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半不到,外頭的車輛不似平日的車水馬龍。
這個城市每到週末假日,不到十點過後幾乎是處於安眠時間,外頭的人少、車少,突然間空間好像變大了,也寂寞了。
這家咖啡館位於許多商業大樓中,最大的客源自然是那些在公司行號上班的白領族,而今天是週末,一般的企業不上班,也就是說今天生意大概也只是「平平」。
不過習慣早起的老闆還是準時開門,待內部準備工作OK,鐵門一拉啟,他習慣性的看了一下對街的花店。
呵呵呵,花店也開了哩,而且有客人上門了!哎呀呀,今天輸了!老張在那頭對他微笑招手,想必今天是「開市」了。
他的客人呢?說真個兒的,他不缺錢,開這家咖啡館純粹是因為興趣,再來也不過是想多和人群接觸,他這個人吶,就是閒不住。
才轉身進店裡沒多久,客人便上門了。
「歡迎光臨!」
進門的是一個身材高大,模樣冷肅的年輕人,一身材質上等的休閒打扮,眉宇間的那股威儀絕對是習慣掌權的人所有。
男子點了杯黑咖啡後不久,第二位客人上門了。那是一位漂亮的年輕女子,我見猶憐的氣質讓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她一進門很快發現要找的人,猶豫了一下,才朝著男子走去。
兩人間的氣氛很詭異,說是凝重也不為過,老闆在女子點了杯柳橙汁後很識趣的離開。
男女隔著五、六十公分的桌子坐著,儘管是這麼近的距離,感覺上卻是咫尺天涯。
女子看了男子一眼,便面有愧色的悄悄壓下眼睫,而男子則是用一雙無法原諒的利眸盯鎖在她身上,心裡的思緒翻湧,手越握越緊。
「我從沒有想過,這輩子還有機會見到你。」他盯著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得無比清晰,生怕她聽不真切似的。「不是在夢裡、不是幻覺,而是真真切切的你。」
「我……」
「原本該欣喜若狂的我,為什麼會這麼憤怒」他終於明白古人說的,想把一個人「挫骨揚灰」的恨意到底有多濃烈!
最親愛的人死而復生,對於當事人而言不都是驚喜得無以復加嗎?而那個「死者」有機會能再看到「生前」最愛的人時,不也該喜極而泣的嗎?
然而,事情發生的一瞬間,正常人該有的反應全都變得荒腔走板,因為這反應著一件事—
一切都是騙局!
未婚妻的死是騙局—因為她此刻就活生生的坐在他面前!
未婚妻對他至死不渝的感情是騙局—因為她此刻已經是別人的妻子!
其實不必再去細思還有多少事情是騙人的,單單這兩點就足以叫他血液像快逆流般的抓狂!
「我……」美麗一如兩年前的女人似乎恢復了鎮定,她輕啟檀口想說些什麼,可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能搖著頭,搖下亂紛紛的淚。
男人偏冷的臉又寒了幾分,深吸了口氣,視線重落到女人身上,那股猶如君臨天下的霸氣,沒人在這樣的視線注視下不低下頭的。「我只問你幾件事,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語氣似是詢問,其實是完全沒有轉圜餘地的命令。
「我知道了。」事到如今,似乎也沒什麼不好說的。
「當年……你的死,是為了逃避和我結婚?」為了明年要調到台灣,他最近常跑這裡,這才有機會看到他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機會見著的女人。
當時看到她,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拒絕相信一切是真的,可是她的聲音、神情,甚至習慣性的小動作都告訴他,眼前的女人就是他過世兩年的未婚妻沒錯!
不理疑雲壓頂,當時他欣喜得快步想趨前去擁她入懷,可下一刻,一名斯文的男人從超商走了出來,一聲親匿的「老婆」喚得他怔在原地,不知如何自處。
上天開了他一個最殘忍、最惡質的玩笑!
