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颼颼的冷風吹過林間,拂過兩個互相瞪視的人兒身上,兩人之中有一個瞠目結舌、滿臉震驚——那是把人制住的袁睿;另一人則一臉淡然鎮定——那是被人制住、無法動彈的宋雨脈。
「放開我。」她冷冷的直視他。
他傻愣愣地看著她,花了好一會工夫才聽進她的話,腦子渾沌無法多想,就這麼放手了。
雨脈直起身子,悄然而立。原本就白皙的臉色,在受傷之後顯得分外嬌弱而楚楚可憐。
「我替你把手骨接上。」完全是下意識的念頭,他忘了之前兩人的對立,此刻只看到她額上冒出點點汗珠,顯然正承受極大的痛苦。
雨脈退了一步,防備地瞪視他,「你忘了嗎?我想殺你。」她冷冷地提醒他。
原本焦急心疼的心情轉為熾盛的怒火,「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袁睿吼道。
「哼。」雨脈咬牙不語,轉頭不看他,只給他一個足以令他氣得想殺人的冷哼。
「你說——」轟地一聲,他的理智燒成灰燼,他怒極捉住她的臂膀,用力掐緊。
雨脈痛得吸氣,渾身抖顫,卻半點也不肯一不弱,但小臉卻由白轉青,眼看就要暈過去了。
「該死!」他狠狠地咒罵一聲,隨即放開她的手,一把抱起她,往府裡疾奔而去。
「過來,」
「不要。」
「快過來我替你把手骨接上,否則你那手就要癱了!」
「我的手癱不癱與你何干?」
袁睿的耐性已快要殆盡了,而那個始作俑者卻蜷縮在床的內側,冷冷瞪著他。
他料想不到她是這麼刁鑽蠻橫,個性又倔又古怪的女子,她真是他那剛過門溫婉可人的妻子嗎?真令人難以置信。
袁睿歎了口氣,「讓我先替你療傷,有什麼事咱們待會再說。」
「有什麼好說的。」她冷笑。「反正你也會把我殺了,幹嘛還費事地接回我的手骨?」
「我又沒說要殺你!」他低吼道,覺得自己快被她搞瘋了。
雨脈秀眉一揚。「你會不殺我嗎?難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先別管這些,先治你的傷要緊!」他決定不跟她「魯」了,逕自爬上床榻——
「不要!」她又往內縮了縮。「不要碰我!」
「你給我閉嘴!」袁睿額上青筋暴凸,沉聲暍道,伸指點了她的麻穴。
雨脈的身子軟倒在他懷中,一雙倔強的眸子卻還瞪著他。
「我不要你救,讓我死了算了!」她嗔道。
「閉嘴!」袁睿暍道。
她果然閉嘴了,不過不是因為他的命令,而是他在一氣之下乾脆點了她的啞穴。
「忍著點……一下子就不疼了。」他擰眉看她不斷冒冷汗的小臉,小心翼翼地替她接上脫臼的手臂。
雨脈看他溫柔地治療自己的傷口,有片刻的失神。
他為什麼要救她……為什麼……
袁睿處理完雨脈的傷,順勢解了她的穴。他抬頭看她,她早已收起方才眷戀的表情,再次戴上高傲冷漠的面具。
她靠坐在床頭,瞪視前方,猶自生著悶氣,而袁睿則不說話,默默觀察著她。
以前他只覺得她清麗可人,然而,他第一次仔細看清這個已是他妻子的女子,他懷疑自己以前為什麼沒發現——
她有一雙炯亮倔強的雙眸,長而捲翹的睫毛不馴地揚起,挺秀的鼻樑,再加上微噘的紅唇,那並非是一個溫馴認命的女子會有的面相。
她無害柔弱的外表騙過了所有人。想到她居然能把和她本性南轅北轍的角色扮演得如此成功,怎不令人心裡發毛……該死!他究竟娶了怎樣可怕的女人?
