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初晴紗紗便染上了風寒,一早就咳個不停,可是她還是很奮力的起床為大伙弄好早點。
「紗紗,熱茶!」殷拓飛對她跟前跟後,關心溘於言表。「你休息休息,我去替你請個大夫。」
「哈啾!」紗紗用手絹擤擤通紅的鼻子,繼續精神不濟地扒著稀飯。「不必了,我自己去不榭草堂抓藥就可以了,順便找衣兒聊聊天。」
雖然症狀確鑿,不過她想,她這大概是心病吧。
自從前幾天知道還有個天將軍存在之後,她就覺得渾身不舒服,整天咳聲歎氣的,引發鼻水不斷,咳嗽連連。
俗話說,心病還須心藥醫,所以找大夫來看她也沒用,她還是去找衣兒聊聊,多打聽一些關於天將軍的消息對她來說比較有建設性,要不然她這小小的風寒就算吃天山雪蓮也沒用。
聞言,殷拓飛立即自告奮勇,「那麼我送你去!」
「不必了。」紗紗還是搖頭。「爹剛才說要你今天跟他一塊兒出城,你快去餵飽馬兒吧。」
「這樣啊……」殷拓飛臉上有掩不住的失望。「好吧,那你自己出去小心點。」
「知道了。」
紗紗勉強吃完半碗稀飯,把一桌子的髒碗筷收到灶房裡洗乾淨,回房換了件外出的淡藍素衫裙,披上風衣便出門。
連回來飄個不斷的風雪停了,許多間了幾天的人紛紛跑出來溜躂,店家也都打開門做生意,整條御街熱鬧無比。
行經一葉知秋樓時,看見裡頭座無虛席,紗紗本能抬眼看看她們蘭花會的老位置,沒有人。
不知道她的好姐妹們都在幹什麼?不過肯定不會像她這麼無聊就是,她是除了去抓藥之外就沒有第二件事情可以做。
她的視線不經意的兜回一樓,陡然見到一個畫面之後雙眼放大。
「啊!」她失聲叫了出來。
一樓臨窗的一個雅座裡,南宮忍正和一名意態飛揚瀟灑的女子隔桌飲茶,她衣飾華麗威武,肩頭繡著鷹形紋飾,黑髮簡單的紮成粗長辮,兩人有說有笑,十分愉快。
紗紗倒吸了一口氣,連忙拉緊風衣擋住自己的五官,迅速掩身在水果攤販之後。
連日風雪,她與南宮忍沒有見面,可是昨日他才派家丁捎信來,除了對她的掛念之情外,還隨意提及今日要去與太子殿下商討要事,怎麼他他他……他會在這裡?
那雙眉飛揚、英氣勃發的女子又是誰?
會是哪位皇室公主或郡主嗎?又或者,是哪位大官的千金或富豪的明珠?
不對。
怎麼看那女子都沒有一絲半點的嬌柔之氣。
紗紗忽而靈光一視,想到那女子莫非就是前幾日蘭花會時,衣兒、兮冽提起的,那位近日又大破敵軍,提前班師回朝慶祝的天將軍?
沒有雪膚花貌卻相當特別,顧盼之間有股女子少有的英氣,連她都被深深吸引住了,難怪能當南宮忍的粉紅知己。
「我還是快走吧……」紗紗失神的喃語。
看到了歸看到了,可是她一點上前質問的勇氣都沒有,反而緊張得想跑。
怎麼會這樣呢?做賊心虛的倒像是她,就怕一個不小心被南宮忍發現,萬一他誤會她在跟蹤他就糟了。
長相已經比不上人家,行為要是再像個神經兮兮的妒婦,那她這段純純的戀情肯定告吹。
想到這裡,紗紗趕緊把風衣拉得密密實實,渾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睛看路,鬼鬼祟祟沿著牆沿往不榭草堂而去。
???
