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兒偷心 第十章
    她來到翟秋玲房間,發現裡頭只剩一小截燭光,文戲雪苦澀地笑了笑,低頭看了一身華服,喃聲道:「也好,頭一回著女裝當小偷,穿這身價值不菲的華服下九泉也美麗些。」

    輕輕推開房門,她輕移蓮步地走了進去,令她訝異的是翟秋玲竟然尚未入睡,「姑姑,你——」

    見她笑笑地朝自己招招手,文戲雪依言走近並在她床鋪坐下,「這麼晚了,怎麼還未睡呢?」

    「太高興了!」翟秋玲嘴角含笑拍拍文戲雪的手,「前不久,承宣才過來和我聊你今天的事,其實丫環都已來和我說,可見他說得真高興,我便沒打斷了。」她頓了一下繼續道:「我早知道你是塊尚未琢磨的璞玉。這些日子來,你的轉變我也是看在眼裡的,只是,」她眼泛淚光,「沒想到你是我們翟家的貴人,因為你,承宣居然說他也要有所改變,日後不僅要重拾書本也要跟著承堯做生意,我聽了恨不得起身親自向你道謝去!」

    「姑姑!」她輕咬下唇,對硬要向她搶取玉如意一事更加忐忑了。

    「自從惹下了翟家醜聞後,我再也沒有這麼開心過,但今天不一樣。我好開心,好開心,這心情太好了,就睡不著了!」翟秋玲眉開眼笑地頻搖頭,再次拍拍她的手,「你呢?孩子,是不是跟我一樣太開心了而睡不著?」

    「我——」文戲雪凝視著她,一直手足無措。

    「怎麼了?有什麼活;不能說?」她笑呵呵地坐起身來,「承宣也跟我說了。他說你和承堯兩人好像互相有情愫,若真如此,那我的病可得趕快好起來,好為你們挑千良辰吉日。」

    「不,不是的!」她難過地別開臉,「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怎麼了?」

    她沉沉地吸了一口氣,逼自己要多想想宗叔的撫育之恩,強迫自己要硬下心腸,否則如何面對宗叔呢?

    璀璨眼眸中已盈滿清淚,她哽咽一聲,咬白了下唇,突地伸手點住翟秋玲的脖項及身側的三處穴道,「姑姑,對不起,可我點這穴道你是不會不舒服的,只是你無法行動,聲音也無法放大。」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翟秋玲喃喃自語地注視著她。

    「我想請姑姑交出你翟家家傳的龍鳳玉如意,只要拿到了玉如意,我馬上離開這。兒。」

    聞言,她倒抽了一口氣,神色突變,「你——你到底是誰?你怎麼知道玉如意的事?」

    「別問,求求你什麼都別問,只要將它們交給我好嗎?」文戲雪低聲哀求。

    「不,那是不可能的!」她神情轉為冷漠,「就算我死了,也不會將那個東西交出來的!」

    「姑姑,求求你別逼我——」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別逼我動手好嗎?」

    「殺我是嗎?好啊,那你殺啊!」翟秋玲冷冷地道。

    凝視著她毫不畏懼的臉孔,文戲雪頓感手足無措,事實上和她認識兩個月來,她一直是個慈善和藹的婦人,自己從沒想到她會是如此執拗。

    她謂歎,一聲,「姑姑我是不會殺你的,若真要動手,我又何必這身模樣來見你?只是那對玉如意它比我的生命還重要,若為了得到它得犧牲我的生命,我也願意!」

    聞言,翟秋玲擰起了眉頭,「你究竟是誰?玉如意對你為何如此重要?」

    文戲雪搖頭,「那是太長的故事了,我也不想再談。」語畢,她一一巡視間雅致的房間,其實有好幾次趁著翟秋玲熟睡之際,她也曾四處搜索,但總無所獲。

    定了定神,舉凡這一室的櫃子、抽屜及可能藏物的地方,她再次仔細地一一搜索起來,但仍見不著玉如意的影子。

    文戲雪深吸了一口氣,突地回過頭來看著坐立在床上的翟秋玲,這才注意到她的目光正不安地直往她裡面的床鋪飄去。

    「原來是在那裡!」她出聲道。

    驚聞她的聲音,翟秋玲臉上的憂懼更深。

    文戲雪走近翟秋玲,「對不起了,姑姑。」她攔腰將翟秋玲抱起放置在椅子上,即回身在床上敲敲打打起來。一聽到內床鋪傳出空心的聲音,她不由得一喜,在摸索一陣後,果然按到一個機關,床鋪緩緩下降露出一隻藍色天鵝絨的寶盒。

