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 阿姆斯特丹
時序來到六月,氣溫十七度。
藍若薇站在住處窗前,看著前方的馬格吊橋,吐了一口長氣,微微一笑,再回頭看著那幅花了一個多月終於完成的創作--一幅氣氛祥寧、充滿幽靜氣息的巨幅桃花風景畫。
畫中,湛藍色的天空襯著幾朵白雲,紫紅色的桃花與蓊郁的綠意相輝映,飄蕩著幾片落葉的明鏡湖泊倒映湖光山色,光線的細膩描寫更讓這幅畫充滿平和與安定,讓人的心都不由得沉澱下來……
「叮咚!」門鈴聲忽地響起。
她脫下身上沾得五顏六色的圍裙,放到一旁,走過去開門。
「喏,妳的午餐來了。」
走進來的唐麗是一名長相清秀但略顯圓潤的女孩,她將拿著一大袋午餐的手伸得長長的,還皺皺鼻子,搖頭看著開心的接過手的藍若薇。
「謝謝妳,唐麗。」
「不客氣。」
同樣來自台灣的她,在一個月前才搬到這棟大樓的二樓,與美麗的藍若薇當了鄰居,再加上在同一所大學上課,兩人一見如故,很快的變成好朋友。
只是,她真的搞不懂,這一、兩個星期來,學姊天天要她到中國餐館買午餐,而且一定要喝上一碗酸辣湯,若沒喝到,還說渾身都怪怪的呢!
她掐掐鼻子,「學姊,妳天天吃真的吃不膩啊?我天天幫妳買同樣的東西,光聞味道,我都想吐了。」
藍若薇看她一眼,笑道:「怎麼會?在國外最想念的就是台灣小吃。」只是自從一個多月前從台灣回來後,她似乎更想念了。
「可妳沒發現嗎?學姊,妳的食量愈來愈大了耶。」
這話可不是開玩笑的,瞧她今天要她買回來的可是一盤中華炒飯、一大碗酸辣湯、二十個水餃耶,她吃得完嗎?
藍若薇的肚子似乎真的餓了,沒接話的徑自洗好手,坐在小餐桌上開心的吃起來。
唐麗吐吐舌頭,還想再說,藍若薇倒是先開口了--
「唐麗,妳看我天天都得趕這幅畫,還得趕到學校去上課,一天睡不到五個鍾頭,這麼忙胃口當然也要跟著大了,對不對?」
「也是啦,不過,還真羨慕妳,吃那麼多,身材還是一樣。」唐麗是真的好羨慕,她就算少吃多動,身材還是圓潤,有時嘴饞些,腰邊肉馬上長出來了。
藍若薇只笑了笑,專心的吃著午餐,下午她跟教授還得到國立博物館去參觀林布蘭特、維梅爾、法蘭斯等人的名畫,晚上還有場教授的八十歲生日宴會,光想就夠累人了,所以,下午跟教授碰面時,她已打算將生日禮物先送給他,晚會就甭去了。
「若薇,晚上妳會去吧?」專心在看那幅畫的唐麗突然又提這件事。
「呃……」
「妳可別想溜,羅傑昨天就跟我交代了,他說妳回來這一個多月簡直快媲美女超人,還逼他這個最討厭『老』字的男人成為老超人,所以他叫我今晚就算是拖也要把妳帶過去。」
「是嗎?」她故意裝蒜。
「是!妳希望妳的研究所文憑能在這兩個月內拿到手,所以就逼羅傑拖著一身老骨頭跟著妳當拚命三郎,好讓妳這個本來就極有天賦的資優生完成心願,所以他說他是老超人,至於妳--」
「我知道了,妳不用說。」
藍若薇連忙打斷她的話,她回來後,一邊趕著完成這件巨幅畫作、一邊K書、上課,老教授已經念了她N遍了,後來勸不動,只得答應盡量協助她完成學業,至少讓她可以松口氣,不用蠟燭兩頭燒。
但她很清楚教授為何今晚一定要她出席,桃李滿天下的教授,不僅親友多,教過的學生更多,一直以來,他都想幫她找個配得上她的男人,只是都被她婉拒,這次,他八十歲生日,邀請的人數可能近百,他不可能錯過這個機會的。
然而她的心早已遺落在另一個男人身上,要不回來了。
唐麗瞥了又低頭吃水餃的大美女一眼,其實學校有好多教授、助教、學生都好喜歡她,她都興趣缺缺,真是怪胎。
她邊想邊走到藍若薇擺放在桌子一角的古董留聲機前,試著再開開抽屜,可就是開不了。
自從她第一次看到這架留聲機後,她就試著開過這個抽屜,但沒有一次成功,而若薇一拉就開了,她不信邪再要開,還是拉不開,但若換成若薇就成。
從那天起,她一定來個「每日一開」,結果是每天都槓龜!
