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拙,但他還真的來了。
中正機場的接機大廳裡,聶少鷹一身當季最有質感的名牌西裝,手捧一束進口紅玫瑰,他身高一八五,在接機的人潮裡實在是鶴立雞群。
老三要是看到他這副模樣會笑死,那天在晚宴裡交談時,他明明就一副打死他,他都不會帶玫瑰花來接機的樣子,可是掙扎許久,他還是來了。
因為他問過情場千人斬的意見,居然也是要他帶玫瑰花來接機。
他屈服了,所以他來了,用著很老套的老套。
看看表,十一點……她的班機應該已經降落了。
他的腦海浮現安采智那晚在聶家噴泉旁的自在神采,還有她在床上激情過後的暈紅面頰。
對於一個和他上了床的女人,他無法不當回事。
尤其她是安采智,他原本就心儀的女人。
這讓他感覺到,在兩人脫軌的有了親密關系之後,若對她不夠慎重的處理,他會被她當成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因此思前想後,他都不應該被動。
再者,他無法否認心裡那股不時浮現、想見她的感覺。
只是他沒有把握,當她見到他時會有什麼反應?
畢竟那天換他去沖澡後,她居然隔著門板對他說聲拜拜就草草走了,令他感覺相當不舒服。
當天他原打算和她一起吃午餐,然後再送她去公司的,一切計劃都被她打亂了。
溫存過後,她都不會想他嗎?
是不是只有他在想她?
目前為止,他還無法確定,他們兩個現在的關系是他一頭熱,還是兩個人有同樣的感覺……
安采智倦容疲憊的走出機場大廳。
她和李斯各自拖著自己的行李,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雖然在飛機上睡了幾個鍾頭,可是長途飛行還是累壞她了。
她完全沒想到會有人來接她,尤其那個人現在對她而言,是個敏感人物。
當她看到聶少鷹一本正經的站在出口時,一時之間,她反應不過來,前進的步履也跟著停頓了。
她心頭悸動的看著他。
他手裡捧著玫瑰花,高大的身軀幾乎填滿出口處,西裝很帥,是她在時尚雜志裡看過的一個款式,也正好是她喜歡的款式。
花是要給她的嗎?
正在想時,聶少鷹的眸光與她交會了,他對她露出笑容,這個笑容令她心髒又怦怦的跳動起來。
她不確定的走向他,渾然忘了李斯的存在。
她不知道自己眼裡的光芒有多熱烈,如果她面前有鏡子,她鐵定會被自己嚇一跳。
她曾告訴自己,不能有保守的八股觀念,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是你情我願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應該為自己做的事負責。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無法說服自己真的不在乎。
如果他真把他們之間的那一夜看成一夜情的話,她會覺得自己像個傻瓜,而且還會開始對他產生反感。
那天她等不及他沖澡出來就匆匆走了,一方面是公事很急,另一方面是因為她感到尷尬,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他。
不是情人的兩個人,激情過後該用何種態度相處?
工作上她是女強人,但關於一夜情這種事,她一點經驗都沒有,連現在看到他,她都還有羞澀的感覺。
她走向用目光迎接她的聶少鷹,高挑秀麗的身段佇立於他身前。
「歡迎妳回來。」他送上了玫瑰。「工作順利嗎?」
「謝謝,很順利。」
她伸手接過了花束,輕輕轉動眼珠瞧著他,有種醉意醺然的感覺在她體內發酵。
對於花,她跟一般女孩子的愛好沒兩樣,盛放的玫瑰令她露出了笑容,玫瑰往往代表愛情。
他打算與她發展一段男女關系了嗎?
「我送妳回去。」他湛黑的眼珠盯著她,片刻不離。
她連想都沒想就點了頭,這才想起李斯的存在。
她一回身,看到李斯不露情緒的站在離她不遠處看著她,她巧笑嫣然。
「你先走吧。」
她可沒對部屬交代私事的習慣。
尚算有禮的對聶少鷹微一頷首,李斯緊抿著薄唇,二話不說的走了。
窗外夜幕低垂,馬路上依然車水馬龍,車裡流洩著電影「西雅圖夜未眠」的浪漫音樂。
聶少鷹單手操控著方向盤,車裡此刻是無聲勝有聲,他右手握著安采智的手,她順勢靠著他的肩膀,紅唇帶著不自覺的微笑,心裡湧起無限的滿足。
原來這幾天她征戰老美的成就感都是假的,此時此刻,她煩躁的心才真的得到紆解。
他當然沒有送她回去家裡,而是到了一間擁有房內游泳池的六星級精品汽車旅館。
一進門,他就迫不及待的擁吻住她,濕潤的嘴輾轉壓在她唇上,溫熱的舌尖竄進她唇齒間。
她勾住他的頸子熱情響應,一切的感覺都像他們的第一次那般的美好,她在聶少鷹的懷裡,聞著他身上那股男性的氣息,感覺迷亂而昏沉。
一定是她的感覺全寫在臉上了,所以他把她抱得更緊,她的衣物隨即在他指間脫落。
好長的一段時間,房裡除了喘息和吟哦,沒有第二種聲音。
他的愛意撫平了她旅途的疲憊,她已經忘了什麼叫累了,徜徉在他身下的綺麗世界,她的臉孔發紅,她的呼吸急促,她全身的毛細孔都打開了。
她的手環抱住他的脖子,就在任由他予取予求之間,她已經享受了巔峰的快感。
激情過後,她裸身在房間的泳池裡優游。
她喜歡游泳,這是她健身的方法,能夠不流汗的塑造身材,還有什麼比游泳更好的呢?
