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靖轉動鑰匙時,發現門鎖不像早上出門是鎖三道鎖的,而是一轉即開。他狐疑的打開門,一進門就聞見令鼻孔發癢的氣味.不禁挑高一邊眉毛,往屋裡尋去。
「嗨!」聽見開門的聲音,轉過身對他燦笑的女子,有著一張今男人渾身血液發燙的嬌媚臉孔,子靖嚥下口水,張手朝她抱去,俯下唇結結實實的印上思念的吻。
「阿璇,你怎麼會在這裡?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要回來?」他欣喜的問。
三年前的一夕長談後,兩人的情感比以前還要如膠似漆。曹璇回法國攻讀美術,子靖一有空就去巴黎探她,曹璇每逢假期也會回台灣,不能見面的日子就靠電話和e-mail聯絡。
「你不是說,這裡是我的家嗎?自己的家回來就回來,幹嘛告訴你呀!」她扯著他的領帶玩,嬌羞的低頭道。
「阿璇……」他驚喜萬分,她是那個意思嗎?
曹璇頑皮,故意不給他正面回覆,衝他一笑的說:「終於拿到學位了。和同學一塊開的畢業聯展,得到不少好評,我最新的插畫書,連這裡的出版社都有興趣出,你說,我算不算榮歸故里?」
「算!」他靠過來再給她一個熱烈的親吻做為道賀,深情的注視她,「這次可以不走了嗎?」
她仍是笑而不語,子靖不依的拉起她的手,突然發現……
「你做了什麼?」
他臉色一變,早就該在聞到食物的味道便發現不對勁了。
他氣憤的搖著她貼上OK繃的指頭,「這是雙繪畫的手,你做什麼糟蹋它!
曹璇心虛的抽回自己的手,嬌嚷道:
「不小心燙到的,又沒什麼事,你不要大驚小怪!」
「阿璇你……」
「別生氣嘛!」
她吐氣如蘭的偎向他,愛嬌的朝他可憐兮兮的眨著眼,知道他最吃她這套了。
「人家是想幫你做飯,才不小心燙到一下下。」
說著,她故意深吸口氣,讓豐滿的胸脯抵向他男性的胸膛,「我做了蘑菇牛排,意大利面,還有生菜沙拉喔。」
他這時候根本沒空想到食物,懷裡令人心猿意馬的美女,早把他迷得暈頭轉向,只象徵性的說了幾句,「阿璇,你明明曉得自己下廚時容易受傷,以後別做這種事。」
「可是每次都是你做飯給我吃……」
「我心甘情願呀。」
「可是……」
她覷他一眼,發現他眼中的熱情逐漸加溫,一朵美麗的微笑在唇上逐漸盛開,嬌羞的說:「人家不會做飯,怎麼做你老婆?」
「你說……」他因為太過驚喜而結巴起來,看進她眼中,確認了她的心意,他忍不住歡呼一聲,熱情的覆下唇。
曹璇被他吻得嬌喘咻咻,領悟到他的企圖心,她不依的別開臉,嬌嚷著:「不行,人家好辛苦的準備大餐,你不可以……」
「沒關係啦,璇,一會兒再吃,我……我……」他想說的是他等不及了,分別三個月的相思之苦,如此急迫的折磨著他。
「不行!」
誰知道他的「一會兒」是多久,要是把她精心準備的浪漫晚餐全都等成冷盤,她可不依。
她推他離開廚房,指著主臥室的方向下命令,「去洗澡。」
見他英俊的臉龐沮喪的垮下來,她嬌媚的睨他,嬌羞的低聲嘟嚎:「現在聽話,燭光晚餐之後,我隨你……」
再沒有比這句暗示更能振奮他了,子靖朝她綻開一朵「你等著」的邪魁笑容,進入房間。
浴室裡很快傳來嘩啦啦的沖水聲,曹璇就在水聲中,將晚餐一一上桌,點上燭架上的一對臘燭,在一雙水晶杯裡注人餐前酒,解下圍裙,到另一間浴室換上性感的露背低胸晚禮服。
子靖很有默契的換上正式的禮服,以表示他有多重視曹璇為他準備的晚餐。兩人在餐桌前相視微笑,在彼此眼中尋到相知相惜,他為曹璇拉開餐椅,舉杯向她致意。
兩人就在曹璇的精心料理下,共享愉快的一餐,席間子靖的眼光追著曹璇,不管是她啜飲酒液的模樣,拿刀叉的動作,還是她的咀嚼,都深深的吸引住他。
