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爵的獵物 第二章
    和房艷約在寒星賭場碰面的安東尼,才剛進門,就看到不遠處有對極為出色的「佳侶」——夜寒星與蕭恬心,便不自覺的大步朝他們走去。

    夜寒星一見到安東尼,臉色立刻沉下。

    「學長,忘了你和我的賭局嗎?你——All  in了,而且也輸了!」他刻意地瞥了蕭恬心一眼,明示夜寒星「動」了蕭恬心,就是輸了賭局。

    夜寒星卻不搭腔,只是冷冷地凝視著他。

    「負責的莊家是不該賴帳的。」安東尼逼他正視他們的賭局。

    「你打算怎麼樣?」該死的安東尼!

    「再賭一次。你贏了,上一局的虧欠就一筆勾銷;但若我贏了,咱們的小學妹就是我的了!」安東尼似假還真地建議道。

    「好!」夜寒星怒在心頭,卻毫不猶豫地接下挑戰。

    完全被這場新賭局激起好勝心的安東尼,竟忘了他和房艷的約會,和夜寒星朝賭場的火焰廳走去。

    這時,滿臉怒意的房艷匆匆趕了過來,一見到安東尼就怒從中來,完全沒注意到站在他身旁的夜寒星及蕭恬心。

    「你到底想怎麼樣?!」

    站在他身後的蕭恬心一見到她,瞪大了雙眼,低聲驚喚:「房艷!?」

    「恬心!?」  房艷那張怒顏立刻轉為和善。

    「你怎麼和他這個花花公子在一起?」她一臉不解。

    「我沒有,我是和——」她連忙瞥了夜寒星一眼。

    房艷看了他們兩人一眼,心中雖有疑惑,但她還是決定先解決她和安東尼之間的「糾紛」。

    她將視線轉向他,「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還我皮夾?」

    「房大小姐,我想你對我有成見喲,我又沒說不還,為何要預設立場說我會威脅你?」他仍然笑著,但那笑容卻像狐狸的笑,隱藏著算計。

    「你會這麼好心?」她想到先前停車場的過節,有點不相信他。

    「既然你都這麼認定了,我只好順你的意,我這個人最體貼女性了。」他將計就計地笑道。

    「這麼辦吧,我待會兒要和你的朋友及她身邊的這個大老闆賭一局,你就當我的幸運女神吧!看看你可不可以為我贏得今晚的戰利品。」

    「什麼?恬心不會賭博的!」房艷不解地睇著滿臉無辜的蕭恬心。

    「她也許不會賭博,但她是今晚的戰利品。」安東尼說得輕鬆自在。

    「什麼?!」  房艷真想脫下腳上的高跟鞋,砸死這個不正經的男人!

    「怎麼樣,答應不答應?」

    「想都別想!」房艷斷然拒絕,同時拉起蕭恬心的手打算離開,卻怎麼也拖不動!

