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在一塊?!"鳳岳提高嗓門,但很快發覺自己太過歇斯底裡了。
兩個女人抱在一塊有什麼好驚訝的?可是老媽這麼激動,應該不是只有抱在一塊這麼簡單吧! "就是抱在一塊!"難堪的心事一旦揭露,便如決堤的洪水難以遏止,粱母的聲音越發的激動。"那是上星期五的事!那天,我起得比平常早,聽見廚房裡有聲音,想進去幫苕萸,卻在門口瞧見鳳荃從身後抱住她。苕萸一直說別鬧了,要鳳荃放開她,但鳳荃還是不顧她意願,低下頭強吻她……"
"啊?"鳳岳目瞪口呆,倒不是他古板得不能接受這種事,而是老媽的語氣充滿對鳳荃的不諒解,雖然這是正常的,可是……令她不諒解的,顯然不是鳳荃吻了名女人,而是鳳荃強吻何苕萸!
"你可以想像當時我有多震驚,不自覺地叫了出聲,苕萸很快掙開鳳荃,兩人同時看向我……苕萸羞窘得不知如何是好,鳳荃……"梁母繃緊的語音帶著著濃烈的控訴,眼中升起熱霧。"她竟然無所謂地跟我打招呼,好像做這種事,或是被人撞見這種事,是再稀松平常不過了。反倒是我……困窘得連厲聲指責她都辦不到,畏畏縮縮地逃回房間……"
回想起自己的窩囊樣,向來矜持嬌貴的梁母不由得悲憤交加。一旁的鳳岳本著前車之鑒,不願讓母親再把眼淚、鼻涕糊到身上,連忙塞了盒面紙到她手中。
"這不能怪媽,任何人遇到這種事,都會反應不過來。"他笨拙地伸長手拍著她肩頭安慰,但很快發現自己的失策,只聽見一聲嗚咽,那張哭泣的臉已經撞進懷裡了
他的卡文克萊襯衫!
"媽從來沒這麼懦弱過……鳳岳,你一定瞧不起我……嗚……"
"沒這回事,我……"
"鳳荃做出這種事,我如何對得起苕萸的父母?當初為了說服他們答應苕萸搬到我們家住,我信誓旦且地向他們保證,會把苕萸當成自己的女兒疼愛保護,現在反倒讓苕萸成為鳳荃的禁臠……我還有什麼臉見人?"她羞愧地悲泣。
"這不能怪您……"
"當然要怪我!"強烈的自責讓梁母失去理智,使得隱藏在心底的幽微心事不自禁地顯露。"我以為單芙蝶走後,鳳荃會轉性,看到她開始跟男孩子約會,才答應她讓苕萸住進來。沒想到鳳荃……本性難移,竟喜歡上自己一手發掘出來的苕萸……"
這種事誰會想得到呢?
對於母親的悲痛,鳳岳只能搖頭歎息。
一直都念女校的鳳荃雖然是個萬人迷,長久以來被同校生奉為偶像,情書不斷,但她從來不是那種來者不拒的花心人。
在情感上,粱家人都有潔癖,鳳荃更是寧缺勿濫,直到認識了他大學同學單百鳴的妹妹單芙蝶,兩人竟一見傾心,不顧世俗輿論相戀。
不過這件事,老媽怎會知道的?鳳岳越想越不對勁,打斷母親憂心忡忡的叨念著:"你爸爸要是知道了該怎麼辦……"雲雲,試探地問:"您剛才提到單芙蝶……"
"啊?"梁母暗叫糟糕,她怎麼會在兒子面前說溜嘴了! 鳳岳沒注意她懊惱的神情,一心想求證,"您知道鳳荃跟莢蝶的事?"
"你也知道?"梁母愕然抽息。
"我當然……"領悟到自己洩漏了什麼,鳳岳倏的抿緊嘴巴,尷尬地避開母親銳利的眼光,清了清喉嚨才回答;"是鳳荃告訴我的。媽又是怎麼知道的?"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居然沒告訴我!"梁母的話氣憤然。
"是鳳荃不要我告訴您的,不能怪我。您還是說正題吧。" 梁母想想也是,便不再顧著生氣,接續先前的話題道:"我早就看出來鳳荃跟芙蝶的感情好得不像姐妹,反倒像情侶,只是不願意讓自己往深處想。直到那晚,芙蝶的哥哥單百鳴喝醉酒上門來鬧,指責鳳荃為了芙蝶拒絕他的追求;我才被迫正視這件事。"
"百鳴上門來鬧!"鳳岳表情訝異,他並不知道這件事。"那是什麼時候的事?爸爸知不知……"
"讓你爸爸知道還得了,不過我也不確定。"回想起當夜的情景,粱母仍然余悸猶存。"你爸爸上次中風就在那時候,算算有三年半了。"
"爸爸中風跟百鳴上門鬧有關!"
