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是頭殼燒壞了,是不?」方晨一面看著溫度計,一面喂方羽翾吃藥。「三十八度!真發燒了,」她又心疼又生氣地說:「昨天情人節你就算沒男友為你慶祝,也毋需跑到外頭去淋雨吧!」
「我才沒淋……哈……哈啾——」她摸了摸鼻成了酒糟鼻的鼻子,「我沒淋雨,只是沒帶傘去,又不得不回家,這才……哈……啾——」
「你就不能等雨停嗎?」
「雨勢到現在仍沒變小的跡象,你乾脆叫我在PUB打地鋪那不是更好?」呼!她才淋到一些些雨就變成這樣,那吉穎先生一定更慘!老天,他還是脫下西裝外套讓她蓋住頭才有今天這樣的小感冒,若沒有,那不燒到四十度成了白癡才怪哩。想到昨天……好窩心吶!兩人一同走在雨中,彼此雖沒交談,但是她已經好滿足了。
從來也沒想到過有那麼一天,她可以和心儀的對象在雨中散步,呵、呵。
看著在生病仍露出滿足笑容的好友,方晨不禁有些擔心,不會才淋了一些雨就燒成阿達了吧?
「羽翾……你還好吧?」
「很好啊。」她仍是笑得心滿意足。
「一個生病的人該有的表情不會是這樣吧?」她的笑容賊得像偷了腥的貓兒,太快樂了吧!忽地,一個念頭閃過方晨的腦海,遂賊兮兮地將臉湊近,「羽翾,我發覺你不是燒壞了頭殼以致表錯情,你是在淋雨的途中有艷遇,這才開心得快得內傷,對不?」
「艷遇?沒有啊。」方羽翾搖頭,那哪算艷遇?艷遇是對方主動,而昨天……顯然是她主動。
唉,想一想,自己平日的作風還算差強人意的端莊,這會兒,她居然主動要求一個男人「一塊走」!
「沒有艷遇?」還不招!沒關係,反正她方晨有的是逼人招供的法子。「昨晚你一個人回來?」
「不是……啊!」方羽翾一驚的摀住嘴,完了!」
「呵、呵,你是要自首,還是選擇『屈打成招』?」方晨一臉不放過人的凶悍表情。「招吧!」單純如羽翾是很難逃得過她的「同義復辭」,及反覆逼供法。
「其實也沒啥好說的,是我一廂情願,人家又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我昨天逮到了機會,『請』他送我回來而已。」她把昨天的事情略述了一遍後說:「事情就只有這樣了。」「啊!故事說完了嗎?」方晨以為正精彩哩。「那男的『口白』也未免太少了吧!我發覺一路上好像都是你在說話耶,從研究所說到喜歡寵物貓……天!那個男的帕得二五八萬,他和陳秀運那帥哥同學有得拼!不過,人家帕是因為人家帥,你那心上人呢?他有本錢這樣?」
「他那人也不是帕,只是不愛笑、不多話、沒啥表情而已。」
「反正情人眼中出西施,缺點也給你看成優點了。」頓了頓,方晨又說:「像你這款的女子多的是人追,幹啥委屈自己?」
「我沒有委屈自己。」她垂下眼瞼,「他很好,起碼在我心中,對他一直有著不錯的印象。」就算他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算明知他看不上自己,但是,她還是忍不住的喜歡上他。情字,又豈是能盡如人意。
彼此沉默了一會兒,方晨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這件事原本不打算告訴羽翾的,可……唉!人家的家務事,還晃告訴她吧。
「羽翾。」方晨有些困難地頓了一下,「方纔你熟睡時,你家來了電話。」
「是嗎?」方羽翾以不是很熱衷的語氣回答。打從她父親去世之後,那個家就已經成了空殼,再也沒有她留戀的事物。「杜阿姨說了些什麼?」她問道。
「她說……她說公司已經倒閉了,那棟房子正等著被法院查封,要你近期內回去一趟,搬走該搬找東西。」
「公司倒閉了?!」方羽翾的心情一下子壞到了極點,她困難地嚥了口口水。「怎麼會?父親在的時候,經營狀況一向都不錯的,怎麼……不會的!」公司的規模不大,卻是父親辛苦了一地輩子的成果,天吶!怎麼會這樣?
「別太傷心了。其實,有沒有那家公司對你而言也沒啥不同,至於那棟房子更是你的傷心地,找個時間把東西搬出來,重新開始生活吧!」
方羽翾紅了眼眶。她知道方晨說得沒有錯,可是……方晨可知道,那些她一個局外人可以看淡的東西,卻是銷住了太多她能夠回憶的快樂往事,而公司更是她父親的心血結晶吶!
