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落到了一樓停放在外面某輛車的車頂上,有了緩衝,汪澈並沒有死,只是由於她下降時候的衝力砸碎了車前窗的玻璃,身體受到了大量的劃傷,面部嚴重受損,左小腿有輕微骨裂,然而這些都是可以治好的,無法治癒的是汪澈的手。
下降時候汪澈的右手剛好落在一塊豎起的碎玻璃上,尖銳的玻璃像一把刀子切斷了她的右手,而左前臂由於傷勢嚴重而必須切除。
汪澈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張曉亮還不知道她醒來後看到自己光桿似的雙手會是什麼樣的反應,他害怕她醒來,怕她說出是自己將她推下樓的。
就算他可以說自己是正當防衛,可是警方問起自己為什麼要防衛過度?他能承認是被妻子發現偷情而……他不敢說,也不能說。
自己的社會地位擺在那裡,岳父面對受傷女兒悲痛萬分的樣子擺在那裡,他說什麼也不能承認,於是,昧著良心,他把事情推到了舒佳身上。
都是那個女人不好,一開始就不是自己撞到她的,不知恩圖報就算了,還給自己帶來這麼大的麻煩……
舒佳的腦筋有點問題,而且還不會說話,成了悲憤中的岳父最好的洩憤物件,看著被銬住雙手遭警方帶走關押留審的舒佳,張曉亮有點慶幸,有點心虛。
一方面擔心舒佳會為自己辯白,一方面擔心妻子醒來發現對她最重要的雙手沒了而徹底陷入瘋狂,進而說出是自己推她下樓的,張曉亮這幾天焦躁萬分,原本戒掉的煙重新拾了回來,提心吊膽間彷彿老了十年。
岳父以為他是為女兒的病情擔心,信誓旦旦說要在女兒醒後通過審理嚴懲犯人,可就是這句話戳中了張曉亮的軟肋,張曉亮一度甚至希望妻子就這樣一睡不醒。
焦躁著,張曉亮瞪著窗戶玻璃上反射出來的自己,玻璃中的男人原本瀟灑的外表徹底消失,眼睛深深凹了下去,配上這幾天來不及修整的鬍渣,看起來就像一個老頭。
哪怕一個也好……
妻子和舒佳中間,哪怕就一個……哪怕就封住一個人的嘴也好,自己也會比現在好許多。
看著病床上仍舊沒有清醒跡象的妻子,張曉亮忽然站了起來。
汪澈現在的生命源就是點滴還有呼吸器……如果自己拔掉了其中任何一個……
心臟怦怦跳著,張曉亮摸上了妻子的大臂——由於截肢,汪澈身上的吊針只能紮在她的大臂。
張曉亮摸上了針頭……
「張先生,這麼晚了您還沒回去啊?」忽然傳來的男聲嚇了張曉亮一大跳,猛地向後一退,張曉亮一身冷汗。
不是開玩笑的,張曉亮驚恐的發現自己在剛才那瞬間居然起了殺意!對病床上自己的妻子起了殺意!