"我不確定。"梁母輕搖螓首。
"您把我搞糊塗了。"
"別急,我從頭說起。"梁母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連珠炮似地說了下去。"那時候都半夜了,我突然醒,聽見爭吵聲。你爸爸平常有吃安眠藥的習慣,睡得正熟。我起床下來查看,來到客廳,正好聽見百鳴說的難聽話,還看見他出手甩了芙蝶一巴掌,鳳荃隨即以一個過肩摔將他摔倒在地,百鳴趴在地上哭鬧,鳳荃安慰著芙蝶,而我只擔心他這樣哭鬧會吵醒你爸爸,便出聲要單家兄妹滾蛋,氣呼呼地走回房間,還沒到門口便聽見房內傳來好大的一聲碰撞,推門一瞧,你爸爸已經倒臥在地,急忙喊救命……後來的情形你都知道了。"
"難道爸爸他……"鳳岳腦中靈光一閃,詢問地看向母親。
"我也懷疑過他是因為聽見百鳴的話才中風,但他清醒後只說聽到吵鬧聲想下床看個究竟,還沒走到門口就不省人事了。"
"爸既然這麼說,就一定是這樣吧。"鳳岳松了口氣。
"我也是這麼想。為了不刺激他,鳳荃和芙蝶的事我一直瞞著,天知道我瞞得有多辛苦,幸好後來芙蝶被家人帶出國,還跟別人訂了婚,斬斷了這段禁忌的戀情。"梁母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低啞。
鳳岳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不難想像母親當時獨自承受的壓力有多大,心頭一陣噬疼,握住她顫動的雙肩安慰。
"媽當時怎麼不跟我說,讓我為您分擔呢?"
梁母哽咽地投進他懷裡。
"那時候你事業剛起步,而且你不是跟芙蝶交往過一陣子嗎?我擔心你知道後,會跟單百鳴一樣承受不了失戀而……"
從來沒失戀過,也想像不出自己會有失戀的一天的鳳岳不由得莞爾。
"我跟英蝶什麼時候交往了?既然沒有愛過她,又豈會為了她失戀!"
粱母狐疑地抬起頭,"你們有段日子不是常出去玩嗎?"
鳳岳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但在母親針般銳利的眼光刺探下,空白的腦子突然閃過什麼,使得他表情一僵。
糟糕!他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
"對,沒錯。"他尷尬的承認,"是有這麼回事。"
"那你剛才怎會說……"
"那是因為……"不能讓老媽起疑,不然挨罵的人准是自己,鳳岳腦中迅速閃過這個念頭,情急之下,只好混合了部分真實編起善意的謊言"百鳴想追鳳荃嘛!打從看過鳳荃的照片,他就想追她。有一年暑假,百鳴借口說要介紹他小芙蝶給我認識,要我約鳳荃一塊出來,比較不會尷尬。"
"鳳荃和芙蝶是在這種情況下認識的?"
"就是呀。結果我跟芙蝶沒什麼,百鳴也沒追上鳳荃,倒是芙蝶和鳳荃好了起來。"鳳岳語氣裡頗有人算不如天算的感慨。
"太沒道理了!你哪裡輸鳳荃了?芙蝶為什麼沒喜歡上你,反而對鳳荃……"
"鳳荃的女人緣向來比我好呀。"他表情無辜地輕聳肩膀。
"這倒是!"梁母頷首附和,眼中卻寫滿質疑。"可是同樣一張臉,你又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子漢,千嬌百媚、極為女性化的芙蝶何以沒喜歡上身為男子漢的你,反而愛上同為女性的鳳荃?"
關於這個問題……鳳岳搖了搖頭。
不管是男女間的感情,還是同性相戀的問題,都對他太深奧了。
這不是0與1,或是任何程式、科學原理、自然准則可以解釋得通的。
"這件事不應該問我。"
"媽不這麼認為。"梁母眼中閃爍著了然,"你知道問題出在哪?"