「羽翾……」
「我沒事,只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我有些不能接受。」她拭了拭淚水。「明天,我打算回去一趟。」
「要我陪你嗎?」方羽翾家那惡婆娘的潑辣她可是領教過的,如果羽翾需要人壯膽才敢回去,她自認是最好的依靠。
「我自己回去。」方羽翾說道。有些事,她還是單獨面對杜阿姨會比較好。
「你確定。」
方羽翾苦笑著說:「放心吧,她又不吃人。」
「隨你。」
眼神黯淡了下來,方羽翾沒再說話。
???
多久沒回這個家了?望著景物依舊在,人事已全非,自個兒曾在這裡長大的兩層樓歐式洋房,方羽翾不無感慨。
打從父親去世那一年起,她就沒有再回來過這裡,反正每年清明掃墓,她也只需到靈骨塔去上炷香。
推開大鐵門,洋房前散落一地未掃的落葉,看著此景,她不禁歎了口氣,這房子還不到易主的時候,就已經淒然至此。帶著無奈的眼神,羽翾環顧著曾經熟悉的環境。
「人都已經來了,幹啥不進來?」
一個尖銳的聲音傳來,一年多未不聽見這樣的聲音,如今聽了仍是打從心底的不舒服。方羽翾回過頭去,禮貌性地喚了句既疏遠又淡然的「杜阿姨」。
「你昨晚說要回來,我可是打電話把律師約過來了哩!」
杜有臉上有著一股方羽翾不明白的笑容,那笑容很詭異。
「律師?」她不是只是回來帶走自己的東西而已嗎」為什麼杜阿姨要約律師來呢?「你約律師來幹嘛?」方羽翾不明白地問。
「進去不就知道?」
帶著一顆不安的心,方羽翾進到久未踏入的客廳,裡頭坐了律師及杜有與她前夫所生的女兒王佳均。
「方小姐,許久不見,你出落得更美麗動人了。」林律師一雙色迷迷的眼睛在她身上不斷地打量著。
「林叔,許久不見了。」她對於父親所聘的這位律師一向沒啥好印象。「今天您來的意思是……」一股不祥的預兆在胸口擴散著。
「是這樣的。」林崇德一臉奸笑地從公事包裡拿出一疊文件,「這是公司倒閉之後所欠的一些債務,根據我將公司倒閉後的狀況衡量了一下,不動產的價值……你知道的,不動產一旦被法院拍賣,價值就微乎其科了,所以,只怕仍有不少負債。」
「是嗎?」方羽翾淡淡地說,「也也只跟繼承公司的人有關。林律師,當年你也在場,宣場我父親將所有的財產列在杜阿阿姨名下的,不是嗎?今日公司倒了,和我這『外人』有何干?」
「我說過那樣的話嗎?」林崇德一臉受冤枉的表情。「年紀大了,我不記得有那樣的事了。」當年方有英的遺產上,他的確是動了不少手腳,使得方有英的獨生女一分半毛也沒得到。
早在方有英之前,林崇德就認識杜有梅,兩人的感情還算不錯,後來杜有梅貪財嫁給了方有英,為了成全杜有梅的「貴婦夢」,林崇德答應讓方有英死後,想辦法讓所有的財產都歸她,而身為方家的律師,林崇德的確較有「職權」可能幫她。
「林律師,我不管你是否記得,那都是事實。」當年為了顧全方家的聲譽,方羽翾不想予外人不好的印象——誤認為方有英一去世,家人就忙爭財產,就因為這個原因,她沒去追究方家的財產為什麼她分文未分得,再者,她也沒啥有正義感的親戚願意站在她這邊。
她已經忍讓到這種地步了,有多少人能像她一樣?