「……是。」
即使猜到了答案,由當事人口中說出,他的心還是無可避免的揪得緊疼。「你嫁的那個男人,是當年你逃婚的理由嗎?」
「……是。」既然無可挽回,那就錯到底吧。
她曾愛的男人是個不喜歡拖泥帶水、凡事不是全部就是放手的人,身為他真心愛過的女人,她不要他被感情縛手縛腳。
恨一個人對他這樣的男人來說,才是最好的療傷藥,更何況現在的她……有個無法不愛的男人。
一個「三心二意」的女人,早失去條件得到這樣完美的男人了。
「原來是這樣啊……」看著她,男人忽然笑了,神情倏地一斂。「孟紫婉,謝謝你給我上了這麼寶貴的一課,只是學費真是太貴了!」放下咖啡錢,他倏地起身,渾身的怒火像是把週遭的空氣都燃燒起來似的。
「你……」
「不要追上來!」男子沒有旋身的怒喝。「我對你的風度就這麼多,再過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連我都不知道。」
他怒氣沖沖的出了咖啡館,外頭的陽光刺眼得讓他的心都痛了。
愛情到頭來也不過是騙局,什麼海誓山盟、什麼至死不渝,比起偶像劇裡的肉麻對白更令人作惡!
紅燈轉綠,他快速穿越斑馬線,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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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的另一邊—
有一種花叫落地生根。
顧名思義,它的確是一種容易栽種的植物,有時葉子夠成熟了,即使尚未落地,可在葉緣卻已長出小芽、竄出根須,待時候一到,葉黃落地,不消多久,地上又會長出許多苗群。
不挑土壤、水份、氣候,有時即使在磚瓦細縫中,它還是可以活得很好,總而言之,是一種不必任何照料也能生存的植物。
又有一種花叫麗格海棠。
它嬌貴得連天生「綠手指」的人要栽種它都得思慮再三。它挑土壤,太肥沃的土受不了,太貧瘠的土同樣也不賞臉,平常時候的土壤和開花時要追加的養份土又有不同。
再來,它挑水份,水澆太多會爛根,太少會枯萎,只能用澆花的噴器一些些一些些的斟酌,耐心的作著記錄,一點一滴去瞭解它。
它也挑氣候。二十四度是它生長最適合的環境,低於二十四度要增加日照,高於二十四度又要忙著降溫。
綜合以上的結果,它絕對是很難搞定的「嬌客」!可是啊可是,它開花時的嬌態,絕對是凡人無法抵擋。
且不說它如玫瑰般的花型,就它如同捧花般,在層層綠葉中盛放的花團,或大紅、或粉紅、或鵝黃……色彩艷麗的模樣,絕對是眾所矚目的焦點。
花店老闆開店一向比對面咖啡館的邱老闆早約十分鐘左右,他將盆栽擺了出來,不經意的一抬頭,欸∼∼咖啡館的鐵卷門慢慢的捲上了哩!他又低下頭繼續工作。
「老闆,麗格海棠一盆多少?」
髮色斑白的老闆正在整理新進的盆栽,聽到有人要買花,忙抬起頭來。「兩百塊。」
女孩拿起了麗格海棠端詳著,大有掏錢買下的意願。
見是熟客,他也不好隱瞞,又補了句。「小姐,這種花美其名是嬌貴,其實厚……真的很不好養,很麻煩的呢!」他自己每年都進新貨,因為連他也養不好。呃,對街的邱老闆看向他這頭了,他向他招了招手。
脂粉未施的漂亮女孩一笑,眼底掠過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難過。「我想種種看。」她挑了一盆粉色的麗格海棠。
「厚,小姐,尤其這種色的更難種!水太多會爛掉、水太少會死掉,比公主還難伺候!」
「沒關係,總是試試看。」她拿出兩百塊給老闆。
好吧,對於一個商人而言,他算仁至義盡了。收了錢,他順口問:「之前你買的那些都很好種吧?」之前她都鍾情那些好種又死不了的落地生根植物,舉凡天燈籠、石蓮、一串珠之類的,怎麼這回挑個高難度的?
「嗯,很好種。」好種到……即使丟棄在土地貧瘠到連野草都長不好的廢空地,它們一樣可以長得又肥又壯,精神抖擻到感覺不出它們是被遺棄的!
「這真的不同於那些很好種的落地生根喔。」
「我知道。」這老闆真的很有趣,她就是想種那種嬌貴如公主的花啊!
那個男人第一次買東西送她,就是一盆造型可愛的石蓮。他說,那植物像她,堅強、獨立、有個性,他就愛她這樣。
之後她喜歡上了這種泛稱為「落地生根」的植物,只因為他說,它們像她。
一年後,那個男人愛上了一個如鈴蘭般嬌羞可愛的女孩。
分手時,他說,和她在一起,他感覺不到被需要,她就像她種的那些落地生根,即使沒有人照顧,也可以活得欣欣向榮,可那個嬌貴的鈴蘭女孩卻沒有他不行。
分手的第二天,她把那些植物全丟到社區外的廢空地,十幾天後跑去看,發現它們真的還是很好。
看著那些沒有人照顧,甚至在不良的環境下仍舊活得很好的植物,又想到自己,她忍不住痛哭。
原來,在那個男人眼中的自己就像這樣的雜草,隨時可以放心拋棄的!
