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門上那塊「請整理」的牌子許久,尚盈盈終於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開門而入。
她會這麼膽戰心驚不是沒有道理的,昨夜撞見的那一幕還記憶猶新,她實在很怕會再重演一次,除了那活春宮外,更害怕袁昶霆會在房裡,因為她真的不曉得該怎麼面對他。
就在尚盈盈千祈禱萬祈禱房最好沒人的時候,她看到人了。
袁昶霆好端端的坐在單人沙發裡,雖然穿著睡袍,但他看起來卻像一夜無眠的模樣,眼裡有著紅血絲,誇張的是連胡碴都長出來了,有點頹廢的男性美……
尚盈盈臉一紅,連忙把偏離軌道的思緒拉回來,離譜!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
「你……你在。」拿著吸塵器站在原地,她訥訥地看看自己的腳丫子又看看地毯,就是不敢與他視線相接。
窗簾迎風微動,房間裡沒有半絲女人的氣息,昨夜濃重的香水味已經消失了,落地窗該不會就這樣開了一夜吧?
雖然馬國的天氣燠熱,可是畢竟夜涼如水,這樣開著窗睡覺很容易著涼的。
「我一直沒有離開。」袁昶霆看了她一眼,沒什麼表情的撇撇唇,伸出手掌。「喏,你要找的東西。」
看她一副不敢靠近他的樣子,就知道她把他當成色情狂了。
其實昨晚到最後他和雪莉還是沒有怎麼樣,因為她的關系,他對雪莉那副誘人的胴體完全免疫,頓失男歡女愛的興趣。
他第二次把雪莉請出他的房間,他想她不可能再給他機會了,一個女人絕不會讓同一個男人污辱第三次。
其實他不應該埋怨的,畢竟昨晚又不是他第一次與女人上床,夜路走多了,總會碰到鬼,何況,誰叫他想利用那樣,獲得藍星之愛的情報。
只是被自己心儀的女人撞見自己在和別的女人做愛,他可就真的笑不出來了。
唉,這種感覺很復雜,他就是不想讓尚盈盈看到,他希望他在她心目中是完美的,這樣才足以和她匹配。
「你找到了!」
尚盈盈開心的拿過他掌心的金戒指,很快的戴回自己的拇指。
「這麼緊張?男朋友送你的?」他不是滋味的問。
哼,她的男朋友一定很俗氣,送這麼大一只金戒指,一點都不浪漫,如果是他就不同了,他會送她一只秀氣小巧的卡地亞鑽戒,這樣才配她。
「當然不是。」尚盈盈珍愛的摸摸戒指。「這是我爸爸的遺物,他唯一留給我的紀念品。」
「原來如此。」袁昶霆的惡劣心情突然輕快起來。「吃早餐了嗎?我們一起吃早餐。」
「我吃過了,你自己吃吧。」她有點慌亂的說。
「你……」他潤了潤唇,小心翼翼的看著她。「還在介意昨晚的事?
「不是、不是!」她小手搖得慌亂,忙不迭的撇清。「我一點都不介意,那是你的私生活,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只要你自己覺得高興就好,真的,你高興就好……」
「我不高興!」他突然大喝,打斷她的澄清。
尚盈盈嚇了一跳。
「你在生氣嗎?」她怯怯地問。
撞見昨晚那個畫面,她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那麼一點點介意。
可她介意也不奇怪,畢竟她喜歡他,看見那種畫面總是不好受。
可是奇怪了,他在生什麼氣啊?
莫非是氣她昨晚那麼冒失,打斷他的興致嗎?
「沒錯!我是在生氣。」他粗聲粗氣的回答她。
他在氣她為什麼看起來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還說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難道她心裡對他沒有一絲絲感覺嗎?
「那……你氣什麼?」她問得十分小心。
「算了,那不重要。」他悶悶的說,看著她哼了兩聲。「我想告訴你,昨天那個女人……」他頓了頓,索性直截了當的說:「我和她什麼都沒做,這樣你明白嗎?」
尚盈盈臉一紅,垂下睫毛。「其實你沒必要跟我解釋。」
他瞪著她,這個笨女人,他講得還不夠明顯嗎?他喜歡她,在乎她啊!否則他何必一夜沒睡,眼巴巴的在這裡等她來?