「您照顧妻子,也要注意著點自己的身子啊,別到時候妻子醒了,自己卻倒下了。」進入病房的是負責妻子的醫師,年過四十的醫生是本市的權威,自然也是岳父一手拜託的。
「……啊……我沒事的,我只是擔心……擔心我妻子醒了以後無法接受……」喃喃的,張曉亮擦著冷汗,他驚異的發現自己居然用如此冷靜的口氣和對方說話。
「這還真是一個大問題,我聽汪老說了,令夫人是鋼琴家吧?手就是第二生命啊……」醫生也歎了口氣,語氣裡大為同情。
張曉亮聽著對方說話,沒有吭聲。對方下面一句話吸引了他的注意——
「不過你也不要太傷心,令夫人的手還是有希望恢復的。」
就像一道曙光照入心裡,張曉亮騰的站了起來,激動的看向醫生。
「現在肢體缺失主要是因為外傷導致的,長期以來,醫學界對於這類患者一般採取安裝義肢,或者自身斷肢再植進行治療。後者對斷肢完整性和離斷時間有嚴格的限制,斷肢過於損傷或離斷超過一定時間,都難以成功。
「令夫人這樣屬於斷肢過於損傷,注定無法運用自身斷肢再植了,而採用義肢也達不到她希望的效果。不過現在還有一種新的方法……」
「新的方法?請您快點告訴我!」
「異體移植。」
「啊?」
「張先生沒有聽說過這種方法麼?異體移植,顧名思義就是用異體肢體義肢,治療肢體損失的方法啊!這是創傷外科一門新的技術,就像器官移植一樣,通過測試,可以將健全人的肢體移植到傷者身上。
「雖然由於免疫排斥反應有很多失敗的例子,可透過改進,現在肢體存活率已經提高了很多,連臉部的異體移植手術都有成功先例了,前臂相對而言還比較容易。
「我做過一例這樣的手術,那名患者現在恢復狀況非常良好……呵呵,之所以和您說這些,其實也是告訴您不要太過焦急,還有希望的。
「當然這也是汪老將令夫人送到我這裡的主要原因,從一開始他就要求給女兒實施這種手術,技術方面我們沒有問題,只是苦於最重要的斷肢供體不好找……」醫生說著,說到最後遍尋不到肢體來源的時候,方歎了口氣。
「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等待合適的供體出現了,別著急,我已經和市內所有的醫院聯繫過了,如果有合適的供體出現,他們馬上會通知我們。」
「醫生,什麼是合適的供體?」腦子裡忽然閃過的念頭擊中了張曉亮的心,抓住醫生的雙手,張曉亮問的迫切。
「原則上,供體首先要是腦死亡,然後還要供體本人或者家屬的同意……」
聽著醫生的介紹,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張曉亮心裡逐漸成型。
***
第二天,一名因為傷人被收監的女子在牢房自殺,而被送醫搶救的消息,做為一條小小的新聞登在了報紙不起眼的角落。
***
岳父果然神通廣大,第四天的下午,張曉亮被告知合適的供體出現。
「是一名年輕的女子,為情自殺,下午三點的時候,被送到隔壁區的醫院搶救無效死亡,父母同意之後決定將雙手捐獻給張太太。」醫生笑咪咪的通知張曉亮。
於是十來名全市頂級的醫師一起進入手術室,經過十六個小時的手術,張曉亮被告知手術初步成功。
「目前已經接上了,由於血型符合所以手術相當順利,可是再符合的供體也不能保證排斥反應不會發生,所以還要繼續觀察。
「對了,病人原本就在昏迷狀態,加上我們使用了相當劑量的麻醉劑,所以病人清醒還要一段時間,不過那樣也好,如果順利的話到時候手能長好,病人也省得清醒面對自己的手臂受傷的事實……」
「是麼?那樣……真是太感謝您了!」嘴裡說著,張曉亮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
汪澈在四個月之後的某個傍晚醒過來,護士告知張曉亮,汪澈有醒來跡象的時候,張曉亮第一個衝到了妻子床前。
「你終於醒了!」張曉亮的激動完全傳達不到妻子心裡。
他看著妻子疑惑的皺了皺眉,然後抬起胳膊想要將自己揮開,卻隨即詫異的「啊」了一聲。張曉亮知道她的驚訝為何而來,可是妻子能抬起胳膊這件事,讓他欣喜不已。
「醫生!你看,她的胳膊能動了——」張曉亮呼喊著剛剛進門的主治醫生,對方隨即上前為汪澈檢查。
「嗯嗯,太不可思議了,這麼快就……」
看著汪澈對於自己和醫生的對話不斷皺眉的困惑表情,張曉亮笑著解釋:「你的胳膊受傷了,剛才抬不起來是因為打了石膏,現在既然能抬胳膊,醫生說你的恢復情況非常良好,沒關係的,不久你就可以彈琴、巡演了……」
