示意下,將桌上的另一盤菜換到這名來自法蘭西的洋人面前,可心裡忍不住替格格叫屈。格格的好手藝是出了名,這個洋人的味覺肯定有問題,哪有每一盤美食都不合他的口味!
這會兒,見他用湯匙舀了一塊肉入口,眉頭又是一皺。
「還是硬。」
這句話不是沙特雷說的,而是美人兒乾脆開口代勞,他也不吝惜的點點頭。
兩簇怒火竄上那雙明眸,她知道要忍耐,來者是客,眼一閉,牙一咬就過去了,不要跟他一般見識,可是,就算她拚命的深呼吸,還是有一股想將桌上的菜全砸向他的衝動。
因為他深邃的棕眸雖然透著歉意,但她卻從那微揚的嘴角看出他的惡劣,他根本是故意挑剔的!
看到美人兒氣壞了,玩得很開心的男人又覺得捨不得,終於說出公道話來,「其實,民風不同、文化不同,我對中國菜原本就不怎麼有興趣,也擔心我的飲食習慣會造成你們準備上的困擾,所以,」回頭看著一直畢恭畢敬的站在他身後的老總管喬治,以中文問:「你已經把東西放到廚房了嗎?」
這一問,其他人不由得將目光全移到這個沉默的老總管身上,因為他到了這裡之後,也只點頭、行過禮,沒見他開口,他們還以為他不會說中文,可沒想到,白髮灰眸的老總管以比主人還字正腔圓的中文道──
「是的,主子,剛剛已經在福親王府的何總管幫助下,將新購好的食材放進去了。」
「你盡快去準備一份過來。」
「是。」
自備餐點?他根本是存心給她難看的!馥薇真的忍不下去了,麗顏上勉強維持的最後笑意消失,再也遮掩不了的怒火已佔據一雙又圓又亮的美眸。
甭說是她,疼女如命的福親王原本的好修養也被一聲聲的「硬、稍硬、還是硬」的批評給消耗殆盡。
要不是福晉一手抓著他、一隻高底盆鞋重重踩著他的腳,他可能已經把這個死洋人給轟出福親王府了!
罪魁禍首克彥已經感覺到風雨欲來的氣氛,嚇得冷汗涔涔。「呃──阿、阿瑪、額、額娘,姊……姊,」他幾近口吃的吞嚥了一口口水,「我……我想應該是像沙特雷說的,文化不同,民情不同,那個──那個,既然他的總管有替他準備晚膳,那就各吃各的嘛,哈,哈,哈。」乾笑。
「可是沙特雷先生到我王府做客,日後又是房客,三餐卻要自己張羅,這件事要是讓奴才們傳出去,福親王府的面子要往哪裡擱」福親王說得還算好聽,但瞪著小兒子的眼睛可是怒不可遏。「再說了,我以為『入境隨俗』,沙特雷先生應該要有勇氣嘗試中國美食才是,更甭提馥薇的廚藝是眾所周知,能吃得到她親手煮的菜色可是沙特雷先生的福氣!」
「呃──希望不是我的中文不好,引起你們的誤會。」他可沒打算激怒這個兩鬢斑白,有著沉穩氣質的一家之主,「我不是第一次到異國,但吃對法蘭西人而言,不只是填飽肚子而已,還是一種生活方式,要改變並不容易,何況,小住已是叨擾,怎能在飲食上再添麻煩?」
見他說得誠心誠意的,原本也有些怒氣的福晉意外的笑了。「我明白了。」
原本怒目相向的福親王聽他這麼說,怒火也消了不少,可是他否定了女兒的廚藝,他還是不開心,不過不再多說什麼。
福晉看向臉色也不好的女兒,使了個眼色。
馥薇明白一向好客的娘親要她表達什麼,就算心不甘情不願,她也不得不開口了,「老子曾雲,『治大國若烹小鮮』,馥薇對其他閨女該學之事一概不通,僅以這一身過人廚藝自傲,不過,馥薇亦不得不承認,可能地域不同,口味不同──」
她的目光再次掠向一整桌菜,那是她在廚房奮鬥了好幾個時辰才做出的正式筵席。
四道點心、四道鮮果、四道乾果、四冷葷、兩熱葷、四海碗、兩道點心,再加上六大碗,這中間蒸煮炸燴爆、炒烤煨溜鹵,再加上蔬果刻花刻字,這麼辛苦,只因阿瑪的六個字──「要盡地主之誼」,親自下廚誠意才足。
可現在,她卻有一種自取其辱的挫敗感!
