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定真心 第五章
    這晚的徐宅非常熱鬧,燈火通明,衣香鬢影。

    徐氏機構每半年有一次表揚大會,鼓勵傑出的資優同仁,會後照慣例安排一些活動,有時是雞尾酒會,有時是摸彩或歌唱比賽,而這次非常特別,會後的活動是化妝舞會,更特別的是,往年的活動地點都是在大飯店的交誼廳,而今年,徐聖遠借出了自己佔地上百坪花園別墅,讓員工們盡情的玩樂。

    主辦單位的前置準備作業非常充足,不但將場地佈置得有如電影「俠盜羅賓漢」的場景般,所供應的餐點也都大獲好評,有趣的是,他們還準備了橡木桶裝的冰啤酒,隨意的喝,喝到每個人都微微醺然。

    展婕在新堤的巧思打點之下,裝扮成中古世紀的候爵夫人,她將長髮挽起,穿著繁複的禮服,手搖羽扇,緩緩的在大廳裡行走,欣賞每一個人的扮相。

    當斐辛向她邀舞的時候,她欣然允諾。

    「你的舞跳得很好,」斐辛主動尋找話題,倒是不容易。

    「嗜好之一。」她笑淡的說,「如果不找一些瑣碎的事情做,時間也太長了。」

    「所以,你努力工作、努力生活,不想依靠家人的協助?」他問。

    「背景不是最重要的,我知道那對我沒有任何幫助。」展婕不以為意的回答,問這個問題的,斐辛不是第一個,對於有顯赫背景的人來說,縱然自己有心忘掉,但身邊的人都會不停的提醒,人類的通病。

    「很少人跟你這樣,如果擁有像朱新堤小姐這樣出色的姊姊,大多數的人都會掛在嘴裡炫耀。」

    展婕心裡暗自在笑,光是擁有新堤這個知名度奇高的姊姊就已經這麼引入側目了,如果斐辛知道朱家在倫敦的勢力,想必會大大的嚇一跳。

    「我也以我的姊姊為榮啊!但是沒有必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吧,她雖然是我的姊姊,卻應該擁有自己的生活和自由。」展婕淡淡的帶過,對於這一點,新堤和她相當有共識。

    「朱新堤小姐……」他遲疑一下,頗不自然的問:「朱小姐她是……一個人嗎?」

    展婕看著斐辛,大眼睛裡笑意盎然,「你喜歡我姊姊?」

    斐辛被她看得有點耳熱心跳,不知道怎麼解釋對朱新堤的感覺,不是愛,但也不是不愛,只是一種突然侵入他情緒裡的感覺,看到新堤,往往會令他想起一些纏綿的往事。

    「談不上喜歡。」他含糊的回答,有些煩躁。

    「那麼是什麼?你為什麼對她的事表示關心?你很少會注意別人的哦!」她笑嘻嘻的問。

    「你不說就算了,我不想回答你的問題。」他的淡漠姿態又來了。

    「對我不要那麼不耐煩好嗎?有點耐性,也許我可能成為你的妹妹呢!」展婕捉住機會調侃斐辛,難得有機會看他坐立難安,她嘴角泛起了笑,但是最後還是開誠佈公的說了。

    「我姊姊現在有一位還算固定的男明友,周氏企業的周漢原,你一定聽過他,不過,你也不必放棄,世上的事沒有什麼是一定可以和不可以的,你一定懂。」

    展婕把答案丟給斐辛,趁著音樂結束,她悄悄一個人溜到了花園。

    如果斐辛愛上新堤,她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情形,一個生活多彩多姿但實際對感情心灰意冷的女人,加上一個永不表達自己情緒的男人!情字難道就是這麼難解?展婕歎口氣,不想去理解。

    她坐在噴水池旁,仰望著像會說話的滿天星斗,感覺自在又舒服。

    「怎麼一個人溜到這裡,舞會不好玩嗎?」徐聖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注意到她步出會場,也跟著出來。

    「好玩啊!辦的很成功。」展婕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既然好玩,你還偷跑?」他在她身邊坐下。

