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街Ⅲ已婚總裁 第五章
    「根據一些精密儀器的檢查報告看來,安先生的腦部狀況很正常。」教學醫院的腦科權威孫耀明主任,在看過最新檢查報告後說。

    每次回診,幾乎得到的都是同樣的答案,安赫緒在桌面上打著節拍的手倏地一停,抬起頭直視著醫生。

    「也就是說,我空白的那段記憶的存在也算正常嘍?」他的瞼上有著明顯的不耐煩。

    說真的,每次回診,他都希望報告說他有問題,這樣他還比較能對自我交代——因為有問題,所以他有想不起來的記憶。

    即使是腦科權威,在安赫緒這種大企業家面前,孫耀明還是得捺著性子解釋,「安先生的問題不大,其實像你這樣的患者,每個人的情況也不盡相同。有些人很快的就恢復記憶,有些可能隔了幾個月、幾年,當然,也有人終其一生都沒有恢復記憶。」

    安赫緒的神情更不耐了,他用手輕揉著微疼的太陽穴,睜開了冷眸,不客氣的質問:「所謂的腦科權威的程度就只有這樣?」他沒有辦法針對他的個案予以解釋,只能用其他患者的經驗給他一個「可能」的解釋。

    「……我很抱歉。」

    「請取消我之後的回診預約,我不會再來了。」他倏地起身,即使沒有大聲咆哮,但那張降至冰點的臉,任誰也看得出他的脾氣在失控邊緣。

    一直到他步出診療室,孫耀明才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出來吧,冷醫師。」

    在他位子的正前方有一面布幔,由裡頭走出一名長相秀麗的年輕女孩。

    「真不曉得你怎麼會對這號人物好奇?我可是每次在他回診的日子,都得先到一樓要個幾顆胃藥備用哩!」

    冷月韻算是他的學生,在她還是實習醫生的時候,他曾當他們那一組的指導老師。

    她是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學生,年紀小、成績卻是一流的,而且膽大心細,這樣的孩子,她的未來令人期待。

    只是……如果沒有記錯,她好像因為私人因素而留職停薪了許久,至於什麼原因,既是私人因素,他這外人也不好過問。

    「老師,他的脾氣一向都這麼壞嗎?」雖然她現在也是醫生了,可她還是叫孫耀明為老師。

    在她的印象中,除了喪失記憶時安赫緒是個好好先生外,其他時候的他,頂多就是很壞心眼,可也沒像今天所看到的這樣,像只剌帽似的。

    「剛開始還好,可最近幾次的回診他脾氣越來越壞,而且還會作人身攻擊。」孫耀明是個好脾氣的醫生,很能體諒病患焦急時的口不擇言,「我想……他失去的那段記憶對他來說很重要吧。」

    「都已經喪失記憶,他怎麼還會知道重不重要?」冷月韻的語氣幽幽的、淡淡的,有抹刻意想隱瞞的憂愁。

    「欸,人呢,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不!應該說人的直覺、第六感雖沒什麼科學根據,可那樣的冥冥中的力量又不可忽視。」他是個醫生,照理說是科學的超級信徒,可接觸多了一些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漸漸的也就能接受一些非科學的東西。「所以呢,有時候腦袋無法記得的東西,也許被這裡記住了。」孫耀明比了下心臟的位置。

    「老師的答案令我訝異。」

    「哈哈哈……我只是覺得科學不是萬能,數據也不是真理,有時從不同角度看東西不是有趣得多嗎?」

    「老師,如果那段對他而言很重要的記憶,他一直想不起來會怎樣?」

    「就像現在這個樣子吧,焦慮、憤怒,很多負面情緒會一直累積,我遇過的病患還有因此而性情大變的。有時候,不要小看一些情緒反應,憂鬱、躁鬱症一開始的狀況也只是單純的情緒差而已。」

    冷月韻驚駭的瞪大了眼。「那怎麼辦?」

    「其一,祈禱他快快記起那段記憶;其二,他自己終於想開、能放下了。可說真的,接觸了安赫緒先生近一年,我發現他的性子是很執著的那種,只怕第二種情況發生在他身上是有點困難的。」

    冷月韻的小臉一瞬間刷白了,膽戰心驚絕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喂,冷醫生,你的臉色怎麼突然變得那麼難看?」空調這麼強,她額上竟然還有細細的汗珠!

