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多了!滿腹怨懟的瞥了下牆上的鍾後,楚正璘臉上末全干的淚水又重新被再度落下的淚沾濕。
她長發披散在大床上,巴掌大的臉蛋幾乎被長發淹沒,有些還沾黏在臉上,模樣看起來有多悲慘就有多悲慘。
那個和展懷熏相親的女人真有這麼吸引人嗎?連一向看似坐懷不亂的他都無法抗拒,才第一次約會就夜下歸營?!甚至一向生活規律,即使應酬以不超過十二點為限的他也忘了時間!
她不禁酸酸的想,是啊,美好的時間總過得特別快!快到連表上早過了正常作息的時間,都還會以為是手表壞了。
一想到他對她的冷漠,心裡又是一陣酸。現在的她,就像是被拋棄的小狗。
她曾經因為怕再度被傷害而想放棄心中的渴望,可她發現比起失去展懷熏的痛苦,害怕再度被傷害的恐懼是可以被克服的,她不能因為假想在未來的情路上可能會受傷,就對愛情畏畏縮縮。
至於展懷熏相親的事……她暫時不想那麼多。既然動了心了,她就要把它說出來,她要把握住機會,為自己爭取一次!劉輝琳說的對,她不能因為跌跤就放棄學走路。
看著鏡子中,對自己誠實的自己,這時候的她眼神坦率,她好像重新喜歡上自己了。
只是這樣的好心情,隨著展懷熏夜歸的時間不斷延後,越來越低落、越來越沮喪……
到最後幾乎是有點絕望了。
展懷熏出門是為了相親,她沒有任何的理由可以把他的夜歸往好處想。一對彼此看上眼的男女,干柴烈火、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的大有人在。如果展懷熏是正常的男人,那樣的情況不無可能。
快三點的時候,她才聽到刷卡後轉旋動鑰匙的聲音。
明知道她沒有任何立場沖出去說什麼話,甚至質問他為什麼這麼晚回來,可她的腳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一古腦的就往外沖。
卡嚓!
展懷熏以為他已經夠輕手輕腳了,可聽到門帶上的聲音,楚正璘就立在房門外……還是把她吵醒了?「妳還沒睡?」看清楚她的樣子後他吃驚不小。
她的鼻子紅得像在寒地裡站了幾個小時似的,且還紅腫著兩顆核桃的眼……那樣子不像是睡醒的樣子,倒像是痛哭過。
他出門時她在哭,不會就……一直哭到現在吧?才這麼想,楚正璘的眼淚又像沒關緊的水龍頭一般滴滴答答的落下,末了連聲音也藏不住了,哭得甚是可憐!
「嗚……嗚嗚……」
「別哭……」看她哭他也有些手足無措,而她臉上的怨又在他的理解之外。
下一刻,楚正璘猛地撲進他懷裡,力道之大把高頭大馬的他撞退一步,動作來得突然,展懷熏怔怔的連動都不敢動……
在這時候正好有兩個也夜歸的住宿客人回房,正巧在通廊撞見這一幕,表情都有些古怪和好奇,展懷熏既尷尬又無奈,僵懸在空中的大掌這才安撫性的拍拍她的背,像哄小孩一般的將她哄進房裡。「別哭了,進去再說吧!」
進到房間後,他把外套脫掉,扯了扯領帶,然後倒了杯溫開水給她,這才在臥房外的小客廳坐了下來。
彼此默然的相對,好一會兒展懷熏才吐出長長的歎息……
他是個做事果決的人,當楚正璘當著他的面選擇了劉輝琳時,這段情照理來說就該結束了,他會努力的調適自己回到原來和她單純只是上司及下屬的關系。
偏偏對感情很笨拙的他,卻看出楚正璘的壓抑。他注意到她常常趁著他不注意時,用一種很溫柔的眼神凝視他至出神而不自覺。
在英國的這幾天,她還三不五時的出撾,反應過度的超出了僅僅只是秘書的身份。
唉……女人!他真是越來越不了解這種動物了,而他也對自己越來越無法了解,為什麼他對楚正璘就彷佛多了個心眼似的。他看得出來她不開心、她難過、她傷心,他努力的對自己催眠,要自己視而不見,可越是這樣,他彷佛注意得就更多。
不知道誰曾經說過,因為關心,所以多心。
向來公私分明的他,原本打算把個人的私事留到回國前一天,再找楚正璘詳談,可……