    「總要喘口氣吧!我跳舞跳得好累,腳好酸。」她說的是實話,從一開場,向她邀舞的人就不斷,每一個都讓她無法拒絕。

    「誰教你是舞林高手?你的舞步很好看,把大家都懾服了。」他盯著她說:「他們一定沒有想到向來沉靜的你,居然私藏這步絕招。」

    「少捧我了,現在的人誰不會跳舞?比我高桿的人有一大票。」展婕揚了揚眉,頗不以為然的說。

    「反正我就是覺得你最好就對了,可惜,你連一曲都沒有和我跳。」

    徐聖遠定定的看著她,看了好久好久。

    「平常跳得還不夠嗎?」她略微失笑,跳舞對他們來說,是最近這一陣子最頻繁的活動。

    想到這裡展婕不由得笑意深深,誰會想到在公司裡正經八百的徐聖遠在舞廳裡跳起舞來是那麼瘋狂、那麼具有巨星般的風釆和魅力。

    她喜歡他的舞姿,相當喜歡。

    「那不算,今天特別不一樣。」他的眼光閃爍著,像有陰謀。

    「有什麼不一樣?場地換了罷!」展婕不以為然。

    徐聖遠溫柔執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裡,凝視著她說:「你今天特別動人、特別撩撥人。」

    「你想說什麼?」她有些會意,卻不能確定。

    今天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月兒幫的忙,氣氛這麼浪漫愜意。展婕心想。

    「我要吻妳。」他好聽的嗓音靠在她耳畔說,柔柔的,像在嬌寵她。

    才說完,他就將她一把帶到自己懷裡,在她的唇上輕輕一點,嚴格說起來,這並不能算是個吻,只能算是個開場的請安。

    「你今天好奇怪,要吻我,也不必在這個時候。」展婕輕揚起睫,有些眩惑在他的舉動裡,他們不是沒有熱吻的經驗,但是這一個不算親吻的親吻,卻讓她感覺有股壓力奔竄在血管裡,很熟、很不安,徐聖遠簡直是她所見過最性感的男人,她想徹退,還不知道能不能全身。

    「就是要在這個時候,我沒辦法忍了。」

    徐聖遠熱血上升,摟緊了展婕,力量好大好大,大得像是可以把她融入他的身體裡,他先是溫柔的探入她的嘴裡,然後輾轉的、一遍又一遍,吻得展婕癱軟在他懷裡,他才捨得離開她的唇。

    她的明眸裡有陰晴不定的色彩,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展婕清楚的問:「為什麼?」

    「你問我什麼?」他動情的撫著她的腰際,展婕那天然的嫵媚,讓他無法移開眼光。

    「你知道的。」展婕嘴角帶著飄忽的笑意,「你喜歡我,卻不放入全部的心,對於感情,我們都太小心,你知道我要的不止一點點,如果你有心愛我,我要的是你的心,想想清楚吧!」

    展婕飛快的從他懷裡站了起來,對他露齒一笑,然後轉身步入屋裡,加入了喧鬧,藉以平復急流而來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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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堤接起了斯愉轉進來的電話,「朱新堤您好!」

    「新堤姊,是我,小梵。」徐梵甜甜的聲音自聽筒彼方傳來。

    「哦!小梵啊!」新堤放下正在寫的美容新知,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

    「你別忘了,今天晚上的大提琴演奏會,七點入場,你什麼時候來幫我化妝?好期待!」

    新堤笑了,徐梵的小小願望她是很容易幫她滿足的,「我六點到,好嗎?時間上應該不會太趕,你認為呢?」

    「OK!」徐梵喜悅的說:「新堤姊,今天我要介紹我的同學和你認識,他們都很仰慕你。」

    「小梵別忘了,今天你才是主角。」雖然這麼說,但新堤卻很高興徐梵這麼看重她,那是徐梵不掩飾的感情。

    「我知道!」徐梵笑得很開心,「我一定會卯足了勁,你別忘了幫我拍照。」

    「一定不會忘!」

    「那麼,晚上見,新堤姊!」

    「晚上見。」新堤掛掉電話,看了看表,三點多,時間不算充裕了。

    她收拾好文件,背起皮包,到了常去的美容院洗頭,挽了一個清爽的髮型,接著順便修修指甲,這也花去了不少時間,幸好她是老顧客,店長總先將設計師安排給她,否則,可有得等了。

