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後,蘇黎再次甦醒,而且是真正地甦醒。
據泰格的追蹤與研究,他發現瑪吉施打了leeg之後,意外地化解蘇黎體內的不明病毒,讓她再一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至於撒拉弗則在泰格的全力治療與復健下,已提早下床。他現在就坐在蘇黎的病床前,凝視著沉睡多時終於甦醒的她。
兩兩相望,千言萬語化作無言的交流,親密的氣氛宛如一層情網籠罩在他們之間。
久久,蘇黎近乎耳語地說:「我深睡時聽見你的聲音。」
「真的?」他再度對她異常的靈敏度驚訝不已。
「真的。我要謝謝你救了我,而且還『罵』了那個女孩。」她淺淺地笑指他說的那些狠話。
他也笑了,「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不是外人眼中懂得自製與冷靜的人,也不如自我所認知的對人處事總能處之泰然的人。看來,我離『天使』的特質還有一段距離。」
「不論你是天使,還是活生生的男子,對我而言都是很……重要的……」她想說「男人」,卻靦腆地吞下末競的話。
他卻替她補上:「這要加上四個字——『妳的男人』」
她的雙頰瞬間抹上兩朵紅彤,「你為什麼總是對我這麼好?我……為何如此地幸運?」其實在心底的某個角落,她總是懷疑自己的好運,當然更擔心的是它隨時會被收回。
「除了以前說過的理由,我實在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是聽從內心的聲音靠近妳、珍愛妳,而令尊拜託我照顧妳的那一刻起,我更是全心將妳攬在心上。」
「我爹地?」
「對,他真是個好父親。」
她的心頭一酸,忽然像想起什麼似地問道:「我及我父親的醫藥費,還有他老人家後事的所有費用,也都是你一手包辦的吧?」
他不語。
她明白地點了點頭,「謝謝你,撒拉弗,你真是我們家的最佳守護天使。」
他不居功地轉移話題:「泰格已為妳打探到泰陽這位國際知名的整型醫師,只要妳的身體好些,我們就一起去他那裡。」
「你們找到泰……陽了?」她差點說出「泰哥哥」。
「只知道他人在哪裡,但還未和他正式聯絡上。不過,妳別急,這事我會處理。」
「你很在意我的疤痕嗎?」她無法不去想這個問題。
他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妳該得到更好的對待。妳為了正義而失去原有的好皮膚,那麼就讓我替他們還給妳。」
「撒拉弗……」她的聲音飽藏感動的哽咽。
打從認識他開始,她好像變得很愛哭,慶幸的是,感動多子哀傷。
他輕輕地撫著她的臉頰,一臉深情,「別哭。妳想想,一個人想在茫茫人海中遇見一個令自己心儀的人,機率只有百萬分之一。我很慶幸能遇見妳,自然不會因為妳的身份、地位、容貌、財富而有所改變,妳不應妄自菲薄。在妳面前,我不是高高在上的撒拉弗集團的負責人,也不是天使,而是一個願意與自己一心等待的女子相守的男子。」
她的眼淚直流,無法叢百語表明七中的感動。
叩叩!門輕輕地被敲響。
「什麼人?」撒拉弗問道。
「我是泰格。」他在門外的對講機報上姓名。
自從蘇黎險慘遭意外之後,這裡已加裝了安檢設備。
「請進。」撒拉弗說。
「身雪白長袍的泰格走了進來,身邊還跟了一群醫護人員。
大約十分鐘後,泰格才放下掛在耳邊的聽診器說道:「蘇小姐目前的情況已趨平穩,只要再過一天就可以出院。」
「很好。」撒拉弗心中雀躍,外表看起來卻很冷靜。
在外人的眼前,他是沉靜而自製的人,只有在蘇黎面前才會真情流露。
「謝謝你,泰格醫師,還有謝謝你全力搶救家父。」蘇黎輕聲致意。
泰格望著這張脂粉末施的脫俗俏臉,笑了笑,「我只是盡我的本分,要謝,就謝謝妳身旁的這位男士。」他瞄了撒拉弗一眼。
「我知道。」她的笑容夾著春桃般的嫣紅。
泰格有些驚訝,這女孩竟會臉紅。這在紐約可真是難得。「好好休息,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謝謝你。」
「不客氣,容我先告退。」泰格旋即轉向撒拉弗說道:「你母親請你回她個電話。」
「她?」撒拉弗有些驚詫母親為何不直接打他的手機。