「但事實並不是你嘴巴說了就算數。」他把文件挪給她看,「你看,方氏公司的負責人可是你方羽翾的名字,當然債公權人要債的對象也是你。」他陰邪地一笑,「只要你押個手印,方氏就是你的,你才是真命天子,不是嗎?」
方羽翾不可置信地看那些文件,臉上頓時失去血色,她顫著聲音說:「你們、你們好卑鄙!把公司弄倒了,然後債務由我來背!」
「也不過區區近兩千萬的債務。」王佳均撫著最近剛買的鑽石說。
「區區?」方羽翾冷笑,「那就把方氏轉到你名下,可好?」這對不要臉的母女,她已經受夠了!「告訴你,這方氏早就是你們母女兩人的,倒了與我無關。」她向杜有說:「杜阿姨,正如你女兒所說,區區近兩千萬的債務,哪難得倒手腕高超的你,不是嗎?」
「你是方家的真命天子哩。」杜有梅一臉皮笑肉不笑。「我這樣豈不是被外我說成鳩佔鵲巢。」
「反正鳩佔鵲巢已多時,現代人是健忘的動物,很快就會忘了誰是鳩,誰是鵲。」
「臭丫頭,才一年多不見,你倒是變得伶牙俐嘴了起來。」記憶中的方羽翾不是挺怕事的嗎?管她變成什麼樣,反正今天就是要她押手印就是。杜有梅看了一眼林崇德,「林律師。」杜有梅向她了使了個眼色。
在弄不清狀況,方羽翾的手忽地被捉住於紅印泥上一按,她開始掙扎地明白林崇德的意圖時,客廳內的兩個人也上前幫忙,就這樣,她成了負債近兩千萬的債務人。
行屍走肉地走出家門後,方羽翾一個人呆呆地走在人行道上。
天吶!爸爸,您可看到今天的情形了?她心中有萬般悲苦,兩千萬?!教我到哪裡去籌?爸——
???
今天是射手座PUB難得的輪休日,可方羽翾一點也沒心情享受,只是愁著一張臉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
兩千萬,唉,賣了她,只怕也沒那麼高的價格。
賣了……這兩個字眼像是提醒了她什麼,她瞄了瞄此時所經之處,正好有一家頗富盛名的Club,她想起報上廣告中月入數十萬的字眼。
那要多久才能把那筆錢還完?方羽翾默然了,況且出賣身體、靈魂……多可怕。
就這樣,她在那家Club的外頭徘徊了許久後,終於鼓起勇氣,但才要推開門走進去的時候,一隻修長的手突然擋住她。
「好女孩不會到這種地方。」
方羽翾一抬,是他?!
「吉穎先生?!」在這種地方見著他……她頭一低,紅了臉,因為她找不出來這種地方的借口,她又不是男人,可以光明正大地說來此銷魂。
「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不會連PUB或Club都弄錯地方。」他銳利的眸子盯著她,裡頭有著一股不悅,至於他為何生氣,氣什麼,他也不清楚。
「我……」她紅了臉……
「要進去嗎?」他微微一昂首,眼上有著挑釁。
「別再逼我了!」一股委屈湧上心頭,她一回頭就跑。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一個身無分文的人如今負了那麼多債,我該怎麼辦!除了用最原始的能力賺錢,我還有什麼能力?她一邊跑一面哭。
戢穎腿長腳程快,不一會兒就追上她,將她的身子扳過來面向自己時,他錯愕地看著她臉上的淚水。
「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一股莫名的心疼盤據在他心中,他掏出手帕為她拭淚。
方羽翾猛烈地搖著頭,搖落了亂紛紛的淚珠。
此時天空又飄起毛毛雨,戢穎帶著她到車子裡頭平息情緒。
在車子裡的這段時間,一切都是安靜的,只聽得到大雨打落在窗子上地聲音。
戢穎並沒有安慰方羽翾,因為他不知道從何安慰起,他的眼睛定定地望著同一個方向,性感中帶有剛毅特質的唇仍緊抿著。
良久——
「對不起,」抽著氣,方羽翾的激動情緒似乎平息了一些,兩泓仍盈然的清淚教人看了不忍。「我方才、方才真的很失態。」
戢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在我面前,你直管把真的一面表現出來。」
「真的一面?」方羽翾默然,她此時最面的一面,只怕是最狼狽的吧。
為了償債,一度徘徊於出賣身體的邊緣,呵,這就是所謂的「真」嗎?真是天底下最大的悲哀呀!
「方纔那個地方不像是你進出的場所。」也許是場合吧,當他找到停車位要停車之際,居然看見她,他注意到了,方羽翾在那家Club徘徊了許久,然後似乎鼓足了勇氣才想推門而入。「你的氣質不屬於那裡。」一個好女孩就葬送在那個地方?
「這年頭又規定什麼樣的氣質屬於哪裡呢?」她苦笑,「氣質是金錢堆出來的,一個大家閨秀一旦穿上村姑,再美,她仍舊是個村姑,這年頭不是笑貧不笑娼?高級妓女一身出自名家設計的服裝,大夥兒只當她是個千金小姐,誰問她出身了?」
「就因為這樣,你也想一圓『名服夢』,輕鬆月入數十萬?」戢穎瞇著眼睛看她,那眼神像燃燒的火焰一般,既危險又充滿魅力。
「那又如何?」她的傲氣不允許別人掀開她的痛處,她也真的是錢的奴隸,一度想得用身體換取它,不是?
