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皇的小淘氣 第二章
    麗絲飯店。

    葛雪靈抱著已睡熟的小雪花下車,門僮與司機則幫忙提起她那少說六個大人的行李量進入飯店大廳。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直向他們致意,並遞出事先備妥的小費。

    她走向櫃檯,瞄了大廳一眼,看不到任何一個商務人士攜家帶眷屬的,只有她們。

    櫃檯人員專業且客氣的詢問:「請問女士,您有訂房嗎?」

    「有。」她從背包中取出事先列印好的房間號碼及相關資料。

    「歡迎。」櫃檯人員的雙眼因為她的訂房等級,態度變得更加禮貌,然後招呼身後的工作人員,「彼得,帶夫人上頂樓鑽石B房。」

    「謝謝!」

    「不客氣,這是我們的榮幸。」那人又笑著對她說。緊接著,她便被帶往頂樓。

    當房門一打開,寬敞的視野及不凡的設計立即引出她的驚贊,讓她幾乎忘了侍者還在等小費的事。

    最後她還是在小雪花的嗯呀聲中才回神,連忙送上小費,侍者這才禮貌地退下。

    「請等一下。」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夫人,請問有什麼吩咐?」彼得問道。

    「隔壁房是不是住了連卡佛醫師?」她知道這麼問很失禮,但這是她來這裡的目的。

    「我們被規定不能透露住房客人的姓名。」彼得公式化地說道。

    她立即掏出一張百元大鈔塞進彼得的手中,對方卻故做姿態地不願收下。

    「收下吧,就當我什麼也沒問。晚安。」她以退為進地說,準備關上房。

    「夫人,我想我可以透露一點,就是隔壁的客人的確姓連,至於大名我就不得而知了。」彼得佯裝無事地將那百元鈔票塞入自己的褲袋裡。

    「謝謝你。」

    彼得離開後,她將小雪花放置在事先備妥的小床內。看著小雪花甜美的笑容,時而舔舔小嘴的可愛模樣,她竟然有些怔了。

    孩子是天使吧?否則有哪對父母願意犧牲睡眠、金錢、自由,來換取這個只會吃喝拉撒睡的小東西?

    笑了笑,她往足夠兩個大男人躺臥的大床躺下,順勢踢開穿了一天的鞋子,大呼了口氣,「好舒服,終於可以躺下。」

    她該如何接近連卡佛?直接敲他的房門?

    這或許不失為一個好方法,但──這好像太唐突了。那……怎麼辦?

    有了!她馬上坐起來,抓起電話,按下他房間的分機。

    鈴……響了十幾聲後,這才傳來渾厚且有些不耐煩的男聲:「我不是交代過,除了飯店著火才可以撥電話給我的嗎?」

    她被這惡狠的口氣嚇了一跳,沒想到小麥的哥哥如此蠻橫無禮。這人的作風和小麥完全不同。

    「我──」她正在想該怎麼回應時,對方卻馬上截斷她的話。

    「我不要妓女!」喀地一聲,連卡佛用力掛上電話。

    葛雪靈抓著話筒好半天說不出話來。他說她是妓女?!

    去他的!她堂堂一個小兒心智科醫生,竟被這男人如此糟蹋,她實在嚥不下這口氣!

    氣不過的她,再度抓起電話,準備與他來個唇槍舌劍。

    而另一方面,連卡佛正抓起床頭的電話,打算好好警告飯店的人員,誰知正好接到葛雪靈剛撥進來的電話。

    「你才是『鴨』呢!」這是牛郎的俗稱。「不問青紅皂白就胡亂罵一通,你受的教育到哪裡去了?要不是有要事找你,我──」話還未說完,她又聽到電話被喀地一聲掛斷。

    「喂!喂!喂?!」葛雪靈不可置信地一再喊道,最後氣得用力掛上電話,準備親自興師問罪。而這時,她的手機響起。

    仍處在氣頭上的葛雪靈,用力按下通話鍵。「喂!」

    「三姊,你怎麼了?好像吃了萬磅的炸藥似的。」葛月兒驚訝地糗道,「希望小雪花沒和你睡在同一間房裡,免得聽見你歇斯底里的叫聲。」

    葛雪靈還未從怒氣中平靜下來,自然無意回應妹妹的調侃。

    「怎麼回事?」葛月兒又問。

    「還不是那個連卡佛!先不提他,你找我有什麼事?」她想老么一定有事才會撥電話給她。

    「我必須告訴你,有不明人士砸了你的辦公室。」月兒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令三姊抓狂。

