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辛苦了。」
玉耀綾上車後,黑厲與他交換一個眼神,兩人相視一笑。
「這位小姐是——」玉耀綾看到車內不尋常的多了個女人,他立即搜尋他腦海裡的資料,可以確定她不是天火幫的人。
「她叫白葵。」黑厲徐徐綻出微笑。「我的小學同學。」
玉耀綾朝白葵頷首。「幸會了,白小姐,蔽姓玉,玉耀綾,是黑厲的「同事」。」
有趣哦,黑厲從沒有向他介紹過女人,這次破例了,其中代表的涵意已不言而喻。
「你好!」白葵靦腆地朝玉耀綾點點頭,有種置身另一個空間的感覺。
這個男人好俊美哦,跟黑厲是截然不同的型,玉耀綾的俊,有溫度,而黑厲則是桀驁不馴的。
「黑厲,你的名字好奇怪哦,念起來好可怕,你爸媽為什麼給你取這麼奇怪的名字啊?」她記得小時候曾這麼問他。
像她的名字就好聽又有意義,她老媽最喜歡向日葵,她們家外面就是一大片向日葵花海,所以給她取了這個名字。
「我沒有爸媽,我是孤兒。」猶記當時,黑厲蠻不在乎地回答她。
她可稀奇了。「那你的名字是誰取的?」
「孤兒院的院長。」黑厲的腿,高高的翹在桌子上。「他喜歡看武俠小說,他在孤兒院門口撿到我的時候,剛好看到一部武俠小說,據說主角就叫黑厲,所以他就為我取名叫黑厲。」
當時她眨巴著大眼睛,忽然覺得他好可憐,連名字都是抄別人的,連個屬於他自己,獨一無二的名字都沒有,真的好可憐……
「飲料你不喝了吧?來,老子幫你解決!」
正當她在感懷他的身世之際,沒想到他的魔爪伸向了她桌上的舒跑,咕嚕咕嚕,兩三下清潔溜溜。
從此之後,她就再也不覺得他可憐,他是臭男生,很臭很臭的男生,這點萬年不變!
「你挑了老蕭的窩,他現在一定恨得牙癢癢,很想一槍斃了你。」黑厲說道。
玉耀綾的薄唇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痕。
「很遺憾,他沒機會那麼做,我已經廢了他左眼,並且告訴他,如果他再冒著天火幫的名號在菲律賓走私假煙和毒品,我不會讓他死,但他的後半輩子都在床上度過。」
黑厲眉毛一挑。「玉,你何時變仁慈了?是弟妹的愛感化了你嗎?你以前不是這麼善良的人。」
玉耀綾的臉龐閃過一抹淡淡的笑容。「我本來就喜歡替別人留餘地,不是嗎?」
「是哦。」黑厲撫著剛毅的下巴思忖著。「讓我回想一下,去年我們在基隆港的那一票,你總共開了幾槍?帶人向青龍堂踢館的狐狸身中三十六槍,我沒記錯吧?首相?」
「彼此彼此。」玉耀綾放聲而笑。「你中了天星盟林崇修一槍,子彈打中你左腹,你卻還能跑三公里,這已經是江湖中人人津津樂道的事了。」
他們在說些什麼?她怎麼聽得霧煞煞?
白葵緊張的吞了下口水,希望他們只是在開玩笑,而她覺得他們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厲,我們好像嚇到你的嬌客了。」玉耀綾點他。
黑厲無預警轉眸看著白葵。
「呵呵,我沒嚇到啦……」她努力以乾笑掩飾過去,然後問出她真正想知道的事。「對了——」她潤潤唇。「你現在在做什麼?我好像忘了問你。」
「知道天火幫嗎?」黑厲「大方」的介紹現在的自己。「一個黑道幫派,旗下有四大堂口,分別為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我是白虎堂的堂主。」
白葵驚愕的目光落在一派輕描淡寫的黑厲臉上,腦海立即浮現「無間道」啦、「門徒」等等港片的畫面。
黑厲睨視著她。
她的表情還真是可愛,讓他手癢的想揉揉她的頭。
但他沒有那麼做,因為怕她會嚇到跳車,所以他只是看著她而已。
「簡單的說,就是我從大伙叫好玩的「帶頭大哥」,變成真正的「帶頭大哥」了。」
聽完,白葵閉起眼睛,先深吸一口氣。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叮!
