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兒慵懶地躺在鋪著羊毛皮的躺椅上,任微涼的晚風輕輕拂過她仍舊單薄的身子。
已初秋了,她卻感到渾身火燙,雪白的羅衫已見微隆的小腹,月牙兒滿足地撫著衣衫下的小生命,母性的光輝也在此時閃現。
「啟稟娘娘上蘭兒走近月牙兒。
「什麼事?」她只是懶懶地掀了一下眼皮。
「牡丹宮的秦貴妃來探視您。」蘭兒滴溜溜的大眼轉呀轉,頗有玄機。
「她?」該上門的終於上門了。
她知道秦媚娘從不掩飾對劉子安的愛戀,只是沒料著她和自己一樣如此快的進宮,而且還被遴選為貴妃。
「有請。」她以手支撐著躺椅,打算好生接待貴客臨門。
蘭兒連忙扶住月牙兒,「公主,小心。」她又改口了。
不待人宣請,門外便傳來珠圍翠繞、搖曳生姿的細碎聲響。
「媚娘參見德妃娘娘。」秦媚娘微微欠身,優雅地教人暗讚。
「不敢。」月牙兒輕敵柔唇,淺淺勾著淡笑,「蘭兒,賜坐。」
「是。」蘭兒連忙令宮女為秦媚娘端上座椅。
「聽御醫說,德妃已有身孕,妹子我特命人為你準備了雪蓮蛤湯,來,這湯最好趁熱喝比較補身子。」一個眼色,她身後的女婢立刻打開竹籃,取出一隻白瓷玉婉。
「真不敢當,還勞煩秦貴妃這麼費心。」月牙兒有些受寵若驚。
「如果你不嫌棄與媚娘結交,就別左一句秦貴妃右一句秦貴妃的叫,我們畢竟不是第一次照面了,駱大哥。」尾聲的挖苦,明白地顯露出她壓抑許久的怨懟。
蘭兒連忙代月牙兒接下那碗雪蓮蛤湯,微瞬的蹙眉,一閃即逝。
真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當日便於行走,未能表明身份,遠望秦妹妹別介意才好。」月牙兒語句客氣,口吻卻淡若輕風,聽不出任何情緒。
這更讓秦媚娘暗自生根。
「怎麼會呢,只是求姐姐你別將小妹我摒於心門之外,拿我當外人看。姐姐也知道,後宮三千佳麗,個個某君王明爭暗鬥,小妹我生性直率,容易開罪人,還望姐姐能念舊情,多多關照妹子,讓小妹不致落得白綾鎖頸,悔恨入宮門。」
她字字針針見血、句句淋漓剔透,想聽不明白都不可能。
「秦妹妹,你太抬舉我了——」月牙兒還想說什麼就被截斷。
「姐姐不願關照妹子?」那口吻半哀求半強迫,酸中還夾著辛辣。
月牙兒倒沉得住氣,一旁蘭兒卻已呼吸急喘,一副要為主子出氣的態勢。
「妹子如果真的這麼看得起我,珞映自當盡力而論。」月牙兒說得禮貌卻又疏離。
她一向不習慣和人這麼親近,再說,她不相信秦媚娘是真心的服侍自己。
「那太好了!有了姐姐的關照,妹妹我可就安心多了。謝謝姐姐。」
那笑似一朵朵滲血的牡丹花,鮮艷卻刺眼極了,才不一會兒,她又在月牙兒心間投了一枚巨彈。
「可否請姐姐讓皇上今晚移駕牡丹宮?」故作羞澀狀的赧紅,已不言而喻地道出她的企圖。
月牙兒又是一驚!
旋即明白,這才是秦媚娘的真面目——為其所愛,枉顧禮教;為求目的,出賣自尊也不覺愧對於心。
「妹姐不願意?」哼!想一個人霸著皇上!
