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徐徐的開陵河上遊船眾多,多半是風流的官家子弟或大張艷幟的歌妓所擁有。
「喝啊,雪色,你再喝下這杯就更美了。」
身著俊挺男裝的皇甫初雅親暱地倚著一位艷色無雙的大美人,她翩若驚鴻,體態輕盈,婉若游龍,姿態婀娜,一張艷似牡丹的俏臉勾魂懾魄,叫人望而心醉。
「我醉了。」杜雪色假意往皇甫初雅懷中靠去,不意卻被她推了開來。
「別這樣靠,你比我重耶。」皇甫初雅皺了皺眉,對杜雪色那副柔若無骨的身子敬謝不敏。
杜雪色掩嘴噗嗤一笑,容態潤媚地連連搖頭。「初雅,你還是做不成男人,真正的男人是不會這樣說的。」
皇甫初雅懶洋洋地看了美人一眼。「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當男人。」
況且當男人有什麼好?男人都是笨蛋。
像她爹和她那些兄長就是笨蛋的代表,臨要早朝了,在府裡連自己的衣物放在哪裡都要差婢女去找,生活得如此低能,卻都受到朝廷重用,真是令人嘖嘖稱奇,顯而易兒的,重用他們的當朝天子也是笨蛋一名。
「可是你酷愛男裝。」杜雪色輕薄地往皇甫初雅腰間摸去,笑嘻嘻地說:「而且你扮起男人來俊俏非凡,更重要的是,無一不像。」
「我知道你在諷刺我身材差。」皇甫初雅瞧了杜雪色微露勾人的酥胸一眼。「不過像你這般波瀾壯闊,我可不敢領教。」
聞言,杜雪色發出一串火雞般難聽的咯咯笑聲。「你不敢,真男人敢就行了,難道我還指望你真的碰我嗎?」
皇甫初雅挑眉搖頭。「雪色,如果那些迷戀你的男人知道你的本性原來是這麼三八,他們準會倒盡胃口。」
「我怎麼會讓他們知道呢?」杜雪色又重新對皇甫初雅倚了過去,她吐氣如蘭、辭氣宛媚地說:「而且我告訴你,傻初雅,男人要的是我們女人的身子,不是腦子,三八一點又有什麼關係?只要身子靈活就行啦。
「你知道嗎?那位年過半百的尚書老爺,他最喜歡我在他身上搖擺粉臀了,想不到吧?上朝時那樣正經八百的嚴肅老頭會有那等癖好,哈哈哈……」
看著珠簾下波光刻刻的水色,聽著船艙裡傳來的瘋言瘋語,紗紗無精打采的歎了口氣,除了滿船的大小歌妓之外,畫舫上就只有一名老槳夫是異性,她真不知道自己來幹麼?來看初雅與雪色打情罵俏嗎?
其實她老早就習慣初雅和雪色之間奇怪的相處模式了。
說真的,當她經由初雅間接認識杜雪色時,也無法將之與傳說中那位「一枝紅艷露凝香」的杜雪色聯想在一起。
令人著迷的青樓美人不都該是含羞帶怯或是風情萬種的嗎?
尤其是杜雪色,她可是開陵城裡艷名遠播「渾香樓」的第一花魁,怎麼說也該有些勾人的狐媚手段才是,可是——
杜雪色真的很不一樣,說好聽一點是豪爽,難聽一點的話,其實她根本就是……三八嘛。
同樣都是女人,如果說杜雪色有什麼叫她羨慕的,那大概就是身材了。
雪色說過,噴火的身材是燎原男人慾望的星火,雪色已掠過無數男人的欲心望之源了,可惜她這副平板的身材是別想燎原男人的。
「紗紗,進來喝酒嘛。」杜雪色笑咪咪地把紗紗拉進艙中,百無禁忌的對她又搓又揉。
「我不會喝。」她是酒國白癡,一口就醉。
「這麼憂鬱……」杜雪色端詳著紗紗眉心,自作聰明地說:「你喲,在想你的拓飛哥對不對啊?他可是個難得一見的好男人哩,上回他被朋友硬拉來渾香樓飲酒作樂,人人醉後都擁著一位姑娘溫床歡愛去,只有他醉得一塌糊塗了,還執意要自己走回家,依我看哪,他肯定是為你守的身子。」
「什麼!」紗紗跳了起來。
雪色說拓飛為她守身,好好嚴重!