    「你們鬧夠了吧!恬心誰也帶不走,她是我的。」夜寒星的聲音彷彿來自冰雪的北國,而他的手也若鐵鉗將蕭恬心牢牢地箝在大掌中。

    「賭還是不賭?」夜寒星瞥著安東尼。

    「賭。」他也不退縮。

    一行人走進火焰廳,訓練有素的服務人員立刻為他們遞上飲料,還有一些服務人員則為他們解下西裝外套。

    夜寒星這時拉著蕭恬心,坐在自己的身旁,然後雙眼瞥著安東尼及房艷說道:「請坐。」

    「你想怎麼賭?」夜寒星冷聲問道。

    安東尼啜了一口酒,望著齊全的賭具,「這裡的東西都是你夜寒星的,誰知道你會不會作假?所以,賭具絕不能是你賭場裡現有的。」

    「那你想怎麼賭?」兩道利索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安東尼。

    安東尼沉思一會兒後,看著房艷道:「房大小姐,我記得大部分的室內設計師,身上都會帶著幾片有關室內迷宮的Game,不知你有沒有帶在身上?」

    「你想做什麼?」房艷不信任地問。

    「想借用它作為賭具,因為,只有你身上的東西是不屬於寒星賭場的。」

    「房小姐,如果你有那個Game,敝公司願意出高價購買。」夜寒星說道。

    「不用了,這片就當我送給貴公司好了。我只想帶著恬心趕快離開你們這兩個賭棍。」房艷犀利地說道,同時從皮包將那片光碟取出。

    賭場經理佐木治立刻將光碟,放人他們經過特別設計的電腦中。

    「可以了,兩位請上座。」

    夜寒星與安東尼便各自面對著他們面前的電腦,準備競賽。

    「兩位,準備好了嗎?」佐木治禮貌地詢問。

    「嗯。」兩人同時點頭。

    「比賽開始!」佐木治旋即說道。

    他兩人便開始操作他們從來沒玩過的遊戲……

    房艷在這時走近蕭恬心身邊,「你怎麼會和這兩個男人扯上關係?」

    「說來話長。」她的目光不自覺地放在夜寒星身上。

    房艷霍地明白,恬心對夜寒星是真的動情了。

    但個性單純的她,適合這麼樣的一個男人嗎?

    她摟了摟恬心窄小的肩頭,輕聲地說:「你一定要好好愛自己。男人——還是小心點。」

    「我知道,謝謝你。」她知道房艷的關心,但她放在夜寒星身上的心,怕是收不回來了。

    二十分鐘過後,佐木治的聲音響起,「時間到!」

    兩人旋即收手,離開電腦桌前,與電腦連線的巨型電視牆,立刻顯現兩人的成績。

    蕭恬心看著兩個人的競賽里程與分數竟然同分,低聲問道:「房艷姊,這是不是表示他倆平手?」

    「是。」房艷道。

    佐木治也在這時宣佈  ,「兩位平手。」

    「呼——」蕭恬心一顆高懸的心終於放下。

    安東尼卻走近夜寒星,故作風流多情地道:「恭喜你和我今夜同時擁有小甜心。」

    夜寒星唇邊雖掛著笑意,卻夾著幽冷,「莫大少,你大概忘了,平手就代表莊家贏。」

    「哈——你也忘了,這場賭局沒有莊家,只有兩名賭客。」安東尼笑著回敬他。

    「不准你們再拿恬心開玩笑!還虧你們是大男人!」房艷氣憤地喊道。

    「好,就聽你的。不過,這杯酒只要恬心喝下去,我就走人。」安東尼瞥了夜寒星與蕭恬心一眼。

    夜寒星毫不猶疑截走安東尼手中的酒杯!不發一語地送入腹中……

    安東尼頓時朗笑,不再戀棧地準備離開,在經過恬心的身邊時,附耳低聲說道:「小學妹,抓好這個男人,別讓其他女人給搶跑了。」

    夜寒星立刻伸手隔開他倆過於親密的距離,「送客!」

    安東尼見狀,一路笑著走出火焰廳……

    房艷忽然驚覺她的皮夾還沒有拿回來,連忙追了出去。

    安東尼知道房艷一定會追出來,好整以暇地在大廳等著她,嘴角別具深意地微微上揚。

    房艷一走近他,劈頭就問:「你到底要怎樣才肯還我皮夾?」

    她只是單純的想來賭城休假,順便和恬心聚一聚,再趁這個機會好好想想琉莎城堡的案子該不該接,沒料到卻被眼前這個英俊卻不正經的男人給打亂了所有計畫!

    安東尼朝她露出一抹笑,「放輕鬆,我們先找個地方喝一杯,再來討論你皮夾的事。」

    「這麼說,你是不打算還我皮夾了?」迷人的大眼瞬間冒出火花。

    「我沒說。」他依然吊兒郎當。

    「我不要它了!」冷艷逼人的臉蛋盛載著決絕。

    沒有男人可以這麼威脅她,尤其是這種邪魅的登徒子!

    他一把抓住離意甚堅的她,「丟了身份證是很不方便的,尤其是在耶誕假期中。」

    「放手!」她的視線帶著冰也夾著火。

    他沒有放手,反而箝得更緊,定定睇望她的嬌顏,隱約從她的眉宇間看出她對自己的厭惡。

    只是,這麼濃的厭惡究竟是為了什麼?

    不會是因他想邀她喝一杯酒,就怒目相向吧?

    那她也未免太小題大作了!