    「沒、沒事。」

    孫耀明從下層的大抽屜裡拿了一瓶高單位營養果汁遞給她。「身為醫生,自己的健康可要管理好。」

    「謝謝。」

    「不過我真的很好奇呢,是什麼樣的經歷,讓安赫緒這樣有權有勢的大企業經營者,即使在喪失記憶的情況下還這麼在意?想必是一段刻骨鏤心的回憶吧。」

    是啊!那是一段快樂到希望時間能就此停住的美好時光!

    可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那只能是遺憾。

    「老師原來是這麼風花雪月的人。」

    「哈哈,別看我老了,年輕的時候你師母那冰山美人,就是被我用一堆的情詩和情書硬給攻陷的!咳……雖然她老是對外說,她只是不希望台灣又多了一座垃圾山。」

    冷月韻笑了,因為感受到老師和師母之間深厚的感情。

    孫耀明看著她依舊蒼白的臉色。「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對安赫緒有興趣嗎?」

    啜了口果汁後,她慢條斯理的說:「因為啊,他是護士們群集討論的對象,不看一眼就太對不住自己了。」她笑。

    早知道這問題一定會被問的,答案早想好了。

    「啊!原來冷醫生也開始懂得注意異性了嗎?哈哈哈……」

    「什麼意思?」

    「啊,我曾經以為你是蕾絲邊呢!而且和邵薔醫生是一對。一直到後來她未婚夫也到醫院來任職,我才發現原來你們真的只是好朋友。」

    「……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別生氣,你也知道醫生的工作是枯燥乏味且壓力又大的,偶爾總要來一點茶餘飯後的八卦增添樂趣嘛!」

    「……」她能說什麼?

    「不過話又說回來,安赫緒還真的是長得挺帥的,除去他那越來越魔鬼的壞脾氣,外型、身家條件還真是女孩子憧憬的白馬王子,也怪不得成為護士們討論的對象。可討論歸討論、覬覦歸覬覦,人家是『已婚總裁』了,死會了啦!啊,他那美麗的老婆我見過本人喔!」

    是啊,他已經結婚了。一思及此,冷月韻的心糾結了起來。不能想!不能想……不是對自己承諾過,不要再在意他的事了嗎?

    錯誤的事就該讓它結束,當斷不斷,以後會很難了斷。

    「老師也跟流行去參加什麼時尚派對嗎?要不你怎麼會見到本人?」她用開玩笑的方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在她的印象中,楊羽真常出現在一些時尚派對。

    「怎麼可能?那種膚淺的玩意兒!」孫耀明想了想,似乎在考慮什麼,猶豫了半天才說:「這也算是豪門秘辛吧!喂,你知道嗎?我上一次看到她,是在深夜時刻熊醫生的婦科診所。」

    「啊?」

    「那時我在老熊那兒泡茶,他神秘的說有個公眾人物待會兒要過來,後來看到人才知道是楊羽真。」

    「深夜看婦科?」

    「其實公眾人物怕惹人注目,有門道看深夜門診也沒什麼奇怪的。只是我原以為只是一般婦人病,了不起大概也只是想趕快懷孕,可令我訝異的是……」孫耀明神秘兮兮的看了看門口,「她要墮胎!」

    「墮……墮胎?」

    「是啊,老熊說胎兒約莫九周左右。」

    冷月韻愣了一會,才問:「為、為什麼?安赫緒是獨子,楊羽真懷孕對安家而言該是天大的喜訊才是。」

    「是啊,我和老熊也想不透。」

    兩人無語,皺著眉思索了半天,孫耀明先回過神笑了出來。

    「喂喂,別人的事我們想得這麼認真幹什麼?吃飽閒著!也許楊羽真只是想多享受幾年夫婦倆的浪漫生活。」真是!怎麼突然發現自己還挺八卦的!

    冷月韻這也才回過神的瞥了一下牆上的鐘。「天啊,下班那麼久了!完了,我和邵薔有約欸!」她匆忙的起身,「老師,我要先走了。」

    「等等!」

    她止住了步伐。「什麼?」

    「剛才我說的事……」

    「那關係到別人的隱私,我不會說出去。」說著她走出了診療室。

    走在醫院長長的通廊上,她仍想著方才孫耀明告訴她的事。

    楊羽真去墮眙?

    也就是安赫緒和她已經……上床了?她的胸口倏地揪得緊緊的,彷彿快窒息一般難受。

    她是傻瓜嗎?人家是夫妻欸!做這種事天經地義好嗎?沒發生才真的有問題!可明知道是這樣,她還是……這是……

    她真的是無藥可救了,努力了這麼久、硬撐著不讓「安赫緒」三個字出現在自己腦海,為此還到美國進修了半年,努力的用時空、距離和忙碌去忘掉,然而……

    成效還真差!