秦媚娘儘管滿心不悅,那姣好的艷容仍擠著三分矯情的愁容,試圖打動月牙兒。
「不是。」她斷然以對。
「那麼?」秦媚娘又是一副不達目的,絕不鬆口的纏勁兒。
「我可以一提,但我不知道自己的話有幾分份量,希望秦妹妹別冀望太深。」月牙兒直道心中的顧忌。
哼!托詞!如果連月牙兒都說不上話,那後宮還有誰有此能耐?!
秦媚娘硬是壓下滿腹的火燒與怨怒,「只要姐姐肯幫忙,成事就在天了。哦——是在皇上。」又是一抹似假還真的嫣紅,奪目卻虛假。
「啟稟娘娘。」蘭兒的聲音再度響起。
月牙兒睨了蘭兒一眼,示意她直言無礙。
「水蓮宮的柳淑妃來訪。」蘭兒不露聲色地稟告。
「有請。」月牙兒卻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受。
「姐姐,我想我也該告辭了,你別忘了喝這湯哦。」她粲笑如花地說著。
目的已經達成,秦媚娘便扭著腰與柳淑妃擦肩而過。
彼此僅是淡淡地瞥了對方一眼,面露微笑,但那笑——似乎牽強了些。
月牙兒卻不曾察覺。
「這是給德妃娘娘你腹中嬰兒的。」柳淑妃從水袖中徐徐地取出一隻紅色錦囊。
「這是?」月牙兒沒有收下。
「德妃娘娘不妨打開看看。」她說得真誠,秀致的臉很容易博得人的信賴與接納。
「這……」月牙兒有些猶豫。
「青苑絕對真心,如果德妃娘娘覺得青苑這麼做會造成你的困擾,我自當收回這禮。但還望德妃娘娘明鑒,我只是誠心為這孩子祈福。」
自入宮以來,月牙兒一直沒有真正的朋支,甚或是姐妹可以談心,柳青苑的一片赤誠讓她卸下心防。
「謝謝你,柳淑妃。」無波的容顏,動容了。
柳青苑只是引頷淺笑,鼓勵月牙兒收下錦囊。
月牙兒親自接過紅色緞質的小錦囊,淡雅清香的馨香幽幽地鑽入鼻端,她立刻感到一陣心曠神怡,久繃的神經也緩緩鬆弛。
「打開看看。」柳青苑說。
月牙兒已猜出囊中之物是什麼,竟有些受之有愧。
柳青苑自是看出她的遲疑,再次開口道:「小小禮物,別掛在心上,它不僅代表我的心意,更代表一個女子對你的欣羨,畢竟不是每個女子都能如德妃娘娘這般幸運得其所愛。」
話畢,柳青苑的兩泓深幽流洩出絲縷遺憾,牽扯朱唇,澀澀一笑,含盡一個後宮女子不得傾愛的無奈。
月牙兒忽然有些同情她,「柳淑妃——」藍湛的瞳眸瞬間蒙上一層憐憫。
陡地,柳青苑斂下自艾自憐,晃眼間,閃過一抹淡不可見的陰鷙,「看看喜不喜歡?」
「哦——」月牙兒顯然沒有捕捉到那詭譎的精光,連忙拆開錦囊的絲線。
奇怪的是,拆扯紗線的同時,指尖不斷地傳來輕微麻顫的感覺,卻又不是那麼明顯,然而鼻端幽幽綻放的馨香,卻讓她忽略這種微不足道的觸感。
就在她打開紅囊時,月牙兒微微驚喃:「它好美!」一抬首便迎上柳青苑一如往常的淡笑。「這太貴重了。」
「若說貴重,倒不如說,我渴望分享德妃娘娘為人母的喜悅。試問,天下的母親哪一個不是將最珍貴的一切給孩子?」
「青苑——」她委實不知如何接口。微脹的胸口被這突來的感動塞得滿滿的。