    此時,她氣得想抽出髮髻上的髮簪,朝他抓緊的手臂上刺去——

    另一隻大掌卻在下一秒鐘截下她的動作。

    「美麗的女人都是這麼帶刺的嗎?」說話的同時,他技巧地取走了她的髮簪,頓時,一頭如瀑的髮絲散落肩頭……

    他隱隱抽了口氣。

    好個又冷又艷,性情炙烈的女人。

    「你管不著!」她縮了一下肩頭,刻意與他保持距離。

    他仍舊噙著笑,深奧難懂的眼神與唇邊的邪笑,不協調地融合在那張臉上。

    「不過……皮夾現在不在我身上。」

    「反正不過是個皮夾。」她的眸子閃著一股斷然割捨的波光,再次打算往外走。

    這次他卻伸出雙手圈住她的腰肢,止下她的腳步。

    「耶誕夜不該這麼大的火氣。」他在她耳畔低語,灼熱的氣息緩緩掠過她的耳畔,「我們何妨坐下來喝一杯,消消火氣,再一起共度耶誕假期。」

    「放開你的手,誰要和你一同過耶誕?」

    「也許你希望蕭恬心一起來?」他說著,逕自撥打著手機。

    「不准你惹恬心!」房艷濃黑的雙瞳倏地覆上一層憤怒,並毫不留情地以高跟鞋踩他的皮鞋。

    一陣刺痛透過鞋面傳至安東尼的腳,但他卻沒有流露出任何不適,只是緩緩合上手機,同時收緊手臂,將她用力摟近自己的胸前,邪冶的眼瞬間閃著殘酷,附在她耳邊,冷冷低語:

    「你是個不乖的女人。」

    話落,只手穩住她香顎,頭一低,準確地印上她的朱唇,粗暴地含掉她欲語的抗拒,瘋狂地蹂躪她的柔美。

    他舔舐著、齒咬著、野蠻的吮吻著,幾乎掠奪盡她體內所有的精力與空氣。

    她又氣又惱,正想反擊,他卻快一步地制止她舞動的拳頭,並將它繞至身後固定住,同時以唇折磨她,直到她的唇瓣紅腫了、麻顫了,他才盡興似地鬆開了她的唇,但仍鎖住她的雙臂。

    近在咫尺的距離,她可以聽見彼此的喘息聲,四目相對,混亂是流蕩在四周唯一的氛圍。

    最後,她冷冷撂下話:「無恥!」

    他瞇起雙眼,睇著那雙被他吻紅的菱角小嘴,心情也很複雜。

    「我可以告你性騷擾!」她驕傲地抬起頭。

    「你可以。但是你的假期也泡湯了,而且還不一定會告嬴。」他鬆開了她的手,暗忖著自己反常的行為究竟是為了什麼。

    恢復自由的柔荑已出現紅痕,她來回地按摩著,知道自己目前確實無法戰勝他。

    退,也許是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事。

    冷哼了聲,她不發一語地再次往外走……

    她恨這個男人!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他們是世界上最濫情,也是最會以力量控制女人的壞胚。

    她恨他們,尤其是這個叫安東尼的男人!

    這一次,安東尼並沒有追出去,僅是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時,漢克走近安東尼,「少爺,要不要我……」

    安東尼從口袋中將她的皮夾拿了出來,順手抽走一張名片後,將皮夾交給漢克。

    「追上她,將皮夾還給她。」

    「是的。」漢克一接手,立刻追了出去。

    安東尼站在原地,點了根菸,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

    直到看不見她的倩影,他才正色地撥起手機——

    「傑瑞,關於琉莎城堡的案子,我想找房艷合作,麻煩你將她所有的作品全部E-mail給我,如果可以,我想盡快見到她。」

    向來邪冶的眸光,頓時泛出寒光。

    那是其他人沒見過的安東尼。

    紐約正下著雪,沁冷的空氣令人們拉緊大衣的領子,快步通過飄雪的街道。

    房艷坐在一家典雅的咖啡廳等人,冷艷的臉上有著少見的矛盾、猶豫。

    她很想站起來,離開這裡!