「為什麼要殺我?」他要知道原因。
然而,她卻不理他。袁睿強壓下心頭的怒火,捺著性子再問:
「是因為我告訴你我有心上人,你基於護恨——」
雨脈瞪他一眼,冷笑打斷他,道:「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對我而言根本沒有意義,你喜歡誰更不關我的事。」
「是嗎?」袁睿聞言,臉上微微抽搐,他咬牙問:「那到底是為什麼?」
「我原本不想嫁人,真不懂爹為什麼一定要我嫁,女人成親之後就什麼都沒有了,自由、興趣、時間,甚至是姓氏。我不要過這種日子,但又沒有辦法。」她搖頭憤慨道。「種種讓女人不能過自己想過的日子讓我不能選擇不婚——」雨脈聳聳肩,彷彿自己也是情非得已,「只有選擇做個失婚的寡婦。」
「你瘋了!」袁睿震驚地看著她。最令他駭然的不是她離經叛道的言論,而是她陳述時鎮靜自若的神情,她說的可是一條人命哪,她「丈夫」的命!
「我沒瘋,除非你能想到更好的方法來解決我的困境。」
袁睿不語,藉著幾次深呼吸來平復今夜所經歷的怪誕荒謬。
同床異夢也就算了,想不到他們夫妻倆一個是處心積慮要與妻子的陪嫁侍女再續前緣;一個是成親前就打著殺夫的主意……
他無法責怪她,應該說,他們是半斤八兩,誰也不欠誰。
「其實你不一定要殺我,應該有別的方法解決我們的「困境」。」袁睿搖了搖頭,疲倦地開口。
「願聞其詳。」雨脈秀眉輕揚。
「我可以讓你回雲霞山居。」
「你要休了我?」
「怎麼,你怕丟臉?怕背上這被休離的惡名?」
「殺了你會容易些。」雨脈無所謂地聳聳肩,淡然道。
這女人,一把無名火立刻又燒了起來。
「可是你做不到,不是嗎?」他咬牙切齒地說。「承認吧,你武功不及我、歷練不及我、心機不及我,要殺我,還早得很。」
雨脈又羞又怒,他惡毒殘酷的言語如一把利刃劃破她的尊嚴。
他說的是事實。這正是她最恨他的一點,她一向驕傲自負,而他卻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挫敗。
可惡、可恨的他!
看她氣急敗壞的模樣,袁睿忍不住揚起唇角。擾亂她鎮靜高傲的外表,帶給他一種難以言喻的勝利戚,她因氣憤而暈紅的雙頰看來確實比那清冶的模樣可愛多了。
可愛?他在想什麼?
袁睿收回散亂的思緒,心臟兀自怦怦地跳,好不容易勉強鎮定下來。
「你怎麼說?」他僵聲問,這回語氣中的挑釁已不自覺地淡了。
「我同意。」宋雨脈咬牙,她根本沒選擇,不是嗎?
袁睿點了點頭。
「何時?」她可是一點也不浪費時間。
「不急,這事得緩一緩。」他說。
「為什麼?」雨脈不耐煩地蹙眉。
「一來,為了不讓雙方父母太難堪,需要時間先編好理由;二來,是有個忙得要你幫我。」
「什麼忙?」
「我就老實告訴你吧!我喜歡的姑娘是寧兒。」他再也沒有隱瞞的理由。
雨脈猛然一震,抬眼看他。
「你不知道,其實一年前我就見過你們了。那時我受了傷,是寧兒姑娘救了我,不過你當時一直在馬車內沒有出現。
我能活到現在都要感謝寧兒姑娘,她不但替我療傷,還照顧我一夜……」袁睿想到那一夜的事,臉倏地一熱。
「這一年來,我從未忘記她,當我查清楚她是雲霞山居五小姐的貼身侍女,我立刻向你爹提了親——」
雨脈聽他訴說著過往的一切,臉上表情陰晴不定。直到他說完,她臉上已無一絲血色。事到如今,她終於明白了。
她面無表情地凝視著遠處,不辨喜怒……
「原來你娶我是為了寧兒。」她淡淡地輕訴,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我是不得已的,因為娘不會同意一個侍女做武揚鏢局的媳婦。」
「原來如此。」她嘲弄的扯動唇角。「你原本打算先娶我,等寧兒陪嫁過來,再納她為妾?」
他聽出她話中的冷諷,出於防衛,他反駁道:
「我承認確實有此打算,可我不曾瞞你,新婚之夜我就告訴過你,我會照顧你一生一世,但我倆之間僅止於名義上的關係;更何況。男人三妻四妾也很平常,我自認並沒有虧欠過你。」
沒有虧欠嗎?她恨恨地想。袁睿,你真如此肯定嗎?