只是他沒注意到,自己已有多日未檢查手機的電源,甚至連機要秘書報告工作時,他也是心不在焉的。
蘇黎體貼地提醒他:「快去,別為我耽誤了正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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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找我有事?」撒拉弗禮貌地詢問母親。
「孩子,我聽說你受傷了?」他的母親伊麗莎白從遙遠的澳洲打電話來。
「不礙事,只是小擦傷。」他安慰母親道。
「撒拉弗,我現在只剩你這個孩子,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她叮嚀道。
「我會的。」
「聽說你找到一個令你心動,甚至全力愛護的女孩?」她這才道出打這通電話的目的。
撒拉弗停頓了一會兒:心忖該如何向母親解釋他與蘇黎之間的感情。
不待他回話,伊麗莎白又問:「她是加百列的學生?」
「是的。」
「那你會娶她為妻嗎?」她直接問道。
「我尚未深入考慮這個問題。」他誠實面對母親的疑問。
「孩子,不管你願不願意聽我下面要說的話,我仍要提醒你,當你成為龍氏的子孫時,所背負的責任便比一般人來得重,尤其在失去你的弟弟、妹妹之後,你更是我們龍氏家族重要的延續者。」
「媽咪,妳到底想說什麼?」他感覺出母親不太贊成他和蘇黎在一起。
「簡單地說,我們龍家要一個身家清白、出身高貴、身體健康的媳婦。」
「媽。」這次他沒有喚她「媽咪」,而是「媽」,顯示出他下面要說的話,已近公事公辦的方式。「高貴如基督也曾下降與人世的馬槽裡,渺小如我,又怎麼自稱偉大?蘇黎在物質條件上的確是無法與我們相提並論,但她的心靈卻高貴迷人。」
「如果她可以證明願意為你捨了性命,我便相信她,她也才有資格踏入龍氏的大門。」伊麗莎白說得輕柔:心意卻不容更動。
「媽,你變了。」他真的很難過。
「我一直都沒變,始終如一地以一個母親全力愛護兒女的心情,來看待此事。」她輕喟了一聲,又說:「總之,你必須證明她對你的愛超越一切,否則,除非你和我們脫離關係,不然我們會干涉到底。」
冷怒的他不再多說,便收線。
接下來的半小時,他並沒有折回蘇黎的病房,只是在醫院的私人花園裡,思考他和蘇黎之間的問題與未來。
最後,他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他撥了一通電話給他的母親,「媽,蘇黎是我的最愛,我掛了電話就會向她求婚,我歡迎妳與爹地參加我們簡樸的婚禮。」
「簡樸?」伊麗莎白甚驚,聲音也高揚。
「是的,我決定當一個『腳踏實地』的平凡人,一個名叫撒拉弗的男人,一個心繫愛妻的幸運男人。」
「你的意思是打算和我們脫離關係?」伊麗莎白逼問的聲量再次加大。
「我從來就不希望和妳與爹地脫離關係,你們是我最愛的雙親,只是我真心企盼和心愛的女子共組一個新的家庭,一如妳和爹地。」他說明自己的心情。
這時撒拉弗的父親龍聖蓋伯接過電話,「撒拉弗,你真的決定為了那個女孩,與我們永遠分開?」
「在心靈上我永遠與你們在一起。聖經曾經曉諭,我們必須與父母分離,和妻子合而為一。所以,我會娶她。」他用經文的理論來說服身為基督徒的父親,希望事情能有所轉圜。
他根本不在乎那些微不足道的名利,他在乎的只有他們之間血緣的牽絆。
「我們不反對你與妻子合而為一,只是要你選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子為妻!」
「蘇黎就是我心中妻子的唯一人選。」他說得堅決。
「那你知道,當你從娶她的那一刻起,將失去現有的一切,包括:財富、名聲與權力……也在所不惜?」龍聖蓋伯再度考驗他的極限。
「失去現有的一切會不會後悔我不清楚,但要我放棄蘇黎,我明確地知道會後悔一輩子。不,是永生!」
「好,我和你母親就等你的喜帖,至於出席與否則是我們的自由選擇權,一如你現在運用自己的自由選擇權,放棄撒拉弗集團及你的父母一樣。」龍聖蓋伯說得絕情。
他沉痛地閉上眼,「爹地……」他們親子間的聯繫,真的比不上那微不足道的門戶之見?