他朝她游過去,溫柔的從身後用胳膊摟住她,男性灼熱的氣息頓時撲向她。
他親吻她美麗的頸項,也親吻她漂亮的貝耳,他的吻輾轉滑到了她的唇,舌頭需索的探進她唇裡攪弄著她的舌。
她偏仰著頸子領受他的吻,心裡泛起一股懶洋洋、軟綿綿的醉意。
長長的深吻過後,他用手托起她的下巴,深切的盯著她水汪汪、飽含著戀愛光彩的眼眸。
「妳願意跟我交往嗎?」
她看著他,水眸裡有隱藏的笑意,她拉下他的頭,用吻回答他的問題,心頭同時浮起詩僧的一句話──
人間處處有青山。
雖然戀人之間的互動都大同小異,但沉醉在愛河裡的人可不會這麼想,舉凡看電影、吃飯,只要能夠和對方在一起就好了。
「方秘書,進來拿文件!」
一整天,聶少鷹都用他那超越極限的專注意志力在拚命工作,目的是為了准時離開沐天集團的辦公大樓,他跟安采智約好了要一起享受晚餐。
只能說,實際談起戀愛跟他設想中的藍圖是不一樣的。
他愛上了一個可愛又認真的女人,但他已經不覺得跟她各自在工作領域裡拚命有什麼好的了,他想見她,分分秒秒都想見她!
「鷹少,您今天又要准時下班?」方熏霞拿起大迭文件的同時,尾音揚起,打趣的看著頂頭上司。
「我現在就要走。」
他大手一撥,把私人物品掃進抽屜裡,按了下密碼鎖,裡頭全是機密文件和印鑒。
「您和安總裁好像進行得很順利?」
他們毫不避諱的出雙入對,帝與後的世紀戀情,早已成為社交界最熱門的話題。
「更正──」聶少鷹頭也沒抬,抽起牛皮椅背的西裝外套。「是非常順利。」
「看來聶公要抱曾孫有希望了。」方熏霞下了個批注。
聶少鷹倒是一怔。
關於這點,他其實是沒有把握的。
一個事業心重的女強人,她會甘心為他走入家庭嗎?
以前,他認為有一個女強人當妻子是最完美的事,她不會把重心放在他身上,他可以在工作上獲得絕大的自由,再說,兩強合並可以天下無敵。
可是越跟安采智相處,他就越推翻這樣的想法。
她美麗、她可愛、她迷人、她多金、她優秀,這樣的女人如果成為他聶少鷹的妻子,怎麼可以讓她出去拋頭露面?
他想獨享她,她只要在家裡替他生兒育女就行了,至於工作上的事,他是男人,還是交給他就行了。
不過這是他單方面的想法,他當然明白要她放棄一切走入家庭不是容易的事,但如果她愛他,她會願意為他而犧牲部份的自己……
二十分鍾後,他的車未熄火地停在氣派的安氏集團大樓前。
夜色初降,透過車窗,他看到安采智匆忙步出自動玻璃門。
她的雙腿修長勻稱,臀部小巧渾圓,穿合身窄裙最為好看。
她的胸線挺翹,穿襯衫最能顯現她的曲線。
她是最有價值的富家女,安氏集團內部裡,肖想娶她的男職員一定很多,加上商場上的黃金單身漢也不少,若是要完全的擁有她,那只有一個方法──讓她嫁給他。
「等很久了嗎?」
安采智打開車門,翩然上了副駕駛座,對情人嫣然一笑。
為了約會,他們多少都做了點犧牲,對於工作無法像單身時那麼賣力,連開會時也會想著對方和前一晚的甜蜜。
雖然談戀愛會有點忽略工作,但愛情的滋潤是金錢買不到的,她享受著目前的甜蜜,一個固定的約會對象和性伴侶。
她相信他跟她一樣,因為他們在床上還保有著絕大的爆發力,雖然激情過後要各自回家,但睡前他們還會情話綿綿。
她早該找個男人談戀愛,為了過去那段備受傷害的感情而封閉自己的心,甚至連好好吃頓燭光晚餐都嫌浪費時間,真是太傻了。
「在想什麼?」聶少鷹注視著美麗情人的俏臉,她的唇際漾著微笑,一種滿足的微笑。
餐廳的服務生正為他們的杯子注入香檳,那是1996年份的香檳王,最適合初燃愛火的熱戀新人飲用。
約會兩個月了,每次見面他都想吻她、他都想跟她上床。
他知道自己對她的感覺不只一夜情、兩夜情,他想與她天長地久。
「我下禮拜得再飛一趟拉斯韋加斯。」她啜了口香檳,口中馬上散發桃子的香味。
「要去多久?」他的黑眸倏地瞇起。
才想到要跟她天長地久,她就要飛離他的視線那麼遠。
「半個月。」
