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龍厚實的胸膛,撞進了一個淚眼汪汪的嬌小人兒,也撞進了一注暖流,讓他的心除了家人外,從此多了一份牽掛。
「伍龍……哇哇……真的是你……你真的來救我了,我好高興……」舒曉涼吸吸鼻子,知道自己把他的衣服都弄髒了,可是自己就是止不住淚水。
奇怪,為什麼二姊流起淚來是那麼唯美,就只有她哭起來好像天公在下大雷雨,浙瀝嘩啦的,比較像十八年沒見的兄妹重逢,不像楊過找到小龍女。
「都是我不好,盡情哭個夠吧,以後我會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怕了。」
他一下一下的拍撫著她起伏不已的後背,溫柔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如風揚起,讓她心頭起了一陣騷動。
「你說……什麼?」
她猛然抬起晶眸對上他帶著愛意的俊顏,長密的眼睫輕輕顫動著。
是真的嗎?他真的那樣說了嗎?
他剛剛那番話,不僅是告白,還有獨占她的意思,他確定他沒有說錯,也沒有搞錯對象?
他沒說說話,眼眸在黑暗中深深凝視著她,同時,大手穿過她的發絲,扣住了她的後腦勺,低首,攫住了她的唇。
舒曉涼吐出一聲順從的歎息,在他懷裡像只小綿羊般溫馴,兩人纏綿膠著的雙唇再也分不開了。
他們熱烈的吻著,他的舌頭深入她口中翻吮,緊密的吻著她的嬌嫩,另一手緊摟著她越偎越近的纖細腰身。
她微仰著小臉任由他探索深吻,兩人同時都有著掩藏不住的渴望,她也學他一樣,將舌頭闖入他的口中嬉戲吸吮,這個不經意的舉動使他喉中一緊,接種在她腰上的手收緊,直到……
「咳!」殺風景的假咳傳入兩人耳中。「你們夠了沒有?」
「尚駿哥!」舒曉涼被那不耐煩的男聲嚇了一跳,當她看到出現在面前的人真的是尚駿時,不由得又驚又喜。
尚駿是她爺爺的得力手下,這次發生天蠍門滅門事件時,他正在香港替她爺爺處理事情,當時她們姊妹正輾轉到了台灣,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現在看到他活著,真是太好了。
「真不知道我們的小小姐,何時已經大得可以談戀愛了。」尚駿用極不以為然的語氣冷哼,眼神中有著對伍龍的敵意。
他在香港獲知天蠍門滅門事件的同時,門主主動與他聯絡上,心急如焚又一片赤膽忠心的他,原打算立刻飛回去助門主一臂主力,但門主卻叫他直接到台灣保護三位小姐。
當他風塵僕僕抵達台灣,從黑虎幫那得知三位小姐跟伍家人來到曼谷,他隨後趕來,剛好目睹黑衣人從陽台襲擊二小姐,在確定她安全無虞後,他機警的尾隨黑衣人來到這裡,發現他們綁架了曉涼。
他原想等待機會救出曉涼的,沒想到卻被伍龍給搶先一步,害他現在只有乾瞪眼的份。
「人家已經二十歲了,談談戀愛有什麼不可以?」舒曉涼對他扮了個鬼臉。
尚駿喜歡她二姊,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想必追到這裡來,除了是奉她爺爺之命外,也是為了她二姊吧。
尚駿又是一記朝天冷哼。「是哦,二十了,好成熟。」
兩人才認識多久而已,這沒良心的丫頭就已經胳臂往外彎了。
搞不好啊,不久之後,就要拋下她那目前身處危機之中的門主爺爺,嫁給台灣郎了。
「幸會,我是伍龍。」等他們寒喧告一段落,伍龍帶著微笑對尚駿伸出友誼之手。
人家都那麼客氣了,尚駿也不好再板著臉。他握住伍龍的手,簡單的道明來意。「我是尚駿,奉門主之命來保護三位小姐。」
「那太好了。」對於此事,伍龍樂觀其成,他微微一笑。「大家一定都在等我們,一起回去吧。」
歷經有驚無險的波瀾,回程時,在江氏集團的專機上,舒曉涼和伍龍依偎著坐在一塊兒,她像只小貓般的賴著他,滿足的感歎著幸福真是來得太快了。