若薇老笑她太粗魯了,才打不開,她卻覺得是這留聲機太邪門,尤其是若薇自己都說了,她也不明白當初為什麼會將它帶來荷蘭,就是很順手的將它打包了……
唉,還是不行!唐麗站直腰桿,回頭看藍若薇,哈拉的問:「學姊,妳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啊?不然,怎麼那麼多帥哥追妳,妳都不要?」
藍若薇突然覺得胃口全無。
她回到荷蘭後,刻意將時間塞得滿滿的,因為她發現自己不能有空閒的時間,不然,她的心、她的思念、她的所有情緒都會催促著她回台灣去找紀漢文。
唐麗側著頭看著遲遲沒有回答的她,覺得她神情怪怪的,「學姊,怎麼了?」
她一怔,連忙搖頭,「沒有,沒事。對了,妳下午不是有課?」
「啊,對,我先走了。」她笑笑的邊跟她擺手邊走出去。
藍若薇對她回以一笑,在房門被關上的剎那,她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晴空朗朗的下午,阿姆斯特丹國立博物館湧進一群西裝筆挺的游客,一名館方人員為他們解說每一幅畫的作者、畫風及年代背景等等。
游客中有男有女,而其中有一名俊雅風流的東方男子特別引人注意,他身材不輸西方男子,外表更是俊魅誘人,過長及領的黑發、左耳戴了只銀白耳環,光潔的臉上五官輪廓分明,尤其那雙帶著桀驁不馴的黑眸更是電力十足,讓男人、女人都捨不得移開目光。
不似其它同行友人西裝、領帶穿得中規中矩,一身羅倫斯灰色西裝的他沒系領帶,襯衫領口大開,清楚可見前襟的古銅色肌膚,同行的人胸口皆別上名牌,他也沒有。
不過,同行的人名牌上清楚的標示著,他們是參加西方醫療技術交流會議的各科別醫生,想來,這名俊俏性感的東方男子也是一名醫生。
當他們站在博物館的鎮館之寶--林布蘭特的成名之作「夜巡」前時,另一名同是東方臉孔的青壯男子摟住他,拍拍他的肩膀。
「看看四周,漢文,你可比這些名畫更吸引大家的目光。」邵冠傑出言調侃,對這名在醫學院時就風流倜儻的學弟,他一直很欣賞他,因為他會玩、會讀書,就算一年四季換四個女朋友,他的日子一樣好過,從沒有歇斯底裡的女孩跳出來說他始亂終棄,連最難搞的女人他都擺得平。
紀漢文聽了,只是似笑非笑的搖頭道:「別忘了,我現在對女人沒興趣,要是你有看中意的,你就上吧。」
「拜托,我家有只母老虎呢。」
「天高皇帝遠的,只要偷吃記得擦嘴就好了。」別人的事,他答得倒順。
「那你呢?那麼多女人看著你,其中不少都拋了記媚眼,你不在這個地方來段艷遇,不是太可惜了?」
他聳聳肩,「我可不這麼想,我對這些畫也沒啥興趣,你慢慢看,我到另一邊的出口去等你們。」