都怪賭城的安氏酒店營運太好了,那個美籍總經理竟然無法處理過多的來客量,那等於是有錢沒法賺,她得親自去了解一下情況才行。
他皺了下眉。「那我們有半個月不能見面了。」
「我們可以用視訊見面啊。」她故作輕松的說:「我在那裡的辦公室有最先進的設備,○○七擁有的配備,我大多都有。」
他可不那麼認為。「視訊可以看到妳的人,卻觸碰不到妳,如果我晚上想妳的時候怎麼辦?」
她的俏臉一紅,情話雖然露骨,但對她卻很受用,這表示他不願意她離開這麼久,欲望的折磨可是會讓人抓狂的。
「我會盡量早點回來。」他可知道,她比他還不願意離開啊。
安采智直到上飛機前,都沒見到她想見的人來送行。
剛剛在登機室的最後一通電話,聶少鷹告訴她,他很忙,抽不出身來送她,要她保重,早點回來。
枉費她叫李斯不必陪她來了,為的就是想擁有片刻登機前與他獨處的時間,他卻沒來。
她也是個工作至上的工作狂,當然明白他的處境,她不怪他沒來送她,只是有點失落罷了。
原以為昨晚他會在床上要不夠似的愛她,沒想到他連兩人的約會都取消了,只因他有臨時的重要公事要處理。
她有點擔心,她不在的這半個月,他會不會出軌?
現在的她,身體只忠於他一人,當然希望他也跟她一樣,不但心靈屬於彼此,也在肉體上絕對忠誠。
女人很容易做到這一點,起碼她自己就是。
但男人呢?
她可沒有絕對的把握。
身為沐天集團的總裁,他的應酬量絕不會少於她,而且可想而知,都是去些聲色場所。
如果他愛她的話,應該會抽出時間來送她才對……雖然知道這種想法很霸道又很自我,但他的表現確實讓她產生了疑問。
他是不是不夠愛她才不夠重視她,所以沒把她要遠行這事放在心上?
沒想到這回的拉斯韋加斯之行,她的心情跟上次一樣,都因他而波動不已。
上次意外與他發生關系之後,她的賭城之行像是逃避,而這次他們已是情侶了,她的心還是充滿牽絆。
「不要再想了,我是女中豪傑,工作比男人可愛,沒什麼難得倒我!」
盡管如此砥礪自己,但直到孤獨的拖著行李走出拉斯韋加斯的麥卡倫機場,她的心還是不平靜。
這是全美第八忙碌的國際機場,可想而知,每天進出的旅客有多少,現在是十月,賭城的氣溫涼爽不悶,正是秋冬交接的旅游大旺季。
「總裁!」
等待著她的黑色豪華轎車就在出口,司機勤快地為她打開後車蓋,替她將行李箱放進去。
「請上車,總裁!」黑人司機做了個請的手勢。
美麗的東方總裁是他們賭城安氏酒店的話題人物,她放大的照片被掛在總裁室裡,讓有幸進去的人可以仰慕她不可方物的美麗。
「謝謝。」安采智一臉疲倦的坐進寬敞的後座。
她隨即閉上眼,仰靠著舒服的椅背休息,另一邊的車門忽然被打開了。
「不要亂來!」黑人司機緊張的跳下駕駛座,迅速掏出槍來想要保護總裁。
但她在睜開眼的那一刻,卻傻眼了。
「別開槍。」聶少鷹用流利的英文對司機說:「我是你們總裁深愛的男人,如果我受傷了,她會殺了你。」
司機一愣。不知道這個東方人說的是真的還是唬爛他的?
「你怎麼會來?」安采智深吸了口氣,她迸發著光彩的眸光無法從聶少鷹身上離開。
他們真的才分開不到四十八小時嗎?
為什麼當她看到他時,喜悅那麼大?
跟他相處後,她知道他絕不是一個細膩的男人,沒想到他會給她驚喜,也沒想到他這個工作狂會願意犧牲工作來陪她。
「我不想晚上想妳想得發狂。」聶少鷹彎身坐進車裡,穩當的落坐於她身邊,執起了她的手,包在掌心裡。
她不顧司機在場,忘形的跨到他身上。
黑人司機聳了聳肩。
看樣子這裡沒他展現保護的余地了,開他的車吧。
他識趣的按了個鍵,前座與後座瞬間被黑板隔開。
「我好想你!」她捧著聶少鷹的臉,眼睛閃亮亮的,用赤裸裸的語言向他表白。
「我也是!寶貝!」他摟著她曼妙的腰身,兩唇輾轉纏綿的吻在一起。
夜晚怎麼還不快來呢?他迫不及待要與她共享賭城第一個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