罷了!擇日不如撞日。
他看著她雙手在膝上絞成了麻花辮,頭壓得低低的,密長的眼睫上兀自留著晶瑩的淚珠子,一股悶疼的感覺在他陶臆間擴散。
在心中幽幽一歎後,他問:「為什麼哭?」
晶瑩的淚又落下了幾顆。「因為……不舒服。」
「哪裡不舒服?」
楚正璘猶豫了很久,才在左胸上指了指。「很不舒服!」她咬了咬唇,然後努力匯聚勇氣後才開口,「你出去約會的事,讓我心裡很不舒服。」
又是一歎,「正璘,妳說這些話會讓我誤會的!」因為之前的教訓,他對她不敢有太高的期待,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大。
「然後呢?」
「妳希望我能給妳什麼樣的答案?」和她說話他異常的小心,怕一個不小心,自己又會錯了意,自做多情的一頭熱。「正璘,我是個很理性的人,可自從認識妳之後,我發現原來我也有感性的一面。我的理性讓我得以理解愛情之中沒有對錯,只有愛或不愛的問題,因此我可以諒解妳再度選擇了劉輝琳。」她選擇了他,就表示他出局了,沒什麼好說了。
「可除了理性外,我的感性部份也有話說,它會催促著我努力去追求自己喜歡的女生,即使那女生已選擇了另一個人,尤其……當那女生總是留給我一些曖昧,讓我以為我還有機會的時候。」
他看著她,意有所指的表示。
「妳希望我能給妳什麼樣的答案?」猶豫了一下,他緩緩的開口。「我承認我對妳很動心,可若不是一對一的情感,我只能選擇祝福妳。」即使再喜歡一個人,他還是有他的原則。
「你對我動心,可你卻跑去相親,而且還三更半夜才回來?」說的好像都是她「欺負」他,實際上他才是真正的可惡!
「相親?」他什麼時候跑去相親?他的確是有相親的對象,可他若去相親,她不可能不知道,因為他相親的對象正好、不巧的就是她!更何況,相親也該是回國後的事吧?難不成……到現在還沒有人告訴她真相?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還沒出國前,我就知道!連一些不相干的女職員都在傳,說你這回的西歐行還包含了相親,我還是後知後覺挖牆角聽來的。」她氣呼呼的說,一面說,眼淚還一面掉。
「妳相信?」他揚了揚眉,雖然劉輝琳的事還梗在胸口令他不舒坦,可楚正璘吃味在乎的模樣,令他釋然了一些。「妳覺得外國的月亮比較圓?」也許自己是東方人,他還是比較欣賞黑發且纖細的東方佳麗。
「男人都覺得外國女人胸部比較大!」楚正璘很酸很酸的說。
展懷熏差點失笑,覺得這種事既荒謬又可笑。「不管怎麼說,我沒有去相親。」
「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你還說沒有!你出門前不是說有非去下可的私人約會嗎?如果不是相親,為什麼我問你時,你要拒絕回答?還凶巴巴的說我踰距了!你……你不知道這樣有多叫人傷心嗎?」看他的臉色沉沉的、冷冷的,楚正璘心裡的委屈又一點一滴在凝聚。「現在的我既痛苦又狼狽,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用那種冷漠的態度對我?!」
展懷熏真想歎氣,而實際上他也歎了知這些日子他的歎氣總合大概可以拿來當電風扇用了,如果楚正璘是男人,他真想揪走她的領子,直接問她,她到底要他怎麼樣!
明明是她先拒絕他的,不是嗎?不但拒絕,還捉個前男友來氣他,要他死心,而今卻說這樣的話。
女人,妳的名宇叫矛盾!
展懷熏定定的看著她,她心虛的低下頭。「你……你干啥這樣看我?」那種眼神她在他凝視她時候常看到……
有時候她會以為是錯覺,因為像這樣冷漠的人,怎會有這樣如同天鵝絨般的眼神,那麼溫柔、那樣堅定,像是一種承諾,誓言。
每當他以這種眼神看她時,她總會有幾秒的怔愣,然後一陣心律不整的把臉低下。以往她無法確定自己能承受這樣的情感,而現在呢?