    約末五點的時間,她開車回家,選了一套銀白色亞曼尼的連身洋裝,衣裳襯托的她肌膚勝雪,完美無瑕的臉孔再經她的巧手稍微妝點一下,就是一個煥發著光彩的美人兒了。

    當新堤來到徐梵的學校,略微遲到了一會,她停好車,很快的在後台找到徐梵。

    「小梵!」她風姿綽約的向徐梵走近,當然少不了在場工作人員的驚艷眼光。

    「啊!新堤姊,你來啦,我剛才還在提到你呢!」徐梵興奮的挽住新堤的手臂,驕傲的向她同學介紹。

    一一認識完畢,徐梵顯然太高興了,還是新堤提醒她化妝時間到了。

    「這個粉色系的妝非常適合你今天的衣服,柔柔淡淡,一定很出色。」新堤微笑著說。

    徐梵聽新堤稱讚著她,不禁喜上眉梢。

    「新堤姊,怎麼辦,我開始緊張了!」看著鏡中上妝後更顯出色的臉孔,徐梵仰著頭對新堤說。

    「放輕鬆點,沒什麼好緊張的,台下坐的都是平常愛護你的老師和同學,就當成像平時練習一樣就可以了。」

    新堤替她按摩了肩膀,又替她理理衣服,接著擁抱了她一下。

    「該上台了,小梵,加油!」

    在新堤的鼓勵聲中,徐梵和其它團員做最後的溝通,新堤也微笑的繞到貴賓席,尋找自己的位子。

    對著號碼,她在無意中看到展婕也赫然在座,而更教她驚訝的是坐在展婕身旁的人,那個和展婕狀似親密,喁喁交談的男人。

    徐聖遠?!她希望自己沒看錯。

    為什麼這大半年來會接二連三的遇到他,又為什麼他會和展婕相偕出席這個校內盛會?新堤百思不得其解。

    此時徐梵登場了,觀眾如雷的掌聲響起,在拉開厚重的簾幕後,演奏開始。

    看到徐梵,使新堤忽然聯想到一個可能。

    徐梵……她和徐聖遠是什麼關係?

    新堤一陣心悸,她失去了留在會場欣賞音樂的心情,最重要的,她不能遇到徐聖遠,她怕徐聖遠那會殺死自己的眼光。

    匆匆離席後,她回到辦公室,撥了偵訊社的電話,急於瞭解事實是否真如她所猜測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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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午夜場,展婕獨自漫步在街頭,迎著涼風,她吁了一口氣,紆解剛才因為電影情節而緊繃的情緒。

    她喜歡這樣一個人做許多事,過去在倫敦被保護得太嚴密,連外出都有保鏢跟著,這實在太不自由也太沒隱私。

    她的父母怎麼能到現在還在怪她偷偷的離家出走呢?難道他們不知道他們給女兒的是什麼環境,她不想一輩子被困在牢籠裡,也不想時候到了聽從父母的安排和她的兄姊一樣跟一個自己不愛,因利益而結合的對象結婚。

    想著想著,展婕來到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冰淇淋店,給自己點了一杯香草冰淇淋,展婕漫不經心的攪弄著湯匙,人不多,多半是雙雙對對的情侶,畢竟這已經很晚了。

    看著這杯冰淇淋,她突然想到徐聖遠,是因為他那個歐游的提議吧!到現在,她仍沒有給他答案,她實在害怕,徐聖遠太教人無法自拔,如果先愛上了他,她怕自己會愛慘了不能脫身,更怕徐聖遠不給她同等的愛。