    不知不覺中她的眼眶紅了。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鈴聲大響,她急忙接起來。「喂。」

    「小月韻你到底記不記得和我有約啊?你在哪裡?」都遲到快半個小時了。

    「我馬上過去!」

    「我把車子開出停車場了,現在在門口,快過來吧!」

    「知道了。」冷月韻匆匆忙忙的回到休息室脫了白袍、拿了包包就往外衝。

    真是的!遲了那麼久,怪不得邵薔生氣。

    她以著跑百米的速度通過了大廳,奔出了醫院,在門口約莫五十公尺處看到邵薔的白色馬自達,她不耐煩站在車外等,還一臉的不高興。

    「薔∼」冷月韻喚了她的名字,見她沒反應,提高嗓門又喚了一次,「薔∼這裡這裡!我在這裡!」

    安赫緒方才在醫院遇到舊識寒暄了下,耽擱了一些時間,現在站在醫院門口的另一端,等著司機把車子開過來,突然聽到有人扯著嗓門在說話,那聲音、那呼喚人的調調——

    梅∼這裡這裡!我在這裡∼

    他匆忙的回過頭,只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鑽進一部白色馬自達雙門跑車,一直到車子消失在眼前,他仍沒回過神。

    「安先生……」司機把車門打開,見老闆仍是呆望同一方向,又喚了一次,「安先生,請上車,這裡是不能停車的。」

    「嗯。」

    梅?誰是梅?為什麼方纔那女孩喚著同伴的名字時,他的腦海中會出現她的聲音,而且是喚著另—個名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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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熙上下打量了一下安赫緒。這小子真的長得挺不賴的!

    池熙的長相偏陰柔,因此比較適合雅痞風格,或是優雅貴公子風的穿著,而安赫緒就不同了,他全身上下找不出陰柔的味道,感覺上就是很Man的男人,穿著正式的他,看上去就是大有來頭,沒有人會錯以為他是「小咖」。

    「喂,你確定今天要穿這樣?」上了車之後,池熙問安赫緒。

    「你不也穿得差不多?」還不都是西裝。

    「我跟你可不同,我等一下吃飽飯還要去約會。」

    安赫緒揚著眉看他。他聽妹妹說了,這傢伙最近可春風得意了!

    說的也是啦!難得有人可以讓他中箭落馬,現在他每天一下班就黏著那位「神箭手」,就算有時因為某些因素不克見面,他也會熱線不斷。有一回裘莉還忍不住抱怨,男人在發情時,真是什麼蠢事都幹得出來。

    「你好事近了?」認識池熙多年,第一次看他有這種幸福的表情,想必那位嚴小姐就是他的真命天女了。

    池熙一怔。「我發覺你這人真靈敏耶,原本我還不想讓人知道的。」好友都這樣問了,不說實話好像在欺騙他似的。

    池熙由口袋裡拿出一個漂亮的小盒子,一打開,裡頭是一枚即使不懂得珠寶的人也看得出來,其價值一定不菲的鑽戒。

    安赫緒笑問:「這麼快就訂下來,不會後悔?」

    「不訂下來我才會後悔!」嚴恕像朵清雅的百合,最近發現有越來越多男人的目光往她身上投,他看得很膽戰心驚呢!「而且啊,我們那位嚴小姐可有個性了,鑽戒亮出她還不見得會點頭呢!」

    「那就加油吧。」

    「喂,等我求婚成功,你當我伴郎。」

    「已婚的可以嗎?」

    「我沒什麼忌諱啦!」

    「再說吧。」安赫緒忽然又想到方纔的話題,「你還沒跟我說,為什麼我今天穿這樣不行,去拜訪人家不是該穿著合宜嗎?」這是基本禮貌吧?

    「因為,我們今天是要去人家家裡吃飯。」

    「是啊。」就因為這樣才要穿著正式點,不是嗎?「然後呢?」

    「那個……」池熙支支吾吾的。

    「嗯?」

    「你知道我那個個性一點都不可愛的學妹,是不會輕易下廚的吧?尤其是對我。我想就算我餓昏在她家門口,她也會任我在那裡冷到自然醒,壓根不會理我的。」就不知道為什麼,像他這樣的帥哥在她眼裡怎麼會活似害蟲?很傷的欸!