回去後,她大病了一場,病好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為自己買一盆花,一盆連許多園藝老手都覺得不好栽種的花。
她發誓,在下一段愛情中,她要活得像這盆嬌貴的麗格海棠。
她要當公主,不要當雜草!
她要找一個能把自己當公主小心呵護的男人,她要因為那個男人而看到—幸福的樣子。
又和老闆請益了一番,她才帶著買下的盆栽離開,將它小心的捧在懷裡。
呵,今天天氣真好呢!她站在路旁等綠燈,對面也有人在等,兩人各據一方的等著通行時刻。
啊!紅轉綠了,抱著盆栽,她步伐輕快的走在斑馬線上,兩人隨著步伐一步步往前邁進,彼此的距離一再縮短、交會、擦肩而過……
高樓大廈路口的強風,在女孩渾然未覺的情況下,將她輕挽長髮的紅色髮帶吹落,髮帶順著風勢而飛,一路追著和她錯身而過的男人而去,纏在男人的手上,男人一直到上了車才發現髮帶的存在。
那條髮帶像纏住彼此命運的紅線,只是在當時,兩人都不曾想過,行進中短暫交錯的彼此,還有再見面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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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一陣香風刮進了騰英集團大樓的大廳,廳裡的男子不論已婚未婚、位階高低,皆不約而同的望向同一個方向。
標準的瓜子臉,兩道黛黑柳眉,高而挺的鼻子,漂亮微翹的性感紅唇點上了淡淡玫瑰色,那唇常常帶著誘人的自然濕潤色澤,引人遐思。
可美麗的櫻色唇瓣卻不是女人最吸引人的地方,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她的眼。
美人有著一雙如同黑水晶般的眼,那雙眼生得極好,比標準的杏眼又長揚了些,天生勾人嫵媚,再加上極為女性化的捲翹密長眼睫,只是單單的一雙眼,卻能讓人感覺到什麼叫撒旦和天使的綜合體。
一頭直長髮襯得絕美的長相更加凸顯,美人有著一六○的嬌小身材,可經由衣著的修飾和那雙極女性化的細跟高跟鞋襯托,小小的不完美並不影響她的美麗。
「真是天生尤物啊!」
「任何角度都有其風情!」尤其是那美膚,真是水嫩水嫩的呢!古人說的膚如凝脂,大概就是這種樣子吧?
「什麼叫清艷相宜,這個就是。」好像任何打扮都適合她,以前覺得美艷的女人很難有清純的氣質,可她就是不同。
「岳秘書真是騰英集團的第一名花啊!」這可不是他說了算,而是公認的!
「為什麼她連背影都這麼迷人吶∼∼」凡她走過的地方,彷彿連風都是香的。
岳語柔早已習慣這種聚光式的注目禮,臉上揚著淺淺的、含羞帶怯的笑,走進專用電梯。
在電梯門緩緩闔上,只剩兩、三公分的距離,眼看外頭的「注目禮」已被拒在外時,她才鬆了口氣的想拿出口紅快快補妝。
一面拿出口紅,她一面還想著,這年頭要當個隨時隨地都整整齊齊,時時刻刻都美到不可方物的美女可不容易。
偷了個空檔得忙著補妝、偷了個空檔得忙著把頭髮梳順、偷了個空檔得把裙子撫平、偷了個空檔得……
忙啊!她可是很忙的呢!距離電梯門再度打開可是只有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呢。
只是口紅才擱在唇上,原以為要開始往上升的電梯居然突地打開,岳語柔嚇了一跳,手上的口紅不小心的塗出了唇,更慘的是,進來的粗魯大漢還撞了她一下,於是塗出唇的口紅就一路失控的往上滑了半張臉!
「啊……你!」臉上多了條「大疤」,她連忙轉過身用手捂往。
高大的男人站在電梯裡,光是背影就讓人覺得很剽悍,最最奇怪的是,一般進騰英的男人哪個不是西裝筆挺,更何況是敢搭這專用電梯的人,可他?