她被他的一句「沒有虧欠」傷得好深。她不想讓他看出來,依舊面無表情的直視著他。
「你比我更惡毒不是嗎?你還想殺我!」他指責。
雨脈勾唇清冷地一笑。她不想辯駁,也不層辯駁。
「看來我們是誰也不欠誰了。不久之後,就各走各的陽關道,再也沒有任何瓜葛。」
他凝視著她,不知為何,她這般決絕的話讓他不舒服極了。
他靜了下來,雨脈反而想到了什麼繼續說下去。
「我懂了。你不希望我立刻回宋家,是想把寧兒留出身邊,那沒問題,我可以等你。甚至,我可以撮合你跟寧兒。」
「你要幫我?」袁睿挑眉。
「有何不可。」她輕笑。
他恐怕永遠無法瞭解這個女人在想什麼吧!
望著雨脈那張冶艷而神秘的臉蛋兒,袁睿心頭頓覺混亂異常……
她知道這是他獨自練功的時間,於是她帶著寧兒來看他。
「小姐,您在這兒陪姑爺,我先回去了。」
寧兒一見只有姑爺在練武,就感到渾身不自在,恨不得不要碰見他。不是因為新姑爺不好,相反的,是他對她「太好」了。
他不但命人給她準備了一間客房,還交代鏢局裡的所有下人要好好照顧她。除了服侍小姐,府裡的活兒她一項也不用做。
寧兒從小為僕,哪裡聽說主子會這麼對待一個下人的?但最讓她覺得「怪怪」的是,姑爺老是若有所思的瞅著她,被他那雙好看的眼睛這麼盯著,她的心總會不由自主地怦怦亂跳,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
那種感覺——好恐怖喔,所以她才盡量躲著姑爺,免得再被他這麼瞧上幾眼,她的小命就沒了。
「站住,誰准你走的?」宋雨脈暍住轉身要開溜的寧兒。
「小姐……」寧兒一臉苦瓜相。
她正要求雨脈放她走時,卻瞥見袁睿已向她們走來。來不及了,寧兒在心中暗自叫苦。
他赤裸著上身,露出糾結壯碩的胸膛,剛練完功的他全身濕透,汗水沿著黝黑的肌肉往下滑落。
雨脈見他走近,小臉馬上皺了起來。對有潔癖的宋雨脈而言,男人是那種渾身黏答答,又散發著臭味的生物。
反正她跟袁睿已經把話講明了,她也就不用再掩飾她的厭惡。
「寧兒。」她使喚道。「你沒看到姑爺流了那麼多汗。去,去給姑爺擦擦汗。」
「啥?我?」寧兒愣住了。
雨脈冷瞄她一眼,給她一個「當然是你,還有什麼好懷疑」的眼神。
「喏,」雨脈將一條白布巾塞到寧兒手裡,她可是有備而來。「去吧!」
不會吧?
「小姐,這不好吧,你還是自己——」寧兒的抗議在宋雨脈嚴厲的瞪視下,驀然打住。
於是,寧兒摸摸鼻子,萬分為難地接下布巾,走向袁睿。
可是……幫姑爺擦汗?她可從沒聽過當侍女的還要做這種事吶。
寧兒心臟亂跳,臉蛋兒羞紅,低著頭,根本不敢看男人那糾結的肌肉。
袁睿也是大為震驚。他朝思暮想的人兒就在身前,原本是他夢想已久的情景,可看寧兒羞窘無措的模樣,他不禁也慌了起來。
「不——」不用了,我自個兒來。他本來要這麼說,然而,他一揚首,正巧對上宋雨脈淡諷的神情。
少裝了,你不是喜歡寧兒嗎?這麼好的機會給你還拒絕嗎?她的眼神無言地傳達著這個訊息。
他愣了半晌。就在這當口,寧兒已含羞帶怯地踮起足尖,替他擦拭額頭的汗水。
這樣親密的接觸、曖昧的姿勢,兩人頓時強烈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只見寧兒的臉紅得像要燙熟了,袁睿也沒好到哪兒去,黝黑的面容微透著紅暈,屏住氣息,動也不敢動一下。
從頭到尾,宋雨脈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不知為什麼,袁睿突然想起一直沉默不語的宋雨脈,他將視線從身前的人兒移開,望向雨脈——
她挺直地站立著,神情依舊高傲而冶漠,讓人無法透視她的感情。
他的心猛然一悸,莫名地手足無措起來。而這一切——不是因為寧兒,而是因為她。
怎麼,他竟然在乎起她的感覺和她的不在乎?