睜開眼睛。
他小時候就有「大哥」的氣息,班上很多人是他的「小弟」,聽說升上國中後仍是惡習不改,依然有很多崇拜他的人把他當大哥。
她沒料到的是,長大之後,他竟真的把「大哥」當職業,混起黑道來了。
唉,健全的家庭果然還是很重要的,像黑厲就是因為沒有一個健全的家庭才墮入黑道的吧?
「報告兩位堂主,我們被跟蹤了!」阿凱回了下頭說道。
白葵愣了下。
跟蹤?
「全力甩掉。」黑厲下了命令,然後看著狀況外的白葵。「拉好門把,坐穩了。」
白葵遲疑的看著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突然之間,車子像瘋了似的往前衝,她明白黑厲的意思已經來不及了啦。
「啊——」她恐懼的大叫。
她絕對不是一個歇斯底里的女人,可是一天之內,被迫尖叫兩次,實非她所願啊。
「玉!」黑厲對玉耀綾使個眼色。
玉耀綾會意,子彈上膛,他降下車窗,瞄準後方追車射擊。
黑厲同樣動作,但他旁邊還多了個白葵,他只好將她護在懷裡開槍。
槍林彈雨,白葵尖叫連連。
她從來沒這麼怕過,也從來沒這麼貼近死亡,她在黑厲懷裡顫抖,希望這只是一場夢。
但這顯然不是夢,幾發子彈打中後車窗,白葵以為自己會死,但子彈沒穿破車窗,她已經嚇得魂飛魄散。
黑厲還繼續開槍,高速之下,強風灌進車裡,她的頭髮亂飛,陣陣噁心的感覺不斷湧上來。
「黑厲……」她虛弱的喚他。
但她叫的太小聲了,他根本沒聽到。
惡……好想吐……
「黑厲……」她再叫他。
不行了,她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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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白葵尖叫著從惡夢中醒過來。
她滿身的汗,夢裡她在漆黑森林裡被吉娃娃追,逃無可逃,差點想跟吉娃娃下跪,求它饒了她,不要再嚇她了。
「呼……是夢。」白葵好家在的喘著氣,眼睛瞪著天花板。
好可怕的狗,她明明是很喜歡小動物的啊,為何在夢裡她連只吉娃娃都搞不定?一點也不像她。
「小姐——」
誰在說話?
她霍地轉眸,看到一張少女的臉。
她連眨了好幾下眼睛。「你是誰?」
「我叫小玉,是黑堂主叫我過來照顧您的。」小玉恭敬地看著她。「您好些了嗎?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白葵連忙坐起來。「這裡是哪裡?」
「這是黑堂主的房間,您在天火幫裡。」小玉畢恭畢敬地答。
白葵瞪大眼睛。
黑黑黑……黑厲的房間?
天天天……天火幫?
「黑厲呢?麻煩你去叫他過來!」她要離開這裡,要馬上離開!
「黑堂主不在幫裡,他去調查跟蹤你們的那幫人了,所以吩咐小玉好好照顧小姐,小姐有什麼需要就告訴小玉吧。」
黑厲不在?白葵的眉心大大蹙了起來。
算了,那傢伙不在沒差,重點是,她能離開這裡就好!
「好吧,請你幫我叫小黃,我要回家。」她沒魚蝦也好地說。
小玉更加恭敬了。「小姐,小黃都不敢上來這裡,而且黑堂主吩咐過,他沒有回來之前,您不可以離開。」
「這是什麼道理?」白葵生氣了。「為什麼他不回來我就不能離開?那萬一他要十年不回來怎麼辦?我豈不是要這裡待十年?」
她說的義憤填膺,小玉卻噗嗤一笑。「小姐,您真愛說笑,黑堂主怎麼會十年不回來?這裡是他的家呵。」
「我不是那個意思。」揮著手,白葵煩躁地說:「我的意思是,我要走,他沒理由不讓我走,我又不是他的誰,不然你替我打電話給他,我來跟他講!」
「黑堂主沒說小玉可以替小姐打電話給他。」
這下,白葵額頭真的滑過三條線了。
忠僕。
愚忠啊!
看來她要說服這個小玉放她走是不可能的了,但她想回去啊,好歹也讓她通知一下織慧吧?這麼晚還沒回去,又沒消沒息的,織慧可能已經急的去報警了。
「那電話借我打一下總可以吧?」她「情商」著小玉。
小玉抿唇一笑。「小姐你還真是不死心,黑堂主沒說電話可以隨便借小姐打。」
「你——」白葵氣的俏臉通紅。
啊啊啊——黑厲是對這個叫小玉的少女施了什麼妖法?怎麼可以讓一個人唯他之命是從成這個樣子啊?
