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打某支電話。
「我姓于,麻煩幫我預約見馮小姐。」一面講電話,於月還一面簽署文件。
「她最近很忙,可能沒空接受預約。」接電話的助理如是說。
第三次打某支電話。
「我姓于,麻煩幫我預約見馮小姐。」一面講手機,眼睛還看著部屬由美國傳過來的文件。
「她沒空接受預約,很抱歉。」那頭接電話的助理還是如是說。原班人馬,原劇本演出。
第四次打某支電話。
「我是……」於月還沒把話講完,對方就開口——
「于先生嗎?馮小姐還是很忙,很抱歉。」
沒空?這女人是一天兼了三、四份工作是不是?一個專職採買二十四小時都在精品店狂購嗎?就算她有體力,那些時尚精品店也不是7-ELEVBN!他很忙,沒時間和她的助理三不五時聯絡感情。
人家擺明了不接受預約,那好,他就現場掛號!
前一天打了「聯絡感情」的電話後,隔天下午三點二十分,於月無預警的出現在馮御春的工作室。他到來的時候,助理小姐正享用著下午茶,這種下著雨的天氣喝熱牛奶最棒了,可他一出現,黑雲壓頂的好大一隻,讓她口中的熱牛奶差一點噴出去。
「馮御春呢?」
「咳咳咳……」一可憐的小孟被熱牛奶嗆得眼冒金星,一張臉漲紅得像快中風,一面咳一面拭淚。
開不了口阻止他,嬌小的她起身,張開雙臂擋在門中央想阻止他往辦公室裡頭闖,忽然,後衣領像是被什麼勾住,頸子一緊、眼一花,回過神她又回到原座!手上還被塞了杯熱牛奶。
「咳咳咳……不行、不行進去、小孟雙眼含淚的目送著於月大大方方的走進門的另一端——
方才老闆因樓下的水窪滑了一跤,白色套裝沾滿了泥濘,現在正在換洗。
萬一老闆只裹了條大浴巾出來怎麼辦?還有,這位「黑豹先生」她認得,他和老闆的關係很複雜,明顯的不是可以裹著大浴巾相見的關係,但也不是需要打電話叫警察來的關係啊!
好……好掙扎啊!
怎麼辦吶?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助理,為什麼要考慮這麼多?不意,她瞥到桌上一角的錢……她又是一僵。完蛋了!老闆進去換洗前,好像有叫她去買她換洗的衣物欽!她現在可是連內衣褲都沒得換。
老闆,我替妳買衣服去了,那個不請自入的黑豹先生……妳一定可以擺平的!
於月進到馮御春的個人辦公室後,順手將門鎖上。他得和她好好談一談,外頭那個小助理最好不要來礙事。
這間辦公室不大,包含外頭的其它空間約莫只有三十坪大,裝漬簡潔大方,擺飾不多,綠色植物倒不少。
那女人不在嗎?才這麼想,辦公室裡的另一扇門傳來了一些聲響,稍後,門打開,馮御春低著頭理著開襟過低,且斷了一邊繫帶,根本沒法子達到遮蔽效果的浴袍……
於月驚愕的楞了一下,下一刻有些狼狽的忙把臉別開。只是一瞬春光,可那幅美景卻怎麼也揮之不去,他努力抗拒的手握成了拳,指甲深陷掌肉裡。
方才隱約看到個人影,馮御春以為是助理。「小孟,衣服買回來沒有?」
她繞到沙發前坐了下來,手一離開浴袍,胸前春光又露了一大片。奇怪,平常吱吱喳喳的像只麻雀的小孟怎麼突然變啞巴?她不解的抬起頭看向她。
「妳怎麼……」聲音因為眼前的人突兀的斷了一秒,不過,女王不愧是女王,最不缺的就是氣勢,她神情鎮定的看著這位不速之客。「身價非凡的集團大總裁,哈時也學會這種偷窺招數了?」
於月有些意外的看著她的表現不像一般女子,一遇到這種尷尬唐突的情況會忙著尖叫,手忙腳亂的狼狽遮掩,她看起來還挺自在安適的。
難道是習慣了在男人面前大方送免費的冰淇淋嗎?他不屑的想。
「我不是故意的。」看不慣她的態度和牢記在腦海中的那片春光,在他內心不斷拉鋸著。可惡,他幹麼猜想起她那副曼妙身軀到底有多少男人看過!
