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這裡是依山傍水、好風好景的福地小鎮,名喚石盤鎮。
它是縣裡最美麗的示範鄉鎮,整潔的街道和古色古香的建築常在週末假日吸引許多觀光客,也因此當地的年輕人都願意留下來。
在小鎮上,無論從事民宿、民俗藝晶店或小吃餐飲,只要做得認真實在,都有不錯的收入。
聽說這裡的人都很和善,也很有人情味,如果旅者到這裡,盤才用盡了,他們還會熱情招待一宿,讓人充分感受鄉間的溫情。
戎戎知道這裡的人都很好,也相信他們都很有人情味很熱情,可是,老天!誰來救救她啊?
看著四面一望無際的稻田和遠處的山巒疊翠,她是欲哭無淚。
怎麼會?她心愛的跑車怎麼會在此刻拋錨?
枉費這是爺爺在她十八歲生日那天斥資百萬買給她的進口高檔雙門跑車,居然這麼禁不起台灣鄉間小路的顛簸,三兩下就掛了。
為了顯示離家出走的決心,她連手機也沒帶出來,現在好啦,當真求救無門。
如果一直到晚上都沒有人經過……雖然正芳說這是個純樸小鎮,可是也難保不會有壞人啊。
這一趟離家出走如果沒有達到抗議爺爺及試煉生活的決心,反而落得被姦殺棄屍田野的下場,她即使在黃泉之下也會淪為大家的笑柄。
本來還以為開車離家出走會方便些,現在反而成為她的累贅,她真是有一千個後悔,非常不想自己的抗議之行才進行了兩天便得草草結束。
如果有人來解救她此刻的窘境,要她做什麼都行,就算是以身相許也沒問題
驀然,她眼睛一亮,遠處緩緩駛來一部小貨車,彷彿上帝聽到她的禱告,實現她焦慮的心願,她簡直感動得想哭!
「喂!停車!停車!」
她急忙跳起來,用盡記憶裡好萊塢的電影中所有的攔車姿勢,或撩裙踢腿,或雙手交叉亂揮,就怕這個將成為她恩人的人沒看見。
小貨車果然停了下來,她欣喜若狂,連忙從駕駛座旁沒搖上的窗戶探進頭去。
「請你幫幫忙,我的車拋錨了。」
忽然,她一怔,耳根莫名發燙。
駕駛座裡是一名英挺非凡的男子,怎麼看也不像個貨車司機,饒是相貌堂堂的言東堂也比不上他。
他的眉宇間有股浩然正氣,剛毅的面孔稜角分明,一身健康的古銅色肌膚,幾乎使她在第一眼就單純的相信他是個好人,完全把剛剛會被姦殺及棄屍荒野的念頭全拋到九霄雲外去。
孔承傑看了一眼栽進田里的跑車,很懷疑地問道:「你有駕照嗎?」
來小鎮的觀光客不少,不過像她這樣把車開進田里的倒是不多,可以說相當離譜。
他的視線從車身轉到求救者身上,亦是一怔。
她像個明星。
無論是時髦的穿著打扮或那張漂亮的面孔,都是小鎮少見的漂亮女子。
一張心型的鵝蛋臉,宛如嬰兒般的白皙皮膚上鑲著明眸皓齒、五官俏麗,看來清純無邪、甜美而嬌慵。
或許她真是個家喻戶曉的明星也說不定,很少看電視的他對演藝圈沒有研究。
「有,我有駕照。」戎戎趕忙點頭,十八歲那年她就考到駕照了。
這幾年在國外生活少不了車,她自認駕駛技術一流,只是不熟這裡彎彎曲曲的路況才會出糗到把車開到田里去,熄火之後居然就再也發不動。
「我只能幫你把車拖到路旁,以免影響農人的耕作,至於修車,可能要請修車廠來處理了。」
她又是點頭如搗蒜, 「好、好!你怎麼說便怎麼做。」
他分析得頭頭是道,他適時的到來如同解救她的天神,她焉能不信服?
然後他一下車,她更心折。
老天!他身材比例完美得令她看呆了,再看到他拿出繩索,一會兒便輕而易舉地將頗有份量的小跑車拖到路邊,她更是傻眼加崇拜。
幾年沒回來台灣,現在台灣的男人都像他這麼夠力嗎?和他一比,她在巴黎那些男性朋友都是軟腳蝦。
那是一部真的車耶,不是玩具車,他居然可以臉不紅氣不喘地就憑單臂之力拖動,,這不是日本相撲選手才做得到的事嗎?