深吸了口氣,她慢慢把臉抬高,迎向他的視線……
「咕嚕」好大一聲,這對她而言好像太刺激了,第一次發覺,這個男人真是好看到得天獨厚。
展懷熏一看就知道是站在金字塔端的精英,他俊美高挑、衣著有品味,全身上下拘謹到一絲不苟,平常時候就連頭發也是一絲不紊。可今晚,他顯然有些累了,額上落下了幾根發絲,領結也扯松了,現在的他多了幾分的不羈。
以往她是知道展懷熏長得俊美,卻不知道他的眼睛能勾魂,慢慢的,慢慢的,她彷佛給吸入了那兩潭深邃不見底的闐湖……
「正璘,妳……愛我嗎?」他的聲音低而富磁性,在這萬籟俱靜的異國深夜更具魅惑力。
「啊?你、你……」沒想到他會問的這麼直接,楚正璘吃驚到大舌頭。
「妳愛我嗎?」
「你……你怎麼會這麼問?」
「我愛妳,同樣的,我也希望妳能愛我,而且是只愛我一個。」他快被她玩瘋了,她就像頑皮的小孩,用小石擾亂一池春水後,拍拍屁股就走。「我要的是態度明確的情感,我期待的是能專心喜歡一個人,如果不能--」
「我也希望是這樣,可……」
他大概知道她要說什麼。「到英國出差順道相親的事是子虛烏有的事,我今天的私人約會的確是非去不可,見的對象卻不是什麼胸部很大的美女,他只是個平胸、凸頭的老男人!」而那老頭兒,他打算當個驚喜的禮物送給她。
「欸?」和八卦的出入怎麼那麼大?!那,那個金發美女呢?她知道這樣的話她要是問出口,展懷熏可能會耐心用罄的直接叫她滾!
「如果妳不相信,我隨時可以帶妳去見那位老先生。」
「不、不用了。」楚正璘覺得尷尬極了,和不認識的男人見面,就只是為了證實展懷熏的約會對象不是金發美女,那也實在太奇怪。
「正璘,妳和劉輝琳的事,妳欠我一個解釋。」
「我和他……沒什麼。」
「這種答案就像是挪用了公款的人被逮到了,問他為什麼挪用時,他回答『有用』一樣令人沒有辦法接受。妳曾當著我的面說妳喜歡他,不是?這不像是沒什麼。」他是個平凡人,當他對一個人感情認真時他也會不安。
他不希望以後交往時,他對她還存著懷疑,縱使他的愛情經歷不算豐富,卻也明白「不信任」無疑是感情中最厲害的殺手。
楚正璘皺了眉,對他冷硬又有些咄咄逼人的語氣感到生氣。「信不信隨你了!」她站了起來,作勢要離開。
展懷熏的眼神瞬間轉冷,連這個她都不願解釋,他實在懷疑,她是不願還是無法解釋?這是不是也意味著,她和前情人之問有什麼?
他並沒有阻止她離去,只是走到另一邊的小型吧台為自己倒了杯酒。
見他連挽留都不挽留,楚正璘一氣之下拉開門就走出去。
待她氣呼呼的站在自己的房門前,這才想到,方才聽到他回來的聲音,自己急忙忙的就往外沖,根本沒帶卡和鑰匙卡,而今門又鎖上了……
她穿的是睡衣耶,即使是保守款的連身裙款,也沒人會把它當洋裝看。
天啊!要去敲展懷熏的門嗎?才不要!但她更不想穿這樣去飯店大廳找服務生
凌辰四點多的倫敦,即使飯店裡有空調,楚正璘還是感到些許冷意的忍不住用手摩挲了一下雙臂。她蹲在自己的房門前,雙手抱膝,把臉埋到膝上,想著還有什麼法子能讓自己脫困?