「等等,這是額外的行程,讓我們可以在那些冷冰冰的醫療儀器及生死的枯燥話題外稍喘口氣,感受一下荷蘭黃金時代的藝術結品,你就別辜負大會的好意嘛。」邵冠傑拉住了就想往外走的學弟。
他只得停住腳步,在不經意的轉頭時,居然對上了一雙熟悉的水靈黑眸--
雖然他在答應學長一起出席這個為期十天的醫療會議時,他就想過也許會在某條街道遇上她,但他怎麼也沒想到,他來這裡的第一天就遇上她。
他凝睇著她,眼神深不可測,不帶一絲波動。
「若薇,妳怎麼了?」
在另一邊的藍若薇,揪著一顆心,只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她怔怔的瞪著那雙在夢裡夢了上百回的深邃黑眸,她從沒想過會在荷蘭見到他,她只是想先存夠一大筆錢,回到台灣後,跟他談買下木屋的事,而在此之前,她要先將對他的感情從心上洗去,才能面對他……
「若薇?」
羅傑不解的拍拍她正在寫筆記的手,她恍神的移回目光,看著老教授,按捺住胸口那鼓動狂奔的心跳後,僵硬的道:「我、我寫好了,我們到一樓的版畫室。」
她拉著老教授匆匆的往樓下去。
紀漢文看著她那熟悉的身影快步的拾階而下,消失在視線後,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深邃,性感的唇更抿成一直線。
「往前走了,漢文。」邵冠傑拍拍他肩膀的同時,放在腰間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拿起手機,一邊看著他一邊指指外面,「你先走,我去外面接電話。」
紀漢文點點頭,跟著團體往前走,腦海中卻塞滿了藍若薇那張粉雕玉琢的麗顏,她一身簡單連身及膝裙外罩一件白色針織外套,看來純淨可人,乍看到她,才知道他有多麼想念她……
牆上的一幅幅名畫,他視而不見,心裡想的全是她,這份執著了一、二十年的愛情也太折磨人了,這份痛苦也讓他成長更多,至少他壓抑了瞬間奔流的情感,克制住自己沒有追上前去--
接完電話的邵冠傑追上前來,「漢文,今晚我們一起去參加宴會如何?」
他蹙眉,「晚上不是已經有個歡迎酒宴?」
「那太無聊了,全都是醫師公會的人,我一個當地的外國朋友,說他的一個大學教授過八十大壽,有勁歌熱舞,還有一大堆年輕的大學美眉--」
「我以為你家有只母老虎?」他故意提醒他。
他干笑兩聲,「哈哈,天高皇帝遠不是?」
紀漢文忍不住一笑,男人想偷腥的心與一個已經找到真愛而疲憊的心是不同的。想了想,但這兩種宴會相比,至少他提的這個比較不會枯燥吧?