「我就是要跟你解釋!」袁昶霆粗聲說完,起身走進浴室。「我洗澡,你慢慢打掃吧。」
他知道自己的存在讓她很不自在,既然昨天的事無法改變,那現在他還是體貼她一點,自動消失好了,省得她看到他又想到昨夜的事,徒留壞印象。
看著他進入浴室,尚盈盈有點悵然。
冒失打斷他和女人做愛的興致,她就知道他一定恨死她了。
唉,她該怎麼補救呢?
∞ Φ 風ソ谷 Φ ∞∞ Φ NauSicAa Φ ∞∞ Φ 風ソ谷 Φ ∞
站在雪萊飯店的員工宿捨前,袁昶霆第N次看手表,十點三十分。
她應該要出來了吧?
沒錯,他在等尚盈盈。
他用了點錢打聽到今天是她的休假日,而那個見錢眼開的廚房歐巴桑又順便告訴他,每月一次的休假日,尚盈盈都會去祭拜她的亡父,於是他從一早就站在這裡癡癡的等。
事實上昨天他才又接到元赫打來催任務進度的電話,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去找藍星之愛才對。
可是他沒去做那件應該做的事,反而在這裡等一個或許對他沒有任何特別感覺的女人。
尚盈盈對他有感覺嗎?
如果有的話,她可能還是覺得他淫亂吧?
女人對愛情總是有無可救藥的完美主義,別說女人了,連他都對未來的伴侶充滿完美的幻想。
在他理想的規劃中,他最好是他未來妻子的初戀、初吻對象,當然,她也一定要是個處女。
瞧,這就是男人喪心病狂的地方,明明自己身經百戰了,還要對方純潔得連牽手都會害羞、接吻會顫抖。
他認為尚盈盈百分之百符合他的理想與要求,雖然他不是因為這些理由才對她心動的,但那些可都是附加價值,忽視不得。
一個令他心動的女人,加上從未讓男人開發過的純真,那就完美無瑕了,他會永遠愛她,一輩子對她忠貞不貳。
樊舞陽說過,外表英俊時髦如伸展台上模特兒般的他,其實是個古板、守舊又易怒的大男人主義者,聰明的她不會愛上他這種男人。
他完全不否認,也不容他否認,因為這根本是事實嘛。
鐵門開啟的聲音打斷袁昶霆的思緒,讓他精神為之一振,他連忙踩熄煙蒂,迎向員工宿捨的白色大門方向。
果然,尚盈盈穿著一身輕便素雅的白襯衫和駝色及膝裙走了出來,她簡單的提著一個咖啡色束口帆布圓筒提包,神情平和而愉快。
「早,盈盈。」
察覺到自己總是不經意就嚇著她,於是他先開口打招呼,長腿邁大步的走向她。
見到迎面而來的他,尚盈盈的眼珠子瞪得圓滾滾的,她一點心理准備都沒有。「你……你怎麼在這裡?」
昨天她不等他洗澡出來就草草打掃完畢逃掉,甚至吸塵器的零件掉了都是事後才發現。
每次看到他都令她心慌意亂、手足無措,那份對他的還
少女情懷在與他重逢之後急速燃燒,燒得她暈頭轉向,還來不及好好整理思緒,她就好像已經單方面墜入愛河了。
「我知道你今天休假,在等你。」走到她面前之後停住腳步,袁昶霆把手中的錦盒遞過去。「有個小禮物要送你。」
「是什麼?」她不敢伸手去接。
「沒什麼,只是一支手表。」他輕描淡寫的說。「我看見你沒有手表,所以買了一支給你。」
她松了口氣。「這樣啊,謝謝。」
她順手打開表盒,如果是她喜歡的米妮圖案那就太好了,不過如果是皮卡丘的圖案也不錯,反正現在很流行。
可是,一看到表盒裡銀光閃閃的女表,她不禁傻眼。
他說只是一支手表?這個「只是」還真貴啊!
曾經家境富裕的她很識貨,這不是普通的手表,這只價值三萬美元的百達翡麗女表太昂貴了,她不能接受。
「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禮物。」她馬上把表盒合上遞回去。
「為什麼?」他火了。
她居然拒絕他?居然!
他可是從來沒有送任何禮物給身邊的女人過,第一次送就碰根釘子,要是陸馳風知道肯定會笑死他。
「這太貴了。」她一本正經的說。
「貴?」袁昶霆皺了皺眉頭。「有什麼關系嗎?你的皮膚很白,它戴在你手上一定很好看。」
她嚴肅的拒絕。「可是我沒有任何場合可以佩帶它,也沒有任何衣服可以搭配它,送給我太浪費了,你還是轉送給別人吧!」
他拉起她的手。「那我現在馬上帶你去買衣服!」
尚盈盈急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老天,他真不懂嗎?整天負責打掃客房的她,戴一支那麼好的表干什麼?讓自己綁手綁腳嗎?