「你真的不後悔嗎?」她抬眸瞅著他俊挺的面孔,這句話姑已經問了不下數百次。
原本她還有些不好意思,不想太快公開她和伍龍的新關系,但是伍龍帶著她回飯店時,卻毫不避諱的與她十指緊扣,等於是間接宣布了他們的關系。
他輕點她鼻尖一記,勾唇淺笑。「難道你後悔了?」
「才不呢。」她拉著他修長厚實的手把玩著,嬌嗔的努著小嘴。「只是,你不再考慮考慮嗎?你喜歡的人,真的不是大姊也不是二姊,而是我?」
她搞不懂自己有什麼魅力能吸引到他的青睞,也認為尚未定性的自己,根本還不是當幫主夫人的料。
「沒錯,是你,舒曉涼。」他的眼神很溫柔。「一陣小小涼風吹過來的舒曉涼。」
「你還記得?」她開心的笑了。
他深深的凝視著她。「你說的每句話,我都記得。」
她頑皮的眨動一雙漂亮的烏溜杏眼。「這麼說,你早就對我有意思嘍?」
他這麼說,真的很令她陶醉耶,感覺輕飄飄的,好像她很有吸引力,他早就牢牢的被她吸引住了似的。
「女孩子說話斯文點。」他眸中的笑意微濃。「你可以說,我早就對你有好感了。」
她皺了皺鼻子。「何必咬文嚼字,意思還不都一樣?」
他輕揉著她的頭,輕描淡寫的說:「等你開始回到校園之後,就會發現很不一樣了。」
「什麼意思?」她眼眸眨也不眨的揚眉看著他,從他黑眸裡彷佛可以看見她清澈的眼瞳。
他將她小巧的香肩攬住,讓她的頭倚在他的肩頭。「我希望你重回校園。」
才二十歲的她,還是在書本和單純的學生生活中洗禮比較好。
「這是跟你談戀愛的交換條件嗎?」她揚起長睫,很嚴肅的問他,嘴卻是嘟著的。
這家伙怎麼回事?
不是說記得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嗎?
那他應該沒忘記她看到書本就會頭昏的那句話吧,現在為何又要勉強她呢?
他輕聲低笑,吻了吻她的發。「如果我說是的話,你願意嗎?」
「嗯哼,考慮考慮……」她故意松開他的指頭,滿不在乎的說:「說實在的,跟你談戀愛也不是那麼重要的事,我為什麼要做那麼大的犧牲呢?」
一抹笑浮現在伍龍有型好看的薄唇上。「真的不重要?」
他拉起了薄毯,蓋住了兩人的頭,攫住了她錯愕的小嘴,深深的吸吮,吻得她芳頰緋紅,害她一陣意亂情迷,差點想爬到他身上跨坐著纏綿。
「現在,還敢說不重要嗎?」他耳語著問她,熾熱的目光裡燃燒著濃濃欲火,多麼希望他們現在不是在飛機上。
「不敢了。」她逸出嬌甜的喘息,索性抱著他的頸項,主動獻上紅唇。
相較於他們的甜蜜,和尚駿坐在一起的舒麗晚就顯得落落寡歡又心事重重了,她黑白無垢的眸子盈滿難受,不知該如何平復自己的心,因為……
「你真的有二十五歲嗎?看起來好年輕。」伍獅正不改其本色的與一名新進的美麗空姐交談。
「那麼,獅少爺以為我幾歲呢?」俏空姐甜甜一笑,將晚餐特制烤牛排放在他桌上,又擱下一杯紅酒。
「頂多……」他打量著她毫無瑕疵的雪白肌膚。「二十二吧。」
她微微一笑,露出迷人的小酒窩。「我舅舅是世揚金控的董事,他在天母有棟別墅,裡頭有座溫水按摩泳池,這個禮拜六晚上,那裡會舉行池邊派對,不知道獅少爺有沒有興趣一塊兒來玩?」
「好啊,我對游泳也很有興趣,把你的手機號碼給我,我再跟你聯絡。」
她這一型的雪肌長腿美女,剛好是他手底下的地堂堂主范予風最喜歡的類型,他想撮合他們認識。
說到那個范予風,他就想搖頭,自從前一任空姐女友嫌他每天打打殺殺跑掉之後,就整天咳聲歎氣、要死不活的,所以嘍,現在他決定要好好拯救他,再介紹另一個空姐女友給他。
「麗晚!」
尚駿不悅的聲音打斷了舒麗晚的出神,她回過神來,看到他板著一張撲克臉。
「有什麼事嗎,尚駿哥?」
她做錯什麼了嗎?他的臉色為何那麼難看?
「你怎麼了?」他蹙著眉心,心裡很煩躁。
是他眼花嗎?為什麼他感覺麗晚好像一直在注視那個姓伍的痞子獅?難道她喜歡上伍獅了?