「也許這將是你最後一次這麼稱呼我了。」龍聖蓋伯的聲調流露出決絕與心疼。
「難道你不相信我的抉擇?」雖然這通電話之前,他已做了最壞的打算,但真正面臨了,他還是深深感到心痛。
龍聖蓋伯深深歎了口氣,「當我們龍氏被賦予權勢與財富的那一刻起,便不能為所欲為,處處必須以家族的利益著眼。我個人對蘇小姐沒有偏見,只是她不適合龍氏,也不適合撒拉弗集團。」
不待兒子回應,他先收線。
撒拉弗沉重地關上手機,手指幾乎掐入話機裡。
天父,這是您給我的考驗嗎……
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喂?」
意外的消息令他的臉色大變。
因為被判罹患精神疾病的瑪吉竟然逃離了療養院,而且還偷走了大批的鎮定針劑。
「全力搜尋瑪吉及保護蘇黎!」撒拉弗雖然沮喪,仍冷靜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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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拉弗的心境梢為平靜後,已經是午夜時分了。他悄悄走進蘇黎的病房,睇著她安睡的臉龐,幾度想輕撫她的臉頰與青絲,最後還是作罷,深怕吵醒她。
明天她就可以出院,而泰格也表示他與泰陽的管家已聯絡上,不過因為目前在日內瓦的泰陽行蹤不定,何時能為蘇黎動手術管家也不敢確走,所以建議蘇黎可以先到日內瓦來,以便泰陽一挪出空檔時間,就可立即為蘇黎動手術。
雖然撒拉弗對這個結果不是很滿意,但也只能接受,畢竟泰陽是目前最優秀的整型外科醫師。因此他利用自己最後的權限,讓她直飛瑞士日內瓦等待泰陽挪出時間,為她立即做全身刀疤的整型。
他很想陪她去,但他得留在紐約處理與撒拉弗集團斷絕關係的所有相關事宜。當然,他還得安排他與蘇黎未來的家。
他一直陪在她的身邊,直到天亮才緩緩起身,並在她的桌几上放了一封信,以及接下來她生活、手術時可能用到的一切費用,這才靜悄悄地離開病房。
在門邊,他遇見了一早趕來的泰格,突然有感而發地說:「咱們以後見面的機會可能會很少。」
「別這麼說,如果你不嫌棄,我們仍然是朋友,不因你不是撒拉弗集團的負責人而有所改變。」泰格已知他與龍氏夫妻有意斷絕關係的事。
「謝謝你,泰格。」
「你真的打算卸下這一切?」泰格再次問道。
他笑了,「如果有一天你的佩琪將回天家,那麼你願意以自己的身外之物,來換取她的生命嗎?」佩琪是泰格深愛的女子。
泰格不語。
「如果你猶豫,表示你不夠瘋狂的愛她:如果你不假思索地同意,也就不枉佩琪傾心相待。」
「我沒有你這種純淨的愛與想法,但我愛佩琪。這也是我一直很佩服你的原因。」泰格伸出手與他道別。
「我只是個平凡人,從這一刻起更是如此。」他回握著對方的手。
「我會令人送蘇黎去機場。」
「不用,我讓單同送她去。」
「她是世界上最幸運的女人。」
「不,我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她的美不在表象,而在內心深處。她很像偉大先知摩西的姊姊米利暗,她在摩西可能被埃及法老王處死時,以智慧將他置入小籃子中順流而下,並一路保護她的弟弟。當見摩西被法老王不能生育的妻子拾獲時,又讓自己的母親權充摩西的奶媽,餵食摩西長大。她的智慧、勇氣與柔軟,是多麼地難能可貴。」他說著聖經裡的故事,來比喻蘇黎的智慧與勇氣。
「祝你們幸福。」泰格再說。
「謝謝。」話畢,撒拉弗就往外走,同時命令一直以來保護及照顧他的單同說:「載蘇小姐去機場,確走她平安之後,請給我一通電話,謝謝。」
「少爺,這是我的責任。」單同不敢居功。
「以後就叫我的名字吧,我不再是你的老闆。」
「不可以,您永遠都是。」
他苦笑以對,「謝謝你,單同。就暫時將她交給你,這是我對她的承諾。」
「我會看著她抵達日內瓦。」單同忠心地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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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黎甦醒後有些悵然,因為昨天直到她入睡為止,都沒見著撒拉弗.
叩叩!門被敲響:心忖大概是撒拉弗來接自己了,蘇黎一顆心怦怦作響,連忙隨手抓抓凌亂的髮絲,「昭進。」
發現進來的是單同後,她的笑臉一下子斂了起來,「你……你早。」
「少爺讓我護送妳到日內瓦,等待泰陽醫師挪出空檔為妳進行手術」單同說道。
「那他……為何……」她想問他去哪裡了,但又不太好意思多問。
單同理解她的心,於是說道:「少爺留了一封信給妳,我到外邊等妳。需要我時,隨時叫我一聲。」
「謝謝。」
她緩緩打開信封——黎兒:
原諒我不能親自送妳去日內瓦找泰陽,但單同會一路護送妳,這是我對妳的承諾,要讓妳美麗重觀.
