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紐約市,仍舊燈火通明。厲駴送小蝦米回家之後,便回到鑽石雙星的家中。
拿起那枚印有唇印的內褲,他點了一點根菸,緩緩地吸著……
這是小蝦米的唇印嗎?
在測字攤上,她寫了「紅唇」兩個大字,幾乎和匿名寫信給他的人的字跡一模一樣。
其實,他可以直接問她,但是他沒有這麼做。
他很想知道,當她知道他就是厲駴時,為什麼沒有按照原來的計畫立刻向自己表明,她就是署名幸運女神的女孩?如此做,她的摘星夢不就可以實現?
是什麼改變了她的決定?
這一點,他實在想不通。
明天他計畫召開記者招待會,把獵艷紅唇第二波行動推上更高點。也希望藉此逼出幸運女神!如果她真的就是小蝦米的話,那麼,她欠他一個答案,一個為什麼半途而廢的答案。
「鈐……」他的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
「喂——」他瞄了一眼號碼,忙不迭地按下通話鍵。
「負責人,我是馬丁,你讓我調查的事,有點眉目了。」對方謹慎地說道。
「說吧。」他吐了口煙圈。
「雄風內褲上的口紅印,據該公司透露,是找了一位臨時打工的女孩,來代瀟薔小姐印上的,他們沒有留下打工女孩的姓名及電話,但是他們對於她的長相作了些描述。」
「他怎麼說?」他又吐了口煙圈,對於呼之欲出的答案,似乎了然於胸。
「他們形容她其貌不揚,留著西瓜皮發型,戴了一副少說有七、八百度的近視眼鏡,身著特別寬松的兩截式褲裝,整個人可以說是根本沒有吸引力。但是她的唇形很美,身上隱隱散發出一種香氣,這算是她僅有的優點吧。」馬丁一字不漏地形容道。
厲駴猛地吸了口菸,仿佛從馬丁的形容詞,憶起他第一次見到蕭霞米的模樣!
她那模樣真的引不起任何男人的興趣!
真難為她了!為了紐約可怕的治安,竟然犧牲到這個地步。
不過,說來也奇怪,他和她結緣不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他很自然地想與她親近,就像……家人一樣。
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偶遇,他漸漸貪戀上和她在一起的感覺。
直到,他吻了她……
直到,他看見她沒戴眼鏡,長發散落的模樣……
她——變得不一樣了!
他喜歡她美麗可人的俏模樣,也喜歡她直爽坦白的個性!
所以,當她逼問自己,她對他的意義時,他欣然接納她成為自己的女友。
在他的生命裡,女性之於他,只有同事、屬下,及床伴,還沒有所謂的女友。就連一直以他女友自居的瀟薔,也僅是他的床伴罷了!
但是他卻輕松地答應小蝦米成為他的女朋友!而且是那麼的自然,那麼的沒有壓力。
「負責人——」馬丁輕喚著一聲不吭的厲駴。
「明天的記者招待會你不用到,倒是有件事替我辦……」他開始交代細節。
「我明白了。」馬丁立刻應允。
同樣的夜晚,瀟薔卻和狐克竊竊私語著。
「你覺那個女人會是個絆腳石?」狐克蹙著眉問道。
「女人的直覺。」她拿著戳刀磨著已經夠美的指甲。
「那你希望我怎麼做?」狐克平靜地問道。
「我要你從現在起一直盯牢她,直到我成為獵艷紅唇女主角為止,至於手段……」她突然邪佞地笑著,不再細說。
狐克也笑了,滿眼淨是奸佞。
正所謂拿人錢財,予人消災,他不過是在做他該做的事,至於他的雇主與被害人間有何恩怨,他完全不過問。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辦好事,拿錢走人!