她手握著這枚由青、藍、紅三色合成的睡蓬翡翠玉墜,思鄉的心,彷彿找到了出口。
「謝謝德妃娘娘願意叫我一聲青苑,期望孩子出生時,妹妹我也有機會多抱抱他。」
「那是自然的。」當心防卸下,請求似乎也成了理所當然。
「謝謝德妃娘娘。」柳青苑還是謹守本分,不敢蹈矩。
「青苑,如果你願意的話,私底下你可喚我珞映。」月牙兒頃刻間掏心掏肺。
「青苑不敢,只求喚您一聲映姐姐。」不憂不求的粉頰,逸著一抹清雅。
「就依你。」月牙兒剎那間感覺回到了樓蘭,手足之情在心間晃蕩不已。
送走了柳青苑,她抓著錦囊的手指,又隱隱地傳來輕微的麻顫感卻在蘭兒的問話下被掠過。
「公主,秦貴妃送來的雪蓮蛤湯,您可想嘗一嘗?!」私下沒人時,蘭兒還是直呼月牙兒為公主,慧黠的雙瞳佈滿了不信任。
「你喲!」她笑了。
這個蘭兒真不愧自小跟著她,她心裡想什麼,這丫頭總能猜著個七八分,顯然她和自己一樣,並不欣賞秦媚娘。
「誰知道她會不會在裡面下毒!」蘭兒一臉鄙夷。
「小聲點,別讓人聽見了。」月牙兒警告道,拿著錦囊的指尖又是一陣麻。
「是,我這就拿下去餵狗,看看那狗會不會可憐地升天。」蘭兒壓低聲量地戲謔道。
「蘭兒!」月牙兒連聲制止,生怕這丫頭心直口快易遭殺機,畢竟這兒不比樓蘭,雖說今個兒她得皇上寵愛,那不表示她可以為所欲為!
「是。」蘭兒嘟起小嘴,佯裝無奈。
「你若不放心,就用老方法試試。」月牙兒忽然不忍再苛責。
「是。」蘭兒喜上眉梢,立刻從前襟取出一支特製的銀針,放入那碗已冷的補湯中……
「如何?」月牙兒遠遠地睇著她手中的銀針。
這支銀針可是她們樓蘭國的稀有之寶,任何毒物皆逃不過它。在樓蘭國僅有三支,一支為父皇所有,另外兩支則分別由她與孿生的哥哥保管,此次遠赴洛陽,父皇特別交代她必須攜帶它隨行,以防不測。
「奇怪了,這個女人竟然沒下毒手?!」蘭兒狐疑地挖苦,左看右瞧地盯著銀針,似乎不相信這個結果。
「或許她只是個話愛不掩其性的人,而非心思詭詐之輩。」月牙兒也發了一口氣。
「不可能!」她說得斬釘截鐵,霍地,摔掉手中的白瓷玉碗,「也許她將毒塗在這碗上,」只見花廳中碎片四濺,乒乓作響。
「蘭兒!」月牙兒到口的指責又收了回去。因為自己和她一樣——懷疑秦媚娘。
蘭兒卻以為公主擔心玉碗打碎的事,連忙圍場,「公主,請原諒蘭兒放肆,奴婢實在是擔心您的安危,我自會向秦貴妃請罪,就說清洗玉碗時,不小心打破了。」
「下去吧。」
低低幽喟,月牙兒不再言語。
今晚,皇上會來吟月宮嗎?
她該對他說,秦媚娘希望他到牡丹宮嗎?
明知不該食言,卻為自己必須和其他女人共享夫婿倍受煎熬。
月上樹梢,吟月宮燈火通明,卻照不亮她心底隱隱幽暗的角落。
她的手指又開始麻顫,並且不自主地抽動,眼前的景物似乎變得模糊了起來。
怎麼回事?
月牙兒甩了甩頭,用力眨了眨雙眼,情況並沒有改善。
她是怎麼了?傷風?還是身體不適?