等妳從日內瓦回來,我將在紐約機場迎接全新的妳。不,不是全新,而是原本就美麗又勇敢的妳。
我將單膝下跪祈求妳一件事,如果妳願意的話,我將成為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至於這事是指什麼,請容我賣個關子。
等待有時雖然磨人,但若運用信心、耐心,並與神同行,總會得到甜美的果實。
No matter the storm, when you are with god, there is always a rainbow wailing……(不論是否有暴風雨,只要與神同行,總有彩虹等著你)。
吾愛,我會在這裡等妳。
妳永遠的守護天使
撒拉弗
她的心在狂跳.他說他會單膝下跪對她做一件事……這是否是說……他打算向她求婚?
天父真是太善待她了!她不禁又開始懷疑,自己為何可以蒙受如此豐厚的祝福。
每個女人幾乎都期望有個善待她、愛她的男人翩然而至,她終於在流盡眼淚的彼端覓得他。
一種苦盡甘來的滋味緩緩地流進心田。
她立即梳理整齊,準備出發,同時讓單同先回她家去拿那封連爸寫給泰陽的信,因為她不知道若是依「正常程序」,她要等多久才能見到泰陽,現在她委實不想浪費時間等待,只希望盡快恢復從前的美麗,然後回到撒拉弗的身邊。所以為今之計,只能靠昔日她與泰陽的「特殊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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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明後。
鈴……撒拉弗的手機響起,將他從思念蘇黎的情愫中拉回,「喂。」
對方約有幾秒鐘的沉默,最後才陰惻惻地詭笑,「撒拉弗——」
「是妳?」他馬上聽出對方的聲音。
「是我,你的瑪吉。哈——」瘋狂的笑聲充滿了仇恨。
「妳在哪裡?」他旋即冷靜探問。「妳到底找我有什麼事?」
「尋求你的庇護,熾天使。」她匆而嬌嗲地說。
「辦不到!」
「如果你不同意,那麼今天蘇黎從日內瓦飛回紐約的那班飛機,將會在空中解體。」她威脅道。
「妳沒這個本事。」他不相信。
撒拉弗對於她知道蘇黎搭哪一班飛機的事,並沒有太大的訝異,因為只要花錢買通航空公司的相關人員,要知道這些信息並不難。
「要不要試一試?」她仍然得意地笑道。
瑪吉逃離療養院之後,便到處打聽蘇黎的消息,得知她已飛往日內瓦後,於是買通航空公司的人員,緊盯著以「蘇黎」之名所訂購的機票信息,所以才能掌握蘇黎回到紐約的時間及班機號碼。
他深深吸了口氣,沒有答腔。
「你知道的,『瘋子』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她特別加重「瘋子」二字。
他還是不說話。
見他依然沒有響應,瑪吉火大了,「看來,你是不怎麼在意蘇黎的生死。好吧,那我們就來賭賭看,看我是否有這個本事能讓飛機在空中解體!現在的科技越來越發達,只要有衛星電話,不管你在空中的哪個地方,隨時都可以接通……」她故意頓了下,還冷笑一聲,「也就是說,如果有人在飛機上安裝炸彈,並利用衛星電話遙控引爆……」
「不可能,機場的安檢人員一定能夠檢查出機上是否裝有炸彈。」
「是嗎?若是這樣,為何還會發生911的事件?」她堵了他一句。
他沉思不語,似在思考她的話中有幾分真實性。
「算了,我也不再逼你,你老兄就等著瞧飛機空中解體的重大災難新聞快報吧!我也只能對目前人在飛機上而且身攜炸彈的同伴們,說聲『對不起』……」
「等等,我答應妳。」他不能冒一絲絲風險,即使這個可能性只有萬分之一也不行。
「這才對嘛,我要見你,見到你後自會讓她平安抵達紐約。」
他還是不說話。
「看來,你並沒有完全相信我的話,還是以為我在騙你。聽好了!」她突然尖聲說道:「你現在穿著黑色全套的衣褲,同一色系的圍巾,手上還拿了一本《好消息》雜誌,對吧?」
「你……」
「我一直在注視著你,誰教我這麼愛你。」她再次發嗲。
「閉嘴!我不想聽。」
「恐怕由不得你,今天晚上九點,我們約在你為那卑賤又醜陋的女人所佈置的小窩見。你聽好,你可以選擇不來,但你將因為你的選擇而付出代價,哈——」她倏地收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