蕭霞米和厲駴分手後就直接回到家中,躡手躡腳地走進客廳時,大燈倏地亮了起來。
「老爹?」她嚇了一跳。
「終於想到老爹了?」蕭完童調侃道。
「女兒有事嘛!」她尷尬地笑道。
「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哦!」他故作悲鳴狀。
「什麼跟什麼嘛!人家不過是去吃頓飯、逛個街而已!」她急於答辯。
「那你的長發怎麼散開了,而且眼鏡呢?」他老神在在地說。
「啊!」她連忙將拿在手上的眼鏡戴上。
老天,才一個晚上就被厲駴改變,且還能適應模糊不清的視線。
「好了,坦白從寬!這個帥哥是誰?是帥先生嗎?」
「嗯。」她的臉倏如紅透的華盛頓蘋果。
「他要娶你了嗎?」他直搗黃龍地問。
「老爹,你在說什麼嘛!」她急得跳腳。
「沒有打算和你結婚的男人,不可以和他廝混到這麼晚,免得他將你吃到肚子裡,你再帶球回來見我,那老爹就無顏見你在天上的娘了。」他似真還假的說道。
「老爹,我不會啦!」
「但他會!只要見過你真面目的男人,都會將你吃掉!」這會兒,他說得更誇張了。
「老爹,瞧你說的!」她發現自己快要口吐白沫了。
但蕭完童卻將她一把拉到鏡子前,斂下先前的不正經,「丫頭,你長得真像你娘年輕時的模樣。」低喟之後,他又說道:「當年,我見到你娘親,真的——真的——」他聳聳肩。
「想動她歪腦筋。」
他乾笑了兩聲,「你知道了吧!男人在兩種情況下,會將女孩吃到肚裡。一是她真的秀色可餐,又在氣氛允許的情況下;二是男的真的很愛他的另一半,也很想與她親近時。
也許在歡愛的過程,彼此都達到歡愉,然而未婚的情況下,所遇到的問題,絕對比在婚姻關系中來得多、也大。」
「老爹——」她這才認真地想著父親的話。
「你是我和你娘的心肝寶貝。我雖然窮,但你最珍貴的嫁妝,就是你的純潔。只有把它獻給你的丈夫,他才永遠無法以他不是你第一個男人的藉口而否定你。」他再次語重心長的說。
「我明白。」蕭霞米連忙將長發以橡皮筋固定住。
「老爹很古板吧?」
「有一點。」
「不是一點,是很多。總之,我就是希望你睜大你的雙眼看清楚,厲駴是否值得你付出。」
「老爹,我也很困擾。」她撇了撇唇。
「說說看吧。」
「當初我只是因為他長得帥而偷窺他,可是後來……我發現我喜歡他在我身邊打轉,我喜歡我們之間的偶遇,也喜歡和他吃飯、聽他說話,還有和他壓馬路,更慶幸在我發燒昏倒的時候,送我就醫的是他!在他的身邊,我沒有壓力,就像家人一樣,即使什麼事也不做,都覺得很滿足。所以,當我在知道他就是厲駴時,我甚至不想再作獵艷紅唇女主角的夢!因為我發現,他更勝那五百萬美金!」她細細地回憶他與她相處的過往。
「丫頭,我想你是愛上他了。」蕭完童認真地下著斷語。
「真的?」她搗住自己的唇。
「你不知道?傻丫頭!」他猛搖頭。
「我……我只知道很想和他在一塊。」
「會不會嫉妒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他反問。
「會,今晚就是因為報紙上說,他和瀟薔的婚期將近,我……我……心情就頓時不好。」
「所以要去住大飯店。」他哈哈大笑糗道。
「老爹——」她抗議道。
「現在就看帥先生是否真的有心了!」他重重吸口氣。
天下父母心,誰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覓得良緣。
「怎麼做才可以知道他的真心?」她急急抓住老爹的大掌。
「這個嘛……山人自有妙計!」他神秘地笑道。
「老爹,你不可以出怪招嚇他!」她連聲警告。
「臭丫頭!還沒出嫁,胳臂就往外彎!」他寵溺地調侃。
「老爹——」她的臉頰再次染紅。
次日,位於紐約市最氣派的高樓中,花蝶化妝品集團正准備召開記者招待會。十點不到,這裡已被大批的媒體人員擠得水洩不通、好不熱鬧。
十點鍾一到,花蝶集團的副負責人便拿著麥克風說道:「謝謝這麼多新聞工作人員撥冗參加花蝶獵艷紅唇行動的記者招待會。」
SNG的攝影記者跟著同步連線,也就是說,紐約廣場上的電視牆及每家每戶的電視,都可以清晰地看到花蝶集團的活動。
