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說了嗎?子柔真的跑去『洞口』了,呼,真是厲害。」蕭冠偉黝黑的臉上滿是崇拜。
「你的消息太慢了,黑仔,那是一個禮拜前的事了。」羅怡靈一身都市貴族的精心打扮,明眸皓齒的瓜子臉有著盈盈的笑意。
「對啊,最新的消息已經出爐了,我們身為子柔的『報馬仔』正要去通知她呢!」長得比女人還女人的美男子陳琨傑抽了一口香煙,再將煙蒂準確無誤的扔入桌上的煙灰缸。
「真的?那我的消息也慢了一步,只是我們還要當報馬仔嗎?子微不是說為了子柔好,叫我們別再將意偉的動向告訴她了?」金髮藍眼的威爾森爬爬劉海。
「那怎麼成?子微和曉桐現在是幸福得不得了,哪有什麼好聊的?不聊聊子柔的八卦不就無聊透了?」羅怡靈翹起紅艷艷的唇,頭一個舉手反對。
他們是饒子微兄妹和鄭意偉的共同友人,先前饒子微被夏蓮芳情變的事是他們談論的主題,而現在深富正義感的饒子柔才是他們看戲的焦點。
喝咖啡聊是非是他們「八卦會」的「宗旨」。
「你們台灣不是有句話叫『日久生情』,那子柔會不會因此愛上意偉?」威爾森的藍眸快速閃過一道憂鬱。
聞言,眾人的眼睛全瞥向他,賊賊的笑聲陡起。
「幹什麼啊?你們。」他靦腆的低頭喝了一口咖啡。
「威爾森,你這叫做『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蕭冠偉咧開了嘴大笑。
「沒錯,也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陳琨傑朝他眨眨眼。
「其實,你的條件超好的,為什麼不放手去追呢?身高一八五,外貌俊美,你老爸的科技公司坐擁上千億資產,子柔嫁過去還是個少奶奶耶!」羅怡靈挑挑柳眉道。
「還不是子柔少根筋?我們一大票友人誰不知道威爾森的心意?子柔真是豬頭!」蕭冠偉幫威爾森出頭,引來他感激的一瞥。
「那又怎樣?這次子柔要去『洞口』不是廣召善男?威爾森也不懂得把握機會?」羅怡靈撇撇嘴角。
「可是,那種地方……」威爾森俊逸的臉紅了起來。
「拜託,我真懷疑你是不是阿逗仔啊?你們不是超性開放的?」羅怡靈翻了翻白眼。
「對啊,你又不是處男,真在那個地方上了子柔又怎樣?反正生米煮成熟飯……」
「拜託!黑仔!」羅怡靈不耐煩的打斷蕭冠偉的話,「你老迂耶你,現在是西元兩千年,哪有什麼生米煮成熟飯的事?」
「人家子柔才不像你,她還是個處子,所以還適用咱們炎黃老子的老調調!」他嘲弄的瞟了她一眼。
「喂,你什麼意思?」
「好了,別吵了。」陳琨傑受不了的皺起眉頭,「咱們的咖啡都涼了,不是要到子柔的公司去告訴她我們得到的新情報?」
「是啊,走了,走了。」蕭冠偉趕忙起身帶頭先走。
看著陸續離座的友人,威爾森歎了一口氣,認份的拿起帳單到櫃檯付帳。
「什麼?他要去澳洲?」難得到公司報到的饒子柔一聽到這消息,馬上站起身離開辦公桌,和她的一群友人同窩在沙發上。
「嗯,而且是明天下午的飛機,你要跟,動作可得快一點。」羅怡靈興致勃勃的盯著她。
「明天?」她為難的回頭看了眼這幾個月累積得像座山的文件。
「我想意偉一定是被你跟煩了,乾脆離開台灣。」蕭冠偉撫著下巴道。
饒子柔伸出手敲他頭一記,「這種事不用你言明,我心裡有數得很。」
「怎麼?突然變得很有良心,要待在公司辦公嗎?」陳琨傑戲謔的道。
「才不呢!只是……」她摸摸額上已經結疤的傷痕,她老爸可說明了,不管她要做什麼,該盡的責任還是得先做好。
「不會吧?你不跟了?那多無趣啊!」羅怡靈抿抿唇,無聊的靠向沙發椅背。
「你別用激將法,子柔不去才好,反正意偉現在並不希望她的陪伴。」沉默良久的威爾森忍不住跳出來說話。