不管他的事!
「呵,那就是有意的嘍?」
馮御春纖腰靠在沙發扶把上,半坐臥的凝視著他。她姿態更加狂恣,如入無人之境的伸展、胸前浴袍的交迭處拉開,春色呼之欲出,腰圍下的浴袍雖有交迭好,但還是露出誘人的修長雙腿。
有人想唐突牡丹盛放的風華絕代,身為國色生香的花王又怎能開得畏畏絡縮的呢?
今天失禮的不是她,她毋需慌亂羞愧的宛如失貞女子,安然做自己就好。
「我說過我要見妳。」
「我沒空。」
「是真的沒空,還是不想見我?」他一針見血的問。
她只笑了笑,轉了個話題。「於月先生原來是個野蠻人。」連敲門問一聲的禮貌也不懂。
他冷哼回應,「看人、看事、看情況。」
「所以,馮春、別墅、不願意出售尉墅黠就讓你野蠻的性子爆發了?」
「碧海晴天讓給我,我可以把我父親給我的所有遺產全讓給妳。」
「羅律師提過你誘人的提議了。」她露出一個困擾的表情。「可怎麼辦?我一點也不心動。」錢夠用就好了,太多也麻煩。
更何況這可是兩個人的遊戲、規則也該是兩人共同訂下,而非單方面的。
她不喜歡跟著別人的規則走。
被拒絕了。「拒絕了我、妳並不聰明。」
馮御春又笑了,姿態更加狂恣。「我的人生,難得糊塗。」一個人聰明了一輩子,難得糊塗,有價值啊!
「馮御春,只要妳讓出別墅,條件隨妳開。」
他應該討厭這種難以溝通的女人的,可為什麼盯著她笑態可掬的模樣,他的視線卻越來越移不開!為什麼?
前些日子滕堂來了通電話,說很抱歉在不經他同意的情況下,「請」了馮御春到家裡坐坐,順道提到這女人的厲害,結論是——請他保重。
他此時真是深有同感。
「這樣沒有上限的條件,你不怕吃虧?」
「妳明顯對錢沒多大的野心,那麼我一個男人的,能吃什麼虧?」
說實話,這種人才真的難纏。
那麼,她又是為什麼成了父親的情婦?是因為真的愛上了?
於月冷淡的表情又冷了幾分。
女人這種動物他本來就沒懂過,對於不愛錢的女人,他就更不懂了。
「呵……有趣的話。」沒人告訴過他,他的男色也挺有賣點的嗎?馮御春拉攏著衣襟站了起來,走到沙發後的酒櫥拿了兩個杯子,開了瓶紅酒斟上,舉高酒杯。「敬……該敬什麼好呢?嗯,就敬有膽勢的你好了。」
於月邁開步伐走了過去,端起另一杯酒,和她杯碰杯,一飲而盡。
契約條例。
一、於月先生無條件完全履行於鴻揚先生遺產中所有的條件。
二、於月光生無條件聘請馮御春小姐為個人專屬採購,並賦予馮御春一張無消費上限信用卡,無條件接受馮御春小姐代為選購的任何衣物及配件。
三、於月先生無條件即日起搬入碧海晴天別墅與馮御春小姐同居。
四、契約期限為一年,這一年內,雙方不得以任何理由終止此契約條例。一年後,於月先生得以彼時、市價購得碧海晴天別墅。
五、……
大致看完了契約內容,修長的手指將契約書放回牛皮紙袋裡,俊美的臉蛋上揚起淺淺的笑意。
「不知道為什麼,你的笑容此刻看起來特別刺眼。」於月拿回好友手中的牛皮紙袋。
他將羅旭暘今天帶到他辦公室給他的這份契約書拿來讓宣鏡寧看。新婚的好友也不知是心情正好還是表錯情,這種鬼東西他看了還笑得出來?還笑得這麼的……有心機!
「這份契約很有趣啊!」宣鏡寧揚眉,提醒自己有人最近心情很郁卒,最好別太刺激他。
不過話說回來,也真是難得啊!這世上居然有女人敢招惹於月,而且還是很用力、一點也不客氣的招惹呢!
「有趣?」他沒聽錯吧?