    她不要見這個男人!他是她童年的缺憾,甚至是痛。

    倏地,她站了起來。

    她決定離開這裡,不給那個男人機會。

    咖啡色的木門卻在此時被打開,門上的鈐鐺立刻發出耶誕快樂的問候聲。

    門口的中年人遠遠就看見身材高挑的房艷,朝著她露出不自然的笑容,然後走向她。

    房艷看著急欲走近自己的高大身軀,呼吸變得越來越急,彷彿感到胸腔中的空氣在頃刻間被抽乾。

    終於,那個男人站在她的面前。

    他的額頭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連向來精明無情的雙眼也交織著久別重逢的喜悅與感慨,曾經挺直的雙肩,在這一刻似乎有些垮。

    他老了,和她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的父親是截然不同的!

    房至剛看著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並散發出自信與冷艷的房艷,心中不自覺升起驕傲與安慰。

    「小艷——」房志剛輕聲低喚。

    「坐吧。」她率先坐下來。

    「謝謝。」他笑了笑,彼此間生疏得像陌生人。

    「喝什麼?」她禮貌地問。

    「隨便。」今天他是特地來看看久別的女兒的,他們有二十年沒見了吧!?

    起先他並不在意,但是隨著年齡增加,他對她的想念就越深,可是她的母親,也是他的前妻——冷如霜總是百般阻撓,到後來他只得委託徵信社拍些房艷的照片E—mail  給他,以慰思女之切。

    沒想到今天看到她,他發現她本人比照片更美麗,而且很有個性。

    房艷為他點了一杯和自己一樣的拿鐵咖啡後,無意識地攪動著湯匙,不知該說什麼。

    「你媽她好嗎?」他試圖找個好一點的開場白。

    「她還好,也不知道我來和你見面。」她據實以告。

    「哦。」他喝了一口咖啡,努力驅散沉悶的氣氛。

    「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她索性直接切入問題。

    打從她被母親帶到紐約生活,母親就一直灌輸她父親的背叛、父親的寡情、父親的風流……

    若說他有什麼好,就是他和母親分手時的鉅額贍養費,勉強算是他對她的補償。

    然而,驕傲的母親卻因此痛恨天下所有的男人,也沒有再婚。

    她的童年就在沒有父親的陪伴下,成了一些同學同情、詢問,甚至笑話的對象,這也使她更恨父親——一個徒具名稱,卻不曾真實存在過的人物。

    直到前幾天,她突然接到他的電話,他的聲音流洩出他對她的思念、悔意,還有更多的無奈……

    剎那間,她心軟了。

    她自問,她是否太過相信母親的話,而忘了要給他一個機會!?

    正如他在電話中對她說的:「你何不給你我一個機會見個面?到時再決定,我們父女是否從此以後還是要形同陌路?」

    睇著眼前這張幾近陌生又飽受風霜的臉,她很想問,他是否經商失敗,才把自己弄成這副過勞的模樣?

    房志剛又喝了一口咖啡,「我想,當年的事,是我錯了,我不該背著你母親——」

    「這是你們倆的私事,我不想聽,你去說給我母親聽。」她打斷他。

    「小艷——」他的眉宇遽然暗了下來。

    「我還有個會議要開,如果沒別的事,我想先離開。」她抓起帳單,準備離去。

    他卻壓住她的掌心,「聽我說,小艷。」

    她定定地站在原處,緩緩抽回她的手。

    「坐下好嗎?」他哀求道。

    她的內心很複雜,她不想這麼冰冷地對待他,但是一  想到他當年的遺棄,怨尤的情緒就不由自主地升起。

    「拜託。」他再次哀求。

    好半晌,她妥協地坐了下去。

    「我只是想看看你,並向你說一聲對不起,如果沒有我的背叛,也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你願意試著原諒我這個差勁的——父親嗎?」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她的心彷彿被撞擊,一陣痛劇烈地傳來。

    她從小就希望有父親相伴,因為那樣就沒有小朋友敢取笑她,或是問東問西,令她難堪,可是……

    這一切都太遲了!

    這一句「對不起」來得太遲了!

    她再次起身,丟下一張百元美鈔,就往外衝了出去。

    房志剛沒料到她會這麼斷然離去,立刻追了出去。

    「小艷!小艷!」

    外面正下著雪,房艷快步地通過街道,而他則緊緊地追在後方。

    突然,吱地一聲緊急煞車聲,在她的身後響起!