汪澈還是皺著眉,張曉亮只是笑著看著妻子,輕輕的撫摸妻子包裹著厚重石膏的胳膊。
得知消息的岳父母隨即趕到,接下來就是岳母抱著女兒痛哭的重頭戲,無論是面對丈夫的歡顏還是母親的眼淚,汪澈自始至終沒有開口。
「可能是受到刺激,聲帶出現了一點障礙,慢慢就會好的。」醫生解釋著,張曉亮和汪家父母總算鬆了一口氣。
汪澈卻只是隔過父母看向自己的丈夫,嘴裡同時發出聽不懂涵義的嗚咽,她臉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長好,整張臉還是只有眼睛露在外面,眼珠又大且烏黑,只是沒有靈魂。
女人嘴裡說不出話,只能間或飄出一絲破碎的小聲嗚咽,那種專屬於某人的小聲嗚咽……
一絲內疚從心裡劃過,岳父母的示意下,張曉亮隨即咳了咳,「汪汪你不要擔心,醫生說的你也聽到了不是?說不出話只是暫時的,你的身體很快會沒事的,到時候我就帶你回家,回我們的家,甜甜想媽媽了……」
然後補充似的,張曉亮又加了一句,「我、我也想你了。睡了這麼久,還記得自己的事情麼?我告訴你吧,你叫汪澈,今年二十六歲了,是小有名氣的鋼琴家,我們五年前結的婚,女兒甜甜今年四歲了……」
張曉亮只是說著,目光直直對上汪澈,仔細的觀察著對方的反應……拉著妻子的手,張曉亮說的很詳細,彷彿妻子真的忘了,想要再度將記憶輸入對方腦中那樣的詳細。
旁邊的醫生護士看著這樣的男子,深深為男子的深情感動,旁邊表情一向嚴肅的岳父也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張曉亮低下頭,眼淚垂在妻子打滿石膏的手上,看著這樣一幕,岳父拉上醫生和岳母,一行人齊齊離開了病房。
聽到門響的男子立刻抬頭,臉上沒有深情而是冷靜認真,鬆開「妻子」的手走到門口,打開門向外觀察了一下,確定無人的男子關上門鎖好,重新回到了「妻子」的病床前。
「謝謝你沒有說……舒佳。」
病房裡的人是舒佳而不是汪澈,這件事除了張曉亮自己,大概就只有眼前這女人知道了。
「你應該感謝我讓你活下來,如果不是我,你肯定死了。」無視病房禁止吸煙的規定,張曉亮點燃一支煙,蹺起二郎腿吞雲吐霧起來。
「我岳父那個人極疼女兒,他不會放過你,他那個人是老狐狸,知道告上法庭殺不了你,絕對會私下動手,沒幾天他絕對會想個法子把你弄死在監牢,所以你應該感謝我把你弄出監牢。
「你現在只是換一張臉,換一個身份,怎麼樣,現在的生活不比你原來差吧?我給你找了一個有權有勢的老爹,給了你一個有名氣的身份,雖然那女人的臉沒有你原來好看這點很可惜,不過看在有了我這樣一個喜歡你的丈夫身上……可以忽略吧?
「我救了你應該可以要求報答吧?我也不用你做什麼,老老實實的什麼也別說,就像現在這樣好好扮演『汪澈』這個身份就好,其他的事情,我會慢慢讓你習慣……」
張曉亮說著,扳過女人的頭,女人烏黑的眸子裡沒有任何感情,那種幽深讓張曉亮心跳漏了一拍,想起女人原來的臉,張曉亮覺得心頭有點癢。
那個女人是自己的了……雖然用了這樣的方法,不過以後再想親熱倒是合法。
心裡想著,張曉亮摸了摸女人的頭,「接下來的時間,你別說話,安靜養病就好了。」
張曉亮說完,離開了病房,想起走前最後一眼,看到舒佳呆呆坐在病床上的樣子,張曉亮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嘴角扯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自己這招棋目前看來走對了。
***
聽到醫生提到的異體移植的瞬間,張曉亮心頭浮起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掉包。
即使妻子的手可以恢復正常,可是她一定會把那天的事情說出去的,到時候疼愛女兒的岳父一定會勃然大怒,輕則丟掉職位,重則……想起那隻老狐狸的手段,張曉亮覺得即使妻子原諒自己,那隻老狐狸也不會原諒自己。
那一瞬間,張曉亮覺得汪澈死掉,對自己來說反而更加仁慈一點。
可是妻子死了,自己的後台也就沒有了,現在這個社會靠的是關係而不是能力,張曉亮太清楚了!