「我?」她微微一愣。「我沒事啊,我……我會有什麼事?」
越說越心虛,難道她的失魂落魄那麼明顯嗎?連粗線條的尚駿都看出來了?
「還說沒事!」他不滿的數落著。「從一上飛機就開始心不在焉,跟我講不到兩句話,對從香港一路風塵僕僕而來的我一點都不關心,卻一直看著那個臭小子跟空姐調情。你很喜歡那個臭小子是不是?」
對伍龍和伍獅這對有著一樣面孔的雙生兄弟,不知怎的,他就是看伍獅特別不順眼,幸好曉涼那丫頭喜歡的是伍龍,否則他一定反對到底。
「哪……哪個臭小子?」舒麗晚的秀顏頓時微紅。
「伍獅。」他眼睛一瞇,冷哼了哼。「你也聽到他是怎麼跟空姐搭訕的,才剛認識就留下人家的手機號碼,真不知道想做些什麼,那種花花公子你還是少沾為妙,否則吃虧的會是自己。」
她喪氣的垂下了眸子。「我知道了……」
她在心裡幽幽地歎息了一聲。
現在她是知道伍獅不是她沾得起的人,可是她已經沾了,還非常想念他的吻,想得不可自拔,這該怎麼辦才好?
原本,她還以為那晚在她房中,他會吻她是因為也喜歡她的原故。
可是現在看來,他是一時被她的告白沖昏了頭,才會情不自禁吻她的吧?
在她以為兩人之間會有所進展時,他卻依然玩世不恭的穿梭在一個又一個的女人之間,游戲人間。
看他跟那些空姐個個都有說有笑,她卻只能強打起精神來強顏歡笑,這種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回到台灣之後,風暴暫時停止。雖然說那些歹徒不知道舒展鴻的下落,但舒遠嵐卻依然不放心,她決定且堅持要跟伍靖一同赴美,伍奕好說歹說的反對,卻怎麼也無法阻止她。
「大姊,你要小心一點……嗚嗚……」舒曉涼一邊哭著道別,一邊殷殷叮嚀。「如果順利看到爺爺,幫我告訴他老人家,我會很乖很聽話,請他老人家不必為我操心。」
「大姊,這封信你幫我交給爺爺,裡面有我們姊妹的照片。」舒麗晚把一個厚厚的信封交到她手中。
她們的照片想必都在滅門時被毀了,爺爺一定很想念她們,能看到她們健健康康的模樣,他老人家多少會感到放心和安慰吧。
「你們兩個也要保重,尤其是曉涼,不要亂闖禍,麗晚也是一樣,有事不要悶在心裡,有什麼事情就找伍夫人商量。」說完,她對來送行的曉冽深深一頷首。「伍夫人,麗晚和曉涼就請你多照顧了。」
曉冽微笑點頭,深深的看著她。「速去速回,她們真正最需要的人是你。」
「我知道。」其實她也不放心兩個妹妹,但她更憂心爺爺,因此非走這一趟不可。
「遠嵐,你要小心,一定要很小心、很小心哦。」水晶下捨的拉著她的手叮囑。
「你放心,我會小心的。」冷艷的表情,在看著水晶的時候放柔了,她伸手揉了揉她細柔的發。「想要什麼禮物告訴我,我帶回來給你。」
「只要你平安回來就好了,我什麼也不要。」水晶燦然一笑,心無城府的回答。
兩人之間的互動讓同來送行的一干男性看傻了眼,尤其是殷相睿,俊美的容顏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他們同時都有個疑問,怎麼回事?這兩個人的動作怎麼很像情侶之間在道別似的?
送走了舒遠嵐,舒曉涼跟伍龍一塊兒出去逛街了,舒麗晚沒有去處,百無聊賴的在庭院裡對著花朵發呆。
「楊柳亂成絲,攀折上春時。葉密鳥飛礙,風輕花落遲。城高短蕭發,林空畫角悲。曲中無別意,並是為相思。」
她伸手輕觸著桂花的小小花瓣,幽然低吟著這一首點出相思之苦的情詩,抒發心中的情緒。
尚駿緩緩走向她,緊蹙的眉心代表了他現在的心情極為不佳。
因為舒麗晚酷愛古詩詞的關系,他也下了一番苦心研究。
以前,她吟的都是些歌頌山水之美的詩詞,不像現在,脫口而出的詩是那麼惆悵寥落,叫人心揪。
為什麼她的神情看起來那麼黯然?到底有什麼事情在困擾著她?