然而想著想著,濃濃的睡意襲來,哭了一個晚上也的確累了,忍不住她就在房門口私會周公了,一直到有一股濃厚的酒氣混著男人難聞的體味,且一雙毛手摸上了纖細的頸項,她嚇了一跳,忙睜大眼--
「嚇!」映大眼的是一張陌生的外國人臉孔,只怕是喝醉了,他臉上猥瑣的表情直叫人反胃。
「嗨!東方美人,怎麼一個人在外面吶?要不要到我房裡玩?」之後又說了一堆不堪入耳的話,見美人兒嚇得退了一步,他伸手就要捉住了她。「陪我玩玩嘛!和我玩過後,妳才會知道妳們東方男人有多麼差勁……」
「不要!不要!放開我!」楚正璘努力的想縮回自己的手,可那人的力道實在太大,還伸手要捉她的衣襟,睡衣的排扣在他的蠻力下掉了好幾顆,她努力的用腳跟抵住地氈,身子努力的往後拉,可那男人即使不特別高大,蠻力還是很嚇人。
「放開她!」
身後一陣暴喝,拉扯不清的兩人同時一怔,楚正璘趁機一咬,那人吃痛的松了手,她一溜煙的就想往展懷熏身後躲。
「Shit!臭婊子!」那人在吃痛之余怒火高燃,向前欺近了幾步要把她逮回去,然手才觸到她的手,一記令人幾乎昏了過去的猛拳就砸在他臉上,濃濃的血腥味在他口中漫開……
他這才發現楚正璘居然躲到高頭大馬的展懷熏身後,彼此的體型相差太大,對方即使怒火高漲也不敢回手,只有高分貝的咒罵。「原來是有姘頭的婊子!我還--」
他話未說完,這時正好飯店的經理和保全人員也上來了。
「喂喂,你們來得正好!這婊子和這男人圍毆我,我、我要告他們!」保羅見有人來,且他的模樣明顯是受害者,忙虛張聲勢。
他粗俗的用語令經理皺起眉。這位喝醉酒的保羅先生才住他們飯店三晚,三晚都鬧事,因此方才櫃台人員又看他步履不穩的回飯店,立即通知人跟上來看看,沒想到……
這回他又惹到誰了?
經理一看,忙恭敬的一欠身,心裡直喊糟。這位台灣來的展先生是老板親自打電話來要好好招待,不可怠慢的重要客人,這位保羅先生可真會挑人!在心裡哀歎,他對展懷熏說:「展先生,請您先回房歇息,接下來的事我們來處理。」
展懷熏點了下頭,「有勞了。」
「應該的。」恭敬的目送展懷熏和楚正璘回房後,經理冷冷的回過身……
打架?不!是打人。他--展懷熏,一個三十三歲的成熟男子,一個認為只有未進化的人類才會做出的莽夫行為,居然就「血淋淋」的發生在自己身上?
打小以來,一直因為興趣未從間斷鍛練的劍道和跆拳道,絕不是拿來打人用的,而今……他總不能說外面那嘴裡冒著「西瓜汁」的男人,他只看了他一眼,他就成了那副德行了吧?
楚正璘又多了一樣光榮史,她又多挑戰他的一個「不可能」。
「妳……」展懷熏冷颼颼的看了她一眼。「已經很晚了,妳不回房睡,干啥在外頭游蕩?」
飽受驚嚇的楚正璘,到現在心情仍未從方才的恐懼中抽離,她現在的模樣像極了方逃離獵人手中的兔子。「我、我方才忘了帶鑰匙出來,所以……所以……」
「那為什麼不來敲我的門呢?」
她一邊發抖,聽他這樣說,好像遇到這樣的事是她咎由自取似的,她又委屈又激動,「方才我這樣離開,怎麼來敲門?」
展懷熏咬著牙,「妳一定要這麼倔強嗎?」
「我不是倔強,只是不想給你惹麻煩。」
「妳現在給我惹了更大的麻煩!」即使沒有咆哮,那凍得像結了百來層霜的臉,以及冷得如同來自地獄的聲音就夠駭人了。
楚正璘先前的驚駭情緒還沒找到管道宣洩,展懷熏非但沒安慰她,還一臉她活該,巴不得吃了她的恐怖樣!她……她到底招誰惹誰了?!
一生氣她又打算往外沖,展懷熏兩道濃眉又攏起,「妳去哪裡,不是沒有鑰匙?」她現在一身沒人會錯看的睡衣耶!她一定要這樣到處晃嗎?
感覺上……就像是自己極重視又私密的東西給外人看了,這種感覺令他十分不快!