「唉,衣兒。」紗紗無精打采的趴在顧衣兒閨房的桌上,咳聲歎氣是她來到不榭草堂之後唯一的語言。
「別唉了,你知不知道你在發燒?」顧衣兒把一條濕毛巾扔給她。「自己按住額頭,我已經叫小慶子去煎藥了。」
「謝謝。」紗紗接過毛巾按在額頭,她又唉了一聲。「你知不知道那位天將軍有多漂亮?跟她一比,我簡直就是只癩蝦蟆。」
她寧願南宮忍的紅粉知己是像杜雪色一般的青樓艷妓,那麼她至少可以自我安慰,南宮忍之所以和傅天在一起是因為人家的美色,男人基本上都是無法抗拒美色的。
可是說實話,那位天將軍分明既不妖嬈也沒有美色。
這麼一來,她既能身為南宮忍的紅粉知己,就只能解釋為他們在心靈交流這方面有默契,這比他迷戀美色還糟哪!
她這名小小武館之女,沒有才氣也沒有武略,怎麼和人家年紀輕輕就英氣煥發的護國大將軍爭啊?
「換過。」顧衣兒又摔了條毛巾遞給紗紗,似弄非嘲地說:「我知道傅天身為將軍自然英氣逼人,不過你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你不是什麼癩蝦蟆,你也有你的長處,起碼你廚藝好得沒話說。」
「傅將軍家的廚娘也能取代我這項唯一優點。」
紗紗更加洩氣,愈想愈覺得只有神氣的將軍才配當駿王府的小王妃。
她之前的美夢算是白作了,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曾經想像過當南宮忍小妻子的模樣。
天哪,她怎麼會有那般膽大妄為的想法?
可是不能怪她想太多,他吻過她啊,這點可不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他的熱唇千真萬確在她唇齒纏綿過,要不然撞見他與別的女子談笑風生,她的心怎會這麼難過?
她還是個很保守的女子,認為男女之間這樣就算互許終身了,哪知道人家不是這麼想的。
「好難過哦……我心痛……」
紗紗索性把毛巾放在桌面,她低垂下頭用額頭抵著毛巾,兩手癱在桌面,顯得死氣沉沉。
「你現在難過是因為你在發燒,而且還沒有喝藥的原故。」顧衣兒挑挑眉,實際地說:「待會喝了藥,在棉被裡窩一窩就沒事了,我會讓小慶子到你家走一趟,你今晚就留在這裡休息。」
紗紗感動的看著顧衣兒。「衣兒,你真好。」
衣兒雖然愛在嘴上刻薄她,不過想來也明白她現在不適合回武館去面對一大班人的嘈雜和殷拓飛關愛的眼神。
留在不榭草堂裡過夜是最好的了,還有衣兒這位女華佗可以徹夜細心地照料她,她的風寒也會好得比較快……
「咦,衣兒,你要出去?」
心頭正感溫馨之際,她見顧衣兒穿起皮裘,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嗯,天色也晚了,你自己休息吧。」顧衣兒繫起皮裘雙帶,打了個漂亮非凡的蝴蝶結。
紗紗愣愣地問:「你要去哪裡?」
她還以為衣兒會陪著她哩,畢竟她藥還沒喝,燒也還沒退不是嗎?衣兒怎麼忍心扔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在這裡?
顧衣兒興致濃厚地說:「鳳凰樓請來名伶孫永演出一連十天的好戲,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前幾日大風雪無法出門,今天我定要去瞧瞧那戲有多好。」
紗紗掙扎著想阻止,「可是……可是我在發燒啊。」
「我知道。」顧衣兒不以為意。「你發燒,我留在這裡也沒用,發燒與退燒純粹是個人的事,旁人幫不上忙,你自己自求多福吧,記得待會喝藥,我走了。」
「衣兒……」紗紗無力的伸出手,接著又無力的垂下。
眼睜睜看著她走出房門,紗紗頓時感覺備受打擊。
什麼嘛,她還以為她這個病人兼失戀人會博得所有人的同情才對,沒想到衣兒可以走得那麼乾脆俐落,一點對她的不放心都沒有。
唉,她還可以說些什麼呢?全世界都遺棄了她。
顧衣兒走了沒多久,小慶子便送藥汁進來。「柳小姐,你的藥汁煎好了,快喝了吧。」
「謝謝。」紗紗掀開碗蓋,黑黑的藥汁看起來很苦,她皺皺鼻子,見到站在一旁等空碗的小慶子,連忙像抓到浮木般慇勤的招呼,「坐嘛,小慶子,現在這個時候藥莊應該不忙吧,我們聊聊。」
有人陪總比沒人陪好,要不然她會胡思亂想,南宮忍與天將軍有說有笑的畫面一直在她腦海揮之不去。
「不了,柳小姐。」小慶子恭敬地說:「今天東街斗螳螂,我趕著去下注,您快喝了藥吧,碗我要收下去。」
「啊?那——好吧。」
小慶子都這麼說了,她只好咕嚕咕嚕趕緊喝掉藥汁,免得耽誤人家下注的時間。
怎麼會這樣?連小慶子也沒空陪她,難道孤獨今晚注定要與她相隨?