「去那種地方,就只是為了滿足虛榮?」他看錯人了嗎?如果是,那方羽翾會是第一個。
他的話刺痛了方羽翾的心,被一個自己心儀的男人看得如此低賤,她無話可說。
紅著眼眶,她昂著頭說:「要不然你以為我去那裡幹麼?我不是男人去那裡尋找慰藉、醉生夢死?我只是一個女人,一個想錢想瘋了的女人,誰出得起價格,我就跟誰,那種地方的男人出手不都很闊?誰說那個地方不適合我出入?」他果然是看錯人!戢穎垂頭一笑,密長的睫毛掩去他眸子中呈現感受的神情,他伸手掠了一下落在額前的劉海,倏地一抬頭——
「你可以不必到那種地方尋求金主了。」他犀利的眸子令人見之生畏。「開個價。」
「你……」他的話令方羽翾怔住了,一雙大眼瞪得如銅鈴一般大。「你……」
「怕我付不起?」他冷笑。
他的話、他的表情一再地刺傷她,方羽翾這輩子沒有這樣被羞辱過,她不甘心狠狠地咬住唇,他居然想當她的金主!好,她倒要看看他有多少能耐!
一咬牙,她冷冷地說:「三千萬!」這價格足夠他打退堂鼓了。
「三千萬?」他低頭一沉吟。「成交。」他從公事包中拿出支票,立即開了一張三千萬的支票,並在上頭蓋了章。「從今天起,你就是我戢穎的女人。」在他將支票遞給她時,他冷冷地說。
望著支票,方羽翾怔住了。這一切……是怎麼開始的?前一分鐘她還是不更事的女學生,下一分鐘,她居然成為別人的……情婦?
情婦?!
???
一筆近百億元的貿易案已經落定,雙方人員在會議桌上簽定合作的相關文件之後,高舉茶水代酒祝道:「祝合作愉快。」
晚上還有一場盛大的宴會,在這之前則是一場小型茶會。戢穎喝了口禮貌性的茶水後即匆匆離席,將剩餘的應酬交給部屬。
對於周旋在所謂的貴賓中的應酬遊戲,他一向不大感興趣,部屬早就習慣他特立獨行的作風,也學會「收拾」他留下的殘局。
有一回季軒閒來無事到公司來時候,他看見戢穎手下那幾個所謂的商場常勝軍時,不覺一莞爾。老天!那幾個「狠角色」無一不挺了一個六、七個月的大肚子,唉,都是交際應酬給搞出來的。」
戢穎倒聰明,會使身材走樣的事會交由部屬去,自己倒保持了令女人流口水、男人嫉妒的好身材,所以啊,交際應能推則推。
戢穎離開會議室之後,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一推開門季軒那張笑臉就出現在他面前。
「嗨,大總裁,忙啊。」他嘻皮笑臉地說。剛才走出烏煙瘴氣的實驗室,他需要一個看了賞心悅目又能說話的對象。
冥王四月只有他和戢穎這段時間在這裡,其他都留守美國總部,不找他抬槓找誰呀?
「你倒是好膽識地前來送死了。」戢穎往椅上一坐,冷冷地看著他。
他和季軒還有一筆舊帳未甭!這傢伙前些日子的某一天晚上,居然要他送一份狗屁研究報告到PUB,結果讓他出了場大糗,還淋了一身雨!
季軒知道闖禍之後,又很聰明地躲起來,反正狡兔三窟,多的是避難所,而戢穎也因忙於公事,無暇去大玩官兵捉強盜的遊戲,因此任他逍遙至今,而今天他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喂,我可是剛出實驗室,來一點慰勞的話吧,別一見面就死不死的好不好?」他誇張地說:「我怕死了!」季軒當然知道他為何事而惹毛了戢穎這位為迷死人不賠錢的師弟。「我不喜歡當猴子被耍。」戢穎的語氣不佳。
「誰敢把你當猴子耍?我叫你吞劍、跳火圈了嗎?也不過是情人夜怕你寂寞難耐,這才安排一場浪漫的邂逅,你不知感謝也就算了,還這樣惡向言相向。」季軒哼氣說,反正他已經被方羽翾凶過一次了,再多一次也不會怎樣。
這樣的話他說得理所當然,而戢穎卻因此為之氣結地瞪視著他。
然而季軒只是挑眉又是一臉無辜地把臉湊近,然後說:「喂,結果那天邂逅之後可有後續發展呢?」
他向方羽翾打聽過那一晚的事,只見那姑娘又是臉紅、又是低頭的一臉害臊樣,然後一句話也沒說,唉,又是一個標準的「悶燒鍋」,令人悶煞!