「快天亮了,我想我不會這麼背的又遇到了色狼。」
一個箭步,展懷熏捉住了她,將她往懷裡帶,「該死的!妳這女人非得這樣嗎?」
楚正璘嗅到他好聞,屬於男人的味道,一顆亂糟糟的心頓時安心了不少,只是……她有抖得這麼厲害嗎?她這才發現,抖得厲害的人不是她,而是平常時候八風吹不動的總經理。
「總、總經理,你在發抖!」
「妳一定要這樣讓人替妳擔心嗎?妳知不知道我方才聽到妳的尖叫聲,打開門又看到那醉漢和妳拉扯,我的心髒差點停了!」
「可是你好凶……」
展懷熏歎了口氣把她摟得更緊,用下巴摩挲著她的發。
楚正璘心中填滿難以言喻的情緒,圍在她身旁那些保護她不受情傷的高牆像是頹倒了。她的心裡甜甜的,軟軟的,還有更多的幸福滿足感。「其實……我和劉輝琳只是朋友,之前我說和他交往,只是拿他當擋箭牌。」
「為什麼?」偷偷,偷偷的,他的唇以著緩慢而不被發覺的速度在移動……
「為了拒絕你。」
「我有這麼面目可憎?」他吻上了她的眉眼,一路往下,這種細密、溫柔不具威脅性的吻很容易讓人卸除心防,毫不猶豫就接受了。
「我很怕自己喜歡上你,所以就拿前男友來叫你死心,在你之前,我的愛情下場都很悲慘,所以我……」
「劉輝琳知道妳拿他來當擋箭牌?」他的手移到她胸口,發現她胸口的扣子被扯掉了幾顆,他便順勢連她僅剩的幾顆也解了。
「我沒說。不過,說了他也不會反對。」
那麼大方?展懷熏在心中冷哼。「不會反對的理由表示他還對妳有情,期待哪天「擋箭牌」能升級成貼身鎧甲。」一個交頸的姿勢,他在她雪白的纖頸上嚙了一口。
那酥酥麻麻的感覺並不痛,只是體內好像有什麼東西蘇醒了。「他……他的確是還喜歡我,可他也知道我不可能再接受他了,他甚至鼓勵我要勇敢的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
這還差不多!「他都這麼說了,可我沒有被追求的感覺啊!」
「那是、那是因為……」
「很怕我又是另一個爛男人?更加印證了妳『好男無好妻,劣漢娶花枝』的宿命?」他的毛手探入了睡衣內,完全無阻隔的環住她。
楚正璘瞪大了眼,倒抽了一口氣,一張俏臉熏上熱氣。「你你你--」他、他的手環在她腰上?!她扣子啥時候全被解開了?
不但如此,他一只手還往上移至胸罩的扣子,三兩下便又解開了。
「因為妳是好女人,會讓妳遇上的總是壞男人?」
努力的爬出展懷熏施展在她身上的情欲旋渦,楚正璘嗔怨的瞪了他一眼。「你真的稱得上是壞男人!」
「那麼,好女人,妳願意接受我這『壞男人』嗎?」
楚正璘咬著唇失笑,羞得把臉埋進他的胸口當回應……
你有沒有看過雙面人?
如果沒有,歡迎到圜洋集團的總經理辦公室來,你會很如願的看到一個貨真價實的雙面人--展懷熏。
這個男人只要在上班時問,永遠是一張別人欠債末還的撲克牌臉,冷也就算了,還硬邦邦的,將來他若失業,真的很建議他去開一家討債公司,他天生是活招牌。
可一下班,他的面具便會卸下來,楚正璘發現,他其實是個還滿幽默的人,常常會逗她笑,偶爾還會小耍寶。
耍寶?那座南極冰山臉的總經理?以前想都沒想過!
唉,她實在不喜歡他這種高高在上,很有距離感的感覺,開始懷念那個「親民」的展懷熏了。
幸好再過十幾分鍾就下班了,她可不用再看那張可怕嚴肅的撲克牌臉。
西歐行回來快一個星期了,又回到了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原本以為回來後工作會輕松些,沒想到因為出國十天,累積的工作多到得天天加班,好不容易今天終於能正常時間下班了。
才這麼想,令她精神為之一振的下班鈴聲適時的響起--
「總經理……」第一時間她拿著簽署好的文件回到辦公室,發覺展懷熏正背對著她在講電話。
「她回來了,不多說了……嗯嗯,就這樣了。」掛上電話後,他才轉過身。「妳回來啦!」他收拾著桌上的東西,似乎也想下班了。
「方才那通電話……」是有關於她嗎?方才她好像聽到什麼「她回來了」?
