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骨感、中法混血的葛花仙,人如其名,長得有如花中的仙子。
也許是父母早逝的原因,她很早就學會獨立,也因她與大姊、三妹及么妹都是巫師葛兒西亞的子孫,所以遺傳了敏銳的超感應力。
但她僅守著本分,很少對外人提及她們姊妹所擁有的特殊能力。正所謂人怕出名,豬怕肥,她可不想為自己找麻煩。
她們姊妹一直都住在美國紐約,自從大姊出嫁後,她即開始到處旅行。
兩年前,她旅行到法國的普羅旺斯,見到那一大片的紫色薰衣草園,便深深為之著迷,並在當地住了近一個月。
這一個月的時間,她在當地花農的熱情協助下,每天都跟著花農們到花田中工作,意外發現自己竟然對園藝還有點天分,並愛上鄉間悠閒的生活。於是,當個花農就成了她的心願。
在那一個月的時間裡,她認識了當地一個熱情洋溢的男人——貝克漢,他慫恿她與他合購一塊花田,不管是供退休用或是投資都很值得。
幾番思量,她將自己攢了多年的積蓄全拿了出來,準備和貝克漢在普羅旺斯共同投資買一塊地,種植當地特有的薰衣草、迷迭香、馬鞭草、洋甘菊……等花種。
誰知地都還沒看好,紐約就來了好幾通電話,催著她回國處理一些急事,無奈之下,她只好將購買地的事全權交給貝克漢處理,趕回紐約。
不久,貝克漢便買好了花田,並開始種植薰衣草、迷迭香、馬鞭草、薄荷……等花種。這兩年來,每個月她都會和貝克漢以E-mail彼此聯絡,貝克漢經常E農場花田的圖片給她看,他說,農場的營運漸漸上軌道了,要她不用擔心。
她雖然很想飛至普羅旺斯,在自己的土地上當個快樂的花農,不過礙於大姊已出嫁,雖說兩個妹妹都已成年,不過她還是放心不下她們獨自生活,尤其是老么月兒酷愛飆車,更是讓她擔憂。所以,她只好暫時留在紐約,代替大姊照應兩個妹妹的生活。
而今年的春末夏初,她決定前往希臘度假,慰勞一下自己這兩年來的辛勞,再繞到普羅旺斯,看看自己投資的美麗花田。
而現在,她就站在希臘的土地上,享受著這遲來的休假。
她正準備去欣賞一出亞歷山大大帝的舞台劇,地點就在素負盛名的希羅德劇場。希羅德劇場建於西元一七○年,舞台為半圓型設計,座席的俯角極大,造成十分獨特的視覺效果。
一身雪白禮服的她,緩緩地往入口前行,就瞧見一名高大英俊的混血男子,以標準的法文對著身後幾名一看就知是富裕的法國觀光客說道:「這就是希臘最著名的希羅德劇場,今晚我們就是要到此享受難得一見的舞台劇——亞歷山大大帝。」
在紐約,她也常常看到像這樣英俊無比的男子,然而她就是不自覺地受到此人的吸引。
她目不轉睛地瞧著他,總覺得這個過於俊美的男子,絕非一般的導遊。
強烈的直覺告訴她,他應該會有「導遊」之外的另一種身份,而且她相信自己的感覺是正確的。
對方彷彿也感應到她傳遞過來的目光,倏地撇過頭看向她——
瞬間,時光像是停格似的。兩兩相望,雙方什麼話也沒有說,卻像有一股巨大且不可阻擋的波濤打向彼此。
但這時間不過持續了十秒鐘,一名希臘美女立刻上前扣住男子的臂膀,低聲喚道:「那,該進場了。」
那亞森的視線又在葛花仙的臉上逗留了三秒鐘,才對著身後的旅客說:「各位,請。」他們一行人便在她之前踏入會場。
當她準備關上手機時,卻被突來的電話響聲給嚇了一跳。
她旋即接起手機,「喂。」
「花仙,我是貝克漢。」那邊傳來一道熱情,但又有些不尋常的聲音。
「貝克漢?」他找她有什麼事?