她快瘋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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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葵握著粉拳在房裡走來走去。
都十點了,那死黑厲還不回來,倒是小玉送進來一堆美食,但她亳無胃口,她現在不想吃東西,只想回家。
天殺的黑厲!該死的黑厲!為什麼把她一個人丟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恨死他了。
她咒詛著黑厲,一邊走進浴室洗臉提神。
用面紙擦掉臉上的水珠之後,白葵看著鏡中的自己。
她的臉色很蒼白,眼睛泡泡的,好像幾天沒睡似的。
今天怎麼長的像永遠過不完?唉,早知道她今天就不出門了。
但是人生沒有早知道,不是嗎?
如果什麼都早知道,那她可以去擺攤算命了。
「聽說你一直在找我。」
浴室門邊,不知何時倚了具修挺健拔的男性身軀,好看的嘴角勾著,目光落在鏡中的她臉上。
「咳咳咳……」突如其來的男性嗓音令白葵嗆到自己的口水。
這神出鬼沒的傢伙,再記他一筆!
「找我做什麼?」他帶笑的語調,有著濃濃的親匿。「是不是幾個小時不見,很想我?」
白葵霍地回身,被「禁足」在一個陌生又舉目無親的地方,還被一個怪丫頭名為「侍候」,實為「監視」的看守著……
是啦,她是很想他啦,想把他碎屍萬段啊!這傢伙到底懂不懂啊?居然還笑的出來?
「小玉說,你每隔五分鐘就問她一次,我回來了沒有。」黑厲挑眉看著她,似乎對她的「關心」很滿意。
「隨便你怎麼想。」她清了清喉嚨,實事求是地說:「總之我要回去,不然我室友會報警,你自己看著辦吧。」
他喜歡臭美,不關她的事,重點是,她再也不要待在這個房間了,而且織慧是真的會很擔心、很擔心她耶!他究竟知不知道厲害關係啊?
黑厲的目光懶懶在她身上搜尋了一圈。「知道了。」
意外地,黑厲竟不跟她耍嘴皮子了。
事不宜遲!
白葵迅速拿起自己的皮包,想到那被扒走的皮夾,她肉痛了一下。
LV的皮夾耶,是敗金女薇薇某次去義大利買回來孝敬她的,她的話是打死也不會去買名牌的。
算了,想開點,被偷走了也好,那種高檔品本來就不適合她,明天去大賣場買個二九九的皮夾就好,起碼再搞丟就不會那麼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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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白葵無語問蒼天地搖著頭,她出門時好好的花店,怎麼變成焦黑一片了?
「咳——」黑厲眼角睨著面目全非的花店。「這就是你的店?」
不止她的店變成這樣,有五、六間店面都是這副模樣,現場充斥著陣陣焦味,滿地的水顯示消防隊已經來過了。
「白葵!」
葉織慧激動地從店裡衝出來抱住白葵。
「你跑去哪裡了?我一直找你都找不到,我一個人好怕,瓦斯爆炸時我在嗯嗯,我都快嚇死了!以為自己會死在馬桶上!」
白葵任由織慧抱著哭訴,她沮喪地問:「怎麼會這樣?」
到現在,她不得不承認一山還有一山高,她以為自己今天已經夠衰了,沒想到衰神的最後一招在此。
「就隔壁的隔壁那對夫妻吵架啊,開瓦斯要同歸於盡,瓦斯爆炸,起火燃燒,大家都遭了殃,他們也被押到警察局去了,他們三個小孩好可憐,現在都沒人照顧……」
誰管他們的死活啊?白葵猛地推開織慧,她激動不已的握著織慧的雙肩。「那損失呢?我們的損失誰來賠我們?」
「啊?」織慧愣愣地。
老實說,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還沒想過這個問題。
「還有,我們晚上要睡哪裡?」白葵更激動了。
她們三個原本都睡花店樓上,用意是可以就近照顧花店,但現在……她抬頭看了眼玻璃窗被打破的二樓,想必那裡灌了不少水進去,肯定是不能睡了。
「睡哪裡?」同樣的,織慧也還沒想過這個重要的問題。
一旁的黑厲,掩飾著眼裡濃濃的笑意,出聲了。
「如果你們沒地方住,我倒是可以借一層公寓給你們。」
「你是——」織慧炫惑地看著他,現在才發現這平凡的地方幾時有個這麼不平凡的人物在此?
黑厲咧嘴一笑,「我是黑厲,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