要知道,這專用電梯可是高階主管和秘書室的專利,公司裡一般主管還不敢搭呢!可這個男人,他是哪個部門的?一身濕透了的汗衫和短褲就闖進來了,脖子上還掛了條毛巾,他當騰英集團在舉辦馬拉松或萬人路跑不成?
男子完全沒察覺自己闖的禍,悠哉悠哉的按下自己要到的樓層後,就倚著電梯閉目養神起來了。
岳語柔忍住氣等著道歉,卻等了個半天也沒半點聲息,越想越惱火,捂著臉憤憤然的轉過身。
還閉目養神?也就是這個粗魯男沒想要道歉的意思嘍?真的很過份欸!都二十一世紀了,這年頭還有這種未進化的野蠻番王?虧他還長得人模人樣的!
越想越氣,她拿出一張便利貼紙飛快的寫下一些字。
「咚」一聲,電梯門開了,男子倏地睜開眼,連看也沒看捂著半邊臉的岳語柔就走出電梯。
「先生……」在他走出去之前,身後的女人往他背後一拍。
男子轉過身,冰豆子般的眸盯在岳語柔臉上。
這男人的雙眸,她很有「感覺」欸,畏冷的感覺……「不、不管你是哪個部門,希望下次你來上班時能穿得正式一點。」話說完,男人冷得像結了好幾層霜的眼還是盯著她,讓她忽然有些毛了起來。
很……很邪門欸,她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雖然裝得一副柔弱的模樣,可說真個兒的,長那麼大她還沒怕過誰,只是這個男人明明就長得很美麗……這樣形容一個男人是怪了點,可除了「美麗」這詞,她還真想不出更貼切的字眼了。
那麼高大的身材,他有一九○左右吧?卻長得一臉「花樣」,真的很像合成圖,只是這張合成圖是完美到假了點,還入得了眼就是。
啊∼∼想遠了!她想說的是,雖是花美男,可他那渾身上下散發的冷,說真的,她是有一咪咪的怕啦,只是一咪咪喔!
可她又不能表現出心虛,於是虛張聲勢的清了清喉嚨。「咳……就、就這樣!」腳步稍稍往後挪。反正該報復的她也報復到了,可以了啦!
男子這才轉身出電梯門。
目送著男人離去,不,是目送他背後那張顯眼得不得不看的黃色便利貼離去,她顯得非常開心。
此人已腦殘,遺言捐贈大體,遺愛人間,阿彌陀佛!
「噗∼∼呵呵呵!」岳語柔捂著臉,笑得可得意了,惡作劇的向男人的背影揮了揮手。「拜拜,大體先生。」
她的笑意一直維持到回到秘書室,匆忙躲進化妝室卸妝,再重新把妝化好。
秘書室的首席資深秘書鳳歌一看到她,就將她招了過去。「心情很好?瞧你笑的,有什麼好事?」
「沒事。」想到她的「得意之作」,還是忍不住笑了。
鳳歌五十二歲,是騰英集團秘書室的頭頭,也是出自鳳氏名門,集團裡高階主管的秘書幾乎都是出自她的培訓。
她是個嚴格出了名的上司,有時十個應徵上的一流精英進秘書室,在經她培訓觀察後,最後沒有人能夠合格留下是常有的事。
因此,說騰英集團的秘書是精英中的精英可是一點也不為過,只要經她培訓出來的秘書,即使放到任何主管身旁,都絕對是個不讓人失望的好助手。
岳語柔是鳳歌得意的愛將,說美貌,她的美貌是公認的;說能力,她這培訓她的人最清楚,不過……這丫頭卻也有她的一點心眼和玩性。
當然,只要做好份內的事,以及不損及公司利益,她也不過問。
「那好,我正好有個重要差事要交給你。」
「是。」
鳳歌看著她,而後說:「你請特休到日本旅遊這段期間,美國總公司來了位貴客。」
岳語柔之所以能把特休一次休完,是正好遇到她上一任主管洪總經理退休,而她又尚未被分配到另一位公司主管身邊。
「總公司?」她知道騰英是鳳家投資產業中的一部份,可總公司的人要來,不是通常都有一兩個秘書跟過來?就算沒秘書,特助或助理也有吧?
鳳歌大概明白她的意思,直接道:「那一位很特別,他旁邊的人很難留得往。」而且就她所知,他的特助最近好像陞官了。
也就是說,是個很難搞定的臭老頭就是。「為什麼?」
「這你得自己去體驗了。」那位啊……令人頭大的傢伙。「總之,那位先生什麼都好,就是中文會聽不會寫,還有,他需要的秘書是全能的,我覺得你很適合。」她不敢跟她說,他已經退了她兩位能力一流的女秘書了,每個都是淚眼汪汪的回來,然後說了同一句話—再待在那樣的主管旁邊,會死掉!