「你一定要盡快趕來普羅旺斯!」他催促道。
一股不安感迅速注入她的心房,「出了什麼事?」她直接問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他吞吞吐吐地說。
「我要實話。」她這個人一向討厭溫溫吞吞。
「總之,你早一點來就是了。」
「給我一個好理由。因為我現在正在希臘度假,而且幾天後我就會過去了。」
「是有關我們共同投資的農地,可能出了一點問題。」
「什麼?」她的心跳登時加快,「是哪一方面的問題?」
「是——是——有——關——我聽不見你的聲音,總之,你——快一點趕來!」
「喂!喂!」她急了。
嘟——嘟——嘟——對方已將電話掛上,她不死心地直撥著貝克漢的手機、家中、辦公室的電話,但全都轉到答錄機。
她氣得拎著裙擺在原地打轉,撇著唇,想著是否該先折回飯店,明天直飛法國普羅旺斯。
最後,她決定了!快步地走下階梯,揮手叫著先前載她至此的車子。她決定先去普羅旺斯。
因為那不僅是她投注了大部分積蓄的農地,更是能實現她夢想的地方!
至於這個該死的貝克漢,若是他所持的理由不具說服力,這筆希臘之行的費用,她可是會算到他的頭上的。
「先回飯店。」她坐上車後立即說道。
「你不看歌劇了?」司機好奇地問。
「要,但不是今晚。」她雙瞳看向車外,意外看到先前那個男子又折回原來的地方,而那名希臘美女就像只蒼蠅,死巴著他不放,看得她一陣不悅。
她不喜歡那個女人!
霍地,她打住這荒誕的想法。關她什麼事?他們又不相識。
突然,那男子往她的車看來——
她有種直覺,他也看到自己了。
反正她就要離開希臘了,多看一眼美男子不算過分吧!
首次,她放膽盯著一個男人直瞧,而且當車子漸行漸遠時,她還一直往後看,直到完全看不見他為止,她才轉回頭,直視前方,心頭卻突然泛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擰疼感。
怎麼會這樣呢?太不可思議了!
難道——他會是大姊口中所預測的「那個男人」?她們姊妹生命中的命定男人?
這時,司機插了句話:「葛小姐,他是你的男人嗎?」
「誰?」她怔了下。
「就是讓你一直目不轉睛的男人。」
「當然不是。」她斷然應道。
「那就好。」他鬆了口氣。
「為什麼?」她感到好奇。
「最好不要和導遊型的男人扯上關係,除非你不在意一夜情。」
「什麼意思?」
「他們通常是一站一個,甚至有多個『夜度情人』,是那種比花花公子更不可靠的男人。」
「你怎麼知道他是導遊?」
「我剛才聽見他在向觀光客介紹這裡的特色,相當專業的樣子,所以便斷定他絕對是個導遊。」
她扯著應付的笑容,不願意相信司機的話。
「不相信我的話?」司機人見多了,自然瞭解葛花仙的心態。
她沒吭聲。
「我有獵人的鼻子,老鼠耳朵,老鷹的眼,他們是逃不過我的觀察的。」
她立即打斷他,「開車吧,我趕路。」
司機於是閉上嘴,不再多話。
為了趕往法國,葛花仙先趕往希臘當地一個小島的地方機場,以便銜接國際航線的班機。
聽說這座美麗的小島的三分之一所有權,是屬於一個華裔家族所擁有,她現在下榻的度假飯店,就是他們的。
唉!有錢真好、不是嗎?如果她夠有錢的話,也不需要和貝克漢合買一塊地,而是自己擁有一塊美麗的花田。
平心而論,貝克漢不是個當花農的料,她當然看得出來,他熱心慫恿自己和他共同購置普羅旺斯的農地,無非是想藉機拉近彼此的關係。但他並不知道,她之所以與他合作,是因他對當地環境的熟悉,將來若種出個名堂,那裡的花草便可以製成香精、香水,然後行銷全球,一圓她「花中仙子」的美夢。
就在她打包次日的行李時,突然聽見與她房間緊鄰的陽台傳來一個嗲聲嗲氣的女聲。
由於這個度假旅館是雙併式的,所以她的小屋和隔壁的小屋的陽台也是緊連的,唯一的屏障便是修剪合宜的花木,即使有護欄,也只是象徵的意義,而非防盜防竊。
這時,女子的聲音又從隔壁的陽台傳來——
「那,你好久都沒來這裡了,將這裡交給我一個人管理,不怕我吃了它?」這語氣雖嗲,卻夾著試探。
「你吃得下嗎?」渾厚而帶著嚴肅的聲音裡,有著不容錯辨的威嚇。
「我開玩笑的,我怎麼敢吃你的東西呢?」精明如狐狸的美樂蒂,立刻見風轉舵。
「好了,言歸正傳吧。」他不想和她閒扯。若不是她的行政管理能力好,他是不會將旅館的管理權授予她的。
這個女人現在的心裡在打什麼主意,他可是一清二楚。
她想上他的床!