    「所以呢?」和池熙說話真的很累,就喜歡吊人胃口。

    「要她下廚,總要有個她可以接受的理由。」

    重點終於來了!「這樣啊,理由是什麼?」

    「一個『重症病患』想吃她煮的東西。」他感覺到安赫緒突然降了幾度的冷眸盯著自己。說真的,要是以前的安赫緒他才不怕哩!可對於目前的他,自己是有些毛毛的。

    現在的他性子和以前大不相同,脾氣變得很大,喜怒無常,若不小心惹到他衰的可是自己。

    「重症病患?」

    「重症病患。」

    安赫緒冷冷的看著池熙,臉上表情似笑非笑。「不是「即將」成為重症病患的患者?」

    他才不會讓自己成為那個重症病患哩!「喂!我會撒這樣的漫天大謊,可都是為了你耶!因為你說想吃她煮的義大利面,如果可能的話,也想見她的,不是?」

    「也不想想,我可是抱著學長學妹的情誼可能到此為止的決心在幫你呢!你就不知道,我那位學妹可是說翻臉就翻臉的。而且,達到目的就好了,過程又不重要。」

    安赫緒不快的橫了他一眼。「我這樣子像重症病患嗎?」

    「所以才叫你別穿得這麼『飄撇』啊!」

    「算了,有段記憶老撿不回來,這也算是病患了,至於是不是重症……也許那位小姐不會計較那麼多。」

    這也算是「無知」的快樂。

    池熙連忙轉移話題,「對了,我一直忘了問你,為什麼對我學妹的義大利面有興趣?別告訴我,鵬瀚打算跨足餐飲業,你需要一個品管總監或大廚什麼的。」

    「別說笑了。」安赫緒沉吟了一下才說:「你知道的,對於喪失的那段記憶,一直以來我都尋找不到任何一個點去切入,可你學妹的義大利面卻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

    「你會不會把她誤認成哪個大廚的手藝了?」

    「不可能,那樣特殊的味道算是獨一無二了吧?」那面裡頭一股隱約的果香,是一般義大利面中所沒有的。

    「也對,只是……憑著一盤面去尋回記憶會不會太衝動?」

    「那只是線索,更何況,我相信我的直覺。」

    「如果你的直覺沒有錯,那還真是挺……不可思議的,難不成你遺忘的記憶會和我學妹有關?」

    實在是太勁爆了!冷月韻是安赫緒的「老婆」?

    「她可能是我開啟記憶很重要的關鍵。」他忽然對池熙除了女友外,最常提到的學妹好奇了起來。「你的學妹長什麼樣子?」

    「在病患面前是天使,在我面前是撒旦!她啊,雙面人啦!她最常對我們這些學長講的話是,「我啊,恨透了你們這些衣食無虞的公子哥兒!』」

    除去對他們這些公子哥兒很酷、很凶、很沒人情味外,她其實是個善良的丫頭。

    池熙補充,「那傢伙厚,是那種讓人『疼袂入心』,可說她壞話又覺得太Over了。」

    「她是護士?」

    「錯!醫生,而且是個天才醫生,可能因為長得娃娃臉的關係,第一次看到她,你會以為她是不是穿錯制服的可愛實習護士。不過,只要目睹過她拿手術刀快、狠、準的恐怖模樣,沒有人會懷疑她的專業。」

    「外科醫生?」

    「是啊。」

    「一個廚藝很好的醫生?挺讓人訝異的。」安赫緒有些好奇,「對了,她叫什麼名字?」

    「冷月韻。冷冰冰的冷,月亮的月,韻律的韻。」

    「冷月韻?」他喃喃的念著這名字。奇怪,這名字他好像聽過,是在哪兒聽過呢?

    他閉上了眼,一行行娟秀優雅的字跡在腦海裡浮現。

    啊!他想起來了!

    「她是不是和某間育幼院有什麼關係?」約莫一年多前他們見過面,姑且不說他有不錯的記憶力,單就他們第一次見面所發生的事和對話,只怕就讓他畢生難忘了。

    「她是孤兒啊……欸,你怎麼知道?」池熙驚訝的看著他。

    安赫緒一揚眉,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那笑容帶著一些些的惡作劇,和一些些的好心情。

    「這個啊……我突然更加期待今天的見面了。」

    「……」

    「啊,對了,她的丹頂鶴頭應該消失了吧?」

    「丹……丹頂鶴頭?」那是什麼東西?他以為安赫緒只是有些記憶忘了,可今天看來,他會不會其實已經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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