他瞪著她。
「我不管你是什麼意思,總之我已經送給你了,要不要隨便你,如果你不要的話,就丟進垃圾桶好了。」
「我……」她咬著下唇,看看手表,看向不遠處的垃圾日,很是掙扎。
沒有人會笨得選擇將它丟進垃圾桶,就算她不能要,把它賣了將錢捐給孤兒院也是可行。
於是她吞下拒絕的話。「好吧,我接受。」
「這就對了。」他泛出一個滿意的微笑,順手攬住她的肩膀:「走吧,我陪你去看你爸爸。」
她驚訝的抬頭看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我要去看我爸爸?」
「這你不必管。」袁昶霆的聲音帶著獨裁傳到她耳裡。總之早上我陪你,下午換你陪我,這樣很公平,對吧?」
∞ Φ 風ソ谷 Φ ∞∞ Φ NauSicAa Φ ∞∞ Φ 風ソ谷 Φ ∞
「這叫生鍋,跟火鍋的意思差不多,生鍋料以海鮮和青菜為主,沾的醬料是辣椒和蒜,你吃吃看喜不喜歡。」
尚盈盈指著送上來的食物對袁昶霆解釋。
熱鬧的夜晚,他們坐在露天大排檔裡,和當地人一起享用最廉價又最道地的美食。
早上祭拜完尚盈盈的父親之後,中午他們在一家西餐廳吃了簡餐,下午則乘坐市內迷你巴士游覽市區,最後在手工藝品中心逛了一會,買了幾項藝品之後才晃到大排檔來。
袁昶霆對最後一項節目完全沒有興趣,他不覺得那些藝品有什麼特別之處,純粹是為了陪尚盈盈,看她逛得津津有味,他陪得也甘願。
「怎麼啦?你不是很餓嗎?怎麼不吃呢?」尚盈盈看著 遲遲沒有動筷於的袁昶霆,不解地問。
瞪著那碟生鍋的沾醬,袁昶霆皺起眉頭。「我不吃蒜頭。」
他對食物很挑剔,凡是有一丁點他覺得不對勁的怪味道,他一律敬謝不敏。
尚盈盈笑了。「沒關系,那我請老板直接給我們一碟 醬油好了。」
醬油送上來之後,袁昶霆總算動筷子了。
勉強舉箸,直到食物入口,他不得不承認,雖然環境雜 亂了點,但這裡的東西確實很好吃。
「味道如何?」尚盈盈緊張的問。
他會不會不喜歡?他看起來似乎對吃的要求很高,這裡的環境又不是太好,他會不會嫌這裡的東西不干淨?
袁昶霆扯扯嘴角。「不錯。」他向來是吝於給新食物贊美的,這已經是很高的評價了。
「你喜歡就好。」尚盈盈松了口氣,由衷的笑了。
吃完生鍋,看著顯然很熱的袁昶霆,尚盈盈帶他去另一頭的一家茶店喝飲品。
「喏,拿著。」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條遞給她,他正在喝她為他點的淡粉紅色飲料,不知道是什麼混合打成的果汁,不過還滿好喝。
「什麼?」她打開紙條,上面有一組號碼。
他用滿不在乎的語氣淡淡的說:「我的手機號碼,收好,有事就打給我。」
他當然希望她沒事也可以打給他,但他不想嚇跑了她,因為她顯然還看不出他對她的意圖。
「你會在這裡停留很久嗎?」她看著那張紙條,突然又抬頭看他。「我都忘了問你來這裡做什麼了。」
「度假。」他輕描淡寫的說。
開玩笑,和女人在床上被她撞見已經象夠糟的了,他可不能讓她知道他是來這裡偷東西的……
「尚盈盈!」
一幫凶神惡煞的流氓突然從街的那一頭朝他們殺過來。
「糟了,快走!」她連忙拉起他的手要走。
袁昶霆挑起眉宇。「那是什麼人?」
「別跑!站住!」那幫人惡狠狠的追上來,少說也有七、八名大漢,每名大漢都又高大又粗壯,其中還有幾個拿著刀。
尚盈盈拉著他跑,無暇回頭,氣喘吁吁的說:「先別問了,沒時間解釋。」好累,她的體力一向不好。
「知道了。」
袁昶霆薄唇一揚,反握住她的手,矯捷如箭朝另一頭狂奔。
∞ Φ 風ソ谷 Φ ∞∞ Φ NauSicAa Φ ∞∞ Φ 風ソ谷 Φ ∞
一路狂奔下來,袁昶霆終於擺脫那幫人,安全的與尚盈盈回到自己在雪萊飯店的房間。
「你流血了。」
尚盈盈看著手腕流血的他,急得差點掉眼淚。
都是為了保護她,他才會受傷的,如果他沒為她擋那一刀,現在受傷的就是她了。