"我怎會知道!"他煩躁地夾緊眉頭,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鳳荃自小就比我起眼,不管男女老幼都喜歡親近她,她不僅女人緣好,男人緣也好。"
"但她還是個女人。而你,男人該有的,媽可沒少生你一樣。"梁母的聲音雖然溫和,卻藏著尖銳的不快。"長相俊美,又充滿男性魅力,沒道理女人緣會比鳳荃差。讓人不禁要懷疑,那些女人的眼光是怎麼回事。"
為何他覺得她的眼神質疑的是他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種情況是他願意的嗎?
鳳岳哭笑不得,勉強壓抑下心頭的難堪,提醒道:"媽大老遠的飛來這裡找我,應該不是為了跟我討論這個吧?"
"話是沒錯。不過,鳳荃的事讓我也擔心起你來。鳳荃喜歡女人,那你……"
"我沒有那種性傾向!"鳳岳沒好氣地為自己辯解。"您一下該不會想說,把我們姐弟生錯性別這種話吧?拜托,您的兒子我雖然比不上您的女兒有女人緣,但不表示我就沒有女人喜歡,或是我喜歡男人,好嗎?"
"可是你到現在都還沒有女朋友……"
"那是因為我工作忙!您沒聽過,創業唯艱嗎?公司成立才五年,為了讓一切上軌道,我們幾個股東都很拚,有時候連睡眠時間都很缺乏,哪裡還有閒情逸致去交女朋友!"
義正辭嚴的搶白把梁母唬得一怔,幾乎要忘記之前想說什麼了。但她很快回過神,表情嚴肅地看進兒子眼裡,似要把他的靈魂深處全都掃描一遍。
鳳岳頸背寒毛直豎,他都忘了母親想做一件事,就非得做到不可的可怕個性了。
"你的問題就在這裡,鳳岳。"她看著他一字一字地說。"以前是功課、學問,現在是工作、事業,你太投入了,把它們看得比人際關系重要。論起忙碌,鳳荃不但要協助你父親經營;公司,還創立了仕女俱樂部,比起你不會清閒到哪去,為什麼她的朋友只有多,沒有少?那是因為鳳荃眼裡永遠有別人,你是目中無人……" "我目中無人?"他錯愕地打斷母親的話,他一向都認為自己很謙虛。
"沒錯!尤其是處在人群中時。鳳荃的眼光曾讓在場的人,覺得她眼裡只有自己那般的受到尊重,你讓每個你瞄見的人,感覺自己像無關緊要的布景,只是恰巧位於你的視線范圍。你的眼中有光無熱,有影無形,擺明不把任何人看在眼中,尤其是女人!"
鳳岳腦門轟的一響,有種被擊中要害的強烈痛楚竄過全身,既之而起的是一抹委屈。
"我才不是,我……"他承認自己對人的興趣比不上對事物的興趣,尤其是在虛浮的宴會裡,更提不起對人的興致。但這能怪他嗎?他不過是不想忍受那些無聊的談話,腦子裡忙著計算各種公式,不表示他就是……就是……
"那你可不可以跟媽描述一下,除了自己親人外隨便一個女人的長相?就單芙蝶好了,你也算認識她,應該記得她長什麼樣吧!"粱母嘴角掛了一抹等著看好戲的嘲弄。
"我當然……"這種小兒科的問題才難不倒他呢!鳳岳俊臉上閃過屈辱,他當然記得單芙蝶,她長得……長得……
模糊的身形隱藏在濃霧般的記憶裡,千呼萬喚就是不給他"死"出來,急得他滿頭大汗,只依稀記得應該是個標致的美人,畢竟芙蝶的哥哥單百鳴長相俊美,妹妹也不會差太多吧!
"……很漂亮!"在母親似笑非笑的睇視下,鳳岳咬緊牙關,心一地做下結語,"沒錯,很漂亮!"
"很漂亮?"粱母失望地對他搖頭,"鳳岳,這就是你對芙蝶的描述?除了漂亮之外沒有別的?她的發型是長、短、卷、直她的臉型是瓜子臉、鵝蛋臉、長臉、圓臉?眼睛大還是小?鼻子挺還是塌?甚至嘴型、膚色、身材高矮,你都無法稍微描述嗎?"
"我有三、四年沒見過她了!"鳳岳為自己辯解。
"好好,不說三、四年沒見的單芙蝶,就說你公司裡的同事。"粱母不為難他,寬容地再給他另一次機會。"那裡應有女的吧?可不可以隨便描述一個?"