紗紗乏力的走到床上躺下,乖乖照顧衣兒臨走前的吩咐,將一床大棉被密不透風地裡在身上。
沒多久,藥汁發揮了作用,她開始產生睡意了……
???
「好熱……」
夜半,迷糊的囈語從紗紗口中逸出,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把昨夜裡因咳嗽沒睡好的份全補回來了。
「紗紗,我幫你擦擦汗。」
溫潤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體貼地為她拭去濕汗。
「謝謝你……衣兒……」
她感動的想,衣兒今天的聲音份外溫柔,少了平時的敏銳之氣,聽起來一點都不像衣兒,這聲音——
紗紗倏然睜開眼睛。
睡意退了一半,坐在她身旁正為她細心拭汗的人不是南宮忍又是誰?
「驚訝嗎?」南宮忍微笑道:「顧小姐通知我,她說你在發燒,我不放心,所以過來陪你,順道對你解釋一些事情。」「什——什麼事?」紗紗吶吶地問,臉都紅了。
糟了,她睡覺的醜態都被他看見了,這下他怎麼還敢娶她當駿王府的小王妃?
哎喲,她該不會講出什麼不該講的丟臉夢話吧?或者是流口水之類的難看德行
黑眸定於她臉,南宮忍勾勒起徐徐微笑。「例如你下午在一葉知秋樓看到的事。」
「我在一葉知秋樓看到的事?」紗紗瞠目結舌的跟著重複一遍。
天哪!衣兒連這個都告訴他,她不敢看他了。
他不疾不徐地說:「天將軍是我的好朋友,她昨天大破敵軍回朝,今天約我喝茶敘舊,僅此而已。」
「我知道……」她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低垂著眼睫,她完全不敢接觸他的視線。
南宮忍續道:「我與她是在朝政上的知己,都認為當朝聖上該樂以天下,憂以天下,威與信並行,德與法相濟,上安下順,弊絕風清,所以經常一起討論朝政,提出諫書。」
「我知道……」她依然垂著頭,聲音小小的。
她真的不該把眼睛看到的當做事實,人家只是普通朋友嘛,一起討論朝政而已。
哈,就像她和初雅、兮冽、妝丞、衣兒一樣,是人都會有幾個朋友的,這沒什麼,真的沒有什麼,安啦,是她小題大做了啦。
「這麼說,你沒有疑慮了?」
紗紗搖搖頭,她怎麼敢再有疑慮,她不是那麼不知好歹的人呵。
「那麼,我準備明天到柳家武館做客,不知道你同不同意?」南宮忍輕笑問道。
「到我家做客?」她傻傻地看著他。「為什麼?」
她家裡雖然很寬闊,可是沒什麼看頭啊,又不比王府裡什麼都有,他這樣尊貴的人到她家裡幹什麼?讓他們自慚形穢嗎?
「我想拜訪柳伯父。」
「拜訪我爹?」這她就更不解了。
她爹平時除了喜歡在弟子面前運運掌風之外就不喜歡與人交往,拜訪她爹做什麼?紗紗靈機一動——
咦,莫非又有什麼優差要給柳家武館做?