    她將它拿起,返身走到桌旁將它放在桌上打開,一對雕刻精美,毫無瑕疵的龍鳳玉如意遂映入眼簾。她欣喜若狂地將盒子蓋上,抱起它轉身就要離開。

    「不,求求你,小雪,這對玉如意該被塵封在床下的,它們不能見天,否則——」翟秋玲泫然欲泣地凝視著她的背影。

    「姑姑——」她倏地停下腳步,回過頭來。

    「我求求你,它們真的不該再出現在這世上的,若你將它們帶出去,我也不想活了!」轉瞬間,她已淚流滿面。

    「可我……可我——」文戲雪為難地凝視著她,「我真的不能不將它帶出翟府,有一個人也很需要它,我一定得將它帶給他。你身上的穴道再過不久便會自然解除,日後我們也不會再見面了。」

    見她說完話便—飛身而去,翟秋玲突地發出一聲小小的哀鳴。

    文戲雪心生不忍,已在半空中的身子又縱回屋內,擔憂地看著她,「姑姑,你怎麼了?」

    「我——胸部這兒突然疼了起來,你可不可以先將這穴道解了?」她難受地哀求著。

    見她如此痛苦,文戲雪沒有一絲猶豫,便出乎解了她的穴道,忙問:「這會兒呢?還痛嗎?」

    她眸光突地一亮,一伸手即將桌上的陶瓷茶壺及杯子掃落在地,一面還大聲呼喊:「小偷啊!快來人啊!」

    文戲雪錯愕一下,趕忙再次伸手點了她的穴道,慌亂地施展輕功飛身向外,但一出窗口,一個黑色的身影夾著一道犀利的掌風已迎面而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翻身閃避,一手護著玉如意,一手跟著擊掌而出。

    翟承堯目光炯炯怒視著眼前輕盈躲避的身影,「你還真是大膽,一個月才剛至,你就迫不及待地在我翟家重試身手了?」

    她忍不住心中湧起的萬般心酸,「廢話不必那麼多,總之我要帶走我手上的東西!」

    「是嗎?」他怒哼一聲,「那恐怕你得帶到陰曹地府去!」

    語畢,怒不可遏的他腳步奔移,人影飛動,連發數掌地將她團團困在自己的掌風之內。

    文戲雪不僅疲於單手招架,而且還得面對怒濤洶湧的翟承堯招招狠辣悍野的掌勢,不消一會兒,她身上已連中幾掌,鮮血直吐!

    注意到僕役、丫環們已奔走於長廊,她趕忙運氣,飛身遠離翟家府第。

    翟承堯緊迫在後。事實上,以她現在的狀況,他要追上她是易如反掌,可是心中對她尚存的柔情令他不願在眾人面前揭穿她的真實身份。另外,他也擔心一旦讓下人們知道她就是小偷,到時話傳至外,讓皇家貴族得知她便是幾月來令他們聞之喪膽的小偷,恐怕有心人會利用這點牽連他們翟家!

    就在他思緒百轉下,文戲雪努力地施展輕功,但僅臨近郊時,她胸口血氣突地一陣翻湧,逼得她腳下一軟,跪在地上,滿口鮮血頓時噴灑而出。

    翟承堯也趁勢向她掠來,凌空一指地點向她全身數個大穴。

    深吸了一口氣,他低喃道:「讓我瞧瞧你看中的是我們家什麼寶?」

    翟承堯伸手將盒子取來後,隨即打開,但一見裡面的東西,他不由得驚愕不已,慌忙將它蓋上。

    這在近二十年前便被他大伯翟文宗拿走的家傳龍鳳玉如意,怎還會在他家裡?