「別害臊了,女人有男人追求是好事呀。」杜雪色雙手不規矩地游移在紗紗身上,媚笑道:「瞧你,發育得這麼好,胸是胸、腰是腰、臀是臀的,難怪那個殷拓飛連我們渾香樓的姑娘都瞧不上眼。」
「雪色,你別……別碰我。」紗紗覺得癢,雪色那雙纖纖青蔥像治過蠱蟲似的,每碰一下都讓她心驚膽跳。
杜雪色又是咯咯一笑。「怕什麼?我是女人啊。」
「就……就因為你是女人,所以才別……別碰我。」
雪色的媚功足以叫男人心麻,全身酥軟,可是用在她這個真女人身上好像有點不對勁,她可不是初雅,可以忍受雪色的上下其手。
「給人家碰碰有什麼關係嘛!」
「不要!」
紗紗飛也似的逃出船艙,杜雪色笑嘻嘻地追出艙外,幾名伺候皇甫初雅的小歌妓都起哄叫好,艙裡艙外熱鬧滾滾。
「別來啊!」紗紗邊逃邊回頭觀看敵情。
她永遠無法瞭解那些男人包下歌妓來狎玩的心情,像這會兒,雖然初雅包下這許多歌妓,她也是來玩免費的,可是她一點都不感覺賺到了,反而每每被雪色的神來之想嚇得魂飛魄散。
京城第一花魁杜雪色叫她毛骨悚然哪,這是任誰也不會相信的事實。
「我——來——啦!」杜雪色拉長媚聲,雙手揚高作勢撲向紗紗,張大的紗袖像張蜘蛛網,轉瞬要將紗紗吞沒。
紗紗無處可逃,向後傾倒的身子噗通一聲掉進了開陵河裡,濺起一大片令人心驚膽跳的水花。
「天哪,」杜雪色大驚失色,她只是和紗紗開開玩笑,沒想到卻把她逼得跳河,這下初雅可饒不了她了。
「怎麼回事?」皇甫初雅聞聲奔出艙外,看見快滅頂的紗紗在河裡痛苦的掙扎,她雙眉一蹙,火大的瞪著水面,「該死!」
「這可怎麼辦才好?初雅,怎麼辦才好?」杜雪色也急了。
她不諳水性,裡頭那些小歌妓也不諳水性,就算精通水性,要她們這干衣衫薄薄的艷女子跳下去救人也委實是為難了些。
皇甫初雅一咬牙。「我去!」
她摘掉冠巾準備跳水,不意對面畫舫有人比她更快,先她一步跳入水中,而且人家游技顯然好得很,兩三下便將奄奄一息的紗紗救上畫舫,帶入華麗的艙中。
「辛苦你了,平戎。」南宮忍的嘉許之意寫在溫文帶笑的臉上。
下水救紗紗的是南宮忍的貼身護法平戎,適才有人落水,他見主人有意相救,不願主人冒落水之險的他,不聲不響就跳下水救人。
「是她耶!」西門惡驚喜地叫了起來,自告奮勇走到紗紗身邊,摩拳擦掌地說:「她身體裡一定積了很多水,我來幫她把水壓出來!」
「我來就行了。」南宮忍四兩撥千斤地取代了西門惡蠢蠢欲動的雙掌,他還不瞭解西門惡的性子嗎?還不是想乘機吃人家姑娘的豆腐而已。
南宮忍指尖與紗紗的手指相觸,內功源源不絕,瞬間將她體內的積水逼出體外。
西門惡看得津津有味。「這門功夫倒有趣,改天教我。」
「好方便你招搖撞騙?」南宮忍微微一笑。「你『芙蓉巷』裡的那些姑娘們不會愛你耍這些武功,你只要備妥銀兩就可以了。」
聞言西門惡不怒反笑,還得意揚揚地說:「小駿王,你錯了,她們愛的是我的人品,才不是我家裡那些不義之財哩。」
說是這樣說啦,不過他自己也知道,他西門惡哪有什麼人品可言?他之所以在芙蓉巷那麼受愛戴,多半與他的出手闊綽有關。
水逼出後,紗紗悠悠醒來,這一艘陌生華麗的畫舫讓她摸不著頭緒,初雅呢?她們換船了嗎?
「你醒了,柳姑娘。」南宮忍吩咐一旁的侍婢,「把柳姑娘扶起來,溫熱的酒送上來。」
紗紗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意中人,難道她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以老天特意派他來夢中與她相會嗎?