「好吧。」
星光燦爛的夜晚,羅傑?史密斯擁有的這棟依傍著蓊郁山林的私人豪宅裡,客人陸續的來,點綴著一長串圓形串燈的前庭,擺放著一長排的長桌,吃的、喝的,應有盡有,一個臨時架起的舞台上,來自學院的學生樂團正在嘶吼唱著熱門歌曲,一大群學生在台下歡樂舞動。
燈光明亮的室內則有輕柔的鋼琴演奏,各式餐點、飲品也一應俱全,挑高寬敞的空間擠進不少客人。
羅傑雖已過退休年紀,但心態絕對年輕,看著這麼多的客人,他笑得是闔不攏嘴,而在看到一個美麗的身影在一堆學生的簇擁下走進大廳時,他更是眼睛一亮,開心的迎上前去。
他以流利的英文對著那群西裝筆挺的年輕學子道:「嘿,別嚇著她了,她可是我費了一番唇舌『勉強』她過來參加生日宴的高材生呢。」
「羅傑,還有我呢,我也費了一番唇舌,才將她逼來的呢!」
被淹沒在人群中的唐麗也以英文忍不住的小小抱怨一下,隨即又笑了。
沒辦法,雖然她努力打扮了,但誰叫若薇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在被她逼得投降時,才以幾分鍾的時間隨便換裝,打點淡妝,就能驚艷四座。
從下車到現在,一堆豬哥緊圍在她身邊不走。
藍若薇在教授將她從那群頻向她獻殷勤的男士們手中解救出來後,偷偷的喘口氣。
她覺得空氣好悶,她的胸口很不舒服,甚至有點想吐。
「怎麼了?」羅傑看她臉色有些蒼白。
她搖搖頭,「沒什麼,可能剛剛被一群人包圍缺氧,有點難受。」
「那到後院去吧,那裡人比較少,不過,不可以去太久,晚一點,我要介紹一個男人給妳認識。」
她眉頭一皺,「羅傑--」
「去吧,人家可是拚命拜托我這個老教授幫忙,妳就趁這會兒去歇口氣。」
她無奈的點點頭,將手中今天下午被他退回的小禮物再送給他,他傾身親了她的臉頰一下,再跟其它學生們寒喧。
而在她往後院走去時,別墅前又起了一陣騷動,這會兒是一大群女生擁著一名英俊挺拔的東方男子走了進來。
羅傑看男人的表情挺不耐,但他身旁那些熱情的女孩們似乎視而不見。
「我到後面去,這些女孩,你慢慢應付吧。」
紀漢文以中文跟邵冠傑道,他好後悔陪學長過來,外國的女孩太過熱情,他實在消受不起。
「嗨,女孩們,別嚇著了我們的外國朋友。」
羅傑上前解圍,邵冠傑這才松了口氣,以手肘頂頂臭著一張臉的學弟以中文道:「漢文,他是今天的壽星,名校的資深教授羅傑?史密斯,你跟他祝壽一下。」
「羅傑?史密斯?」紀漢文一愣,那不是藍若薇的指導教授?
「是,你好,看來你應該是華爾遜的朋友。」羅傑瞥了一眼站在紀漢文身旁的學生華爾遜,再將目光移回這名外表出眾的男子。
「你好,事實上,我是他剛認識的朋友,而我的朋友跟華爾遜是多年好友。」紀漢文以流利的英文回答,目光卻不聽使喚的在室內梭巡起來,然後,落到那一大片落地窗後,一個熟悉的身影上。
「抱歉,我出去一下。」
「漢文--」邵冠傑叫住他,但他已經往外走,他只得尷尬的跟羅傑聊天。
紀漢文大步走出後院,在接近藍若薇時停下腳步。
她正仰頭看著滿天星光,而他離她只有不到五步遠的距離,他察覺到自己如此渴望接近她的心,遲疑了。
在她心中,他是個卑劣不實的男人,他還有資格愛她、還能將她擁在懷中嗎?
他苦笑,罷了,還是先捍衛好自己脆弱的心,再面對她。
就在他要轉身離開時,藍若薇的視線正好離開滿天星斗看過來,一看到他,神情一怔。
兩人四目相對,沉默卻是惟一的語言。
半晌,紀漢文抿抿唇,她都已看到他了,他再走不顯得跟她一樣不夠大方?!