    他伸手指解了她的啞穴,質疑地問:「這是你從我姑姑房裡拿到的?」

    「嗯。」文戲雪虛弱地點點頭。

    「怎麼會?」他眸中出現不解之光,沉吟了一會兒,    又繼續問著,「你怎麼知道這對玉如意的事?」

    她咬咬牙,看他一眼,「既然被你捉到了要殺要剮隨便你,不用問那麼多。」

    「你——」他深吸了一口氣,蹲下身子與她平行後,一手粗魯地抬高她的下顎,「回答我的問題!」

    「我無話可說!」她恨恨地別開眼。

    他原想明白她的動機,也許還可以找到原諒她的借口,但既然她如此的不領情,他又何必多事?這一想,他眸中頓時怒火洶湧,他站起來,狂怒地一把拉起她,「那好,我說了你要當小偷就別讓我看見,既然你故意要挑戰我的威信,那我就不得不將你送到衙門去了。」

    她定定地凝視著他,「無所謂,反正從我決心偷取玉如意的那一刻起,就不打算要這條命了!」她語氣雖堅定但眸中已現淚光。

    「為什麼這對玉如意對你如此重要,讓你可以如此藐視我對你說的話,我對你的情感?」他怒不可遏地晃著她的身子。

    「是的!」她淚汪汪地瞅視他,「這對玉如意是我此生惟一必須偷取的東西,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得要回它們!」

    語畢,她突地伸手將他手中的玉如意搶了過來,然後飛身躍入林子。

    他愣了一下,隨即運功追逐。哼,他還真小看了她的武功,短時間內她便能自解穴道。

    文戲雪知道自己已無多大的氣力奔逃,可是她得將手中的玉如意交給宗叔……

    思緒間,她眼前突地一暗,昏沉的腦子令她跌跌撞撞地在林蔭間虛弱地走動。驀地,眼前跌入一個身影,一臉鐵青的翟承堯挺直身軀擋住她的去路。

    「看來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了!」他火冒三丈地出手一把攫住她柔嫩的脖子。

    文戲雪沒有反抗,只是閉上眼睛等待死神的來臨。

    他將手逐漸收緊,俊臉上雖有怒濤卻也有著濃濃的不捨,尤其在見到她慘白的臉蛋漸漸露出痛苦的神情時,他不由得鬆開了手。

    她不解地睜開眼睛,看著他再次將她手中的玉如意取回,「你——」

    「算了,我不殺你,你走吧!」他看著手中的寶盒,再抬起頭來注視著她,「可是這對價值連城的玉如意我不能給你,它們牽涉到我翟家二十年前的一樁醜聞。我不希望它們重現世間,為我翟家又惹來無盡風波。」

    醜聞?文戲雪陡地皺起柳眉,宗叔說過「虎死留皮,人死留名」,他惟一在意的是要洗刷他的冤名,而這對玉如意就是關鍵,還說如果翟秋玲良心未泯……

    這——想,她才突地想到宗叔給她的那一隻戒指,這一天下來,她竟忘了那只重要的戒指?

    她連忙從懷中揣出那只戒指,交給翟承堯,謊稱道:「這也是我在姑姑那兒偷來的,請你一併還給她吧!」

    「看來我真的小看你了!」他眸光突地一冷,「你說這對玉如意是你此生惟一必須偷取的東西,結果你還順手拿走了這只戒指?」

    她愣了愣,她只是想讓翟秋玲看到這只戒指才那樣說,卻沒想到他會如此想。

    「沒話可說了?」他冷哼一聲,「是不是我得對你搜身才確定你還有沒有偷走我翟家的任何東西?」

    聞言,她像是被澆了——盆透骨冰水,神色慘白,文戲雪踉蹌地倒退幾步,咬白了下唇,「你這話未免太污辱人了!」

    「是嗎?」他挑起濃眉,冷覷她一眼,「對一名偷竊我家東西的小偷而言,你說她還有什麼人格可以污辱的?」

    「你——」她倒抽了一口氣,心如刀割。

    「而且她還是個不懂得承諾為何物,更是個一再撒謊的乞丐小偷。你說我還需要敬重她嗎?」怒不可遏的他沉著一張臉一步步地逼近她。

    「你——你要如何?」

    「搜身啊,看你身上還有沒有偷藏任何我翟家的東西!」翟承堯扯著冷硬的嘴角。

    她緊咬住下唇,淚流滿面凝視著他,「如果這樣子你才能安心放我走的話,那我也無話可說了,可是這輩子我會永遠記得你給我的這等屈辱!」

    他冷峻一笑,「依我們相處這段時間,你對我所承諾的事情看來。恐怕你的記憶力不夠好,我想你很快便會忘記我給你的污辱了。」

    聽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冷嘲熱諷,文戲雪的心已碎成千萬片了,她噙著那雙盈盈淚水的秋瞳,哽聲道:「不勞你費力,我讓你看清楚我身上到底藏了什麼。」

    就在他仍感疑惑這際,她竟當面寬衣解帶起,「小雪,你——」        .