「你還好嗎?」南宮忍看著發愣的佳人,微笑問道:「那日送你回丞相府後,我十分牽掛你,不知道你手上的傷勢怎麼樣了?」
紗紗傻傻地看著他,呆呆的回答,「我沒事,我很好。」
真的是他?她不是在做夢?她好想捏捏自己的臉頰來確定一下……不行,如果這不是在夢中,她這種舉動就太不雅了。
西門惡看看南宮忍又看看紗紗,一臉的恍然大悟。「原來你們已經暗度陳倉了啊,難怪你要救她。」
「沒有、沒有!」紗紗連忙搖手擺頭。
南宮忍啜了口茶,淡淡地對西門惡說道:「我不是對你提過,在貧民巷失火當天,有位勇敢的女英雄奮不顧身衝進去救人嗎?那位女英雄就是柳姑娘。」
「哈,烽火情緣啊。」西門惡嘻嘻一笑。「搞了半天,原來令小駿王你一時心動的姑娘就是她呀。」
紗紗愣愣的聽著西門惡的話,一時心動的姑娘?說的是她嗎?她對話語的領悟力應該沒那麼低才對。
「哈啾!」她打了個噴嚏,冷顫了一下。
「喝點酒暖暖身子。」南宮忍立即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肩上,溫言道:「穿上我的外衣吧,這樣比較暖和,你的衣裳全濕了。」
溫暖的白袍落在紗紗肩上,她看著南宮忍,無可救藥的戀幕開始氾濫了,原本不對他抱太大希望的,可是他的溫柔叫她不醉也難哪。
耿京步入船艙,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紗紗,稟告道:「少主,皇甫小姐來要人了。」
「原來那艘畫舫是皇甫小姐所有。」南宮忍看著紗紗,眼底有兩簇幽柔的火光。「柳姑娘,你不是在左丞相府千金的身邊為婢嗎?怎麼會隨右丞相的千金出來開陵河遊玩?」
紗紗臉上表情一僵,硬著頭皮說:「……那個……我們小姐和右丞相的千金感情很好,所以把我……外借。」
「原來如此。」南宮忍也不追究便起身。「既然這樣就別讓皇甫小姐久等,我送你出去。」
「那這個——」紗紗看著自己肩上的長袍,要走了,她應該還給人家才對。
南宮忍唇邊浮起一抹俊朗的笑意。「披著。」
???
輕輕接近鼻息間,紗紗寶愛地把白色長袍枕在臉畔間摩搓著,白外袍發出一股清新好聞的氣味,因為她已經很小心翼翼地清洗過了,經過太陽的曝曬,味道更加好聞。
「可惡!那究竟是誰的外袍?」殷拓飛吃味地問旁邊那些也搞不清楚狀況的揚龍、揚虎、揚豹和一干師弟們。
「不知道,大師兄。」大家一起搖頭。
殷拓飛皺著眉。「我知道你們不知道,沒要你們回答。」
當他第一次在紗紗手中看到那件華貴的外袍時,他心下一喜,還以為是紗紗親手裁縫要送給他的,因為他已經向她暗示很多次了,自己就缺一件夏季晚風稍涼時可以穿的薄長袍。
誰知道紗紗沒有把外袍送給他,反而每天捧在手心珍愛著,臉上還會出現暈陶陶的紅霞,他這才警覺到,那件長袍根本是別的男人的所有物。
「紗紗,你要出去?」殷拓飛急忙攔住要出武館的紗紗,因為她剛才用條布巾小心翼翼將長袍收進去,現在一定是要去會長袍的主人,一個野男人!
「對。」
她想過了,她不能這樣霸著人家的外袍不還,再說還外袍也是與南宮忍見面的最佳借口,她沒理由放棄這個好借口不用啊。
「你要去哪裡?」殷拓飛口氣微急。
「外面。」
語焉不詳地帶過,紗紗連忙從他的身畔溜走。
???