而且他看起來這麼削瘦,是從哪裡來的力氣啊?
「這樣可以了。」一回身見她恍如中蠱似地愣在原地,孔承傑淡淡地道: 「你把車裡的東西收一收,我送你到你要去的地方。」
「哦,好。」
看他看傻了眼,戎戎如夢初醒的趕忙鑽進車裡收拾亂七八糟的行李。
「天哪!五妹——」忽然從車廂裡傳來一聲大驚失色的喊叫。
「什麼事?」她的叫聲恐怖之極,他跟著探進車廂。
「五妹不見了,五妹不見了!」她急得快哭了,清澈的眼裡含著淚水。「它剛剛還好端端的待在車裡……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糟了,它還那麼小……」
五妹是她的心肝寶貝,不能有事啊!
此事重大,他蹙起眉頭。「你別急,我們先在附近找一找,若找不到,我帶你到警局報案。」
「也只能這樣了。」她心碎的同意。
事到如今都怪她不好,如果她多注意點,五妹也不會不見,都是她,都是她不好。
上了他的車,她焦急的在田野間四處梭巡,期盼見到心愛的小小身影,可是兜了幾圈之後,她失望了,咬著下唇,眼神益發焦慮。
「看樣子是找不到了,我先送你到警局報案。」
雖然她很糊塗,居然把自己的妹妹給弄丟了,可是她無助的模樣令他不忍苛責。
她六神無主地任他載著到警局,心裡忐忑不安,滿腦子都是五妹遇害的血腥畫面。
「咦,少館主?真是稀客啊。」石盤分局的何組長笑呵呵地迎上來,看到他身邊的妙齡女子,眼睛倏地一亮。「少館主不是要請我們喝喜酒了吧?這凌館主也真狠,又是嫁女兒又是娶媳婦的,再加上你的,短短一年就連敲我們三個紅包,哈哈,不過大家被敲得心甘情願,都是二十幾年的老朋友了嘛。」
孔承傑神色自若地道:「何組長說笑了,這位小姐的五妹不見了,請何組長幫忙找人。」
「哦?這樣事情很嚴重哦。」他搓搓下巴,連忙招來手下阿中,馬上替這位小姐做個筆錄,另外叫我們石盤分局的雷達小組待命,全力找人。」
「是,組長。」阿中行一個軍禮,拉一張椅子慇勤的坐在美人面前,覺得自己真是好運,被派來給這麼一位漂亮的小姐做筆錄。「小姐貴姓?」
「我姓鍾。」戎戎眼眶紅紅,楚楚可憐的模樣引來警局大批未婚男性警員頻頻張望。
阿中神往地直望著面前秀麗無比的面孔,很英雄地保證:「鍾小姐,麻煩你說說你五妹的特徵,我們馬上派人去找,你放心,我們雷達小組彈無虛發、效率驚人,一定可以找到你五妹,況且這是人命關天的事,網名絕對不會馬虎。」
她吸吸鼻子, 「那麻煩你們了,五妹它剛滿兩歲,頸子紮了朵粉紅色的蝴蝶結,尾巴也紮了朵粉紅色的蝴蝶結,毛色棕咖啡,是一隻小小的博美,它喜歡吃白吐司……」
「咦?」阿中疑惑的看著她,他該不會聽錯了吧?!