「什麼?」
「沒什麼。」大概是她想太多了。「今天可以不用加班耶,晚上想做什麼?」兩人好久沒一起去吃飯了。
「今天恐怕下行,我約了人了。」
「什麼人?」現在她的身份不同,有權利「質問」他了。
「相親的對象。」他在玩她,有些報復的意味。誰叫她之前聯合她那位前男友灌他喝了一堆醋。
他不記恨,但絕對懂得以眼還眼。
楚正璘杏眼圓瞪。「我沒聽錯吧?你說你和誰有約?」
「相親的對象。」
楚正璘生氣的拉下臉。他已經有了她了,還相什麼親?!「我算什麼?」
「女朋友。」
「那你還去相親?!這根本是死會活標,你要是敢去,我就……」
「成熟點,那是早約好的飯局,我不去的話,孫老夫人的面子會掛不住。這相親飯局允諾太久都沒兌現,我現在是騎虎南下,不得不去。」
放屁!根本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有了女朋友的人,有誰還會去相親!還罵她不成熟?他才是熟到成老油條了!磨牙霍霍,只差沒露出陰森森的白牙。「你非去不可?」
「只要對方活著的一天,我就不能不赴約。」他誇張的表示。
「你--」楚正璘氣得臉都漲紅了,而正當她咬著牙要說重話的時候,手機卻適時的響了。「喂?」
「嗚嗚……嗚……」
有人在哭!是詐騙集團嗎?這時候還有人哭衰!她咬著牙,先發制人,「我不是你媽,你被綁架或要被砍手斷足都請便!」
趕在楚正璘掛手機之際,楚正倫嬌滴滴,如同能化骨的聲音傳來,「大姊,是我啦!我不是妳媽,是妳妹!」
一聽是自家妹妹的聲音,楚正璘開始神經緊繃。「正倫?妳怎麼了?先別哭啊!發生了什麼事?」
「嗚……我被……」
「被綁架嗎?」
「不是。嗚……是被……」
被……被什麼了才哭得這麼傷心,又難以啟齒?忽然間楚正璘像想通了什麼,她全身一僵,難道是被強暴了嗎?可這樣的詞匯對愛害者來說太犀利,她努力想著「同義復詞」來替代。
「妳……妳被『非法使用』了嗎?」
「不是啦!是被家裡的三個老人強迫去相親啦!嗚……」
楚正璘松了口氣,隨即怒火又一飆,「去相親就去相親,干啥哭成這樣?!」怎麼同一父母所生,姊妹性子會差個十萬八千裡?想當初她相親次數多到自己都數不清了,也沒哭成這副德行過。
「問題是……我們老板他今天一定要我加班,他、他很凶的……」
「很凶?」眉一皺,「我想起來了!就是妳之前提過的那個惡主。」
「就是他!嗚……你就不知道他有多凶,我才說我今晚有事,他那雙殺氣騰騰的眼立即痛宰了人家一回,我脆弱的心髒現在還無力著呢!嗚……怎麼辦嘛?」
楚正璘突然有點明白她這二妹打這通電話的用意了。「妳想找人『代打』?」
「大姊,您真是了解我!」梨花帶雨的人兒立即破涕為笑。「您不會拒絕我吧?」
這種事楚正璘原本絕不會接受的,畢竟這些年來她恨死了這個名叫「相親」的無聊餐聚!可這一回展懷熏真的惹惱她了,看著他套上自己的西裝已打算離去,她牙一咬,「我答應了!」
之後,楚正倫把相親的地點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大姊!您真好,我愛妳!」
在妹妹的嬌嗲米湯中她收了手機,對著已邁開步伐的展懷熏陰惻惻的說:「你去相親,我也要去相親!」
「那好啊,我還擔心我去相親,妳一個人會太無聊呢!」他不以為然的道。
「展懷熏!」
「什麼?」
「我是要去相親耶!」
「那好啊!相親是很好的團康活動。」洩漏心情的,只有他眼底濃濃的笑意。
楚正璘傻眼。「你你你……算你狠!」她生氣的徒呼荷荷,「我……聽說我今天的相親對象條件好得無話說!也許我會對他一見鍾情、天雷勾動地火,當場就訂了下來,這樣也沒關系?」她還存一絲絲希望的問。