駿王府
紗紗不安的坐在花廳之中,冰鎮酸梅湯已經喝掉兩碗,可是她還是覺得口乾舌燥,喉嚨幹得不得了。
她鼓起勇氣來到駿王府,沒想到南宮忍不在,可是因為那件外袍確為南宮忍所有,所以她被當成上賓般地迎進府來。
既然南宮忍不在,她應該馬上走掉才對,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傻傻地跟著總管走進來,也不知道自己坐在這裡等誰,反正她如坐針氈,渾身都不對勁就是。
「王妃到。」
在四名婢女的簇擁下,裝扮華貴的駿王妃來了,她發上的金簪十分精緻,鵝臉蛋笑音一盈盈,雖然珍珠翡翠、瑪瑙玉石戴了一身,但還是令人感覺十分親切。
「民女柳揚紗拜見王妃。」紗紗手忙腳亂的行禮。
「不必多禮了。」駿王妃笑著扶起紗紗。「總管說,你有一樣屬於忍兒的東西要歸還給他是嗎?」
「是的。」紗紗打開布巾拿出白色長袍,恭敬地說:「這件長袍要還給南宮公子。」
「長袍?」駿王妃眼睛一亮。「你來還忍兒外衣,那表示你們——」
天哪!太好了,總算南宮家的祖上有庇佑,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之後,他們還以為自己的兒子從此對女人絕源了呢,現在好了,有姑娘家來還長袍,南宮家快要有後,她真是太歡喜了。
「你剛剛說你叫——」適才沒擱在心上,這會兒駿王妃連忙問清楚未來兒媳婦的名字。
「王妃,我叫柳揚紗。」紗紗不明白這位王妃的興奮從何而來,不過還是一五一十的回答。
「紗紗啊,真是好名字、好名字!」駿王妃一連迭聲的誇讚,愈看未來媳婦愈是滿意。
「沒有的事,只是很普通的名字。」紗紗被誇得臉都紅了,她的名字有那麼好嗎?
記得她爹說過,她娘生她那日,隔壁大娘曬的紗巾忽地被一陣風吹落到她娘臨盆房間的門前,所以就隨意替她命名為揚紗。
就這麼平凡、簡單、不起眼而已,沒想到駿王妃會那麼喜歡。
「紗紗,你是何時結識我家忍兒的?」駿王妃目不轉睛地盯著紗紗看,問得興味十足。
「我們在開陵橋上相遇,南宮公子救了我一命。」紗紗規規矩矩地回答。
「開陵橋啊……」駿王妃笑得闔不攏嘴。「好浪漫!太浪漫了。」
「也沒有啦。」紗紗又手足無措了。
她覺得駿王妃好像……好像怪怪的,這算童心未泯的一種嗎?每件芝麻綠豆大的小事情,在她眼裡似乎都很別出心裁的樣子。
「對了,你要不要參觀參觀駿王府呢?我帶你參觀吧。」駿王妃異想天開地說。
「不必客氣了,王妃。」紗紗受寵若驚,連忙婉拒,她怎麼好意思要堂堂的駿王妃帶她參觀王府,她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
駿王妃笑了。「哎呀,紗紗,跟我你就別客氣了,反正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駿王妃不由分說拉起她的手,婢女們立即亦步亦趨跟著,這裡的精緻與雕樑畫棟紗紗在宴會那日早已見識過。
「紗紗,你知道我們忍兒現在在為太子殿下做事吧?」駿王妃滔滔不絕地說:「太子殿子便是將來的皇帝老爺,到時忍兒必定有所封號和自己的封邑,不說以後,就拿現在來說吧,我們忍兒也是堂堂駿王府的小王爺,你要是嫁過來就是小王妃嘍!」
她特意加強自己兒子未來的功名,又舉證歷歷說明駿王府的富貴,無非就是要更加堅定未來媳婦兒的心,讓她安心嫁入駿王府。
「王妃……」紗紗聽得一頭霧水,這位駿王妃好像那個太……太熱情了一點。
「還有啊,忍兒性情溫和,對父母孝順,對下人謙恭,對妻兒那更不用說啦,一定是百分之百的好啊,關於這點你不必擔心,絕對可以放心!」駿王妃一徑地為兒子說好話。
「小王爺回府了。」總管來報。
「是嗎?」駿王妃驚喜地掀掀眉。「那我們在這裡等他。」
沒多久南宮忍便與耿京、平戎一起出現,見到一臉手足無措的紗紗,南宮忍微微一笑,他大抵猜得到他天才的娘親對人家說些什麼了。
「娘,謝謝您招待我的客人。」南宮忍趨前,很自然地將紗紗與駿王妃隔開。「您要午睡的話,讓婢女伺候您。」