    翟承堯深吸了一口氣,忿然地別開了臉,「你不需要如此,就算這麼做,你還是偷了我翟家的東西。」

    「我只是要讓你看清楚我身上沒別的東西了!」她忍著心痛,虛飄地一笑。

    「我看夠了!」語畢,沒有多說什麼,他運功,身形一旋,即飛身離去。

    良久,四周只剩夜蟲嗚叫及風兒輕搖葉片的聲音,文戲雪行屍走肉般將衣物自地上一一拾起穿上,拖著虛弱的步伐往半山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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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叔?」

    驚聞那虛弱無力的聲音,宗叔慌忙地打開了門,卻只來得及扶住已昏厥過去的文戲雪。

    「雪兒,雪兒?」他趕忙攔腰抱起她將他帶到床上平躺下來,探探她的脈搏,「你受傷不輕呢。」

    憂心忡忡的他連忙走到櫃子裡拿了一瓶白玉丸,連倒了三顆幫她服下,再以內功暢通她的血路,不久後,她終於幽幽地甦醒過來。

    「雪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誰傷了你?」宗叔焦急地問。

    這一問,她不由得委屈地哭了起來。

    「雪兒?」

    在數度哽咽下,文戲雪娓娓道來今晚發生的所有事,凝視著聽得入神的宗叔,她萬分愧疚地說:「宗叔,對不起,我還是讓承堯拿走那對玉如意了。」

    「傻孩子!」他疼惜地順順她的烏絲,「真是難為你了。可是你怎麼不說你和承堯之間的承諾呢?為了你的幸福,宗叔願意想別的法子來拿回那對玉如意的。」

    「可我——我不想因為我的事而讓你煩惱。」

    他喟歎一聲,拍拍她的手,「沒關係,一切都還來得及,我直接找翟秋玲要那對玉如意去。」注視著她,他簡潔地將自己的身世和翟家那段過往說給她聽。

    文戲雪心中雖有猜測,但沒想到事實卻是如此糾纏。

    宗叔再歎一聲:「瞭解這一切後,你該可以放心了,這也是我讓你當小偷的原因。其實我早該去面對她的,只是我不願意。因為我太恨她了,可是如今牽涉到你的幸福,我不能如此自私。」他溫柔地看著她,「你在這兒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來。」

    看著他離開,文戲雪心中是既忐忑又是期待,一旦承堯明白她的難處,他會回來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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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府內,在一回府便指示因小偷騷動而起的弟弟及僕人們都回房後,他便往北院而去。

    此時,一股凝滯的氣氛充斥在翟秋玲的房裡,桌上是那對龍鳳玉如意及那只翠玉戒指,她是一臉蒼白地坐在椅子上,翟承堯則是站立在一旁。

    他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視著她,「姑姑,這對龍鳳玉如意不是在二十年前就被大伯帶走了,為何會在你這兒?還有這只戒指,為何你見了它之後也面露不安?」

    「這個問題讓我來回答你吧!」一個蒼老有勁的聲音陡地在外頭響起。

    翟秋玲和翟承堯怔愕一下,門便被推開來,宗叔隨即出現在兩人面前。

    「你——文宗大哥!」翟秋玲臉色刷地變白。

    聞言,翟承堯錯愕地看著眼前這名獨眼卻顯得蒼老的老人。

    「二十年未見,你還記得我!」他苦澀地一笑。

    她怔愕一下,霍地起身下跪哭訴:「我剛剛就想到了,小雪知道龍鳳玉如意的事。還有那一隻戒指,那是你的貼身之物,她——她是你的女兒嗎?」

    「女兒,哈哈哈……」翟文宗發出痛楚的狂笑聲,「當年背負那樁醜聞的我只能拚命地逃,結果夜黑不慎跌入山谷,一隻眼睛受傷瞎了,一人在山林之處隱姓埋名地過日子。若不是上天憐我,讓我撿到小雪和我為伴,我還是一名孤苦的老人!」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大哥,我當時不懂事,事後我也暗地派了許多人去找你,可是都沒有消息。十年過去後,我做了最壞的打算,便沒有再尋你。」