還來不及處理這猛然襲來的複雜情緒,她已轉過身,不再看他,甩下他們,逕自離去。
而他的視線則跟隨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
「小姐,你要我親自做這些糕點,自個兒又不吃,是要幹嘛啊?」
長廊上,寧兒提著一籃精緻的食盒,困惑地追著宋雨脈的腳步。
雨脈回頭,等她趕上來,淡淡地一笑。
「我約了婆婆和姑爺在後花園裡品茶賞花兒,咱們一同過去吧!」
姑爺?聽到這二個字,寧兒臉上血色盡失。
最近小姐好奇怪,三天兩頭就安插些名目要她往姑爺那兒跑,更羞人的是那天小姐居然要她幫姑爺擦汗,小姐後來還甩下她就跑了,害她跟姑爺二個人在那兒好尷尬。
這幾日以來,下人們都開始蜚短流長起來了,說什麼小姐有意要把她許配給姑爺作小妾。她不知道小姐可有聽到那些謠言,因為小姐對她還是和平日一樣。
可是,小姐表現得愈是正常,她就愈覺得恐怖。
「小姐,你去就好了。」寧兒退了二步,「我……我突然想到還有些活兒還沒做——」
「有什麼事是現在非做不可的?」雨脈輕鬆的回絕她。「跟我來就是了。」
「可……可是……」不要!我不要去!寧兒在心裡喊,嘴上卻只敢囁嚅著。
「別可是了,你做的這些點心,正好給姑爺嘗嘗。」
又是姑爺。小姐到底想幹嘛啊?
「快走吧!等會兒點心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禁不住雨脈的催促,寧兒只好忐忑地隨她而去。當她們步入花園時,谷函月和袁睿已經在園中的一座亭子裡候著了。
「雨脈來遲了,請娘和相公原諒。」
她盈盈地福了二F福,在谷函月面前,她還是維持著完美的媳婦兒形象。
「不用那麼客氣,雨脈。」谷函月對這媳婦可是疼入心裡了。「咱們都是
一家人了。」
雨脈嫣然一笑,入了坐。
「我讓寧兒備了些茶點給大家嘗嘗。」她轉頭對寧兒說:「寧兒,還不快
端上來。」
「是!」寧兒連忙將食盒裡的點心——布上桌。
「娘,我替您斟茶。」
雨脈一雙纖纖素手優雅地倒茶,姿態悠然從容,清麗的臉上掛著迷人的淺笑。
「相公,喝茶。」她將香氣滿溢的上等鐵觀音遞到他面前。
袁睿望著她完美的笑靨,忍不住怔忡——
直到現在,他還不敢置信那夜那個潑辣乖戾的女人,跟眼前的女子是同一個人,要不是他親眼見過她的「真面目」……
「相公?」
她嬌柔的呼喚震回了他的神智。袁睿一凜,接過茶杯,猛灌了一口,熱燙汁液立刻讓他瞪大了眼。
他沒看錯——那個該死虛偽的女人竟幸災樂禍地奸笑了一下。當然,娘什麼也沒瞧見。
「相公,真糟糕,都是我不好,讓你燙著了。」
她還在扮演嫻淑妻子的角色,袁睿瞪她一眼。
雨脈視而不見,笑得甜膩。
「寧兒,還不給姑爺倒杯冰水。」
「噢,是!」
寧兒捧了杯水要給袁睿,也不知為什麼,經過小姐時突然絆了一跤,跌在他身上,杯中的水全灑了出來,她整個人也狼狽地跌入他懷中。
「對……對不起……姑爺,我——」寧兒窘得就快哭出來了。
「沒關係。」袁睿尷尬地扶起她。「你沒跌傷吧?」
「沒事。」他關心的語氣讓寧兒羞紅了臉。
谷函月不悅地皺起眉頭。近來府裡的流言不斷,說她這個兒子不愛新娶進門的妻子,倒是和這個陪嫁丫頭多所曖昧。
她原本不信,可今日親眼目睹了——真是荒唐!