    走出冰淇淋店,她信步走在街上,燈火依然通明,不歸的人很多,她只是其中之一,在經過公用電話亭,她猶豫了一下,推門而入,翻著皮包尋找銅板,然後,她投下了唯一的一塊硬幣。

    電話才響了兩聲就被接起來了,這是他的專線。

    「喂。」電話那頭傳來徐聖遠的聲音。

    「你還沒睡?」展婕沒有稱呼,很自然的問,完全沒有彼此身份的顧忌。

    「展婕?」徐聖遠顯然很意外。

    「是呀!」她微微一笑,「我剛剛吃了一客冰淇淋,突然想到你,就打電話給你了,你沒被我吵到吧?」

    「沒有,我在看企畫書。」

    「早點休息吧!明天再看。」展婕握牢電話筒,一陣情緒溫柔的說。

    她實在想他,這份不虛偽的真情怎麼會被他遺忘?徐聖遠到底有沒有心?

    頓了一頓,他終於忍不住的問:「你在哪裡?」一個略顯急迫的聲音。

    「嗯,我看看……這裡有家叫『巴黎情調』的西餐廳……」

    她還沒說完就被徐聖遠打斷了,他命令的說:「好,我知道那個地方,你就在那裡等我,別離開,我馬上到。」

    展婕掛掉電話,感覺一邊耳朵熟辣辣的,是對?是錯?這算是她初步的主動,要繼續等著他漫不經心的愛意也可以,只是她的心有點快要起飛,希望徐聖遠能追得上她。慢慢倚著玻璃電話亭,展婕動也不動。

    徐聖遠飛車趕來,「咻」的一聲在展婕電話亭前面停住,他下了車,很快的打開門將她牽出來,對著她悠哉的笑,他的焦灼向來都隱藏得很好。

    「我叫你別離開,並不是要你困在電話亭裡面,真傻。」他有絲寵溺的說。

    「我知道,只是忘了要走出去。」展婕閒閒一笑,被他抱進了車裡。

    將她安放在駕駛座旁,徐聖遠發動引擎將車子急馳在馬路上,車速很快。

    「你想去哪裡?」他問,撇頭對她溫柔的一笑。

    「我不知道。」展婕誠實的說,而且大半夜的,有什麼地方可去?她只是想看看他而已。

    「或者,妳想回家休息?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徐聖遠將冷氣稍微調弱,把風口轉了方向。

    「我不是很累。」她突然問:「這麼晚還跑出來,你家人不管你?」

    「我的家人都在國外。」他淡淡的微笑了起來,「你知道斐辛,他向來只管自己的事,我妹妹比較單純,她會以為我有緊急公事,非親自出來處理不可。」

    「我告訴過你嗎?我認識徐梵。」展婕接口說。

    那次在演奏會上見到徐梵,她就覺得面熟,才想到最近常在名媛時尚見到她,也曾經交談過,但印象不是很深,倒是新堤常說到她。

    徐聖遠微微一楞,隨即笑了,「不奇怪啊!台北的社交圈不是很大,你們又年齡相仿,出入同一個場所或是有共通的朋友,都有可能。」

    「她可能早忘了我。」展婕淡說。

    「上回她學校公演讓你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吃飯,你偏要先走。」他轉念一想,又說:「不過,我想你和小梵可能不會談得來,她的生活範圍很小,喜歡的事物也少,不勇於冒險,倒和我的妻子很像,所以我才把她帶到台灣來,希望她能多少有點改變。」

    「你和你妻子,是怎麼認識的?」展婕問,這是她第一次問到這個問題,在她心裡早已反覆思索過幾回,像徐聖遠這樣的男人會娶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她好想知道。