「現在我要將以下的時間,交給我們鮮少露面的負責人——厲駴先生,請他為各位解釋目前花蝶獵艷紅唇行動進行的情形。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厲負責人!」副負責人大手一指,鎂光燈及SNG的鏡頭全指向左方的男子。
厲駴天生的深褐色肌膚,令他自然散發出一種不可逼視的剽悍,鮮明如—鐫刻的五官,時而儒雅倜儻,時而剛烈驚猛是他最吸引人,也是讓人害怕的地方。
西裝筆挺的他,只是莫測高深地望著在場的每一個人,那抿緊的雙唇間流露出極淺的笑意,算是和大眾釋出友善的訊息。
「各位早,謝謝你們出席花蝶集團的活動。今天,我只是想透過各位手中的工具向紐約,甚至全美的女性朋友致上最高的謝意。在敝公司推出獵艷紅唇第一波行動——尋求紅唇女主角的活動,我們總共收到來自各地共計有一百七十多萬封的信件。」他臉上流動著自信的氣息。
「哦——」大家發出驚詫聲響。
「而我們從這許多信件中,找到了獵艷紅唇的女主角!」他故意放慢聲銀。
每個人引頸期盼,一雙雙的大眼直盯著厲駴。
「就是這條內褲上的紅唇!她就是花蝶要找的紅唇女主角!」他秀出了在家中收到的那條內褲,而且特別將唇印的部分展了開來。
一時之間,所有的媒體記者皆用高級攝影器材將目標物一再放大,以期鏡頭前呈現出最完美、最真實的畫面。
一分鍾過去……攝影的動作才稍微慢下來,厲駴再次道:「但是,這位被選出來的女主角卻忘了留下聯絡的地址與方式。」
「什麼?」現場又是一片嘩然。
「所以,獵艷紅唇行動又將進入第二波。」他又環視現場一圈,連角落也不放過。
突然,出入口處那裡閃進一抹雪白的人影!
他的眉心倏地一蹙,但仍不動聲色,繼續朝著台下說道:「獵艷紅唇的第二波行動,就是找出真正的紅唇女主角!花蝶願意以一百萬美金轉贈給找到紅唇女主角的人。
我現在就以花蝶集團負責人的身分宣布——獵艷紅唇第二波行動開始!」話落,鏡頭前的特寫,就是厲駴與那條印有小蝦米唇印的內褲。
湊巧的是,蕭霞米在辦公室的會議室裡也看見了這則即時新聞!
她不可置信地搗住朱唇。
老天!好大的手筆!
為了找她,他竟然不惜花下一百萬美金。
她突發奇想——
如果她叫老爹去告密,那老爹不就可以獲得那一百萬獎金,另一方面,她的身價也會因此水漲船高。至於拍不拍那個廣告,已不是重點了。
「鈐……」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起。
「喂——」她壓低聲道。
「小蝦米。」對方也壓低聲音。
「老爹,你不是也看到了?」她低聲詢問。
「我看到了,我想去領賞。」蕭完童似假還真地說道。
「再等一下,因為直播還沒有完,我們再看看。」她提醒老爹。
「好,那我們保持聯絡。」老爹先將電話切了。
這時,畫面上卻傳來另一則勁爆的消息!
只見先前閃進大門的白衣女子,從容優雅地走到台前,對著媒體展露出她最美的姿態與微笑,不疾不徐的說:「厲負責人,你好。」這招呼就像普通朋友一般,沒有半點瞹昧。
但下方的記者卻覺得納悶,瀟薔來這裡湊什麼熱鬧?
難道,她又想藉此打知名度?
各種臆測紛至沓來,但卻在瀟薔的下句話中化為驚歎號!
「真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斷花蝶集團獵艷紅唇第二波行動的進行,而是來告訴各位,也特別向厲負責人說明,我就是印下那枚唇印的神秘女子。」
這會兒,鎂光燈、SNG的鏡頭又全跑到瀟薔那張刻意美化的臉上,而她也做出嘟起朱唇的性感動作。
瞬間,整個會場因她而沸騰。
厲駴卻在一旁冷笑,重新執起麥克風,「她——瀟薔小姐,絕不是印下這枚唇印的女子!」
啥?
新聞記者又忙著將鏡頭調回厲駴身上,而瀟薔的笑靨頓時凍結在嘴邊。
厲駴言笑笑地面對媒體,再次說道:「她不是花蝶獵艷紅唇的女主角。」然後緩緩走近瀟薔。
瀟薔只是提著心迎向他,不發一語。
厲駴走近她,就往她的唇畔靠近——
眾人倒抽了口氣,以為接下來要發生的,就是紐約人再平常不過的親吻!