她就想不透那位仁兄到底對她訓練出來的秘書有什麼不滿?也許不該這麼說,因為她其實也清楚,那一位的不滿絕不是針對秘書的能力,而是……如果又被她猜中了,那種事她也愛莫能助啊!
好吧,給他正常級的秘書他退貨,那就給他個「非常級」的,結果會怎樣她也完全無法預料,不過,她得承認自己是有那麼一些些的壞心眼,因為她很期待這兩個人丟在一塊,會產生什麼樣的火花,這也是她的一點點小私心。
中文會聽不會寫,也就是標準的文盲?「鳳姊,你確定他需要的秘書會是我?」
「不確定。」
「那為什麼選我到他身邊?」
「因為你是個遇弱則弱,遇強則強的女人。」而那位是不管在任何時候都處於最強狀態的魔鬼上司!
岳語柔一笑。「討厭,被看穿的感覺很不好呢!」
「我以為你會說,難得遇知己呢!」
「呵。」也對啦!她一笑。「好,我接受了。我的上司現在在哪裡?職稱是什麼?」
「他是總公司派來考察的專員,在總公司的職位屬一級主管,目前先將他安排在之前洪總經理的辦公室,門牌已作更改。」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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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什麼叫做「慘遭雷擊」嗎?
在岳語柔推開專員辦公室,看到新主子抬起頭來的一瞬間,她就知道了,還真的感覺到雷聲隆隆、外加閃電∼∼
「你你你……」大體先生他他他……怎麼會在這裡不會就是總公司派來的那位吧?要命!
「我叫鳳開雲,幸會。」
姓鳳?中獎了!岳語柔深吸了口氣,努力的擠出笑容。「我叫岳語柔,是您的新任秘書。」
「希望相處愉快。」他伸出手。
她硬著頭皮握上……咦?他手中有東西傳給她,一攤開—
歐買嘎—那張黃色小貼貼!
「請將上頭的字念給我聽。」
「那個……」也許是作賊心虛,她有些為難的支吾著。
鳳開雲一揚眉。「岳秘書的中文也不好嗎?」
「此人已……已腦殘,遺言捐贈大體,遺愛人間,阿彌陀佛!」她越念聲音越低,到了最後一句比蚊子叫還小聲。
濃眉一揚,鳳開雲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那薄薄的唇在抿著的時候感覺很嚴苛,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善心人士,可一有了弧度,看起來感覺就不同了,似乎沒那麼嚴苛,可是此刻的這個笑容,那濃濃的玩味和探索的味道……
「專、專員,您……您看什麼?」難道他認出她了嗎?不會吧
鳳開雲還是盯著她看。
為什麼她覺得他是用在看兇手的眼神看她?咳!這點她得「澄清」。「不知道是哪個頑皮鬼把這便利貼貼在您背後的,專員,您有惹到什麼人嗎?」厚,他為什麼還是用那種似笑非笑的臉看她?很恐怖呢!
「你在幫我找兇手嗎?」
這句話明明是疑問句,可為什麼她覺得他看著她時,像逮到了兇手……
「呵呵呵……」冷汗直冒啊!
鳳開雲狀似認真的想了一下。「惹到的人吶?很多啊!只是……我沒說這便利貼是打哪兒來的,你怎麼知道這是寫給我,而且還知道是有個頑皮鬼貼在我背後的?」
「……」完蛋!此地無銀三百兩!很肯定的,他知道那個「頑皮鬼」是她!
他一揚眉。「久聞騰英的女秘書們個個才貌兼具,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欸?」這是替她找台階下嗎?
鳳開雲若無其事的打開卷宗。「上班吧。」
他不計較?這上司……其實還滿有度量的嘛!
死裡逃生的岳語柔回過神後趕忙問:「專、專員,第一天相處,我不知道您的習慣,例如幾點上班,上班後是否要喝咖啡、茶,或什麼飲品……」
「我上班從不遲到,一坐上椅子,我期待桌上已有一杯熱騰騰的黑咖啡,早、中、晚各一杯,還有隔一天要用的文件資料,我也希望你當天下班前就把它譯成英文擺在我桌上……」
他一面說,岳語柔一面記,心裡一面罵,因為這男人真的很○○××、GGYY,虧她前一分鐘對他印象還改觀了一些哩!