    她蒼白著容顏,淚如雨下。

    「那又如何?你也沒有將事實真相說出,你讓我此生背負著為奪家傳玉如意。還有翟家的全部家產殺死親生父母,殺死承堯父母的罪。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一切明明是你的夫婿城林所為。可他得到翟家家產後就離開了你,你們夫妻離異一事竟然也算到我頭上來——」說到這兒,他不由得老淚縱橫,「秋玲,你的心實在太狠了!我是你的親哥哥啊!」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當時的我太愛城林了,我不能眼睜睜見他被抓入官府,只能無助地看著他將所有的事嫁禍到你身上。可後來他居然也離開我,因為他在外頭還有—一名女子,當時我才明白自己愛錯人了,也害了一家人。在他要拿走所有的珠寶黃金時,我只能威脅他將龍風玉如意還給我,否則我就將事實真相說出。因為這是翟家家傳之物,而且也是能洗脫你罪名之物。」

    「可是年復一年,看著承堯兄弟日漸長大,我實在沒有勇氣告訴他們真相,我年紀漸長也病了,一旦他們知道是我的丈夫殺死他們的父母,他們將不再敬重我,也許還會將我趕走,我忍受不了這樣啊!」她大聲哭喊起來。

    「這是事情的所有真相?」翟承堯喃喃地低語。

    「承堯,對不起,對不起,可是我真的沒有勇氣說!」她跪著爬到他的腳邊。

    翟文宗吸了一口氣,將目光移向一臉震懾的翟承堯,「雪兒是無辜的。我撫養她卻讓她當小偷的原因,是我也沒有把握龍風玉如意究竟是被城林帶走還是在你姑姑這兒。」

    「再加上我年紀漸長,雖仍有一身好武功,但好的這隻眼睛在看物時也模糊多了,只好讓雪兒幫我四處打探。因為城林在十年前就因病去世,他身上的珠寶古物似乎被北京城裡的貴族富商給收購了。而在雪兒偷取寧相爺壽辰的諸多賀禮中,居然沒有玉如意。我只能猜測玉如意還在你姑姑身上,便要雪兒混進府來。」

    他歎了一聲繼續道:「她此刻在城郊的半腰竹屋裡,她是愛你的,只是為了報答我的養育之恩,她不曾提過你和她之間的一切,這實在是難為她!」

    「大伯,我——」

    「這些年你為翟家的努力,我全知道,雪兒是個好女孩,你更是個成熟的大男人,不要為了我們這一代的事而毀了你們之間的姻緣。」他語重心長地道。

    翟承堯明白地點點頭,再看向淚如雨下的翟秋玲,他深吸了一口氣,彎下腰扶起她,看著翟文宗說:「請大伯原諒姑姑吧!我想這些年來她所受的良心譴責不下於你的痛楚,而且若不是她,我可能也無法安心地為翟家打拼,讓翟家再現往日光彩。說起來,她也是那件事的受害者。」

    「承堯——」她感動地哽聲啜泣。

    翟文宗沉沉地吸了一口氣,「二十年了,我怨你、恨你,甚至多次潛至翟府也不願與你對上一面。可如今你已有悔意,翟家的風波已息,為了我的怨恨,雪兒更是受了許多委屈……」他搖搖頭,「罷了,罷了!」

    「大哥——」翟秋玲淚光中閃爍著欣喜。

    「不過我不會回翟府了。」他拍拍翟承堯的肩膀,「我把雪兒交給你了,從今往後,天涯遨遊,不再掛念世事了。」語畢,他身形一旋,飛身離去。

    「大哥!」她難過地要追上去,但翟承堯拉住她,回身將她扶到床上躺下。

    「別難過了,姑姑,大伯這樣做是明智的。若他入主翟家,當年的醜聞勢必又會被眾人拿來議論紛紛了。」

    「可是——」」我在追回小雪時,曾傷了她幾掌,我得趕緊去看看她,而且還要央求她回來當我的妻子。請姑姑好珍重自己的身體別再傷心了,我們的婚事還要煩你張羅呢!」他真摯地道。