大家心知肚明的瞅了他一眼,竊笑聲頻起。
「你們笑什麼?」饒子柔蹙起了柳眉,一臉困惑。
「沒事啊,只是你到底跟不跟?」羅怡靈再次切入主題。
「我……」
「這麼熱鬧啊!」饒子微闊步走了進來,掃視著眾人。
「呃……我約了設計師剪頭髮,我先走了。」羅怡靈第一個起身離開。
「我也是,我跟朋友約了喝下午茶。」
「我也得走了,我下午有個會議要開,這次一定得出席,拜拜!」
「我……我……」看著陳琨傑、蕭冠偉腳底抹油的緊跟著羅怡靈走出辦公室,一向較為木訥的威爾森竟腸枯思竭的找不出藉口離開。
「威爾森,你就留下來吧,我大哥又不會吃了你。」看出他的窘狀,饒子柔移到他身旁坐下,拍拍他的肩。
「說吧,你們這群惟恐天下不亂的人又來找子柔是為了什麼事?」饒子微在他對面沙發坐下,表情嚴肅。
「大哥,你該拷問的人不拷問,威爾森何其無辜啊!」她替他說話。
聞言,他的表情和緩下來,他搖搖頭,「沒辦法,那幾個太敏捷了,我還來不及打招呼全做鳥獸散!」
「那也不能要威爾森當大頭啊!」
他露齒一笑,「是啊,說來說去還是該怪你,如果你不這麼熱中意偉的事,我的那群朋友不會見了我就跑。」
「那是因為你老念他們在敲邊鼓,他們當然受不了。」饒子柔歎了一聲,突地回頭瞟了桌上如山的文件一眼,她黑白分明的明眸骨碌碌的轉了轉,賊笑的瞅著饒子微,「大哥,我們打個商量如何?」
準沒什麼好事!他沉默的搖搖頭。
「別這樣嘛!」她噘起小嘴,站起身走到他身旁坐下,再撒嬌的拉拉他的手臂,「你該記得我是你和曉桐的大媒人吧,如果當時沒有我的雞婆,嫂子還有嫂子肚子裡的Baby會是你的?」
他看她一眼,投降的高舉起手,「好吧,你要幹麼?」
「我要去澳洲一趟,時間不定,公司就交給你了。」
「什麼?!」他責備的目光移到一臉錯愕的威爾森臉上,然而,全心注意著子柔的威爾森根本沒有察覺到他的眼神。
威爾森難以掩飾眸中的關愛道:「子柔,這樣好嗎?那兒你人生地不熟的,而意偉去的地方肯定是屬於紅燈區,就像是你們台灣的華西街……」
「那又怎樣?」她一副沒啥大不了的樣子。
「子柔,不可以!」饒子微擰起了面容,「威爾森的顧慮是對的,澳洲不是台灣,若出了什麼事,你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我不管,反正我去定了。」她雙手環胸,一臉堅決。
「我會跟爸談,要他這次強制執行禁足令!」
「哥!」她不平的站起身怒視著他,「你可別忘了,當初夏蓮芳離開你時,你可是什麼都不管的躲到台南去療傷,而我這次還先跟你『請假』呢!」
「這算什麼?討人情了?」他也一臉的不高興。
「才不早,只是要告訴你,我跟你一樣,作了決定就一定要勇往直前,什麼也攔阻不了我!」她輕哼了一聲。
「那隨你的便,反正這一次為了你的安全,我也不打算妥協。」
「好啊,看誰比較厲害!」她接下戰帖,倏地轉身走到辦公桌後,拿起衣架上的皮包及薄外套。
「你要做什麼?」他站起身走到她身邊。
「出去!」她氣沖沖的走了兩三步後,突地又停下腳步,回過身認真的看著他,「大哥,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可我跟你保證,我絕對會照顧好我自己,另外……」她美麗的眼眸閃過一道困惑,「我心底有個聲音叫我一定要緊跟著鄭意偉,我想那應該是擔心他會想不開自殺的預警吧。」
她聳聳肩,漂亮的臉蛋兒抹上一股亮麗的光彩,「總之,這一趟除了跟著他鬥鬥嘴外,還可以看看不同的『風光』,好玩得很,別攔我哦,謝了!」
饒子微除了沉默以對外,也實在不知該說什麼?他妹妹雖然可愛,但執著又帶著拗脾氣,他真是拿她沒轍!但就怕她和鄭意偉的事成了玩火自焚,到時該如何?