    還能否認正愛著人的一顆心嗎?連過去還沒認識他之前的事都想問清楚,她有時候也會笑自己的傻,她還沒為誰傷過心,這一次,若不是交心,就是傷心。

    「沒什麼特別,很普通,告訴你,你可能都不相信。」徐聖遠淡淡的一笑說:「我們是媒妁之言,雙方父母覺得我們合適,我們就結婚了。」

    「啊?!」展婕有些驚訝,像徐聖遠這樣出色的人物,他要的妻子,應該是萬中選一,應該是兩情相悅,而不該是父母之命。

    「不可思議對吧!」他不以為忤,「其實也沒什麼,兩個旗鼓相當的企業體,多的是這種事,藉聯婚來擴大聲勢,不奇怪。」

    「你愛她嗎?」

    愛由感情衍生,一起生活,想必就會日久生情吧!徐聖遠的妻子好幸福啊!擁有世界上最溫柔的情人,展婕突然覺得自己竟有絲醋意。

    徐聖遠想了想說:「我敬重她。」

    「我想,她應該很愛你吧!」她說。

    「她很崇拜我,因崇拜而產生了愛意,對我始終如一,她是個很賢慧的女人,我就是她的天,家裡的一切大小事都以我的意見為意見,我沒有說好,她就不會去做。」徐聖遠想起了往事,溫柔的笑了。

    「有這樣的妻子,你的壓力不是會很大?」她刻意停頓了一下,沒有愛為基礎,遷就和包容就會被另一半所厭惡,這是很妙的事。

    「正如你所說的,我的心理負擔非常大,因為她總認為一切都是為了我,連她的生命,都是因為我而失去的。」徐聖遠的眼神頓時黯淡了一下。

    「據傳聞,她是因為難產而去世的。」展婕望著他說。

    「沒錯,因為難產。」他歎了口氣說:「她知道我非常喜歡女兒,而她懷的那一胎正是女兒。當時我因為人在國外,無法趕回來,她求醫生保住小孩,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當我趕回來時,一切已經來不及了,不但她走得痛苦,連小孩也沒有保住。」

    「她實在太傻了。」展婕不禁要想,愛的力量真的那麼偉大嗎?偉大到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換成她,肯為徐聖遠這麼做嗎?

    「她這一生為了我,已經做了太多,我一直很尊重她。」他淡說。

    「但你卻不愛她。」展婕緩緩的說。

    徐聖遠勉強說:「我待她很好,從娶了她一直到她去世,我在外面沒有半個女人。」

    「可是,沒有找別的女人,不背叛並不代表愛,你心裡一直有別人,所以無法愛她。」她嘲弄的笑了,「所以,你還是殘忍的,和她共同生活,和她生兒育女,但卻想著別人。」

    沉默了片刻,徐聖遠沒有為自己辯解,也可以說是一種默認。

    「你愛的那個人,是誰?」展婕問,出於第六感,展婕覺得有那個人。

    「你還真愛追根究柢,這不是個好習慣。」他空出手來揉了揉展婕的發,她這麼問是代表著什麼?她愛上他了嗎?

    「你不願意說就算了,我也不是真的那麼想知道。」她說。

    「有什麼不能說的,都好久以前的事了。」他直視著前方,慢慢的陳述。

    「她是我大學的學妹,俏皮活潑、聰慧動人,從她一入學我就被她吸引,當時我留在學校擔任助教,一直愛著她,她的家世很好,她的父親和我的父親更是商場上的好友,於是循往例,我和她奉父母之命訂婚了,當時我欣喜若狂,我想,她也是願意的,我照顧她無微不至,對她的愛意也緊緊纏繞著我,我以為,我會一直和她長相廝守,這麼永遠幸福下去了。

    「訂婚一年,我迫不及待想和她結婚,她是那麼富有獨特的魅力,我真怕那些比我年輕的男同學會吸引她,於是,在她二十歲那一年,我們準備要結婚了。

    「但是荒謬的事卻發生了,結婚當天新娘不見了,她沒有留下隻字詞組,她的父母已經羞愧得不知如何向我們交代,喜帖發出去了,席開百桌,華裔兩大望族聯婚,卻鬧出這個笑話,我父親震怒之下斷了兩家的世交關係,從此不再往來。