但他可沒興趣碰自己旗下的人,一是公私分明好算帳,再說,這女人就如「自由港口」,誰都進得來,他不冒這個險。
「那,難道我們就不可以有公事以外的友誼?」美樂蒂仍不放棄說服他。
「不要越線對你我都好,如果你再不報告今年上半年的經營情況,明天我就解除你的職務。」他毫不留情地說。
「好,算我失言,我這就向您簡報。」她倏地正經八百了起來。
他看著她善變的臉,不禁懷疑將旅館的管理權交給她,到底對不對。
可是他又不願意被綁在這裡,這會讓他憶起父親要他從事神職的事。
不到十分鐘,美樂蒂的報告在他心不在焉中結束,大手一揮,他毫不留情地命令:「你可以走了。」
美樂蒂挺直背脊往外走去。
葛花仙覺得自己成了某種程度的「竊聽者」,當她發覺陽台上沒了聲響,動作便放的更輕些,以免被隔壁房的人以為她在偷聽。
誰知耳尖的那亞森還是聽見了,「什麼人?」
她抽了口氣,不敢出聲。
他又問了一聲:「是誰在隔壁偷聽?」
這可惹惱了她,「沒人想偷聽,要怪就怪這家旅館的隔音設備太差!」
聞言,他不語,半分鐘後又說:「你說得有理,只是我很奇怪,怎麼有人住在我的隔壁?」這是他的旅館,他一向堅持不與一般旅客合住,圖的就是清靜。可是今晚他的隔壁卻住了個外人!
「你去問櫃檯,是他們畫了這間房間給我的。」
兩人就隔著花木隔空爭執起來。
「真該開除他們!」
「看來你很喜歡開除人,有些不厚道。」她批評道。
「婦人之仁。」
「你是絕情之人。」她才不讓人白罵。
「妄下斷言,更見你的愚昧。」他也不客氣地反駁。
「笑話!是誰先攻訐他人的?」她已放下衣物走出陽台,想透過昏黃的夜光,看清這只「豬」的長相。
「你說我攻訐太過武斷,我道你婦人之仁是依你的言行而判斷。」
「這世上怎麼有你這種狂妄之人?」她光火地質問。
「那是因為你眼中有梁木。」他引用了聖經裡的一段話。
「你還敢大言不慚談論聖經!那你聽過另一段話嗎?就是不可論斷他人!」
「哈呀!好爭鬥的人有難了,天堂必不屬於他。」他又回了她一句。
「老天,你這個滿口假道學的『拉比』!」她用力折斷了一根花丫。︵在聖經裡,拉比是指古代的教師︶
「破壞公物,你得賠償。」他立刻指正她。
「哼!我自會讓櫃檯結清,不須你多事。」氣急敗壞的她,旋即拉開陽台門,邊走邊念:「好個偽善的人。」
那亞森雖然聽不清楚她的話,但知道這個女人被他逼到了絕境,無法再開口;但他卻沒有半點喜悅。
他要盡快離開這裡、這塊女人與是非之地,回到法國工作。
因為他並不是真的喜歡他父親留給他的產業、旅館及這小島。
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歡年少的記憶!
父親一直希望他成為「教士」,為上帝宣道,他不想,可是他卻背了許多的經文,禱了無數次的告,諷刺的是,最後他選擇了泌尿科醫生,做為終生的職業,完全與父親的安排背道而馳,竟意外地闖出了名號。在法國,只要提及泌尿科,很少人不認識他的。
他的財富與外貌令許多女人興致勃勃,但他對她們總是不屑一顧。
因為接近他的人,多是有求而來,他看不到真心;而他的專業更讓他對男女之間的關係多了一層顧忌。
有同事猜測,他是個同性戀,因為他們從沒看過他和哪個女人特別親密。
但只有他知道,他不是他只是在等待一個能真正打開他心門的女人。
他抽出手機撥下電話,「為我確認明天一早的班機,我要回法國。」
美樂蒂問道:「為什麼走得那麼急?是因為我的原因嗎?」
「你太抬舉自己了。」
「那你打算飛回巴黎嗎?」她收起哀傷的心情問。
「是普羅旺斯。」他說。
「哦!」她應道。
突然,他耳邊聽見孩童的叫聲——
「媽咪,我要和爹地說話。」
然後美樂蒂便匆匆收線。
他的眉心不自覺地蹙了起來……
她為他工作多年,他未聽過她懷孕的事啊!
那孩子是誰的?
一股不安由心頭掠過,好像有種陰謀即將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