「睿兒。」谷函月已板起臉,正打算好好教訓兒子一頓——
「娘!」宋雨脈好巧不巧的在這時拉住她。「來嘗嘗這茶點吧!」
「啊?」原本要發的牢騷就這麼硬生生被打斷了。
「您試試寧兒的手藝,她在雲霞山居的廚藝可是出了名的好。」
面對雨脈的笑臉,谷函月的脾氣無從發起,只好吃了口媳婦細心切好端到她面前的茶點。
「怎樣?娘,好吃吧?」
谷函月扯扯嘴角。「嗯……是還好。」她一臉期待的看著她,哪有人能說不好呢?
「這寧兒啊,也不是媳婦兒自吹自擂,她從小跟我一起長大,不但人機靈,心思細密,手又巧……」宋雨脈雙眸晶亮著。
聽得小姐這麼誇自己,寧兒微微訝異地瞠大眼,小姐今兒個是怎麼了?平時她不都嫌她呆呆笨笨、粗手粗腳,怎麼在老夫人面前把她捧上天呢?
谷函月聽雨脈這麼說也是略顯疑惑,她這番話似乎另有用意,果然——
「自從雨脈嫁進袁家以來,看夫君整日忙著鏢局裡的事務,生活起居若沒手巧心細的丫鬟幫著打點,還真是不行。雨脈有個建議,不如讓寧兒服侍相公,婆婆,您該不會反對吧?」
「什麼?」谷函月沒想到她會有此提議。
「小姐?」寧兒更是嚇傻了。她從沒服侍過男人哪。
袁睿則是被雨脈的話震住了。他沒想到她會用這種方式「幫」他,其實他該高興的,然而,卻莫名的有些不悅,也許是不喜歡這種被她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娘,雖然這是我的責任,但是一些挑水、洗衣的瑣事,媳婦兒總希望有人幫我。您說是不是?」雨脈露出懇求的笑容。
谷函月知道自己沒理由反對。一來,寧兒是雨脈家陪嫁過來的,她有權支配自己的丫鬟。二來,她的理由正大光明,絲毫無可議之處。只是,她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見婆婆不語,雨脈在桌下踹了袁睿一腳。
「其實是相公跟我要人的,雨脈當然沒理由拒絕。」
他?他沒有——袁睿眉一揚,對上雨脈警告的瞇視。
「是我提的沒錯。」他覺得有些不是滋味,甚至隱隱動怒。「娘,這種小事您就讓雨脈決定就好了,這事就這麼說定了。」
兒子都這麼說了,谷函月也只好同意。
寧兒站在一旁更是什麼也不能說,只能苦著一張臉。
一場悠閒的茶會就在怪異的氣氛下匆匆結束了。
谷函月走後,雨脈也起身。
「寧兒,你都聽到了,你這就去把東西收拾收拾,搬到姑爺書房去住,往後可要好好服侍姑爺。」
「小姐!」寧兒臉上烏雲密佈。「你不要寧兒了,為什麼?」
「傻寧兒,我是替你著想。」她蘊涵深意地瞥了袁睿一眼。「往後你跟著姑爺,他不會虧待你的。」
「可是——人家不要啦,這樣好奇怪喔!幹嘛要我服侍一個男人啊?」
「別可是了,快去!」
「是。」寧兒只能哀怨地聽命。誰叫她命苦,跟了一個狠心的主子。
寧兒走後,只剩下雨脈和袁睿。
「我說過要幫你的。」她淡然一笑。
「我沒想到你會用這種方法。」太卑鄙了吧!他悻悻然地道。
「你該感謝我不是嗎?這麼一來,你跟寧兒朝夕相處,進展應該很快。」
「你是真心要幫我?」無論如何,他實在很難相信這個外表柔弱,內心卻陰毒的蛇蠍美人。
「當然。」她笑他彷彿問了個蠢問題。「不然我怎麼回雲霞山居,我可沒時間陪你耗。」
說穿了,她是巴不得盡快擺脫他。袁睿沉下臉,不知為何,獨自生著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