    「我很憂鬱也很苦悶,如果她不愛我,為什麼不跟我說清楚,而選擇這樣的方式來讓我知難而退,每一想到,我都幾乎要發瘋。

    「而我最愛的未婚妻自從逃婚後,因為父母的不諒解,她就沒有再踏進家門一步。接著,就是我的第二次婚約。我父親見我日漸憔悴,沒多久就幫我安排了另一次相親,對方是珠寶商的獨生女,知書達理的名門閨秀,他們很滿意我,而我也沒什麼意見,反正我失去了我最愛的人,娶誰都一樣。

    很快的我們訂婚、結婚,幾乎是在同一年發生的事,一直到婚後我卻還一直掛念著我的第一個未婚妻,期盼有一天能見到,要她親口告訴我理由,但是這個希望愈來愈渺茫,尤其是在經過了十年,她杳無蹤影,更是不可能了。」

    聽完這個不算美好的故事,展婕靜默了,原來愛一個人是那麼辛苦,半生牽掛,卻得不到什麼。

    「你……還想著她嗎?」她問。

    「很少想了,說愛,也都隨著時間消逝,畢竟往事,都已走得太遠了,想也沒有用。」徐聖遠輕描淡寫的說。

    真的是這樣嗎?展婕心想,而這個答案無從得知,她是多麼希望能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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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梵照慣例帶著點心到名媛時尚找新堤,一走進名媛就發現今天每個人似乎都特別忙碌,好不容易在健身部門碰到斯愉。

    「斯愉姊!」徐梵笑咪咪的向斯愉打招呼。

    「嗨!小梵,你好幾天沒來囉!滿想你的--我是說點心。」斯愉輕鬆的用眼睛瞄了瞄徐梵手上提的那盒蘇杭糕點,露出垂涎的表情。

    「我在準備學校演奏會的事,好不容易忙完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來名媛走一走,放鬆放鬆心情。」

    「我聽朱小姐提過。」斯愉給她一個鼓勵的笑容,「怎麼樣,還順利嗎?我對你的水準有信心哦!」

    「還好啦!」徐梵有點羞澀,臉頰又不由自主的洋溢著成就感的光彩,「校內外的刊物都給了好的評價,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斯愉很洋派的給她一個擁抱說:「恭喜你,這是你該得的。」

    「謝謝!」徐梵也抱以甜甜笑容,一會才問起新堤。

    「朱小姐在接待三雅機構的總裁,你可能要等一會。」斯愉說。

    「三雅?」徐梵覺得耳熟,似乎聽大哥提起過。

    「是啊!三雅可是亞洲數一數二的商界籠頭老大。」斯愉與有榮焉驕傲的說:「這次能夠跟三雅合作,朱小姐卯足了勁,力求最好的表現。」

    「三雅的總裁是不是姓高?」徐梵憑著印象問。

    斯愉笑了笑,很快的答:「高秦,名人,也是怪人。」

    「我想起來了。」徐梵露出一抹微笑,「他很冷淡,不怎麼愛說話,對不對?」

    「對啊!很少人像他那樣我行我素的,朱小姐對著他,一點魅力都施展不出來,他好像對女人免疫。」

    徐梵噗嗤一聲笑了,「他有個妹妹叫高君,跟他一模一樣,跟高君在一起,她可以半天都不說一句話。」

    「你怎麼知道?」斯愉感興趣的問。

    徐梵轉動著眼珠,笑得連眉毛都彎了,「因為啊!我大哥想撮合他的好明友和高君,誰知道我哥的好朋友也和高家兄妹一個樣,是個不愛廢話的人,所以可想而知,這頓相親飯吃得多麼『和諧』了。」

    「哦?」斯愉笑著臉問:「那後來呢?」

    「結果當然不了了之囉!」徐梵聳聳肩,「一個人沉默都已經夠難受的了,再加上一個同樣沉默的人,我想,那空氣一定都要凝結掉了,實在太可怕。」

    斯愉頗為贊同的接口:「說的也是,誰說另一伴一定要跟自己相似,其實截然不同個性的人才容易擦出火花,像你大哥朋友的個性,依我看呢,要找一個像朱小姐這麼嫵媚洋溢的女人才足以激起他對愛的感覺。」