自己這樣一個窮小子出身的傢伙,一開始怎麼能幹也在基層,然而娶了汪澈之後卻平步青雲,年紀輕輕爬到了現在的位置。
他固然相信憑自己的能力,可以爬到那個職位沒錯,可是他更清楚,如果沒有岳父,自己爬到那個職位或許是三十年以後的事情。
所以妻子絕對不能死。
既不希望她醒來說出一切又不能讓她死,那麼……如果妻子忘記那天的事情就好了,如果妻子什麼都聽自己的就好了。
這是張曉亮苦悶時候唯一的念頭,然而醫生的那番話卻給了他一個提示。一個重要的提示。
對啊……既然身體能夠修復,那麼臉也是能夠修復的,那麼……
想起不會說話的舒佳,又想起咄咄逼人的妻子,張曉亮一瞬間做出了決定——將妻子和舒佳掉包。
真是一個大膽的念頭,可是一旦成功的話,妻子就可以既活著給自己保有後台,又可以死掉不會說出自己對她傷害的事實。
真是大膽到讓人心臟顫抖的好主意——
那天晚上,張曉亮來到關押舒佳的監牢,然後第二天就傳來了舒佳畏罪自殺的消息。孤女又是傷害大人物女兒的犯人,那種人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注意,或者在那位大人物的授意下,那些人反而願意放任她死去。
舒佳被送入了張曉亮事先聯絡好的醫院,那裡,張曉亮找來醫生,請他把舒佳的容貌按照自己的要求重新整理,然後放心的回到了妻子所住的醫院。
妻子手術進行完後過幾天,張曉亮將不同醫院裡的兩個人順利掉包,舒佳頂替自己妻子的位置住了下來,而妻子則送到舒佳所在的原來醫院,做為畏罪自殺的舒佳代替品死去。
事後張曉亮曾經試探的和岳父提起,舒佳在醫院自殺死亡的消息,岳父的反應很淡:「將屍體捐出去好了,現在學校裡很缺試驗人體……」
對於仇人,連屍體也不放過,張曉亮再次為岳父的冷血感到害怕,害怕……卻又慶幸。慶幸自己幸好將兩人掉包,否則犯下那種錯誤的自己……
張曉亮的計畫進行的異常順利,順利到如有神助。太過順利也會讓人緊張,張曉亮在忐忑中等到了「妻子」的甦醒。
幸好,這時候仍然沒有人懷疑。
***
在醫院復健了幾天,確認身體沒有異狀的「汪澈」,在醫生們的反覆叮囑下出了院。
不能淋雨、小心受涼……這些太過繁複的叮囑並沒有引起「汪澈」的注意,可是張曉亮卻認真的記錄著。汪父看到女婿如此盡心的樣子,嚴厲的老臉上也情不自禁的露出一絲滿意。
「你要好好對待我的女兒,不能讓她再出現這樣的危險,否則……」岳父說著,看向旁邊自己的「女兒」,笑了,「否則我就讓汪汪把你掐死。」
岳父彷彿另有涵義的笑容讓張曉亮不由得發了一身冷汗,陪著笑臉,張曉亮想著是不是自己那天脖子上的掐痕,不小心被岳父看到了,引起了對方的懷疑……
岳父派人送兩人回去,前進的方向卻不是原本的公寓,而是一棟嶄新的二層洋樓,很女性化的氣息,自然是岳父送給甫出院女兒的禮物。
這是兩人的新家。岳父出於安全選擇了獨棟的房子,外面附帶一個小小的院子,還有一個小小的鞦韆,院子裡不用說,自然有專門人員事先按照岳父的吩咐,種好了女主人喜歡的花樹。
屋內還有淡淡的油漆味,整棟房子和原本的公寓截然不同,家俱全部都是新的,被一起搬過來的只有汪澈最喜歡的那架鋼琴——那是岳父送給女兒的禮物,雖然舊可是妻子一直珍惜,所以張曉亮也就順便將這笨重的東西搬來這裡。