他回身走到一臉頹喪的威爾森身旁拍拍他的肩,「再不對子柔表白心意,恐怕你真的得不到她的愛了。」
他抬起頭來凝視著饒子微,他也知道啊,可是子柔只將他當成哥兒們,一旦表白了心意,會不會連哥兒們都做不成呢?
饒子柔一離開辦公室便驅車來到鄭意偉的住處,雖然好友們的情報一向有百分之九十的可信度,但這是鄭意偉頭一回要離開台灣,她不得不謹慎些,免得被拐離了台灣還不自知。
「叮咚!」她按了門鈴。
慈祥可人的李媽一開門見到是她,眉頭隨即皺了起來。
「李媽,你怎麼跟我爸一樣,一見到我眉毛就皺得要打結?」饒子柔笑嘻嘻的越過她走進客廳。
「呃——子柔小姐,你怎麼還來?夫人她……」她為難的搖搖頭,指指門口,「你快走吧!」
「沒事的,挺多再唇槍舌劍一回合而已嘛。」饒子柔一副天塌下來也沒事的灑脫狀,愉悅的坐下身,俏皮的朝她眨眨眼,「一杯冰咖啡,謝謝!」
「不必準備了,李媽。」一個冷冷的聲音從饒子柔的身後傳來,張美欣今天的心情還是挺差的。
饒子柔愉快的回過頭,「鄭媽媽,你今天心情還是像外面的天空一樣Blue的。」
「別跟我嘻皮笑臉,我沒心情招待客人,尤其是你這種不請自來的客人。」張美欣冷睨著她。
呼,火氣還不小,跟外面的大太陽一樣!她在心中嘀咕一陣後,又展開笑顏,「別這樣嘛,你們這兒近來的客人是少之又少,我來這兒你們多少也表現一下歡迎之意嘛。」
「那是拜你哥之賜!」張美欣冷冷的走到門口,「請你離開。」
「那怎麼成呢?我還沒有見到意偉呢!」
「你還纏著他幹麼?你哥害他還不夠嗎?」
「誰害他啊?他是自作孽不可活。」饒子柔不平的發出抗議之聲。
「那你還來這兒幹麼?」一個極冷漠的聲音跟著響起。
她拍了額頭一記,他可真會找出場的時間!她扯扯嘴角,認命的站起身,回頭看他,「嗨,呃——一星期沒見了吧!」
「是啊,你還真厲害,我窩在家裡七天,你就放我自由了七天,而你今天會來,想必是威爾森他們跟你說我要出國的事吧。」他走到她對面坐下。
「賓果。」她微笑的揚起嘴角。
「你要出國?怎麼我和你爸都不知道?」張美欣愣了一下,快步的走到兒子身旁。
「媽,我想出去走走。」
「那媽陪你去,媽才放心。」
「不必了,子柔陪我去就成了。」他面無表情的將目光移向一臉錯愕的饒子柔。
她耳朵沒出差錯吧?他要她陪?這是天下紅雨還是鐵樹開花啊?饒子柔怔怔的瞪大了雙眼,嘴巴大得可以塞下一顆雞蛋。
而張美欣則瞠目結舌的死瞪著兒子。
「饒子柔,你嘴巴再不闔起來,蚊子要飛進去了。」他淡淡的提醒她。
她順從的閉上嘴,一臉不可思議。
「意偉,你有沒有說錯?你要她陪你去?饒家害你害得還不夠?你還要她跟你同行?」終於找回聲音的張美欣驚愕的握緊兒子的手。
他深吸了一口氣,凝視著她道:「我沒有說錯,我要她陪我去。」
「可——咳咳——」饒子柔咳了幾聲,清清喉嚨,找回瀕臨癱瘓的聲帶後再潤潤唇,「你不是很討厭我跟你嗎?」
「怎麼?要你跟你反而怕了?」他瞟了她一眼。
「這——當然沒有,只是多少會有點難以置信嘛!」她想了一下,突地俏皮的道,「我知道了,這一星期來我沒有來鬧你,所以你覺得無聊透了,這次出遠門就要我跟了?」
他冷笑一聲,表情深不可測,「隨便你怎麼想。」
瞧他一臉冷颼颼的,饒子柔有些裹足不前,她皺著眉頭,「別告訴我你是故意放出消息,引我上勾的?」
「哼,姜大公釣魚,願者上勾,沒有人逼你來這兒。」
「可是你知道我聽了消息肯定會過來的嘛。」
「哈,說這麼多,你是不打算跟我同行了?」
這怎麼說呢?以往是她死賴著要跟著他,他這麼「大方」的要她跟,她反而覺得怪怪的。
「你該不是有什麼『特定理由』要我跟著你去吧?」