他舉步走向她,「好久不見了,真巧。」
她一愣,想也沒想的就脫口道:「是啊,真巧,而且是一天兩次--」
話一出,藍若薇恨不得能找個地洞鑽下去,這不是不打自招,她在博物館看到他卻沒跟他打招呼。
看出她的羞慚,他倒笑了出來,「是啊,說來,我們還真有緣。」
語畢,氣氛再次陷入一片沉默中。
他靜靜的凝睇著她,長發披肩的她臉上化了淡妝,身上惟一的珠寶只有左耳那只單煉的長珍珠耳環,而一身簡潔輕柔的斜肩白色曳地禮服外罩了一件輕薄的絲綢披肩,這讓她看來格外的優雅浪漫。
她被這樣專注的眸光看得渾身不自在,一顆心更是卜通卜通地狂跳,她只能胡亂找話,「你將胡子剃掉了。」
沒有胡子的他看來更加性感迷人,一身簡約雅致,以一流的手工剪裁而成的西裝,搭配的絲質藍襯衫的前幾個鈕扣並沒扣上,而眸中那抹慵懶的桀驁眸光,更讓他魅力彰顯過人。
他摸摸平滑的臉,笑了笑,「因為新女友不喜歡我的胡子。」
她的心一沉,「你交新女友?」
「很意外嗎?」他本來就花心,不是?
「沒有。」
她在想什麼,她又何需意外,有多少女人等著成為他的女人,他更不是柳下惠。
紀漢文抿緊了唇,看著低頭不語的她--他煩躁的爬了爬劉海,不明白自己何必編那愚蠢謊言,他現在對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哪來的新女友?
沉沉的吸了口長氣,他伸手執起她的下顎,她身子瞬間一僵,避開他的手,低聲的道:「別這樣--」
他吐了口長氣,覺得胸口好悶,「妳--最近好不好?」
「嗯,好,你呢?怎麼會來這裡?」她試著將他當成一個普通朋友,只是騙不了自己的心還是好沉重,更有一股莫名想哭的沖動直湧而上,她真的……真的好想哭。
「我被學長拉來參加一個醫療交流會議,我會在這裡待上十天。」
「那診所--」
「暫時由玉儀一人看診。」
藍若薇點點頭,又是沉默。
紀漢文凝睇著她,他好想,好想將她擁在懷中……他本來就花心不是?他要的女人他都可以搞定的,只要他願意,他相信他可以再一次的引誘她,讓她無力抵抗,他何必克制對她的欲望。
今日一別,他們還會再見嗎?還是在另一個七年後才會再相見?在她心裡,他就是一個差勁的男人,他何必在乎她的感受?
他要她,他也可以讓她享受到激情的歡愉,他們可以享受一個簡單的性!
心緒百轉的他像是終於說服了自己,表情轉為輕佻,「我很想妳,若薇。」
聞言,她先是一愣,隨即抬起頭來,錯愕的看著他貼近的臉孔,她直覺的以手抵住他的胸膛,卻發現自己的手軟柔無力,「別--」
「我真的很想妳,若薇。」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深邃黝黑,他將她擁入懷中,思念的唇帶著情欲饑渴的吻上了她的。
他以為她會掙扎,但她好柔順、她的滋味好甜,她在他懷中的感覺如此契合,
他的吻愈來愈深。愈來愈熾烈,他的手搜尋著她的柔軟,當他聽到她不由自主逸出呻吟時,燃燒的欲火在他的血液裡瘋狂流竄,老天,他要她,他迫不及待的想占有她……
「來,若薇。」
快被欲火逼瘋的他突地拉著她的手往另一邊的陰暗森林跑過去。
「我--」
她應該要甩開他的手的,但她就是做不到,天知道她好想他,層層迭迭的思念在兩人唇舌交纏的剎那化成沸騰的欲火,將她的理智燃燒殆盡,她根本無力抵抗這一片幽暗森林,僅有月光自交錯茂盛的林葉間透進一點點光。
不遠處,隱隱約約的傳來熱門音樂,但紀漢文什麼也聽不見,他的眼中只有微弱月光下可見的美麗臉孔,他緩緩的將她放在混合著泥土與草香的草地上,他的手在她的發間穿梭,他火熱的唇攫取她的,他忙碌的手褪下她的衣物,再以唇舌膜拜她的身體,而她的味道就如他記憶中的一樣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