結果——沒有!
他僅僅在瀟薔的唇邊輕輕地聞了聞,旋即抽回身子,再度面向媒體,「讓我請問瀟薔小姐,她為什麼說她就是那神秘女子,各位同意嗎?」
只見眾人點頭如搗蒜。
「瀟小姐,請你解釋一下吧!」厲駴邪魅的氣息,隨著他的愈加傾迫而狂囂逼來……
「我……我……因為這條口紅可以證明我就是唇印的主人。」她立刻從皮包裡抽出從小蝦米那裡搶劫而來的口紅。
一道銳利的目光立刻放在那條口紅上,但厲駴並沒有失去該有的冷靜。「只憑這枚口紅就能證明你就是女主角?」
「當然,這條內褲還留有我這條口紅的香氣。」這也是她意外發現它香氣的持久力,「而且,你也可以化驗它上面的口紅是否就是我這條的。」她理直氣壯地昂起下頷。
「好,就算這條口紅的主人就是你。又如何證明這枚唇印是你的?」他仍舊深入地追問。
「只要再比對一下便知道真假了。」她仍不服輸。
「很好!來人,拿一條新的內褲讓瀟小姐印下唇印。」厲駴嚴厲的黑瞳直盯著她那過度自信的容顏。
一分鍾後,內褲拿來了。而瀟薔雖然尷尬,還是將幸運女神口紅塗上,隨即轉印到內褲上,似賭氣地交給厲駴。
「放大機拿過來!」他如閻王般命令。
一會兒所有設備全都安在桌前,兩條內褲上的唇印被放大在人們眼前,只見台下的竊竊私語,不斷響起……
厲駴站了起來,「各位能夠看出它們的差別嗎?」
有人點頭,有人不予置評,大部分的人則靜觀其變。
厲駴那抹精銳的眼瞥向瀟薔,「各位都是跑化妝品路線的高手,一定知道擁有香味的化妝品,擦在不同人的身上會散發出不同的香味;而且香氣分為三個階段,前段馥郁、中段最接近原始的香氣、尾段則散發清香。剛才,我聞過瀟小姐唇邊的口紅香味,她並沒有用她拿在手上的那支毫不起眼的口紅。據我個人的了解,她是知名品牌的愛用者,根本不會用這款來路不明的口紅,如果她真的希望成為『紅唇女主角』,那麼她會用她最愛的口紅來應試,而非那款沒有品牌的口紅。」
瀟薔的臉色越泛越白……
他繼續道:「以上只是推論,而非實際的證據!現在,我要提出直接證據——各位請看,她的唇印與內褲的唇印,唇形不像還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而是它們根本是不同方向的。如果瀟小姐是真正的女主角,她就會用她原來的方式告訴我們,她是如何印上去的。可是,我給過她機會,她卻沒有辦法證明,只是按照平常的方式印上唇印。所以,我說她不是紅唇女主角。」
瀟薔頓時啞口無言,提著裙擺就打算落跑。
他卻喊住准備溜之大吉的瀟薔,「瀟小姐,你還忘了告訴我,你總共印了多少枚唇印給我?」
「你——你——」她氣得拂袖而去!
厲駴再度回首面對媒體,「只有真正的女主角知道,她總共印了多少枚唇印給我,也知道印在哪些地方,更重要是,她還知道那不知名的口紅來自何處。
我厲駴再一次宣布,我將加價以兩百萬美金尋找真正的獵艷紅唇女主角。而且,若任何人能透露有關那支口紅的來處,我將以三百萬美金酬謝他。」
在電視機前看著電視的蕭氏父女,立刻通起熱線。
「老爹……」
「女兒……」
「我們該怎麼辦?」小蝦米的心跳得好快哦。
「直搗黃龍!獎金全歸你我!」老爹毫不含糊地說。
「可是,我覺得不妥耶!」她現在只想當他的女友而已。
蕭完童卻一語驚醒夢中人!「誰說人財不能兩得的?!我們不欺不騙,只是說明我們真實的身分!」
「那——好吧!我們約十一點鍾在花蝶大樓門口見面。」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對這突從天降的好運不再那麼在意,只是她衷心地希望老爹不要再這麼沒沒無聞下去了……
幸運女神,似乎開始在眷顧他們父女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