孔承傑也盯著她,表情古怪, 「你說,」他一字一字地問:「五妹是只剛滿兩歲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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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一下午和大半個晚上,當戎戎被孔承傑送到目的地水仙幼稚園時,人家已經大門深鎖,小朋友們老早下課,老師也都回家了。
他不想麻煩地再送她去鎮裡找旅館,幼稚園就在凌門武道館旁,反正凌門的空房間很多,都是為了寒暑假湧來的學員預備的,平時也都打掃得很乾淨,她可以暫宿一晚,一切明早再說。
「謝謝,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她低垂著頭,很不安。
都怪她沒說清楚,他才會以為五妹是個人,在警局裡鬧了個大笑話,讓那些警察抱著肚子捧腹大笑。
「浴室在走廊盡頭,洗完澡早點睡,我住在你房間對面第二間,有事叫我。」簡單交代之後,他踅回自己房間。
望著他頎長挺拔的背影,她居然呆愣了好幾分鐘。
會嗎?千里姻緣天注定,難道她這趟抗議出走就為了與她命定的人相遇而後相戀……
她臉一紅,慌忙把思緒拉回現實。
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了她連人家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說不定人家早就心有所屬了,她也未免想得太遠。
她現在應該好好想想自己的未來要怎麼走才對,還有可憐的五妹,不知道它在什麼地方?沒吃晚餐一定很餓吧?就像她一樣,洗完澡,肚子已經咕嚕咕嚕的在叫了。
她在大木桶裡泡過舒服的熱水澡,抱著換下來的衣物走過長長的原木走廊回房,有股好聞的檀香淡淡地飄在空氣中,夜涼如水,花樹搖曳,這座日式大宅顯得恬靜而寧謐。
走廊靜悄悄的,這麼早,才十點多,這裡的人像是都已經睡了,她持著錢包準備出去買點東西吃,她胃不好,再餓下去非鬧胃疼不可。
穿過長廊再左轉,她記得來時明明這樣走的,可是這會兒,她好像迷路了。
糟糕,這座宅子大得不可思議,她最好是不要再妄動,否則搞不好等一下連回房的路都找不到,到時她就真的只能睡在走廊上了。
孔承傑迎面而來,就見她一臉焦急地在原地東張西望,像熱鍋上的螞蟻找不到出路。「怎麼了?」
他的出現令她大大鬆了口氣。 「哦,見到你太好了,我要出去買點東西,可是迷路了,這裡好靜,我又不敢隨便喊叫,所以就被困在這裡。你可以帶我到門口嗎?」
他挑起眉,「你要出去?」
這女孩很大膽,凌門位於半山腰,現在又已經十點多了,別說鎮上所有的店都已經打烊,就算還有東西賣,等她摸下山也已經三更半夜。
驀地,戎戎肚子發出一聲咕嚕,令她十分尷尬,臉有些紅。
「我肚子好餓,想買點東西吃。」她小聲地說。
他瞭解的點點頭,也難怪她會肚子餓,折騰了那麼久,她好像什麼東西也沒吃。「跟我來。」
她乖乖地跟在他身後,他提著一把威武的武士刀,看起來似乎頗為沉重,但他步履矯健,大刀對他的行進不構成阻礙。
警局裡那些人都叫他少館主,看來他是這間武道館的少館主,難怪氣力不凡,可以獨臂拖起她的跑車。
隨著他左彎右拐,他們來到一間開放式的大廚房。
他隨手將電燈全部打亮,放眼望去除了設備完善的現代化廚具之外,還有一張足以坐上十六人的古董大木桌,看來價值不菲。
「你隨便坐,我下碗麵給你將就著吃,現在出去也買不到吃的東西,外面的店家全部打烊了。」
「這麼早?」她不可思議的揚起眉毛,鄉下地方果然純樸,十點,在大都會裡才正是夜的開始。
「你從北部來的?」他熟練的燒水下面,利落地取出肉燥和大蔥做湯頭。
「我從台北來。」肉燥的香味令她精神為之一振。「我姓鍾,叫鍾戎戎,你呢?」
「孔承傑。」他不習慣與陌生女性交談,他身邊最親近的年輕女性就只有圓月。也只有面對圓月,他才會流露溫情。
不到五分鐘,一碗飄散著肉燥香氣的面已經擺在她面前。
「真香。」她對這碗麵是驚為天人。
她對廚藝一竅不通,倒是她在巴黎的男性友人多半燒得一手好菜,令她感歎現在真是男女大不同嘍。
戎戎兩三下稀里呼嚕地吃完整碗麵,意猶未盡地隨他走出大廚房,外頭星子閃爍,這樣美好的夜,可是她心中卻有—個缺憾。
「五妹……」真擔心它今夜不知要睡在哪兒?更怕它被不肖人士宰來吃。
孔承傑將她的憂慮看在眼底,淡淡地道: 「別擔心,鎮上的人不會隨便捕殺小動物,只要它還在石盤鎮。」
聽了他的話,她更擔心了。
五妹,你要乖乖的,千萬別跑出石盤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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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半,晨光流洩進凌家的大廚房,窗台上鳥聲啾啾,從方型窗子望出去,庭園裡有幾個小男生正在努力扎馬步。
「鍾小姐,隨便吃啊,不要客氣。」吳媽喜上眉梢,直盯著眼前的漂亮客人。「清粥小菜吃得慣嗎?要不要我弄個三明治給你吃?」
戎戎展顏一笑,亮了亮空空的碗底,「不用了,吳媽,這些稀飯和小菜很好吃,我吃這個就行了。」
她飛快地又添了碗稀飯,心滿意足地繼續吃。
不知道已經多久沒吃到這樣好吃的清粥小菜了,她爺爺十分西化,早餐不是美式就是歐式,早就忘了傳統的中式早餐是怎麼樣。
「真的?」吳媽笑瞇了眼。「你可千萬不要跟我客氣哦,圓月、彎刀從台北回來也常常要我弄吐司麵包和咖啡什麼的,雖然是外國人吃的東西,但我也會弄。」
「圓月、彎刀——」她看向孔承傑,眼裡打上一個問號。
那是什麼?聽起來很怪,該不會跟五妹一樣,是家裡的寵物吧?