聽到腳步聲,舒麗晚回過身來,看到尚駿正專注的盯著自己,臉上盡是思索。
她連忙笑了笑。「尚駿哥……」
他走向她,直截了當的說:「你有什麼心事可以告訴我,不要一個人苦惱,你這個樣子我看了真是難過死了。」
她牽強的一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說就算了。」他撇撇唇數落她。「你這丫頭,就是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這麼冷的天,連件外套也不穿。」他嘀咕著。「我去幫你拿件外套。」
他大步轉身離去,看著他的背影,舒麗晚除了感謝和抱歉,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尚駿喜歡她,這她知道,也感受得到,可是一直以來,她只把他當成兄長看待,對他真的無法有心動的感覺。
老天為什麼要這麼捉弄人?
如果她可以對尚駿心動,而不是對伍獅心動的話,該有多好,那她就不會有這些擾人的苦惱了。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唉。」
她幽然吟念,以一記無奈綿長的歎息做終結。
然後,一件外套披上了她的肩。
「謝謝你,尚駿哥。」
身後的人沒有說話,擱在她雙肩上的手還微頓了一下,她奇怪的轉過身去。
「你……」她錯愕的看著伍獅,內心瞬間狂跳不已。
怎麼會是他?
她真的沒有想到,為她披上外套的人會是他。
「原來你在等那個家伙。」伍獅的語氣充滿了嘲弄和醋意。
那家伙很奇怪,對他有著莫名的敵意,要不是看在他是舒門主手下的份上,他老早把他踢出伍家大門了。
「尚駿哥……他去幫我拿外套,我以為你是他。」她知道尚駿不喜歡伍獅,沒想到伍獅也同樣不喜歡尚駿。
「很溫柔體貼嘛。」他的眼神瞬間布滿了冰霜。
她是他的!那小子憑什麼來獻殷勤?
在飛機上搶著跟她坐,害他一個人落單也就算了,回到伍家後,還整天像鬼魂一樣的纏著她、霸著她不放,看了真是不爽,真想狠狠揍他一頓。
「你……你在生氣嗎?」睜著水波流轉的瞳眸,舒麗晚不確定的看著他。
「沒有,我高興得很。」他說著反話,忽然一把將她拉進懷裡,在她錯愕的表情下,粗暴的堵住了她的櫻唇。
她掙扎著,他的舌頭已鑽進了她唇中,深深吸吮。
這女人到底有沒有良心?撩撥了他之後,就把他扔在一邊,晾著不理,當他伍獅是垃圾嗎?
從一開始的掙扎,到後來她完全放棄了,雙手搭上他的胸膛迎合著他的索吻,重新感受著他的熱情,當做是她最後的回憶吧。
於是,當他吻夠了,終於甘願離開她的唇時,她無視於他唇邊揚起滿足的笑意,很快的推開了他。
驟然離開他溫暖的寬大懷抱,讓她很不適,但她咬著唇,強忍住想重投他懷抱的沖動。
「你這是在干什麼?」
笑意從他嘴角淡去,俊容繃緊,他環胸盯著她,等著她給他一個解釋。
「那天的事……」她微微低垂著眼睫,潤了潤唇。「就是……我說喜歡你的事,如果給你造成困擾,我很抱歉,我是一時情急才會那麼說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可以放心去追求別人,比如……那個他留下手機號碼的空姐,不必因為她的告白而同情她,才施捨他的愛情給她,這樣她反而會受傷,就像他剛剛突然吻她一樣,好像帶著怒氣,絲毫沒有柔情蜜意,她不要那種勉強而來的感情。
伍獅黑眸一瞇,沉著嗓子。「什麼意思?」
他已經陷下去了,現在才來對他說一切都不算,她在要他嗎?
想不到外表清純的她,居然是這種女人。
「我的意思是……」
「麗晚!」
尚駿拿著她的外套大步走過來,看到伍獅跟她獨處,而兩人之間的氣氛又很古怪,他自然對伍獅沒有好臉色。
伍獅自嘲的勾唇揚笑。「看來我的外套是不需要了。」
他陰驚地抽走舒麗晚身上屬於他的外套,尚駿瞪了他一眼,很快將自己手中的外套披到她身上,雙手還占有性的擱在她肩上,顯示他捍衛的姿態。
「兩位真是非常相配。」伍獅薄唇一扯,露出一記欣賞的笑容,但心情其實糟透了。「我走了,不妨礙兩位談心。」
他冷冷的轉身離去,舒麗晚咬著紅唇,心中又酸又澀的痛楚感覺,強大得讓她感到呼吸困難。
熱氣浸潤了她的眼睛,她緊緊揪著衣襟不讓淚水滾落,心中卻鮮明的意識到,原來,她愛伍獅的程度,比她自己所體會到的還要多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