他冷眼睨她,「若沒膽子跟,那就算了!」語畢,他轉身朝房間走去。
她想了想,管他的,難道他敢對她怎麼樣嗎?「去就去,誰怕誰啊!」她在他身後大叫。
鄭意偉停下腳步,回過頭來,俊臉上居然有著一股淡淡的笑意,「謝謝你!」
這什麼跟什麼啊?她愣了愣,喃喃的道:「肯定有問題的,他居然對我笑,還說謝謝?!」
她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沒來由的感到頭皮發麻、雙腳顫抖起來。
「你別跟著我兒子,我自然會陪他去!」久站在一旁的張美欣見兒子進房後,開始發起炮火。
「呃——我也正要考慮要不要跟?不過,看你硬要跟的份上,那我是去定了。」她故意和張美欣唱反調。
「你是故意的!」
她大方的點頭承認,「鄭媽媽,你嘛幫幫忙,你剛剛有親耳聽到意偉說要我陪他去,而且還笑說謝謝呢!」她柳眉兒一皺,「當然,這一點是有些詭譎,不過那又怎樣?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沒錯。」
眼見自己的口才贏不了這個新新人類,張美欣端起面容,下起逐客令,「饒子柔,你給我出去。」
「鄭媽媽,其實你應該感謝我,你知道嗎?」邊往門口走的饒子柔還是不放過和她「抬槓」的機會。
「哈!」她臉色丕變,「我兒子會變成這樣,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哥造成的,說起來他就是罪魁禍首,連自己的女朋友都保不住!」
「那得怪你兒子的魅力太強了。」饒子柔就事論事的道。
「是嗎?」她冷笑一聲,「原來你老跟著他,是因為愛上他了!」
「拜託!」饒子柔拍了額頭一記,朝天翻了翻白眼,「鄭媽媽,我對愛情是有免疫力的,要不然,我哥和意偉的那群男性朋友你也認識,他們個個外貌出眾,家世一級棒,我怎麼從沒動心過?」
「話不要說得那麼滿,誰曉得是不是你悶騷!」張美欣氣沖沖的打開客廳門指著外面。
聞言,饒子柔沒有生氣反而露齒一笑,「鄭媽媽,你也挺會罵人的。」
張美欣對她的巧笑倩兮視若無睹,「哼,總之,意偉會變成這樣都是你們饒家害的,我不管你有沒有愛上意偉,我可以老實告訴你,我是不會接受你這個媳婦的!」
饒子柔重重的點點頭,一腳跨出門檻,「那你放心,我在家裡輕鬆愉快極了,大家全當我是個寶,我還沒傻得嫁到你這裡來讓你虐待。」
她臉色丕變,「饒子柔,你——」
「噓!」饒子柔站出門外,食指放在唇瓣,「鄭媽媽,你兒子已經很像刺蝟了,你別再像他了。」她挺直了腰桿,嘻嘻哈哈的表情轉為嚴肅,「其實,我們兩家是世家,我爸媽都好關心你們,可是你們自己建起一座無形的牆,硬要將他們隔絕在外。
「當我說要幫你們守住惟一的兒子時,他們嘴巴雖說不願意,但還是默許我跟了意偉快七、八個月的時間,這是他們能給予的惟一幫助。」
她歎了一口長氣,「鄭媽媽,其實我真的好懷念以前我來這兒時,開開心心的張羅點心給我吃的鄭媽媽,那時的你好疼我喲。」
張美欣像是被震醒了般,她踉蹌的倒退一步,無言的看著眼前美麗的容顏。
「你好好休息吧!哦,我注意到你綰起來的烏亮頭髮中冒出幾根白頭髮了,肯定是太煩累的原因。」饒子柔笑了笑,「我知道我也是煩你的人之一,所以我現在馬上消失!」
語畢,她俏皮的轉個圈,然後一溜煙的跑到樓梯口,捨棄了電梯步下樓去。
「這是八樓呢!」張美欣脫口而出。
「我消失了!」饒子柔輕快愉悅的聲音傳了上來。
張美欣忍不住笑了,而在驚覺自己臉上的笑容時,淚水急速的在眼眶裡凝聚,「這孩子……」
是啊,她以前好喜歡這個沒有心機、笑口常開的饒子柔,曾幾何時,自己居然對她惡臉相向?惡語不斷?