    一種驚悸倏地襲進了她的心中,她連忙轉過頭——

    他跌坐在積滿白雪的馬路上;險些撞上他的司機,也從座車上下來。

    房志剛卻焦急地望著她,生怕她離開,眼睛眨也不眨。

    她吸了口氣,快步走過去扶起他,並向駕駛道歉,然後拉他到一旁。

    見他無大礙,她二話不說地再次往辦公室的方向前行。

    他又追了上去,卻是一拐一拐的。

    當他追了一段路,終於抓住她時,房艷回首望著他那張滿是汗水,眼中還有難以言喻的焦慮的臉,她突然很想哭……

    可是她卻告訴自己——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

    「回去吧!就當你不曾有過我這個女兒。」她刻意絕情地說,不讓眼淚奪眶而出。

    「我很想,可是……我辦不到。這也是我專程來紐約看你的原因。」他仍舊抓住她的手臂。

    「現在看到了。從此可以各走各的路,二十多年來,不都是這樣子?!」

    「小艷……」他彷彿感到自己將要永遠失去她了。

    「早在二十二年前,你不就已經放手了?!」她意有所指地說。

    「我……」他的大掌緩緩放鬆。

    「有人打擾你嗎?」一道強而有力的聲音突然介入他們之間,頓時劃破父女間原本淡淡的哀愁。

    房艷聞聲朝來人望去——

    安東尼?怎會是他?!

    安東尼一見那名中年男子仍緊握著房艷的手臂,有些不滿地再問:「需要我幫忙嗎?」

    「謝謝,不需要。」房艷冷冷的拒絕道。

    雖遭房艷拒絕,但他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反倒問道:「你認識這位先生?」

    「你不需要知道。」她依然冰冷拒絕。

    安東尼隱約知道,房艷一定認識這個男人,至於是什麼關係,就有待查明了。

    「我只想確定這人會不會再找你麻煩。」

    「不會。」她瞄了父親一眼,不想多作解釋,只是說道:「他要回去了。」

    房志剛的大掌也在這時鬆開了。從安東尼與房艷的交談情形看來,他們應該是彼此認識的。

    望著眼前這個英挺的混血男人,他必須承認,這個男人站在女兒的身邊,真的很相配。

    可是他卻什麼也不能說,因為他早失去了小艷——他的女兒。

    即使他看出這個高大的男子,也如自己當年一樣,是一匹難以駕馭的馬,小艷和他在一起,免不了有苦頭吃,但他已失去建議她,甚至命令這個男人好好善待他的寶貝女兒的資格了。

    他不發一語,退出他們之間,往回走。

    雪繼續在下……

    房艷望著他的背影,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忽上心頭,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她才往自己的辦公室方向繼續走去。

    安東尼只是安靜地跟著她,也沒解釋他為什麼來到紐約,就是跟著她。

    「咳!咳!」她突然咳嗽,胸口隱隱作疼。

    他體貼地遞上白淨的手帕。

    「謝謝,不用。」她冷冷的拒絕,一如紐約冰冷的雪花。

    他卻笑了,「你真是個過於自我保護的女人。」

    她冷哼了聲,作為回應。

    「上次我很抱歉。我只是想請你喝一杯——」安東尼放下身段解釋道。

    「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她今天是走了什麼運?一小時之內,竟有兩個人向她道歉?!

    「咳!咳!」她又咳嗽了幾聲。

    「倔強的女孩,你看過醫生了嗎?」他關心地問道。

    「我說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大少爺。」她加快腳步,打算結束這段偶遇。

    「有沒有浪費時間,由我來評斷,你只要配合演出就好了。」安東尼自負地說。

    「我不做配角。」不過,為了趕他離開,她不情願地抓過他的手帕,「這樣你可以離開了吧?」

    「不行。」

    「那還你!」她準備將手帕還給他。

    「你該學習所有懂得製造機會的女主角,對男主角說:我會將手帕洗乾淨還給你,請問該怎麼聯絡你?」安東尼說道,並沒有接過她打算塞還給他的手帕。

    「無聊!」她白了他一眼。真是個花花公子!