情慾在相視的目光裡沸騰,當他們共用完晚餐,子靖再也按捺不住滿腔的柔情,將曹璇帶到客廳,為她播放動聽的情歌,讓LioneRichie和DianaRoss合唱的EndlessLove為兩人見證,拿出口袋裡的戒指以眼光詢問她。
曹璇眼眶灼熱,他的眼神無聲的傾訴著情歌裡的每個字,傳向她眼中,探人她的靈魂深處。
她是他生命裡的唯一珍藏。
他說。
她永遠是他無盡的愛。
他說。
他無法抗拒她,要擁她人臂彎,直到永遠。他說。
對他而言,她便是全部……他無盡的愛。他說。
曹璇朝他伸手,傾向他無聲的訴說著相同的情話,子靖渾身熱血衝撞,感覺著兩顆心同時的脈動,感覺著她眼裡的邀請和允諾,他激動的為她套上戒指,迫不及待的擁她人懷,覆上她誘人的香唇,將愛意和思念全藉著親吻傳遞給她。
當兩人像兩顆星星親呢地一碰,撞出了屬於他們的熱情火焰,經年分別的相思風吹得情慾之火燃燒不休,夜漸漸深沉,他們的呼吸急促、血液沸騰,像兩片葉子互相撫弄,肢體親密的交纏,在課程中,以最原始、諧調的節奏,將彼此的愛意和渴望傳向對方。
婚姻不是戀愛的結束,對兩人而言,將是另一個最美麗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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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來,我等你。」
子靖在浴室誘惑的喊曹璇時,她還賴在床上伸懶腰。
她支著下顎,正在考慮要不要進去加入他時,一陣略帶傷感的優美旋律從臥室門口傳來,是子靖的門鈴。他說要用「一往情深」來等待她的到訪,她當時可聽得陶醉得很,但現在想來,臉上不禁有些黑線條。
門鈴誰都可以按,難道每個按鈴的人,他都要用「一往情深」來等人到訪嗎?
儘管心裡有些酸,她還是披上子靖的浴袍跑去開門,並暗忖是誰這麼早來按門鈴,不怕擾人清夢嗎?
門一開,一張她完全想不到會在此時此地出現的年輕臉龐充滿視線,她吃驚的喊出對方的名字。
「皚蓮?」
雖然兩人不常見面,但曹璇三個多月前回來時,在欣荷家吃過飯.對她的女兒皚蓮並不陌生,還縣一眼就認出她來。
皚蓮顯然也被嚇到,驚慌地倒退一步。
曹璇結結巴巴的問:
「你……你怎麼會來?」
她還來不及回答,屋裡便傳來子靖的聲音,曹璇在皚蓮轉身逃走之前,打開門一把抓住她。
接下來的情形簡直是一場災難,子靖好死不死地只在腰間圍了條浴巾就出來,立刻毀了他向來道貌岸然的形象,害她都不曉得該怎麼對目瞪口呆的女孩解釋。
幸好他及時打扮整齊,重新出來見客,招呼他親親寶貝表侄女的事,就交給他吧。
「你來招呼皚蓮,我去……」
「我們一起來。」
子靖毫不避嫌的伸手摟曹璇進懷裡,一絡不聽話的濕發散在他額頭上,使得那張溫文爾雅的容貌增添了一抹頹廢的黑暗魅力。
曹璇在皚蓮的瞪視下,不自在的掙扎,彆扭的道:「我要換衣服。」
「皚蓮又不是外人。」他拉她來到沙發區坐下,澄澈的目光投向客人,好像他剛才不曾只圍著浴巾出現在對方面前過。
「表……叔……」皚蓮可不像他那麼大方,窘得滿臉通紅。
子靖則是一臉坦然,態度仍如以往般慈愛。「這麼早來找我,有事嗎?吃過早餐了沒?」
「我……」不是來吃早餐的呀!皚蓮沮喪得想哭。
「我來做早餐。」
曹璇上刻自告奮勇。
「你做的早餐能吃嗎?還是我來。」
「你不要在皚蓮面前低毀我,我很賢慧的……」
「是是,但我怕我的心臟消受不了你的賢慧。」子靖指了指她受傷的指頭,暗示自己會心疼。
曹璇會心的一笑,胸臆間縈繞著甜蜜。
「我吃過了。」
見兩人旁若無人的以眼神調情,皚蓮頓感無力,「我看我回去好了。」
「皚蓮,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子靖注意到她的臉色不對,慈祥的問。