    「啊──」她真的用力喊叫出聲,約十五秒後才平靜下來,「你認為這是誰幹的?」

    「八成是小雪花她爹的幫派餘眾所為,目前警方已介入調查,那些自以為神探的警察還判斷你與小雪花可能遇害,我只好裝做哀傷的模樣,至於二姊與大姊那裡我都守口如瓶,沒對她們說明你的去處。畢竟多一個人知道,風險就越大。」葛月兒有條不紊地說,「所以日後你行事一定要小心。」

    「謝謝你。」她有些感慨地說。

    「別直謝我,趕快把那燙手山芋交還給連卡佛,打道回府才是。」

    「我知道了,BYE。」掛上電話的同時,她的心情變得異常沉重。

    她辛苦建立的診所就這麼毀於一旦,而且連她這個人還被假設為已經遇害。

    這都是連卡佛害的!要不是他一開始就故做神秘,不與她聯絡,又四處跑來跑去,讓她找不到人,她有必要遇到這些倒楣事嗎?這些所遭受的損害,她都會算在他的頭上!

    這傢伙的能力,聽說讓他坐擁巨大的財富,她要求這點補償費,他應該不會計較,而且也不該計較。

    對了,她還得將這些天照顧小雪花的所有小時費、精神耗弱費全算上去。雖然她不在乎那些小錢,但這口氣惡劣的傢伙,的確該受點教訓及損失一些金錢。

    說做就做!她馬上起身,準備直搗「賊窟」,向連卡佛要錢及將小雪花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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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叩!叩!

    她故意用力敲著連卡佛的房間,又連續不停地按著電鈴。

    可是等了五分鐘,這個男人沒來開門,反倒引來了客房部的侍者彼得。

    「夫人?」彼得很驚訝地看著眼前怒氣蓬勃的葛雪靈。

    「連醫生不在嗎?」她連忙展開笑容。

    「他說有一個瘋子干擾他,所以換房間了。」彼得這下子終於知道是誰在騷擾連卡佛了。

    「什麼?換房間?」她驚聲低嚷。

    「是的,夫人。」

    「那他搬到哪個房間?」

    「恕我無可奉告。晚安。」彼得鞠了一個躬,連忙退下。

    「等一下!」她喊住他。

    「夫人,有何貴事?」彼得心裡直犯嘀咕.

    她一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次就算塞給他兩百美金,他也不會說出連卡佛的下落,只好做罷,「沒事。」

    彼得大喘了一口氣,又道了聲:「晚安。」

    這回她也顧不得禮貌,快速折返房間,打開電腦,呼叫月兒。

    「殺手到你身邊了嗎?」葛月兒緊張地問。

    「我現在是凌雪,殺手哪這麼容易找到我?」

    「但你容貌沒變,又帶著小孩。」葛月兒提醒她。

    「老天!我真該弄張假面皮的。」葛雪靈這才注意到自己仍是危險的。

    「現在還不遲。」

    「言歸正傳,有件事你先幫我查一查。」

    「什麼事?」

    「連卡佛已經搬離我隔壁的房間了。你盡速查出他搬到哪個房間。」

    「他為什麼無故搬走?」葛月兒不解。

    「他說有一個瘋女人騷擾他。」她氣憤地說。

    「哈!」葛月兒噗哧大笑,「說別的女人會去糾纏男人我相信,但只有你例外,這個連大頭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大笑聲一直停不下來。

    「停!停!」她喊道。

    「不過,自從小雪花加入你的生活之後,你好像已不再是我認識的三姊,而是個歇斯底里的母親及女人。」

    當下,葛雪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的確,她變了!竟然還會怒氣沖沖地去找人!老天,她一貫的冷靜到哪裡去了?

    她得趕快恢復原樣──而那就是交出小雪花,還她自由身。

    「反正你盡快查出連卡佛的房號就是了。」

    「OK,給我三分鐘。」月兒還是在笑。

    三分鐘後,葛雪靈知道連卡佛搬到西側的另一間總統套房,而且還知道他剛去參加當地一個國際性小兒科的研討會外加夜宴,不到午夜是不會回來的。

    這些情報都是自她那天才么妹月兒,披荊斬棘進入飯店電腦系統,以及從連卡佛電腦中的行事歷中得知的。

    好,她就來個守株待兔!

    葛雪靈決定先洗個澡,然後香噴噴地迎戰。

    該死的連卡佛,若不是看在小麥的面子上,她準會將他大卸八塊!

    大卸八塊!天啊,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暴力?她一向不是這麼沉不住氣的呀!她總是很冷靜的不是嗎?