「只是一點小傷。」他一點都不以為意,反倒是她淚眼汪汪的樣子美極了,被砍一刀也值得。
「我幫你包扎!」
她連忙找出房裡預備的小型急救箱,讓他坐在床沿,開始用碘酒幫他清潔傷口。
「你怎麼和那些人結仇的?」
他實在不解,她這麼單純,生活又這麼樸實,沒理由會和流氓扯上關系,然而那些人也不像找錯人,他們分明就是沖著她來的。
「那些人……」尚盈盈有口難言,欲言又止。
袁昶霆挑挑眉。「不能說嗎?」
「不是。」她幽幽的搖了搖頭,他為了她而受傷,他有權利知道原因。
「那麼就告訴我。」他會替她徹底解決事情,讓他們不再騷擾她。
「他們……」她潤了潤唇,輕聲道:「他們說我爸爸生前欠他們錢,父債女償,所以經常向我討債。」
他兩道濃眉幾乎要豎起來。「豈有此理!有這種事?」
她爸爸明明住在紐約,也在紐約車禍身亡,怎麼可能跑到吉隆坡來欠他們錢?
那些地痞流氓居然連這種話也說得出來,分明是欺負她是無依無靠、無人幫忙出頭的孤女。
她平靜的說:「其實我每個月已經將薪水的三分之二給他們了,可是他們還是不滿意,只要想到就會來找我麻煩。」
「該死!你根本沒必要給他們錢。」
她的腦袋到底在想什麼?那些流氓這樣欺負她,她可以報警的,沒必要這樣姑息他們。
她抬起頭很憂心的道:「我已經習慣了,倒是你,是我連累了你。」
今天他這樣保護她,她還真擔心那些流氓會找他算帳。
「傻瓜!」他忍不住脫口罵她。
究竟驟然失去父親溫暖羽翼的她,過的是怎麼樣的生活?
天堂與地獄的差別,這一路她是怎麼走過來的?
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想到這裡,他心疼不已。
「好了。」最後為他套上保護的紗網,她抬頭關心的看著他凝重的俊容。「還會不會痛?」
「會。」他點點頭,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哪?哪裡還痛?」尚盈盈聞盲緊張兮兮的探問。
「這裡!」
他捉住她的手摸向自己的心髒處,然後傾身吻住她柔軟、甜美的唇瓣,他早就渴望這麼做了。
一道熱流沖上尚盈盈腦門。
她震撼得不敢掙動,一任他吸吮著自己的唇片,感覺他的舌尖在她溫熱的唇齒間嬉戲,越吻越深。
為什麼他們兩個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他在吻她,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這樣會不會太快了?
可是,說實話,她並不覺得討厭他的吻,反而……反而有些心蕩神馳,不能自己,希望這個吻永遠不要結束。
「盈盈!」袁昶霆喘息著離開她的唇,聲音有點沙啞,顯然是動情過度了。
她雙眸如癡如醉的看著他,臉頰出現一抹紅暈,身體輕飄飄的,仿佛置身在大海之中。
他緊緊盯著她,這樣迷醉的眼光會讓他的身體起反應,腹下無可避免的燥熱起來。
天殺的,他想帶她上床!
「我喜歡你。」他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進出這麼一句還算人模人樣的正常告白。
「你……你……」她結結巴巴,下一秒霍然站起身來。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改天、改天見!」
心慌意亂的拋下幾句話,她連忙逃出他房間。
看著房門合上,袁昶霆蹙起眉心。
他嚇跑她了嗎?剛才她笨拙得不知道怎麼反應他的吻,全身先是僵硬,爾後又酥軟無力,這樣的現象……
他黑眸出現一抹神采,興奮的雙拳一擊。
他就知道!他是她的初吻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