「我弟妹。」他接收到她的眼神,簡單的解釋。
他知道吳媽壓根兒就不相信鍾戎戎只是沒處落腳,所以才在凌門暫住一宿,也不相信他們昨天才認識,她已經直接把鍾戎戎和他未來伴侶劃上等號了。
「他們都住在台北?」她很感興趣。
他點點頭,繼續吃他的粥,沒更深入的回答。
「承傑,你也真是的,什麼都不告訴鍾小姐,那她要怎麼瞭解你?」吳媽白了他一眼,熱心的移身至嬌客旁邊坐下。 「我來告訴你,鍾小姐,我們凌門共有……」
戎戎興致盎然地準備聽,可是卻突然被一隻強健的手臂給拉起,瞬間跟要說凌門歷史的親切吳媽有段距離。
「吳媽,沒有時間了,鍾小姐要到水仙幼稚園報到,我代她過去。」
「哎喲,我還沒說完呢,你這個孩子……」
不理吳媽的吆喝,孔承傑將搞不清楚狀況的她帶離。
「怎麼不讓我把吳媽的話聽完?」她想聽。
雖然才認識一天,但他在她心中引起了不小的漣漪,她對這間很有禪意的武道館產生了探險的興趣。
還有他,他是個很不一樣的東方男人,溫文儒雅的俊逸面龐,出色挺立的五官與身形,完全看不出來他的孔武有力,而且還有一手好廚藝,真叫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不會對吳媽說的話有興趣。」替她提著兩袋行李,他將她帶出凌門。
自從圓月與彎刀各自嫁娶又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之後,凌家上下就把下一個成家立室的目標放在他身上,連帥父也破例的對他的終身大事「很關切」。
他知道自己已屆三十歲,但沒有人規定而立之年就是娶妻之年。
圓月已經他嫁,而且歸宿極好,能看到她幸福,這樣就夠了,至於自己的終身大事,他暫時沒有任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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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幼稚園石盤鎮惟一的幼稚園,擁有不輸大都市美語幼稚園的設備與器材,只可惜一群幼教老師良莠不齊。
「哦,戎戎,你總算出現了,你再不出現,正芳快急壞了,她大概會挺著大肚子殺來找我要人。」
見到終於現身的戎戎,何團長鬆了口氣。
看到對方焦急的模樣,戎戎十分歉疚。 「真是抱歉,何園長,昨天我到的時候這裡已經關門了,所以我在隔壁過了一夜。」
此言一出,一旁兩名原本在收拾教材的年輕女老師立即向她包圍過來。
「你昨天在凌門過夜?」賀金枝垂涎地問。
郭莉容的眼珠子幾乎快凸出來。「我瞧見剛剛你被凌門的少館主送過來,你們是什麼關係?」
被兩女虎視眈眈地包夾,戎戎突然覺得呼吸有點困難呃,「這個——我——」
「說不出來?」郭莉容逼問:「難道你跟傑哥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聞言,賀金枝也嚷嚷起來, 「郭老師,你別亂說,傑哥是屬於大家的,大家都有希望,你別把我的傑哥隨便跟別人編派在一起,這樣是在造謠生事。」
「你們幹什麼?沒規沒矩的,是不是想扣薪水?」何園長白了兩人一眼,對另一名嫻靜的女孩交代,「那個莫老師,你講講園裡的規矩給鍾老師聽,帶她到她的坐位,順便將她的健保辦一辦,給她填填基本資料。」
「是的,園長。」莫冠欣柔順回應,取出人事資料表。
「團長」一旁等著換燈泡的水電工人還在等,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對對,我辦公室要換燈泡。」何園長拍拍額,「戎戎,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你先跟莫老師熟悉一下環境……哦,你記得給正芳打個電話讓她安心。」