    翟秋玲淚光閃動地握住他的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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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開門聲,一直惴惴不安的文戲雪連忙轉回身子,一見進門的真是翟承堯時,她怦然的心不由得「怦」地漏跳一拍。

    她瞅他一眼,明白他能找到這兒還一臉悔悟,肯定是宗叔將一切向他說明了。

    只是她心雖感欣喜,但還是有一絲不甘願,「宗叔沒事吧!」

    他搖搖頭,「沒事,他和姑姑將事情都說明白了,兩人心結已解,宗叔決定離開這兒天涯遨遊,而你——」他炯亮的黑眸與她璀璨的明眸對視,「他將你交給我了。」

    「這——」她臉兒一紅,「宗叔說什麼?他這樣跑了就隨便將我丟給你,也不管我願不願意?哼!我去找他說個明白!」

    就在她越過他時,翟承堯突地一把抱住她。

    「你——」她臉兒更紅了,「你做什麼?」

    「我不會讓你再離開我了,讓你離開的煎熬令我痛苦難當,而在聽聞大伯的一席話後,我更明白要好好珍惜你。請你做我的妻子好嗎?」他一臉誠摯。

    她心兒怦怦跳動,滿臉通紅,雖然心中願意,但一想到他連傷自己幾掌還污辱自己人格一事就突感不悅起來,「你甭抱得這樣緊,令我的傷都痛起來了!」

    聞言,翟承堯趕忙放開她,關心地道:「對不起,我這一路上是心神不寧,就怕你不再理我,因此也忘了問你傷的如何了。」

    見他真的好緊張,她抿抿嘴,「是好多了,若不是宗叔餵我三顆白玉丸,這會兒哪能站著和你說話。」

    聞言,他鬆了好大一口氣,「那我帶你回府,好好地找大夫來——」

    「不用了!」文戲雪噘起小嘴兒,「我身上的傷好多了,可是心卻傷得不輕。」

    「心?」他錯愕不解。

    「有人污辱我的人格啊,說我是名小偷嘛,還要搜我的身,還說我最會撒謊不懂承諾。這樣一個沒品的乞丐小偷怎麼跟你回府?只怕一進門就踏髒了你翟府地板呢!」她送給他一記大白跟。

    「你何必挖苦我呢,我是自責也內疚極了,可我怎麼也沒想到你是我大伯安排進來為他洗清冤屈的人。易地而處,你應該明白我的無奈及怒氣不是嗎?」

    「哼!」文戲雪嗤之以鼻道:「總之,我現在沒偷你什麼東西,我們互不相欠,我才不跟你走呢!」

    「不!事實上,你還偷了我一樣東西,而且很早就讓你偷走了!」他突然笑了起來,俊臉上滿是款款深情。

    「你——你別再污辱人,我什麼也沒偷。難道,難道你還要我寬衣解帶向你證明我一件東西也沒拿?」她心中怒焰一下沸騰起來。

    凝視著她那跳著兩簇怒火的黑白明眸,翟承堯卻笑得更開心,「不用那樣證明,因為那東西是無形的。」

    「無形的?」她一臉納地瞧著他傾身靠近的俊顏。

    「嗯,那是我的心。」他拉起她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這顆心很早就被你偷走了,就算對你再多的怒火與無奈也取不回來了。因此,這顆心既然遺落在你那裡,你若不跟我回府,過不了多久,我可能就會死了!」他柔和唇瓣漾著溫柔的笑意。

    「你——」文戲雪嬌顏羞紅。

    「小雪,我是真心愛你的,你別再折磨我,答應和我回翟府當妻子好嗎?」

    他的臉龐與她相距只有咫尺。

    她的心此時是小鹿亂撞不已,對著翟承堯已貼近而來的性感唇瓣,她只能喃喃地逸出一聲呻吟,與他的唇舌相會……

    今兒月明星稀,竹林齊奏風之曲,窗外楓紅落滿地,一對有情人正甜蜜相依。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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