南宮忍看著她,認真而專住地說:「請他老人家將唯一的掌上明珠許配給我南宮某人為妻。」
「我爹他老人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念著念著,紗紗喝地一聲瞪大眼睛。「就是我!」
「對。」他輕順她長髮,微笑以對。「你願意嫁入駿王府嗎?」
「我嫁給你……」紗紗夢幻地輕喃,不敢置信。
「我知道你會答應。」他輕輕擁住她,低頭吻住她冰涼的唇,舌根輕輕攪動,撩動她的熱情。
不知道是病弱還是嬌羞,紗紗無力的倚在南宮忍懷中,他深情款款的親吻在他懷中柔順的她,將她抱得好緊。
她心跳得厲害。「南宮公子——」
「叫我忍。」他糾正她。
「忍。」天哪,她的臉一定紅極了,她從來沒有這麼親密的叫過另一個人的名字,這是破天荒第一次,還是個男子。
「很好。」他滿意的微微一笑,將她壓向床沿,熱情的嘴唇再度碰觸到她的唇。
她的唇那麼柔軟,一碰到之後他就再也停不了,沿著白皙細緻的頸項,他輕輕解開她的前襟。
「我我……」紗紗緊張得喘不過氣來。
老天爺,她要獻身了嗎?可是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更糟的是,沒有娘親的她,根本不知道一個女子要獻身給她心愛的男子時該怎麼做?
南宮忍笑了,溫柔的闔上她衣襟。「放心,我只是想擁著你入眠。」
「我我我……我想也是。」紗紗結結巴巴的鬆了口氣。
她不是不喜歡他,而是不知所措,還是等新婚那夜再說吧,至少到時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也不會這麼彆扭。
他將她擁在懷中,蓋上被子,窗外流洩了一地銀白色的月光,窗內則兜滿了一室溫馨春光。
???
南宮忍禮貌性地拜訪過柳家之後,紗紗也應南宮忍的要求,與他一同到駿王府探望駿王妃。
「好、好!」駿王妃一見紗紗就眉開眼笑,反正現在她只知道她將有媳婦兒了,她非常滿足,所以其他的什麼家世啦、背景啦,統統不重要。
駿王妃喜孜孜,逕自盤算著。「改日要請親家出來吃頓飯了,順道談談禮金事宜,不知道十萬兩黃金當聘禮會不會少了點?那些翡翠、珍珠、玉石都得打點起來,新娘子的嫁衣最好到浦州去訂製,那裡的手工巧,還有,忍兒居住的南樓須再添幾樣女孩家的梳妝鏡台,都要上好的木材才行。」
「十萬兩黃金!」紗紗嚇一跳,就算她十輩子也賺不到那麼多,她急道:「不必這麼多,王妃,真的不必這麼多,十兩就夠了……」
「對了,我那只碧綠的瑪瑙鐲子該傳給媳婦兒,現在就去拿出來吧。」駿王妃恍若未聞,急著去取要給紗紗的家傳見面禮。
「王妃,不必啊。」紗紗急著阻止。
南宮忍擁住紗紗,笑道:「隨她吧,我娘樂昏頭了。」
他自然知道他爹娘的心態,自從童映緋離開之後,他們以為他對女子再沒有感覺,如今他有意成親,他們自然放下心中大石,樂不可支。
「我們到花園走走。」
南宮忍牽著紗紗的手在王府裡四處優閒地散步,此舉自然是召告了紗紗未來在駿王府的地位。
每個人都為少主人即將娶妻而開心,只有南樓的主婢綠煙頻頻失神搖頭,不敢相信當日那個貪吃的左相府小婢女,居然一躍要成為駿王府的少王妃?太離奇了,真是太離奇了。
「我娘喜歡熱鬧,我們未成親之前,希望你常常來王府裡走動。」他知道他娘非常喜歡紗紗,也相信日後她們可以相處融洽。
「好。」
她打從心裡喜歡駿王妃,自小就缺少母愛的她,已經把未來的婆婆當成自己的親娘了。
現在她應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吧?仰慕的人就在她身邊,再也不必為情苦惱、為愛相思,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可是,她還是有點不安。
她對忍是非常愛慕啦,可是他對她呢?也有同樣的感覺嗎?
平時她可以感覺到殷拓飛對她死心塌地的傻勁,可是忍就不同了,他一直都是那麼莫測高深,難道只為了幾個吻就要娶她為妻?