駿王妃對兒子猛眨眼,小聲地說:「哎呀,都快是一家人了,還說什麼客人不客人的,你這孩子真是喲!」
南宮忍微感失笑。「事情不是您想的那般。」
「兒子,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心裡想的是哪般?」駿王妃笑得很愉快,她豪爽地拍拍兒子的肩道:「好啦,不耽誤你了,你們小倆口慢慢談心吧,記得留人家吃晚飯。」
駿王妃與女婢們走了,耿京與平戎也在她的暗示下先回南樓,偌大的花園只剩紗紗與南宮忍。
「咳……」紗紗小聲地清了清喉嚨開口,「我來還你這件外袍,還有,謝謝剛才那位俠士那天把我從河裡救起來,大恩不言謝,我準備過幾日親自……」
不等她說完,他便攔截問道:「你不喜歡這件外袍?」
紗紗瞪大眼睛。「不,不是,當然不是!」
她怎麼會不喜歡呢!她不知道多喜歡哩,她是不得已才來還的,要不然她想一輩子將意中人的外袍留在身邊當相思的憑借。
南宮忍逸出笑容。「那就留著。」
「可……可以嗎?」她結結巴巴地問。
她想起幼年時,娘曾說過,當年她爹便是以一隻裝女子胭脂的玉盒將她定下來,又說,一個女人若有那男人相贈的東西,那麼便是他們之間的訂情物了。
赫!
她看著手中的外袍,難道這件外袍便是她與南宮忍的訂情物?
「我娘想留你晚飯,但我想你要趕回左丞相府,是嗎?」
他溫和的詢問聲飄至紗紗耳畔,紗紗也只好被動的點了點頭。
「嗯……趕回相府……」
唉,無緣無故編個謊話來綁住自己幹什麼?她多想留下來跟他們一起大魚大肉啊,看來她今天是沒口福了。
「我送你。」
「真的?」她的睫毛揚了起來,看起來有點傻氣,但傻得純真直接。
不能與他大魚大肉,但他要送她回去,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哪,想不到這句話這麼有道理,她算是服了發明這句話的人!
???
終於到了柳君子期盼已久的秋狩之日,這是他預定要大展身手的日子,準備叫武林中人和柳家武館的弟子們都大開眼界,可是——
「哎喲!痛!好痛!痛死我了!」
柳君子在床上翻來滾去,臉色發白,腹痛如絞,而一干比較精銳的弟子都已穿戴整齊,等著他領隊前往皇宮去迎接皇太子出宮。
「爹,您再忍忍,拓飛已經快馬去請顧大夫了。」紗紗不停絞著濕毛巾為他拭汗,可是一點幫助都沒有。
柳君子懊惱地滾過來滾過去。「看來爹是無法領隊去保護皇太子狩獵了,真是罪該萬死啊。」
紗紗無奈地搖著頭。「都什麼時候了,爹,您就別再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了吧,好好休息,顧大夫馬上就來。」
「這怎能算無關緊要的事呢?!」柳君子忽地抓住女兒的手。「紗紗!」
「幹麼?」她嚇了一跳。
他一咬牙道:「看來爹是無法帶他們去保護皇太子了,不如由你頂替爹的位置,帶大伙去皇宮吧!」
「什麼?」紗紗的驚嚇更大。「爹,我是女兒身耶。」
「這也是萬不得已的下下策啊。」柳君子愁眉苦臉地說:「拓飛雖然是我的大弟子,但他個性衝動,揚龍他們三個小子又靠不住,只有你才能鎮住他們,爹老了,不能受刺激的,你不會忍心拒絕爹這小小的要求吧?」
紗紗掙扎著。「可是,爹,我……」
他立即打斷她。「別可是了,反正我們做了制服,你跟大家穿一樣的制服就不會有人認出你是姑娘家,很安全的。」
「爹!」這聲爹叫得充滿怨慰和不甘了。
她是女孩家耶,說她穿上制服就難分男女,這到底是鼓勵她還是貶低她?
「就這麼決定了。」柳君子安心了,也不再滾動,靜靜躺在床上,乖乖等大夫來。
紗紗歎了口氣,看來她是非去不可了。
唉,她原想等大家都走了之後,就可以有個清靜的假期,沒想到假期泡湯了,而且還比當煮飯婆、雜役工更慘,現在要叫她帶隊去保護皇太子的安全……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一種宿命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