    「可惜現在像新堤姊一樣的女人已經不多了。」徐梵說。

    「那麼,就介紹你大哥的朋友和朱小姐認識好了。」斯愉靈機一動的建議,「反正他們兩個都未婚。」

    「新堤姊才不會看上眼呢!我大哥的朋友是個悶葫蘆,她怎麼會對悶葫蘆動心?」

    徐梵笑著搖頭。

    「那可不一定。」斯愉神秘笑了笑,「緣分這種事是很難說,該是誰的,跑都跑不掉。」

    「也有道理。」徐梵認同的點頭。

    斯愉嫣然一笑說:「好了,小梵,我不陪你了,明天三雅的廣告部門要來拍CF,我還有好多準備工作沒做好,你可以到朱小姐的辦公室去等她,或者到休閒室去看看書報雜誌,OK?」

    「沒問題!我又不是客人。」徐梵也對她比了個OK的手勢,「你快去忙吧!」

    斯愉轉身開始吩咐工作人員佈置會場,徐梵則到了新堤的辦公室,她坐在沙發裡看「美人雜誌」,這是一本很適合她這個年齡層看的美容雜誌,每一種美容新知都令人耳目一新,徐梵看得是津津有味。

    「在看什麼啊?那麼專心。」新堤翩然推門而入,她今天一身鵝黃衣裙,令人眼前一亮。

    「啊!新堤姊,你今天好漂亮,明艷動人。」徐梵忍不住的稱讚。

    新堤放下手中的卷宗隨即在徐梵身邊坐下,她隨意的笑了笑說:「可惜那位酷勁十足的高總裁完全對我視若無睹,好在我聽說任何再好看的女人到了他眼裡,也只是個女人,我才稍微釋懷一點。」

    「連你這麼出色的女人也不懂得欣賞,真是個異類。」徐梵覺得好笑。

    「算了,不提他了。」新堤親暱的拍拍徐梵的手背,溫和的問:「聽斯愉說,你等我很久了?真不好意思,我一時走不開。」

    「我才坐了一會兒,再說你忙的是公事,如果為了我而擔誤,我才不好意思呢!」徐梵善解人意的回答。

    新堤點點頭,接著浮起一個歉然的笑容說:「小梵,我很抱歉,演奏會那天我忽然胃不舒服先走了,也沒來得及跟你說一聲。」

    「哦!」徐梵笑了,「原來你身體不舒服呀!我還一直納悶你怎麼還沒開始聽就離席了!」

    「真是對不起,我的胃向來不好,老毛病了。」新堤再一次的致歉,這是個不得已的謊言,雖然她知道徐梵是多麼希望她能看著她演奏,但是教她怎麼能告訴徐梵真正的原因。

    「沒關係,下次還有機會嘛!」徐梵很快的釋懷了。

    「下次,我一定聽完全程,不會黃牛了。」新堤微笑著說。

    「好啊!下次我再介紹我大哥給你認識。」徐梵心無城府的說。

    「小梵……你大哥……叫什麼名字啊?」新堤小心翼翼的問,雖然明明已經調查出答案,但她仍然感到心驚膽跳。

    「你應該聽過。」徐梵微笑起來,是一種以兄為榮的笑,「我大哥是徐聖遠,近年來叱吒商圈的風雲人物。」

    新堤耳中驀地轟然一響,果然是徐聖遠!

    這麼巧,世界這麼大,偏偏他也選擇到台灣來,而且還一手創立了徐氏建築,世事難料,難道他已經脫離了家族的羽翼?

    莫非命運就是這樣,總會讓你碰到一些今生不願再見到的人,例如--徐聖遠。

    已經認識了徐梵,就免不了有碰到徐聖遠的一天,更何況還有展婕,展婕到底和徐聖遠是怎麼回事?新堤頭痛的想。

    這些突如其來的事攪亂了她的心思,如絲如縷的牽出那些塵封許久的往事,說是早煙消雲散,怎麼還會令她如此不安?

    愛與不愛都己不重要,令她煩惱的,她欠徐聖遠一個合理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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