規矩一拖拉庫,還有一堆有的沒的習慣,真的很煩!
等等、等等!啥?還有早餐?她負責幫他買早餐?這個大少爺被寵壞了嗎?咬了咬牙,她皮笑肉不笑的問:「專員,您習慣早餐吃中式,還是西式早餐?」他不會像她前兩任主子吧?一早來一定要有一碗公司轉角巷子那家魯肉飯,才能算一天的開始。
「都可以。」
幸好。「那有沒有習慣在哪家買?」例如漢堡吃麥當勞、薯條吃肯德雞、沙拉指定星巴克……
「自家的。」
「自家德?有這家店嗎?」台灣只有全家,沒有自家德,這是美國最新流行的?
「我要你到我家做早餐,我不吃外頭的早餐。」
原來自家的就是他家的……不!不對呀!他方才說什麼?到他家做早餐?她沒聽錯吧?「欸?可是我……我不會做飯!」
她是真的毫無廚藝可言,連最簡單的大雜燴,就是那種什麼都丟在同一鍋煮到熟的那一種,都可以煮到自己不敢吃,所以別鬧了!
而且她只是他的秘書,可不是他老婆或女友,開玩笑,為什麼要做飯給他吃?她還欠人家煮給她吃呢!
「沒關係,那正好給你練習的機會。」
岳語柔忍了忍,努力戴好風度的面具。她可是身經百戰,遇過不少拔辣上司的精英秘書哩!雖然這男人很機車、自以為是,可……沒問題,她可以搞定他!
來,深呼吸,微笑!「專員,我家又不是在您家隔壁,早上特地跑去做早餐,這一點也不符合時間、經濟效益。」
「也對。」
說服他了嗎?她加把勁的要往下說。「所以……」
「所以,搬來和我住,這問題就解決了。」
岳語柔的臉倏地紅了,粉拳在下一刻握緊。這是什麼意思?她只是個秘書,工作單純得不含括桃紅色彩!她的臉拉下,正色的說:「專員,您這是為難我了。」
鳳開雲一揚眉。這秘書的反應很有趣啊!原以為當秘書的,又是個可以用美色達到很多目的的女人,該是很圓融世故,甚至是油條的,最起碼在拒絕上司時也該委婉些,可交鋒了兩回,他發覺,這女秘書還很嫩吶。「岳秘書,我看起來像色狼嗎?」
他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這個人果然是中文文盲,連「衣冠禽獸」都沒聽過噢可惜,這時候如果說出真心話就是標準的禍從口出了。岳語柔不禁在心中暗自抱怨。這是什麼專員?哪有人一上任就把別人習慣的生活搞得亂七八糟的!
住在一起?姑且不討論他是不是衣冠禽獸,難道成為他的專屬秘書,除了上班得看他臉色外,下班三不五時還得受寒害?別鬧了!
「專員,我……」
鳳開雲看著她,那冷眸凍得她差點開不了口。「如果是拒絕,你可以不必開口了。」
「可是……」
「不要任性。」
「任性?」岳語柔登時杏眼圓瞪。
不行!她得告訴鳳姊她一點也不適任這工作!她根本沒法子跟這種凡事他說了算的主子共事,他……暴君啊他!
「另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
「是。」因為對方說的謹慎,她的神情也不由自主的變得認真。
「千萬不要喜歡上我。」
岳語柔忍了半天才控制住臉部的抽搐,勉強恭敬的一笑。「請專員放心,我沒有吃窩邊草的習慣。」她內心很渴望愛、渴望陽光的好嗎說真的,那種酷酷的帥哥、冷冷的美少都摘不到她的心啦,因為在第一輪就被她刷下了!
好吧好吧,她承認,當年那個把她當做落地生根的傢伙也是這一型的,所以,她早把這種型的列為拒絕往來戶。
女人啊,要多愛自己一點,像那種攝氏零度的男人,沒事不要把他攬在身邊,考驗自己的能耐和聰明。
更何況窩邊草是她的大忌,萬一交往後才發現對方不是自己要的,那會像金魚屎一樣—甩都甩不掉!
就算甩掉了,往後還是得一起共事,不是極度痛苦嗎?這種麻煩的後果,她最是不敢沾染。
「岳秘書,我越來越期待我們的共事了。」
她假假的繼續笑。沒什麼好期待的,因為之後他的秘書一定不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