黑色的鋼琴是唯一提示過去的東西,那個大傢伙現在頂蓋和鍵盤都完全閉合,上面蓋著黑色的絨布,就像它主人過去的一切那樣……被合上了。
就那樣一直合著好了。
張曉亮扶著妻子下車,送走岳父一行人之後終於鬆了口氣。
「汪澈」的臉上還蒙著薄薄的繃帶,醫生說其實現在可以拿下來了,不過張曉亮卻並沒有要求她將繃帶拿掉:萬一拿掉看到的妻子清晰的輪廓……想到自己對妻子做過的那些事,張曉亮畢竟還是心虛的。
「甜甜,這裡是我們的新家,媽媽身體不好,最近不要吵媽媽。」抱著女兒,張曉亮叮囑著。
甜甜已經四歲,小大人一樣的年紀,試探的牽了牽母親的手,忽然抬起了頭,「這個人不是媽媽,不是媽媽的手。」
甜甜的話讓張曉亮狠狠被嚇了一跳!惱怒的摀住女兒的嘴,張曉亮的表情有絲凶狠:「怎麼不是你媽媽?這個人就是你媽媽!」
被爸爸的樣子嚇壞了,甜甜大大的眼睛裡頓時充滿了淚水,感到頭頂被溫柔的撫摸,小小的孩子抬頭看向揭開蒙面紗布的女子,看到那和母親一樣的長相,女孩縮到了女人腿邊。
***
那個晚上,甜甜死活要纏著母親一起睡覺,獨自睡在充滿淡淡油漆味道的主臥室,張曉亮翻來覆去睡不著,他已經很久沒有好眠。
一旦閉眼就是墜樓的惡夢,張曉亮掙扎著,脖子上那種被女人細長手指鉗制的感覺,灼熱的……鮮明的烙在皮膚上。
張曉亮夢裡小聲的呻吟著,直到他聽到了鋼琴聲,遲鈍的單一敲擊鍵盤的聲音,彈的是妻子平時最喜歡彈的那首曲子,然後漸漸的不成調——
張曉亮猛地揭開被子坐了起來,太過猛烈的動作讓低血壓的男人一陣頭暈,然而從門外傳來的鋼琴聲雖小卻實際存在。
猶自沉浸夢裡的男人焦躁得連鞋也沒穿,衝下了樓,看到的卻是女兒站在巨大三角鋼琴的鋼琴椅前,想要費力支起鋼琴頂蓋的小小身影;琴聲大概就是女孩膝蓋碰到琴鍵發出的噪音,難怪不成調。
「……甜甜,你要幹什麼?彈琴?」看著女兒,張曉亮皺眉,看著女兒怯怯點頭,張曉亮忽然一陣焦躁,「不要彈了。」
「可是媽媽說要甜甜按時練琴……之前一直這樣做的!媽媽生病的時候,甜甜每天都有練琴,好不容易媽媽回來……要彈給媽媽聽的……」
女兒說得理直氣壯還兼有些委屈,若是往常,他絕對聽任女兒撒嬌,可是今天這一次不一樣。那個琴聲帶給張曉亮莫名的焦躁。
「聽著,以後你要去爸爸挑選的鋼琴學校學琴,在那裡你願意怎麼彈都可以,不過回家絕對不許彈!」
搶到女兒身前狠狠蓋住半啟的頂蓋,拉下鍵盤蓋,將鋼琴罩好,張曉亮的動作一氣呵成,回過頭看向女兒的時候,甜甜已經扁了一張小嘴。
單方面的做了決定,「妻子」剛剛從臥室出來,在他動怒之前一聲不吭將甜甜抱開,這種馴服讓張曉亮心裡很受用——真正的汪澈是大小姐脾氣,絕對不會這麼順從的。
「乖,爸爸給你買你上次想要的娃娃。」看著女兒委屈的小臉,張曉亮重新露出了慈愛父親應該有的表情。
這場事件就這樣結束了,岳父保住了他的寶貝女兒,自己保住了自己的地位,舒佳保住了她的小命。
這樣的結局,對誰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