不過,經他精心設計的戲碼,怎麼可以沒有一點可看性?既然從女主角那頭問不出所以然,當然得從男主角這頭問起嘍!雖然他知道前途多蹇。
「我可是一場好意耶。」他拿起戢穎辦公室裡的隨身包咖啡去沖泡,他手上沒停著,嘴巴也沒閒著,「那女孩很不錯,你不覺嗎?」
一想到方羽翾,戢穎心中百味雜陳,也理不出個真味道。他曾經也以為她是特別的,可結果……她令他失望了,再特別的女子終是逃不過一個錢字的誘惑,不是嗎?
「喂!我說的話你聽見了沒有?」季軒反問。這根大木頭!他何時才會開竅?若他再不開竅,自己的賭金就要不保了。
一億耶!他可不想讓另外兩顆「月亮」笑得下巴脫臼!
「嘟——」一聲電話聲打破兩人間的沉默,戢穎按下對講機的按扭。
「戢先生,德恩公司總裁的電話,要為您轉接嗎?」林秘書婉約的聲音傳了進來。
「轉進來。」戢穎和季軒對望了一眼,心下皆想,這老傢伙打來幹啥?
德恩公司是這一回和冥王門爭取美商合作案的對手之一,其總裁王天頌是企業界出了名的惡霸,只要他有興趣的生意,鮮少人敢和他爭。
這傢伙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不會是啥好事。戢穎暗忖。
「喂,」對方的聲音光是一個「喂」字就教人渾身不舒服。「戢穎先生是吧。」頓了一下,他又說:「怎麼?和美商的生意想必進行得順利吧。」
「托你的福」。
「年輕人,商場如戰場,勝了一回並不代表能永遠贏的,保留一點鋒芒養老吧!」
戢穎仍是表情縱容,不過,他眼中的火焰已漸漸點燃。「謝謝你的意見。」
「去!你以為不說明涵養好嗎?偽君子!這椿合作的生意我已經佈署了許久,誰知眼見成功在望卻被你這混小子給弄砸了。」
「王老,誠如你所說,商場如戰場,技不如人就只有豎白旗的份,你縱橫商場也好些時候,仍學不會『風度』兩字如此寫嗎?」
「混小子,你教訓我?」
「不敢。」
「你別得意,到時候我會叫你笑不出來!」說著,他粗魯地把電話摔上。
季軒沖了杯咖啡給戢穎。「那老匹夫說了些什麼?」
他淡淡地說:「一些沒啥風度的話。」
「那傢伙有一些道上兄弟為他撐腰,帕得要死!」季軒看著他,「要不要找『孤月』過來?」
「找他來幹啥?準備開戰嗎?」戢穎認為沒有這必要,只要那老傢伙敢有舉動,自己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太歲頭上動土,更何況「孤月」一出現,武裝總部勢必有一部分會隨之來到這裡,那樣勞師動眾,沒必要。
只要老傢伙敢找上他,他會還以顏色,也許久沒活絡筋骨了,他倒想知道,道上的兄弟有多少能耐,敢動冥王門。「奇怪,老傢伙沒懷疑過Min企業和冥王門有關嗎?要不,他哪來的狗膽敢打電話來這兒耀武揚?」季軒說道。
冥王門當初合四大財團為一家時,對外打出的名號即是「Min」,只因不想讓外人以為是道上集團。而知道Min與冥王門實為一體的人只怕也不多。
沒法子,有戢穎那麼俊秀的人物當門面,而且他一向是四月中行事作風較沒有「道上色彩」的,要不是他眉宇間的那股霸氣,他那濃厚的書卷氣會令人誤以為是學者,與他親近如陳秀運都不知道他是冥王門的人,只知道他身份特殊,不好惹!
「別提那老頭兒的事了?」
「我可是關心你呢!」季軒聳了下肩,「算了,反正那老頭兒不要臉的鬼招可多著,自己小心,別辦公室坐久了,連拳要怎麼發都忘了。」
「我才擔心你『相對論』對久了,成了媒婆,沒事就開始大玩愛情配對遊戲。」戢穎看著他,語氣十分嚴肅地說:「以後我的事情,不准你插手。」
看著他,季軒哀怨地想,唉!這年頭還有當師兄當到被師弟警告的,怎不教人大歎師兄難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