    不……不,其實她並不是一直這麼冷靜、冷漠的,只是……忽然,她的思緒落入了父母去世的陰影中。

    她本來是活潑天真、易喜易怒的,可是父母去世後,她變了,變得堅強,卻也變得冷漠,在人與人之間築了一道心牆。

    連卡佛的冷嘲熱諷,讓她回到父母去世前的記憶軌道中,也激起她體內曾有的躁進與不安。

    她的姊妹們大概都不知道,在父母因交通意外死亡之前,他倆曾在主臥室裡爭執,而她正好因貪玩躲入了父母的衣帽間,意外聽見並看見一個事實,令她大為震驚。

    幾個小時後,還未從親眼所見的震驚事實回復的她,又接到他們車禍死亡的噩耗,從此,活潑好動的她不見了,她變得冷淡,什麼事都看在眼裡,卻也埋在心裡。

    她不想走入成人的世界,而且除了姊妹外,她也不讓任何人走入她的世界。同時為了解開自己從那天起被禁錮的靈魂,她選擇了小兒心智科。

    往事如煙,她以為再也沒有任何事可以令她失去平衡,然而小雪花與連卡佛的出現,卻打亂了她引以為豪的「平靜」。

    蓮蓬頭的水一直衝著她的秀髮,她慢慢地以指尖梳理著它們,檢視多年來一直逃避的心事。

    好累!原來回憶一段痛苦的記憶,就像一塊又一塊的砝碼不斷地加在心頭上,沉重得難以負荷。

    不想它了,此刻她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做呢!就是要讓那個傲慢的男人,嘗嘗她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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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

    為了瞞過飯店的工作人員,葛雪靈聲稱小雪花生病,這種病只有連卡佛才可以醫治,因此她們母女倆就坐在寂靜的大廳,等待夜歸的他從夜宴返回。

    時間一秒秒的過去,已近凌晨三點,她實在累得連眼睛都快閉上,但小雪花卻因時差的關係,仍然精力旺盛,在沙發上爬上爬下。

    當雙眼快合上時,葛雪靈的眼皮總會因為聽見「媽咪」而睜了開來,然後在看見小雪花後,又不自覺地閉上。

    小雪花一直在葛雪靈的身邊玩著、爬著,直到地毯的一端傳來旋轉門被打開的聲音,她一見來人,就往他那裡爬去。

    連卡佛一見這小東西直覺眼熟,尤其她的髮色,實在很像她的妹妹,一個失神,就聽見尖拔的女子聲音傳來:「還我的孩子來!你這個人口販子,快來人呀!這個男人搶了我的孩子!」

    由於連卡佛背對著她,睡眼惺忪的葛雪靈一時無法將她見過的連卡佛聯想在一塊兒,只是本能的保護孩子.

    連卡佛一個轉身,牢牢地抱住小雪花,葛雪靈這才看清來人,朱唇開了又閉,閉了又?,這男人是她的「偶像」啊!之前,他們還在機場見過面。

    「連醫生,發生了什麼事?」警衛室的主管立即上前。

    而飯店的主管也靠近葛雪靈詢問:「夫人,你的孩子──」

    「粗心的母親,因貪睡而指責他人綁架她的孩子。」依然是那渾厚而具魅力的聲音,但卻可以聽出他語氣中的指責。

    這種指責的方式與口氣,很像一個人……是他!連卡佛!是那個和她在內線電話「過招」的臭男人!

    等等!剛才他們叫他什麼?

    「你們稱呼他什麼?」她警戒地問道,連忙將小雪花從他手中抱過來。

    沒弄清楚對像前,她絕不會將小雪花交給任何人。

    「他是──」飯店人員正想說明時,卻為連卡佛所阻止。

    「我正在休假,閒雜人等無權知道我是誰。」他下午的優雅與平易近人已完全消失。

    「我們明白,可是這位母親說她的孩子病了,只有您的醫術才可以幫助這孩子。」飯店人員小心翼翼地解釋。

    「孩子有問題?」他湊近小雪花,認真的看了幾秒,然後又睇了一眼葛雪靈,無意間聞到葛雪靈身上的獨待香氣,登時有點恍神,但很快地恢復理性。「孩子應該沒有問題,有問題的可能是──孩子的母親。但這方面就不是我的專長了。晚安。」

    他說完旋即往電梯的方向走去,但那香氣仍在他的鼻端飄散不去。

    他得承認這個女人是個美麗的女人,儘管她睡眼惺忪。可惜以這種方式接近他也太沒格了。

    「等一下!」被諷剌了半晌才回神的葛雪靈,立時喊住他。

    「晚安。」他仍然往前行,不為所動。

    「你這個冷血的傢伙!」她立刻以中文罵道.