"當然……"吐到舌尖上的"可以",不知為何竟縮回喉嚨裡,令鳳岳更困擾的是,腦中依然是濃霧一片,明明該有幾張臉孔的,卻隱藏其中看不分明。
"溫斯特太太有點,眼睛……呃,還是查小姐好了,她是黑人,臉型……呃,邱小姐應該……我不會說!"他倍感挫折地放棄,神情懊惱,"好吧,我承認您是對的。就算我目中無人好了,可這件事跟鳳荃和何苕萸沒有關系吧?對了,何苕萸!她的照片很甜,有一雙隨時都像在笑的眼睛,瓜子臉,長頭發,對吧?" 說完,他得意地瞧向母親,後者無法置信地瞪大眼。
"你居然能描述出苕萸的長相?"
"這全得仰仗您。"鳳岳不敢居功。"每次我回去,您都捧著苕萸的照片強迫我看,讓我想忘記都很困難。"
話雖如此,但鳳岳最近一次看苕萸的照片距今有五個月了,他還有印象,就足以證明苕萸給他的感覺不同於一般女人。
"媽,我們還是言歸正傳吧。"鳳岳嘀咕道,他可不想老媽又冒出別的問題來考他,尤其是追究他跟芙蝶交往的事,那是鳳荃和芙蝶為了掩人耳目,才拿他當煙霧彈的,可老媽要是知道,絕對會把所有的錯都怪在無辜的他身上。
"您大老遠跑來,就為了告訴我鳳荃跟苕萸抱在一塊?這不會太小題大作了?"
"什麼小題大作?"梁母可不同意。"你不知首這件事的嚴性!要是給你爸曉得……"
"媽是擔心爸會受不了,才無法接受嗎?為什麼不直接找鳳荃或苕萸談?"
"你以為鳳荃會聽我的嗎?"梁母苦澀地問,見兒子搖頭附和,又道:"鳳荃我行我素,才不會聽我的。至於苕萸,她那麼單純,又崇拜鳳荃,就算她不願意,也不曉得該怎麼拒絕……"
"媽認為苕萸是被鳳荃強迫的?"鳳岳無法苟同,別說以鳳荃的驕傲絕不會允許自己那麼做,憑她的魅力,也沒必要強迫別人愛上她呀!"
"事情沒那麼簡單。"梁母眼光閃爍。"鳳荃就像個發光體吸引著每個人的眼光,苕萸會被她迷住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但不表示苕萸是個只能女人吸引的女同性戀者,據我所知,她之前還為男人失戀過。就因為這樣,我才特別擔心。"
"我不明白……"
"鳳荃被芙蝶拋棄後的那段日子,表面上好像沒事,心裡痛苦無比,白日裡拚命工作,夜裡拚命買醉,好幾次都喝得醉醺醺的回來,令我擔心不已。直到遇見苕萸,她才重新振作。先前我以為鳳荃對苕萸的好,是基於愛才、憐才之心,現在發現不是那回事,我擔心苕萸會成為第二個芙蝶。何家夫婦比單芙蝶的父母想法更加的保守,他們若發現女兒愛上個女人,一定會嚴厲反對。到時苕萸若像芙蝶一樣,承受不了他們的反對,拋棄鳳荃,鳳荃如何承受得起再次失戀的痛苦?我更擔心事情一旦鬧大,你爸爸會承受不了。只要想到這裡,媽就慌得痛心疾首,不曉得該怎麼辦……"
"媽,您別急、別慌,這種事……"他也不曉得該怎麼辦啦!