戎戎用力點頭,「我知道。」
可憐的正芳,一定為她擔足一夜的心,真是難為產婦了。
文靜柔美的莫冠欣拿著人事資料表走過來,看著新進老師一身俏皮清麗的裝扮,她流露出欣羨的目光。
「鍾老師,你是從都市裡來的吧?」
戎戎展顏一笑,期盼獲得同性友誼。「我一直住在法國,前幾天才回來台灣,你呢?」
她垂下眼臉,幽幽地、微微哽咽地說:「我一直住在鎮上,從來沒有離開過。」
她知道法國,從書上看過,但她自幼身體孱弱,不適合旅行,只能在小鎮待著。
沒料到自己的回答居然令她這麼自卑,戎戎慌忙補充,「其實我住在法國也是迫不得已的,我和我爺爺賭氣,所以離家出走,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你別這樣,別——別難過了。」
她笨拙地安慰著,但似乎成效不大,因為莫冠欣的神色更加黯然了。
「你居然有本事和家人賭氣離家出走?」
別說賭氣,因為她身體弱的關係,自小到大,家裡人連句重話都不敢對她說,以前家裡環境不好,可是她從沒吃過苦,後來她大哥衣錦還鄉,她日子就過得更優渥了,什麼都不必煩惱,還有傭人伺候她哩。
至於這份工作,是她極力爭取來的,她不想整天待在家裡嫌無聊,幼稚園的工作正好適合她,和小朋友玩不至讓她太累,再說她也喜歡小孩,自從來這裡上班之後,她快樂多了,家裡這才放心讓她繼續做下去。
戎戎笑了笑,「那是我年少輕狂做的傻事啦,不值一提。」
氣勢當年離家出走後她有一百個後悔,只是倔強不容許她回來。
如果當時爺爺被她的舉動氣得撒手歸天,她將背負這個遺憾懊悔過一輩子吧?!想起來就驚悸,幸好當年沒發生這種事。
她不期然地想到家裡此刻的情景,一定人仰馬翻在找她吧?爺爺心臟挺得住嗎?雖然爺爺很不對,但她會不會也過分了點?
「鍾老師,這是人事資料表,你填一填。」
莫冠欣神往地瞧著眼前神采動人的美人,她好羨慕她的開朗,因為她自己一直都開心不起來。
「好。」戍戎坐下動手填表格,字跡龍飛鳳舞、行雲流水,很快地將表格填完。
「你的字好漂亮。」莫冠欣稱讚道。
「會嗎?」倒是從來沒有人這麼說過,爺爺都說她寫字像鬼畫符,不正經。
或許就像她的指導教授講的,她是天生的藝術家,所以連寫字都有種說不出來的美感,讓人看了很舒服。
「真的好美……」拿著表格呆呆地凝視,莫冠欣還在神往。
見她們的談話告一段落,一名高瘦、戴著圓框眼鏡、相貌斯文、膚色白皙的男子提著早餐走過來。
「鍾老師,你好,我叫劉俊男,是長頸鹿班的老師。」說完,他下意識地推推眼鏡。
「你好,劉老師。」
戎戎怪異地看著他的頭髮,總覺得他的頭髮假假的,像戴了帽子。
劉俊男在她的汪視下更加不自在。「鍾老師,你吃早餐了沒?我這裡有豆漿饅頭,不嫌棄的話給你吃。」
「謝謝你,我在凌家吃過了。」她開始愛上這個地方了,這裡的人都好有人情味哦。
「你——你和承傑哥——」莫冠欣欲言又止。
暗戀多年,然而這份心意始終不敢傳達出去,孔承傑自小有著貴族一般的氣質,溫雅俊秀,但待人冷漠自持。
現在他又成了凌門的少館主,那份渾然天成的氣勢,令許多仰慕他的女孩卻步,只敢遠遠的張望,或像她一樣偷偷的暗戀。
雖然她大哥娶了凌圓月,可很遺憾的,這份姻親關係卻對她的暗戀一點幫助都沒有。來水仙幼稚園工作已經一年了,凌門就在隔壁,她的感情還是在原地踏步,毫無進展。
「昨天我的車拋錨了,他幫了我,然後送我到這裡,看見大門深鎖,又好心的收留了我一夜,就這麼簡單。」
講到這裡戎戎心痛的想起一件事,五妹啊五妹,你究竟在何方?
玩夠了就快點回來吧,姐好想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