「我……」
她是欲哭無淚呀。
「要走了。」
「皚蓮,你是不是因為我呀?」從兩人碰上面,皚蓮就一副遭受打擊的模樣,曹璇約略猜到她的心情跟自己有關。
「璇姨,」她苦笑,「是我自己不好,我不知道你跟表叔……」
曹璇看向子靖,兩人面面相覷。
「為什麼你們要瞞著我?如果我早知道表叔有對象……」
咦,這話聽起來有點可疑。曹璇的好奇心被喚起。
「皚蓮,你該不會……」不對,她應該不會愛上子靖,那麼是——曹璇眼中銳芒一閃,有了計較。「你來找子靖是為了欣荷嗎?」
「我以為……我不知道表叔有女朋友了……」
紛亂的心情讓她語氣結巴,「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以為表叔是為了媽媽……對不起……」
「皚蓮,你別急,慢慢講。」子靖聽得糊里糊塗,倒是曹璇什麼都聽懂了。
「其實你也沒錯,子靖是曾經喜歡過欣荷……」
「璇,你對皚蓮說這些幹嘛?那已經是陳年往事,那時候欣荷還沒嫁給表哥……」子靖氣急敗壞地抗議,就怕親密愛人又拿這題目做文章,不理他。
「我知道……我不是用『曾經』嗎?」曹璇陪著笑臉,安撫了子靖後,轉向皚蓮,媚眼狐疑的瞇起,「據我所知,欣荷對子靖並沒有男女之情,你不可能是為你母親來探子靖口氣的呀。而且欣荷現在不是跟那個蕭燁很要好嗎?」
皚蓮苦笑,就因為他們很要好,她才來找表叔嘛。現在一切都亂了。
「璇,據我所知,蕭燁已經跟欣荷求婚了,我猜皚蓮是有些想不開,希望我提供意見吧。」子靖還記得欣荷生日時,皚蓮的表現有多失態。「皚蓮,蕭燁對你母親是真心的,我知道你對他有些誤解,但他其實是……很好的人。他跟我保證是真心愛你母親,也強調絕對會將你視如己出。」
她低著頭沒接腔,很難將心中複雜的情緒透過語言說出來,何況現在是沮喪得什麼都不想講了。
「皚蓮,你是不是反對蕭燁跟你母親在一起?」曹璇試探的問,從她的表情明白一切。
「也許在我們心目中,蕭燁是不如子靖,可是感情的事唯有當事人知道,不是我們局外人有資格評判的。今天,如果換成你母親反對你喜歡的人,你做何感想?」
「璇姨,我……」她臉色蒼白,好多苦想說出來,卻拙於言詞呀。
「我曉得你很愛你母親,可你畢竟不能陪她一輩子呀。就算你可以,親情也彌補不了失去愛情的心靈空虛。你母親已經守了十五年的寡,十五年有五千多個日子,每一天她都忍受著心靈空虛的寂寞,好不容易她遇見讓她動心、也真心愛著她的男人,你忍心阻止她獲得幸福嗎?」
「可是爸爸……」
「你爸爸已經死了。我記得在他臨終之前,還鼓勵欣荷一定要追求自己的幸福,身為女兒的你,還不能像爸爸那樣體貼媽媽嗎?皚蓮,我曉得一時之間你很難接受,但如果你真的愛你母親,應該設身處地的為她著想,而不是自私的想佔有她……」
「我沒有。」她覺得自己受到冤枉,「我也希望媽媽幸福呀,可我真的覺得蕭叔叔配不上她。他那樣的名聲讓我不放心,我才想找表叔……」她欲言又止的望向子靖,「誰知道他……璇姨,我真的沒那麼自私,我也想媽媽快樂……」
「皚蓮,璇姨不是要怪你,璇姨只是想告訴你,有時候我們往往會被許多自以為是所耽誤,璇姨自己就有這樣的切膚之痛。如果不是太自以為是,我跟你表叔不會拖到現在。你知道我愛他有幾年了嗎?從我八歲那年開始暗戀他,到現在足足有二十七年了,我卻以為他愛的是你母親,沒有勇氣當面問他。你瞧,璇姨是不是很傻?」
「璇……」聽到她這番表白,子靖眼眶濕潤,好氣又心痛。
「別插嘴,讓我說完。」
她朝他嫣然一笑,轉向皚蓮說:「你想不想知道你父親的愛情故事?」』
皚蓮以為她要說的是父母的戀愛,急切的點頭表示想聽,但隨著曹璇娓娓道來,才發現原來父親在遇到母親之前,就曾有段刻骨銘心的初戀,怪不得父親墓碑上還刻著另一個合葬的女子名字。由於是從小就看習慣的,皚蓮沒深入思考過,直到此刻才明白。