    「我從不做無聊的事。」

    「才怪!」

    「這叫作生活情趣。」

    「省省你過多的玩心吧!」走過街道時,她正好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在垃圾桶裡東翻西找,突興一念——

    「拜託做件好事。」

    「不是叫我離開你吧!?」他的嘴角仍合著笑。

    「這是第二件。」

    「嗯?」他怔了下。

    「首先,請你給我一張百元美鈔。」

    他也不多問,就從皮夾中取出一張美鈔。

    她眼尖看見他的皮夾也是HERMES的,頓時,就像志趣相同的人,有了共同的凝聚點,冷硬的心……似乎漸漸融化……

    她將手帕打了開來。「放上去。」

    他也不多問,便將鈔票放進手帕裡,她立刻將它包進去,轉身交給那個拾荒老人,「新年快樂!」

    老人接過那條手絹,雖然不知道裡面包了錢,還是朝他倆笑了笑,「也祝你們新年快樂。」

    安東尼沒料到向來冷冰冰的房艷會這麼做,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她不理會他的驚愕,迅速招了一部計程車,匆匆道別。

    「第二件好事就是,別浪費時間在我身上。」車子啟動時,那張冷冷的臉出現了難得的笑容。

    安東尼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雪越下越大,而這時,他的身後傳來拾荒老人的感激聲!

    「是美鈔!美鈔耶!感謝天父,感謝——那個好心的女孩!新年快樂!」

    那句「好心的女孩」,瞬時竄入安東尼的心底。

    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孩?

    回到辦公室的房艷,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心底首次泛起淡淡的感傷。

    其實,她騙父親說她要開會,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份「失而復得」的親情與遲來的歉意。

    至於匆匆逃離安東尼的身邊,又是為了什麼?

    為了……

    呿!想他幹什麼?

    她坐在電腦桌前,打開電腦,按下自己的密碼後,開始收信。

    旋即看見一封署名艾古柏二世的信,她不疾不徐地點選它——

    房小姐,你好!

    由傑瑞口中得知你的設計長才,我有意邀請你為我在英國的琉莎城堡重新裝潢,不知你意下如何?

    期望你能盡快告知你的決定與任何要求,並擬定方便的時間,以便進一步的洽談。

    謝謝你。

    艾古柏二世

    房艷看著上方的邀約,再次望著窗外的飄雪……

    纖細手指下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打著,最後擺上鍵盤,開始回信——

    艾古柏爵士,您好!

    非常謝謝您對我的信賴,可是,我必須向您說一聲抱歉。

    琉莎城堡是難得一見的古堡,我自忖無力完成它,雖然我對它興趣濃厚,但卻不能因為我個人的興趣而讓您失望。

    再次謝謝您的邀約,希望下次還有機會合作。

    敬祝  新年快樂!

    房艷

    發完信,她再度覺得胸口隱隱作疼,又猛咳了好幾聲,於是她站起身,來到茶几前,為了自己倒了杯熱水。

    這時,她的電腦突然發出嗶嗶聲——那是有信件進來的提示聲響。

    她重新坐了下來,一看,又是艾古柏二世的E-mail——

    房小姐:

    我很遺憾你不能參與琉莎城堡的重新裝潢,但是我仍有另一個提議!

    我在美國波士頓的另一楝別墅也有待整修與重新裝潢,只要你願意承接,價格由你訂。

    請盡速給我消息,因為兩天後我將前往歐洲。

    同樣也祝福你新年快樂!

    PS:乾杯!

    艾古柏二世

    房艷看著最後一句「乾杯」,忽然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

    為什麼會這樣呢?

    他們雖然合作過,卻從來沒見過面,為什麼她會有這種感覺?

    她的手不自覺地又在桌面上敲打著……

    波士頓……波士頓……

    美國這麼多城市,她最喜歡波士頓,而且他還以重金禮聘她……

    她該不該答應呢?

    思索著,她又開始打字……

    艾古柏爵士:

    再次謝謝您的抬愛。

    我想先去堪察一下別墅的情形,再作考慮。如果可以,也許一月中我們在波士頓見。

    PS:乾杯!不,是隨意。

    房艷

    電腦另一端的收信人——安東尼看到信,笑了。

    波土頓見了!小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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