"鳳岳,你是媽唯一的希望。現在除了你外,媽不曉得還能找誰……"
好大的一頂帽子壓下來,令梁鳳岳在頭痛之余,機伶伶地打著寒顫。 這種事……找他也沒用呀! "你一定要想辦法解決,媽只能指望你了。"
* * *
將攪拌均勻的材料倒進不沾黏松糕烤,苕萸先以橡皮刀輕輕抹平表面,接著放進預熱後的烤箱裡,調好時間。 再來是准備香醇的腰果奶。 把生腰果放進果汁機,加兩杯水,按下起動鈕,在轟隆作響的機器聲中,苕萸的腦子跟著快速攪動的濃稠液體旋轉,手上同樣不得閒。 梁伯伯喜歡蘋果腰果奶,他那得加蘋果來打。 她隨手洗好蘋果,切半再切半,挖掉果核部分,決定將剩下的四分之三用來搭配松餅。鳳荃愛喝酪梨口味的,把酪梨先削好皮,切半去果核。自己那…… 關上果汁機,她把一半的濃縮腰果奶倒進干淨的大碗裡,做為全麥松餅的材料;另一半加三杯開水,四分之一匙鹽,四顆去籽椰棗,重新啟動果汁機,待會再依各人喜好添加配料打勻成不同口味的腰果奶。 決定了,自己那就要杏仁口味的,她記得冰箱裡還有杏仁露。
"噢!" 痛痛痛! 不過是轉個身想去拿杏仁露,怎會撞到牆? 牆? 這裡什麼時候多了堵牆,還是穿著史努比圖案睡衣的牆? 苕萸納悶的同時,一股迥異於食物香氣的清新味道充滿鼻腔,她還來不及分辨出是什麼,頭頂上好像有聲音在動。
"對不……"
在果汁機吵鬧的聲音下,她沒有聽清楚對方講什麼,只是本能地仰起頭,看進一雙睡意惺忪地俯視過來的眼眸。 那雙眼她再熟悉不過了,連帶著俊挺的鼻梁,豐滿、性感的嘴唇都是每日看慣的,但不知為何,當清爽、灼熱的鼻息拂來,她的心跳急促,呼吸困難,一股難以言喻的強烈吸引力使得她渾身為之燙熱。
"……起……"最後的余音無意識地飄出美的嘴唇,泛著紅絲的無神眼眸逐漸注入光彩凝佇在她秀氣的臉龐。
從那雙眼中升起的熱度令苕萸血氣上湧,雖然有時侯會被鳳荃看得渾身窘熱,但從來沒像現在這樣熱血沸騰,末梢神經因興奮和渴望而戰栗,並情不自禁地憧憬著那兩片性感的唇瓣……
"你……"
下降、再下降一點,那輕輕吐出灼熱氣息的嘴唇再下降一點也沒關系。
苕萸羞窘地意識到,她不像往常那樣逃避著鳳荃玩鬧性質的索吻,反而熱烈的期待著它的降臨。
"……沒事吧?"鼠蹊部急竄上來的熱氣燒灼得鳳岳口干舌燥,他艱難地吞了下口水,被突如其來的生理反應嚇得有些慌張。
不過是不小心的碰撞,怎會演變成擦槍走火?
是拂過臉龐的馥柔發絲撩亂了他的自制力?還是懷裡的窈窕嬌軀刺激了他的感官?抑或是那雙閃爍著溫柔和邀約的迷蒙眼眸蠱惑了他的欲望?
更有可能是三者形成的奇異魅力令他難以抗拒,體內的欲望猶如被月球的引力牽引而起的潮汐般鼓動,他想緊緊地擁抱住她,對她為所欲為!
這樣的意念駭住了他,以前不會對女人有過這麼強烈的渴望,更正確地說,他何時注意過女人來著!
困惑地看進那雙如火光熱烈的眼眸裡,清亮的瞳心映出'他的影像,心頭像被什麼用力揪緊了一下,他趕緊移開眼光,注意到她粉嫩的臉頰紅通通的。
不會是剛才碰撞造成的吧?
這想法令他莞爾,緩和了男性軀體的緊張。
除非她臉皮薄嫩到吹彈可破,輕輕一碰就紅腫了。不過,輕輕……也不輕啦,胸坎上的輕柔痛楚提醒他,初被撞時他還會嫌棄人家的頭沒事那麼硬干嘛呢!
但頭硬歸頭硬,她仰望著他的樣子好可愛,微微嘟起的紅唇似成熟的櫻桃般誘惑人,他得用盡自制力才沒張嘴一口咬下。
饒是如此,從他眼中迸射出來的灼熱光芒足夠照得苕萸渾身發軟,而那唇……彷佛帶著磁性般地吸引她靠近……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苕萸連忙放下腳跟,將仰得發酸的脖子俯下,湛青的胡碴礙眼地闖人她垂下的視線。
腦中一陣閃電霹靂,她倒抽了一口氣,目光慌亂地順勢下溜,落到那上下跳動的喉結,接著發覺自己無意識地抵住的胸膛平且結實堅硬,與記憶中的柔軟彈性相差十萬八千裡。
他是……
男的!
也就是說……
他不是……
鳳荃!
那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