或許她也該讓蘭兒自己重新烹調一碗雪蓮蛤湯吧!
入秋,漢軍與匈奴大戰於關外。
由於赫連比的軍隊驍勇善戰,又佔地利之便,以至銳不可擋,漢軍自無招架之力。
日復一日,漢軍節節敗退,在前有敵軍,後繼無援的情況下,由吳承澤所率領的士卒,死傷慘重,幾近全軍覆沒,疆土不保。
「快,快快速信回京,請求支援。」身受重傷的吳承澤從戰袍內拿出一封信,交給身邊的一名副將。
「是!」亦是鮮血淋頸的副將沒有一絲猶豫。
城下只聞戰鼓喧天、人叫馬嘶,血流漂杵,成千上萬的漢軍全英勇戰死。
「吳承澤,叫你的狗皇帝——劉子安派兵增援啊!」攻入城下的匈奴大將,邪囂地放話。
而站在總有匈奴大軍旌旗後方的,正是赫連比。
他說過,他要奪回屬於他的女人!
「拿下山海關!直取洛陽!」赫連比有力的舉起手中的銳利彎刀,登高一呼。
「拿下山海關,直取洛陽!拿下山海關,直取洛陽!」身後數以萬訐的匈奴士兵前後呼應。
劉子安,等著瞧!
登時,寒光四射,銳芒更見冷殘。
「皇上駕到——」吟月宮的門外遠遠傳來通報聲。
月牙兒連忙從躺椅撐了起來,卻迎上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
「別越來。」聲音出奇的溫柔,像一道清泉流過月牙兒疲憊的心田。
「參見皇上。」她不忘禮數。
「嗯?!」劉子安佯裝輕怒。
「大哥。」她只好改口。
他真的太寵她了,得此恩寵,難怪會氣煞秦媚娘、羨煞柳青苑了。
「這才對。」劉子安毫不顧忌地在她的香腮,印上關心的一吻。
「皇——上——」月牙兒著實沒有心理準備,一時之間粉頰飛紅。
「又忘了,叫大哥。」他狂放地笑著,天上的月娘也從厚重的黑雲中露出了臉,仿似為他倆的愛作見證。
「你——真是羞死人了。」月牙兒頓時結結巴巴。
「哈——閨房之樂,何罪之有,又何須羞赧?」他言之鑿鑿,狂笑仍洋溢在唇邊。
月牙兒只能任雙頰發燒,不敢接口,生怕任何一句話都能引起他的遐思。
「剛才是誰來探望你啊?」他漫不經心地隨意問著。
「是秦貴妃和柳淑妃。」突然,秦媚娘的請托又鑽進心間。
「她們倆沒難為你吧?」他瞭解秦媚娘對自己的愛慕,更明白歷代後宮向來多紛爭,不免替淡薄名利、不爭後位的月牙兒憂心。
「怎麼會呢?」到口的請托,又吞了回去。
該不該說呢?
睇著她閃晃的眼神,劉子安當下追問:「月牙兒,在後宮有時對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告訴我實情。」他很堅持。
「皇上——」她感激他的疼愛,卻又覺得自己受之有愧,畢竟她並不想將他讓給任何一個女人,這種心態與行徑可是犯了妒誡,丈夫是可以毫不留情地將她休了!