還是像衣兒說的,她不該妄自菲薄,不該懷疑自己本身獨特的氣韻和引人之處,否則依忍這麼優秀的條件,如果不是真的喜歡她,他何必向她求親?
哈哈哈,說得實在太有道理了,說得深得她心哪。
瞧,她還是有點實力的,不是嗎?連永靖公主和天將軍都是她的手下敗將,她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所以,她真是想太多了,現在她只要安心等著做她的駿王府小王妃就行了。
???
倚著廚房的門,殷拓飛皺著眉宇,不悅的看著眼前的畫面。
天氣這麼冷,紗紗卻一早就起來在廚房裡忙,還忙得那麼不亦樂乎,忙得那麼眉開眼笑,忙得那麼心甘情願,她替他們大伙做飯時就不曾見她忙得那麼起勁開心過。
都是那個什麼駿王府的小王爺奪走了他的紗紗,小王爺有什麼了不起,虧他師父還整天笑咪咪,說紗紗找到了好人家,要飛上枝頭做鳳凰了,一點都不體貼他這個大弟子痛苦落寞的心情。
那日南宮忍來柳家武館拜訪,噁心兮兮的談笑風生又一派瀟灑自若,每個人都喜歡他,連平日愛戴他的揚龍、揚虎和揚豹都倒戈了,紛紛津津有味的圍在南宮忍身邊,那礙眼的融洽畫面是多麼的令他情何以堪哪?
他想不通,為什麼那傢伙那麼得人緣?難道就因為他是駿王府的小王爺就可以為非作歹、作威作福嗎?真是去他的!
想到這裡,殷拓飛終於忍無可忍,衝上去抓住紗紗的手腕。
「紗紗,我問你,你真的喜歡那個南宮忍嗎?」殷拓飛沉痛地問。
紗紗正在竹籃裡放入她親手做的糕點,不意被殷拓飛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喜不喜歡南宮忍?」她一怔,直覺地說:「不,我不……」
立即,殷拓飛轉怒為喜地握住她的手。「既然你否認那就好辦了。」
原來是場誤會。
紗紗潤了潤唇,抽出自己的手。「拓飛,你聽我說,我不止是喜歡他而已,我……我是愛他。」
「紗紗!」
殷拓飛顯得氣急敗壞,她知道此話一出無疑是自找死路,於是連忙提起竹籃,還是走為上策。
「拓飛,我先出去了,你自己看要煮什麼慢慢忙!」
飛也似的逃出門,紗紗提著一籃南宮忍愛吃的糕點來到駿王府,這裡頭都是她親手為他做的食物,他一定會很感動。
最近她常出入駿王府,朱紅大門前的帶刀侍衛早已認得她,一見她便笑咪咪地道:「柳姑娘,小王爺一早便到清風別館去了,您上別館找他吧。」
清風別館——
紗紗心下一喜,那算是他們定情的地方,忍說她可以常去,但她一直沒再造訪,現在去重溫一下舊夢也不錯,給他個驚喜。
思及此,她加快腳程往清風別館而去。
不到一刻鐘,紗紗興致勃勃到達清風別館,環繞別館的樹木上是一片銀裝素裹的雪景。
銀白色的天地間,一對男女擁抱著,挺拔的年輕男子正緩緩順著哭泣中女子的背脊,溫柔憐惜,殷殷安慰。
紗紗止住了腳步沒有繼續前進,她清靈的眼眸看著那對外型相稱的男女,細緻的嬌容更加蒼白。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他不是說他和天將軍只是普通朋友,只是政論上的知己嗎?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為何會相擁?他的神情那麼溫柔,原來他的溫柔不止用在她一個人身上啊……
她出神地凝視,雙腳不會動了。
「紗紗!」
清亮的聲音揚起,一頂華麗的轎子掀起轎簾,進香行經此地的宋兮冽,訝異的看著駐立於雪地中動也不動的紗紗,順著紗紗怔然的目光,她也看到了那對親密愛侶般的男女。
「兮冽——」
紗紗回頭,可憐兮兮的喊了聲,淚水無聲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