    她曾聽小麥提起,她和自己一樣,身上都流有中國人的血。小麥的祖父是純正的中國人,娶了法國女子為妻,並歸化為法國籍。儘管如此,他們連氏一族卻沒忘本,仍沿用他們的中國姓──連。她由此推斷,連卡佛會說中文,這麼詛咒他,除了想出一口惡氣,也是不想讓彼此太過難堪。

    連卡佛終於停下腳步,冷哼了聲,「為了吸引我,你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拿鏡子照照,大男人還留長髮,像女人似的,我幹嘛吸引你!長髮我多得是,而且比你的還光亮又柔軟。」她故意撩了一下長髮。

    「可惜,你已是人家的娘,再美也只可以給一個男人欣賞。」他終於轉過身子。

    「你!」她氣得說不出半句話。

    「我告訴你,不管你的小孩生了什麼病,我都不會為她看診。因為我正在休假,何況她也沒有生病。」突然,他像是想起什麼似地低聲訝道:「你就是晚上打電話到我房間的那個瘋女人?!」

    「是我。但我不是『那個瘋女人』!至於你,才是條自以為長了金毛的瘋狗!」她氣嘟嘟地說。

    「情緒失控也是一種病,我建議你先去看精神科醫師,這個人很權威,他叫──」他抽出黑色鋼筆寫下兩個字,優雅地塞入她手中,旋即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她氣憤填膺地打開他塞給自己的字條,瞥見連卡佛建議她去看的醫生大名,正是她大姊夫──慕林。

    這個該下地獄的連卡佛,竟然叫她去大姊夫那裡就診?!

    氣壞了的她,一句話也不說地就抱著小雪花上樓。

    可是當她用力地甩上房門後,她才發現她竟然忘了正事!唉,她只好再找月兒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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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卡佛不僅是小兒科的權威,同時也是連氏集團的副總裁,他除了協助連父處理龐大的集團事務外,也為公司培育出一組優秀的情報人員,以及一支精銳的「部隊」,以保護他們連家人。

    一般來說,他雖高傲,卻不是個難相處的人,今天他會這麼冷漠待人,實在是得知小麥被暗殺的消息。

    小麥是他最心愛的妹妹,她離家出走後,他們仍有聯絡,他偶爾也會去看她。對於小麥嫁給黑雙吾,他一開始就反對,因為那是條不歸路,可是小麥卻執意要嫁。一怒之下,他不再與她聯絡,而父母得知此事,更是氣得與她斷了父女關係。

    可雖然不再與她通訊,他仍不時派人打探她的消息,畢竟她是他最愛的妹妹,只是沒想到……意外來得如此之快。

    他已派人獵捕那幫兇手,同時也遣人找尋他那下落不明的外甥女。

    心情落入谷底的連卡佛,忽然從電腦的信箱中,看見一封主旨寫著「欲知小麥之事,請速回E-MAIL給我」的信,他趕忙點選它。

    連醫生:

    令妹已往生,但留下一女在我這裡。為防網路被監視,請透過XXX的方式與我聯絡。

    凌雪

    連卡佛看了凌雪要他聯絡的一個網址與聯絡人名字──桑椹,大感訝異。

    因為精於電腦的人都知道桑椹是個電腦鬼才,各國網路攔截相關單位都拿「他」沒辮法。

    難道他的小外甥女已遭駭客挾持?不管如何,他決定放手一搏!

    連卡佛找桑椹,還回我的外甥女!

    盡速聯絡,別耍花樣,否則就等著我將你連根刨起,外加火燒!

    葛月兒一接到此信,便立刻與三姊聯絡,並與她討論彼此的辨識方式,然後回了一封信給連卡佛──

    要見你的小外甥女,請先穿麥穗色的襯衫、黑色西褲,口袋處別上「佛像頭」(樓下藝品店有賣,只剩一個,快去買)。至於凌雪她會身穿雪白的連身裙裝,胸前別著一枚雪花的紀念夾,手抱著你的親人──小雪花,她有著麥穗般的頭髮。明午直接到該舨店的櫻苑日本料理餐廳三號桌見

    桑椹

    連卡佛看完信,直覺這是一個狡獪又喜愛惡作劇的駭客,才會指定他穿什麼麥穗色襯衫,別「佛像頭」這種怪招。偏偏這一刻他不得不照本行事。

    明午見,該死的桑椹。

    連

    回覆完,他按下內線電話說道:「我要藝品店那個佛像頭別針,還有一件麥穗色的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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