不過對美食,她一向有不恥下問的求知慾,「然而,馥薇是井底之蛙,不曾踏出大清國土,所以,為增見聞,待會兒馥薇定好好看,學習研究。」
「對對對,活到老,學到老,等待會兒喬治總管一上菜,我們大家就一起用膳,中西美食對照品嚐,這不很熱鬧嘛。」克彥笑笑的頻點頭。
在他的想法裡,人一肚子餓,脾氣就壞,一填飽肚子,就雨過天青,所以,他對自己的建議感到滿意極了。
沙特雷定定的看著美人那雙不服輸的美麗眸子,他笑了,突然很期待,當她看到他所謂的「美食」時,會是什麼樣的表
靜瑜是未卜先知嗎
這是馥薇在看到老喬治為沙特雷送上的菜色時,第一個閃過腦海的念頭。
除了一盤生菜外,一塊份量頗大的長方形半生不熟牛肉就躺在白玉瓷盤上流著粉色血絲,只看到老總管替他主子灑了些調味料之類的,然後說:「稟主子,這是小的前去購買時,肉販從剛宰殺的牛身上切下來的,應該很新鮮。」
福親王一家四口還有其他家僕,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看著沙特雷拿起刀叉,姿態優雅的切了塊血淋淋的肉,就那麼放入口中咀嚼,眼神還綻現一道滿足之光。
當他吞下肚時,所有人都忍不住摀著嘴,露出驚恐的表情。
天啊,馥薇的胃一陣翻絞,她快要吐了,處理生肉她當然有經驗,但看到人吃生肉,她可是頭一遭!
沙特雷切了一塊肉,以叉子叉好後,突地起身,拿起那盤生肉走到她身邊,放到她面前。
她想也沒想的就別開臉,看著他一身的白色蕾絲襯衫、合身外套、領巾、細長合身的黑褲子、長皮靴,這身洋服打扮讓原本就高大英挺的他看來更為修長,也更為迷人。
不是她願意當縮頭烏龜,而是與生肉兩相比較,她寧願看這個令她討厭的男人!
「妳不是想研究?先試試味道吧。」他可不打算讓她逃過。
「我用看的、用推論的就成了,不必麻煩,我要走了。」她臉色蒼白,只想快快走人,但他的雙手陡地按住她的肩膀,阻止了她的起身。
「妳的求知精神呢?」
跟他一口吞下的生肉一樣,死了!但父母在場,她只能說:「我想休息──」
話尚未說完,一個東西迅速被塞進口中,她先是一愣,接著在意識到就是一塊血淋淋的生牛肉後──
「惡∼」她臉色發白,迅速的拿了碗吐掉,連忙拿起茶水拚命漱口,連水都不敢吞,吐到另一個空碗上。
「嘖嘖嘖,妳浪費了美食!」
美食這不用烹飪的東西叫美食那她像個瘋子似的弄出這一桌嘔心瀝血的筵席,竟只博得一個「硬、稍硬、非常硬」的評論
她自認自己是個好脾氣的人,但他先前的嫌棄,加上讚美從牛身上剛切下來的肉叫美食後,她的怒火完全爆發了!
聽音判人,她猜測他就站在她身後,所以,完全沒考慮的,迅速端起右邊那盤色香味俱全的「貴妃牛肉」,嘴巴說著,「小香,端走!」但卻假裝手一滑,往身後一潑──
「天啊!」
不意外的,一切突然變得靜寂,她可以想像那張俊臉被蒜苗、胡蘿蔔片、姜、牛肉片加上醬油、辣椒油等湯料淋得慘不忍睹的模樣。
「格──格」一臉驚恐的小香怯怯的指著她身後。
活該!「很抱歉,我的手突然滑了──」她裝出一張歉疚的臉轉過身,沒想到──怎麼、怎麼滿臉菜渣的是阿瑪而那個英俊男人正忙著扯下自己的領巾,歉然的替阿瑪擦拭臉上的菜渣。
「很抱歉,我突然走開,你剛好過來,不然應該是我──」
「不不,只是意外。」他心疼女兒,要過來幫她拍拍背,怎知──
「阿瑪,對不起。」馥薇也急著拿起絲帕幫忙擦。
「沒關係,妳也不是故意的,」看著自己這一身,再看向福晉,她明白的點點頭,起身。
「我跟妳阿瑪先回房了,這會兒也沒胃口。」福晉的表情也很尷尬,那塊生肉真是個大震撼,「馥薇,妳跟妳弟好好招待客人。」
「這──」她還來不及說話,阿瑪跟額娘已先離席了。
雖然額娘這麼交代,但她也想走了,「克彥,好好招待你的客人。」
她再看向小香,示意她跟她走,但手臂陡地一緊,抬頭看向沙特雷,她忍著怒火說:「放手,你這樣很不禮貌。」
小香跟克彥也以不解的眼神看著他,但他毫不在乎,用只有她聽得到的音量道:「下一次,妳還是要回頭看一下,才瞄得準。」
他臉上有著令人神魂顛倒的慵懶笑意,但那雙棕眸卻透露了他洞悉她把戲的壞壞笑意。
「我會的!」她氣憤甩掉他的手,氣沖沖的回房去,小香不解的又看了沙特雷一眼,這才追了上去。
克彥用曖昧眼神瞅著沙特雷看,他可是嗅出了兩人的火藥味,也看出了一點點端倪。「如果,你希望你跟我姊之間的關係再更好一點,我可以提供建議。」
「很好,謝謝,我很需要。」他很坦白。
「我想你們洋人應該都很會騎馬吧?」克彥再問。
「當然。」
兩人又談了些細節,再起身握握手後,相視一笑,達成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