「當然有趣!有人邀你『 同居』 一年,我知道這個馮御春是個公認的美人,別說你,連身為你好友的我都與有榮焉呢!」
馮御春是他新婚妻子金碗兒的手帕交,老婆口中的「女王」,他和她並不熟,僅見過一次,不過對她的事跡倒聽了不少。
有一次他家碗兒開玩笑說要幫於月牽紅線,有了女友後他大概也端不住那張冷冰冰的臉了合那時自己也沒多想的脫口說:「就把『 女王』 介紹給他好了!」
金碗兒怔了一下。「小春?」
「怎麼,不配嗎?」
「那倒不是。只是你開口前,我也剛好想到她呢!!」
「要約吃飯嗎?」
她想了一下,搖頭。「小春是個很特別的人,別人介紹的她沒興趣。你覺得女王會如何挑選自己的另一半?」
「設下重重陷阱,來個甕中捉鱉。」
被老公這麼說,金碗兒忍不住想大笑。
「噗之哈哈哈……」雖然小春的對象不見得是於月,可她已把那只「鱉」直接想成於月,如果真是他,那還真是很大尾。「沒錯沒錯,小春吶,她是個從來不會錯失自己想要的東西的人,如果她真的非要不可的話,她會讓他成為她的。」
看了於月的那份契約書,宣鏡寧想起了和老婆這段無聊時說的話。
設下重重陷阱,來個甕中捉鱉?咳,他不會一語成讖了吧?
於月被好友虧得惱意連連。馮御春可是他老爸的情婦!「別開玩笑了!」
「我可沒開玩笑,緣份的事,誰知道呢?」
「不可能。」於月霸氣的濃眉攏近,十分困擾。「你應該聽說過吧?!她是我父親外頭的女人。」
「我老婆未和我交往前,也一度以為我是個同志啊。」
「我們的情況是完全不一樣的。總之,我和她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滕堂說她是個女同志。」
宣鏡寧向來偏冷的臉難得的露出了滑稽的表情。「原來我家碗兒也是『 高危險群』 吶!」
「什麼?」
「沒什麼。」在未搞清楚狀況前,他還是不要多嘴好了,免得多說多錯,壞了人家好事,到時老婆大人可是會跟他沒完沒了。
於月把注意力拉回契約上,他啜了口馬丁尼後說:「我看不出她和我訂這份契約有什麼目的?」
「簽下去就知道啦!」
「大少爺,契約一簽下,除非打算賠款違約,否則就沒轉圓的餘地了。」
宣鏡寧涼涼的開口,「不過是一年的時間,從契約內容也看不出你會損失了什麼,根本就算是你的大利多,有位專業人士幫你打理門面,連你每次出席一些場合的攜伴問題都一併解決了,你一個大男人的,應該也沒有什麼貞操可以『 損失』 的吧?」
他虧於月虧得很樂,以前在日本學武時,他在拳腳功夫上總是差了於月一點,咳……他所謂的「一點」,不是躺在地上很久起不了身,就是直接飛出去的那種!所以說,若有機會能扳回一城,他很樂意出手。
於月冷冷的看著他。自己最近於公於私已經煩到焦頭爛額了,這傢伙還這樣消遣他!
〔我當你今天沒出現過!」他知道他老婆金碗兒和馮御春交情不錯,本想由宣鏡寧這裡問出些什麼的,看來他是白費心機了。
於月喝完杯中物,正打算起身時,宣鏡寧忽然看向酒吧門口,偏冷的臉露出像是被太陽照到的笑臉,然後招手。
於月懶得回頭,光是看宣鏡寧臉上那不爭氣的笨熊笑也知道,來的人絕對是他那位一度想遺棄他的新婚老婆——金碗兒。
人家新婚燕爾的你儂我儂,他沒必要當燈泡。「我先走了。」
身後突兀地傳來令他光是聽就很頭疼的聲音!
「也好,找個安靜的地方,咱們好好聊聊!」
他倏地一回頭、對上了馮御春那張有些挑釁的臉。
「于先生,你看我的表情像看對討債公可似的\我該不該去買個噴漆來滿足一下你的想像?」
討債公可和她拿噴漆有哈關係?「妳拿噴漆幹麼?」看到她太訝異,他想也沒想就問。
「到你家大門噴字啊,你沒看過社會新聞嗎?欠錢不還,全家死光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