「沒意見!」
他對她沒意見,也就是說,他也有可能對他要相親的女人發生這樣的事嘍!他根本就沒把她當一回事。她怒火中燒,理智劈哩啪啦的全燃成灰燼。「我要去玩一夜情!痛痛快快的大玩解放游戲!」
展懷熏一臉「最好是這樣」的表情。「別忘了兌現妳現在說的話。」
怒火中燒的「復仇女」,果然是很可怕的。
楚正璘花了近兩個月的薪水去買了件「相」了很久,一方面是沒勇氣穿,一方面是價格貴得令人咋舌的名牌洋裝。
香肩微露,低胸大膽的剪裁既大方又不失性感;古典花色再加上娃娃裝的設計,在引人遐思之余又純真可愛,這比一般的性感狂野,更令人心癢難耐:腳上的高跟鞋把她漂亮的小腿曲線表露無疑。
現在她唯一沒時間完成的就是去發廊做頭發,可當她把早上綁成辮子的頭發松綁後,如瀑般的微卷長發配她這一身打扮,還真是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整個人看起來既清純,又有一股無法讓人忽略的性感。當她走進相親的飯店時,不意外吸引了一堆垂涎的目光!
沒錯!就是這樣,她要把那個相親對象電得七葷八素的,然後……她才能為所欲為!
當飯店的服務生帶她到法國廳的包廂式房間時,門一推開,楚正璘正打算施展她的媚功,但映入眼簾的景象卻讓她下巴差些沒掉下來,一張嘴張的吞得下雞蛋。
「你你你……」
服務生把門帶上後退了出去。
「妳好,敝姓展,名懷熏。」展懷熏有禮的自我介紹。
「廢話!我當然知道你是展懷熏,可你不是去相親?」
「我是來相親啊!」
「可是……我……」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為什麼他看到她一點也不訝異?
「妳不也來相親?」
「你早就知道相親的對象是我,對不對?」她先歸出了結論,至於過程,她得問一問這位展懷熏先生了。
「嗯哼!」關於他們相親的事,他多得是時間慢慢解釋,而現在……他瞇著眼看著她彷佛誘惑著他的視覺的春光……
展懷熏站起來走向她,一步步的靠近,楚正璘注意到他那眼神,而每當他一出現那種眼神的時候,就表示……
他又要進行一些讓人難以啟口的事了!
「你、你干啥?你要干麼?」
「兌現妳今天下班前在公司對我說的話。」
「什麼話?」
「妳說妳要和相親對象玩一夜情!痛痛快快的大玩解放游戲!」她忘了,他不介意提醒她,「怎麼辦?咱們相親的對象正好是彼此,對妳這樣的信誓旦旦,我若不接受就太失理了。那麼……」他眼底的笑意太過明顯了。「就開始吧!」
這只狐狸,她又好氣又好笑。
「不要!」她開始跑,可一六○對上一八五,她跑好幾步,人家一個箭步就逮到她了。
展懷熏像扛布袋一樣把她甩上肩,楚正璘還不死心的掙扎。
「別鬧了!這是飯店。」
「妳說的對,飯店有兩個主要用處,一是用餐,一是睡覺。」
「你是公眾人物耶!你……你要這樣扛著我經過飯店大廳?你不要臉,我還要!」
展懷熏一挑眉,問黑的眸帶笑,有幾分玩世不恭的味道,「也就是說,我要是保住妳的面子不經過大廳,妳就願意兌現妳說的話?」
楚正璘想了想。諒他在這隨時有人可能闖入的包廂也不敢對她怎樣。「對!」
「說定了!」
他定到一面牆的前面一按鈕,電梯打開了,楚正璘當場傻眼。
「你……你來陰的!」
「小姐,這扇電梯一直在那邊好嗎?是妳一時不察的!」他抱著她進電梯。
這飯店也是孫家的投資之一,這包廂是孫家專用的包廂,設有直達頂樓套房的電梯。
而此刻,套房裡早己布置好鮮花、蠟燭……等著楚正璘兌現方才的另一項承諾。
她方才說了什麼?
你還記得嗎?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