「你父親是個最懂得愛情的人,他愛過,失去所愛的人過,也最瞭解那種失去愛侶的痛苦,所以不忍心讓心愛的妻子經歷與他同樣的痛,臨終之前的遺願就是要欣荷去追求幸福。可你的母親執著於所愛,加上這些年來也的確設遇上另一個讓她心動的男人,她才守寡至今。現在好不容易她喜歡上蕭燁,蕭燁也深愛著她,你忍心因為自己的偏見讓母親錯失幸福嗎?」
「不是這樣的,璇姨,我……」皚蓮彷徨的搖著頭,臉上的脆弱讓人心疼。
「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
子靖不忍心的說,
「你只是怕蕭燁傷害你母親,是吧?」
「嗯。」
「皚蓮,就算你不相信蕭燁,也該信任你母親的眼光。表叔跟你保證,蕭燁在女人方面的名聲是有點放蕩沒錯,但那是因為他沒有遇到能打動他的心的女子。自從認識你母親後,他心裡就只有她。」
皚蓮沒作聲,但曹璇和子靖都看出來她顯然將兩人的話都聽進去,只是需要時間想清楚。
「慢慢來,我們常因為自己的不瞭解,而對某事、某人生出不安來,只要用心探索,你會發現那些不安不過是庸人自擾。」曹璇以過來人的心情提出建議。
「是嗎?」皚蓮不確定的問,卻在兩人堅定的目光中找到答案。
她驚疑的望著這雙秘密戀愛多年的情侶,忍不住再次提出心中的疑問,「你們為什麼瞞著大家戀愛?」
兩人聞言不禁莞爾,子靖好笑又好氣的回答,「皚蓮,我們沒有瞞著大家戀愛,大部分的親朋好友都知道,不信的話,去問你媽媽、舅舅、舅媽他們。」
皚蓮窘得不好意思,原來人家沒有瞞著大家談戀愛,是自己遲鈍搞不清楚狀況罷了。
送走她之後,子靖對曹璇苦笑道:「看來我們得趕緊敲鑼打鼓地宣佈我們有談戀愛、要結婚的消息,否則哪天又有個小輩跑來問我們,為什麼要瞞著大家談戀愛!」
曹璇聽得哈哈大笑,子靖湊過去吻她,很快地笑聲就被熱情的喘息聲所取代。想當然耳,這天子靖破天荒的上班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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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風,推開滿城喧囂,穿梭在郊區的墓園裡。
今天是曹璇生日,也是丁凱的祭日,曹璇父母的祭日就在隔一天,她姐姐曹瓔的出殯紀念日是今天,她索性一塊辦,邀齊親朋好友來到這座恍如公園的墓園裡,舉辦聯合公祭、慶祝生日的野餐會。
她在去年十月和子靖結婚了,如今挺著五個月的身孕,在子靖的體貼下,坐在樹下的躺椅上,看著一群親友或站、或坐、或躺在草坪上閒話家常。
她瞇眼注視著一雙雙飛過眼前的蝴蝶,粉白的身軀繞著一叢艷麗的杜鵑飛舞,接著舞過草坪,不忌諱的停在墓碑上。
是呀,對蝴蝶而言,墓碑唯一跟花樹的差別就在於無法提供甜蜜的食物給它們吧,但還不失是一個暫時停下來歇腳的好地方,有什麼忌諱的?
對人而言,也不該忌諱,埋葬在底下的是最親、最愛的人,就算天人永隔,那份思念會使得逝去的人永遠活在摯愛他們的親友心中。
「在想什麼?」
子靖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曹璇抬起頭,朝他燦爛一笑。
「春天來了。」
可不是嗎?
一雙翠羽的小鳥正從他們面前追逐飛過,投進綠林深處。
而耳邊還不時傳來啁啾鳥鳴,好像在鳴唱一首首不朽的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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