拭去了臉上兩行清淚,她將門關上,望著站在一角凝視著她的李媽,她露出一抹苦笑,「我最近是不是變得很惹人嫌?」
李媽愣了一下,眼淚快速的飆出眼眶,「夫人,你……」
張美欣吐了一口長氣,搖搖頭,「我看了你的表情就知道了,你老爺說的對,我太冥頑不靈了。」張美欣握住她的手,「饒子柔真是個好孩子,對不對?」
「嗯,嗯。」除了點頭外,淚流滿面的李媽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夫人總算恢復理智了,而這個家的烏雲也應該會慢慢的散開,要再見到陽光應該不遠了!
隔天的午後,藍天白雲,陽光燦爛,夏風徐徐,是個出遊的好時機。
鄭琮國一家三口坐在客廳,奇異的氣氛籠罩著一室,壓得三個人的心都沉甸甸的。
鄭琮國凝視著變了樣的兒子,他今早出門,回來時及肩的長髮被剪至耳下,泛青的胡碴也刮得一乾二淨,整個人看起來清爽無比。
見他如此,他非但沒有感到一絲輕鬆,反而擔憂不已,兒子關在房間里長達一個星期,這是夏蓮芳自殺後從不曾發生的,他不言不語,一直到昨天饒子柔來才出房門,他心裡到底怎麼想的?
張美欣望著兒子隨意扔在門邊的一小箱行李,兒子的樣子恢復了,可是他一臉的笑意卻有一股釋放的詭異,這令她憂心極了,而且那隻小行李箱根本裝不了多少衣物,他去的時間也不一定,雖然身上有金卡、現金,需要時隨時可以採買,可不知怎的,她的一顆心就懸在半空中,整個人益發的不安起來。
鄭意偉低頭看了手錶一眼,三點了,饒子柔還沒來,該不是臨時退縮了吧?
他抿抿性感的唇瓣,若她無法成行,那他該找誰同他一起前去澳洲?
他已經謝絕了羅怡靈等一群友人的送行,而最好的朋友子微……
他臉色一黯,夏蓮芳事件是兩人心中永遠的疙瘩,要再尋回以往的友誼是不可能了,何況他也沒有時間來贏回友誼,因為這一趟到澳洲是尋找他「長眠」的地方,而他需要一個為他收屍的人……
呵!若饒子柔知道他找她同行的目的是為了替他收屍,肯定嚇得花容失色吧!
只是,關在房間的這一星期來,他仔細的考慮了所有的好友們,思忖再三,饒子柔還是雀屏中選了,原因有三,第一,她生性大膽;第二,她有絕對的耐心;第三,這陣子也只有她忍受得了他的陰陽怪氣及冷言冷語。
父親說的對,他的確是個懦夫,因為他連結束自己這個可憎的生命都得遠走國外,為的是讓飄零的靈魂不至於與夏蓮芳的靈魂相遇,他沒臉見她也不敢見她,一想到她跳樓前那張邪冷的面容,他便驚嚇不已。
所以他要離開這兒遠遠的,遠遠的……
「鈴鈴鈴……」電話聲陡起,打斷了他千轉百繞的思緒,他看著母親接起電話,臉色微微一變。
「呃——我過去一趟,沒關係的,再見。」張美欣匆匆的掛了電話,看了丈夫一眼,「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什麼事?」
她瞟了兒子一眼,拉了丈夫走到一角,低聲道:「子柔來不了,欣欣和豪青不肯讓她和意偉出國。」
「那你……」
「我要去求他們,求他們讓子柔跟意偉出去,還有兩個半鐘頭的時間,你先看著兒子,要他別上機場,我會盡快帶子柔回來的。」語畢,她急忙的回房拿了皮包出門了。
鄭意偉看著母親焦急的身影,他緊緊的將這一幕記在腦海裡,他不知道母親要去哪裡,可是這可能就是他們母子間最後離別的一景吧!
而杵在原地呆立不動的鄭琮國直到妻子關上門的那一剎那才有了反應,妻子今天的反應實在和以前大不相同,她是恨饒家的,但她現在卻要去求饒家讓子柔和意偉作伴?其中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