「告訴我!」劉子安毫不放鬆。
「秦貴妃希望皇上今晚移駕牡丹宮。」她輕嚅道。
「她想?!你想嗎?」劉子安促狹地追問。
「我——」跳躍著光點的長睫毛下,是一雙尷尬、靦腆的湛眼。
「想,還是不想?」調侃的情緒,隨著月牙兒的慌亂而益發高漲,挑逗的唇也來到她的耳邊,輕柔的氣息幽幽地灌進耳,一陣蘇麻的興奮感,像個頑皮的孩童,在體內放肆地飛躥……
「告訴我!!只要你說得出口,我都會盡力而為。」明擺著陷阱讓她跳,想應證月牙兒對自己的愛有多深。
「我……」還是說不出口。
「是想;還是不想我去牡丹宮呢?」再次催促,那雙晶湛生動的黑眸淨是逗弄。
「你為難人家。」這算她挽留他的最後底線。
「我要你親口告訴我,如此才能為你盡其心力啊。」真心的澤盼仍閃著三分挑逗。
輕喟之後,是最真的告白,「不想。」
語落,熱吻旋即覆上紅唇……
「別——」無奈力氣告罄。
夜幕再起,幕簾下,又是雙纏綿的側影,為他倆的恩愛起舞………
他灼燙的軀體輕輕壓住了她,有力的手臂勾住她的腰身,灼人的唇瓣溫存地在她雪膚的每一處撩探……
她直覺回應他綿綿無期的溫柔攻佔,由淺轉深,火熱的渴望全印在這綿柔撩撥中……
在此時,他不再是居於所有人之上的君主,只是她的夫君,她貪享著他帶給自己的歡愉,幾近不可自拔。
他在她唇上灑下迷醉的魔網,勾引廝磨,撩得她心慌意亂又深情期待。
當衣衫褪盡,欺上的狂炙烈焰,倏地包裹住彼此,誰也無法再想,全然跌入失魂的呻吟中,令慾望轟然炸開……
她卻主動靠近他,撫著他滲汗的額頭、眉心及吻遍她全身的唇,「謝你。」
他再次笑了。又將她擁到懷中,「傻月牙兒,是我心甘情願服侍你。」
她再次羞澀地躲進他的懷中……
劉子安以臂為月牙兒當枕,若有所思的問道:「對了,那柳淑妃又為麼而來?」
「只是送孩子一份見面禮。」月牙兒無所保留地說,逐自以指尖當梳,輕輕地順著長若瀑布的青絲……
那隱隱麻顫的感覺又回到了指尖。
劉子棋行色匆匆地趕至吟月宮時,就看見柳青苑從裡面走了出來,兩人照面,皆是一怔。
「你們先下去。」柳青苑先開口支開身邊的侍婢。
「你們也退下。」劉子棋也支開他的左右手。
「參見忠孝王,王爺也是來向德妃娘娘請安?」語氣平仄,聽不出任情緒,淡然的容顏卻閃過一絲不滿。
「當然不是!」焉有皇上的胞弟向他的愛妃請安之理?她這麼問未免,不用大腦!
不對,她不是那種不用腦的女子。那麼,她這麼說是為了什麼?
「恕我有事先告退。」柳青苑忽然凜著臉警惕起來,身為皇上的妃子不該單獨與忠孝王談話的。「你來這裡做什麼?」他喊住她,感覺她冷得像罌栗,既美又毒。
「送禮。」她答得簡潔。
「你不是這種人。」他印象中的柳青苑高傲孤絕,根本不屑諂媚逢迎。
「我是哪種人,忠孝王又如何知道?」她冷狠地回了他一眼。
「你——」惱怒一古腦兒地衝了上來,卻又強壓下去,「你走吧!」
「告辭。」她早就走出那段曾經和他同門學藝的過去!
記得多年前,他們曾向京城最富盛名,卻隱在山林的一代名醫韋笑白習醫時,有過一段知之甚歡的時光,本以為會因此造就良緣,誰知……
八人大轎抬的新娘卻不是她!
她好恨!當下立誓與他撇清關係,直攀龍門。
如今,心願已就,可是……
夜夜獨對空閨!
劉子棋望著她裊娜的背影,多年的記憶也勾上心湖……
她變了!
變得陌生而冷驚、世故而難解,她究竟對月牙兒是何居心?
一絲不安,隨著她絕然的身影,掠過心頭……
他得先找到皇兄稟明軍情,再探探他們的口風,究竟青苑送了德妃什麼禮?又有何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