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焰天是個信守諾言的人。
唱片公司的財務危機隔一天便獲得解決,還有充裕的資金可擴大。的唱片也在丘睿中的全權督導下,順利灌錄完成。
她住進那棟登錄在地名下的華屋,對於焰天的慷慨大方,她無話可說。令她納悶的是,焰天並不急於占有她,反而撇下她回去美國。
人雖然不在,仍以遙控的方式進行捧紅的計畫,對她的生活起居,照顧得無微不至。
空蕩蕩的衣櫃被不斷送來的名牌衣飾所填滿,兩張燙金的信用卡由專人送到,享譽國際的造型師為地做造型,還被送進知名的美容機構做全身保養。
除此之外,還從他那得到新名字,一個企圖心強烈的藝名…蠃瑩。
在她完成唱片灌錄與MTV拍攝工作後,立刻有一紙二十萬的廣告合約等著她。是個信用卡廣告,拍攝時間不到三天,二十萬便進了口袋。
這二十萬讓她與家人度過美好快樂的農歷新年。妹妹和弟弟的學費,以及一家老少的開支,暫時不必心煩。
假期結束後,她投入一連串的宣傳活動。
由於那支信用卡廣告在她唱片發行前半個月便在電視上播映,等於替她打響知名度。她亮麗、清純的外形,得到大眾注目。等到唱片發行,更憑著優美、音域寬闊的歌聲特性受到聽眾喜愛,一躍成為實力與外形兼顧的超人氣新星。
唱片在第一個月就狂賣了十萬張,使得的第二支廣告漲到一百萬。等地以黑馬姿態榮獲金曲獎最佳新人獎,及最佳作曲人獎,唱片銷售量接近四十張萬,仍有往上沖的實力。
公司為她開慶祝會。熱鬧的PUB,香檳像不用錢似的任人狂飲。初嘗成名滋味的,幾乎要淹沒在如潮水湧來的恭賀聲中。
她飲著香檳,只喝了幾杯,便已不勝酒力。薄颼中,她順著音樂款款擺動身軀,心盤算著四十萬張唱片可為她帶來多少收人。當時簽約時,公司答應只要銷售量超過十萬張,每張唱片可讓她抽二十五元。四十萬張唱片便有一千萬,扣掉稅金,哇,也是筆天文數字咧!
她不禁高興的傻笑,還打起酒嗝。
「,你喝醉了。」
昏沉中,丘睿中的聲音像是隔了好遠傳來。她瞇起眼看向他,發現他手上拿著與她銀灰色露背洋裝相配的短外套,披在她肩上。
「我們離開。」
「不,我還要待一下。」她朝他孩子氣的嘟嘴。「大家都玩得這麼開心,你忍心叫我走?」
「有人要見你。」睿中在她耳畔低語。
眨著松翹的睫毛,眼光茫然。
「我們走。」他扶著她走向PUB的側門,巷子停了一輛黑色的豪華房車。一等兩人走近,後車門便打開。
柔軟的嬌軀被拉進一副寬闊溫暖的懷抱,她還來不及看清對方的長相,身體便認出這副胸膛的主人。果然,屬於黎照天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冰冷、不客氣地盤旋在她頭頂。
「你不該讓她喝醉。」
「對不起,我不知道她酒量這麼差。」睿中沒敢跟他爭辯。「就麻煩你了。」
「她是我的女人,我自含照顧她。你最好記牢這一點。」
門「砰」的一聲關上,車子加速開走。咯咯嬌笑,鈹在肩上的外套在她越過照天身體往爬時掉落,露出背部柔嫩無瑕的肌膚。
照天倒抽一口氣,怒氣和欲望同時在心翻攪。他猿臂一伸,握住的柳腰,將她拉回懷抱,咬著她珍珠般的耳垂低聲咆哮:「是誰准你穿這種衣服的!」
只要想到PUB的男人都飽覽了這份秀色,照天便要嫉妒得發狂。
像是沒有察覺到他的怒氣似的,在他懷磨蹭撒嬌。
「是你買的啦。」
「我?」
「嗯。你不是要服飾公司送一堆衣服過來嗎?這是其中一件呀。」
該死!照天在心詛咒。不明白自己當初怎會挑中這件露背洋裝。食指挑起支撐整件洋裝的細肩稱,滑向她瑩膩溫軟的肌向,帶來一陣火焰般的灼燒,不自禁地弓起背呻吟……
「我弄痛你了嗎?」他咬著她耳朵說著私密的話,紅著臉不敢看他。
他低笑出聲,再度將她抱起,與她一起享受按摩浴缸水流的沖擊。
※※※
自君之出矣,不復理殘機。
思君如滿月,夜夜滅清輝。
這是唐朝詩人張九齡的話:「賦得自君才由矣」。
余托著香腮,坐在窗前凝視香港的夜色。
從這,看不到一絲明月的影子,有的只是人工化的燈火。這是她第一次來香港,心沒有絲毫愉悅,而是如詩人般,無心打理俗事,容光一日一日地清減。
黎照天與她不聞消息有一個月了。
他厭倦她了嗎?只有一星期便厭倦她了?
清冷的淚自眼角滴落,不明白她為何會這麼傷心,像是不明白與她有如熱戀情侶形影不離相處一星期的黎照天,怎麼會說變就變。
那一星期呵,如今想來彷佛是一場綺麗的夢境。他的溫柔、熱情,都像夢一樣的縹緲、不真實。
他寂然黑深的眼窩,總是廣袤不可極目的深沉,讓捉不住他的思緒。然而,每當他以熾烈如火焰的眼神凝睇她,似有情若無情地撩撥她,身心都忍不住為他癡醉。
她足不出戶地待在公寓與他纏綿。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男性的欲望都這麼強烈,還是黎照天例外。這段期間的大部分時候,他不讓她穿任何衣物,其餘時候他允許她穿他所購買的性感內衣供他欣賞。
兩人做愛的痕跡,散置在公寓的每個角落。照天是最溫柔的情人,也是最霸道的愛人。的肌膚布滿他深深淺淺的吻痕,他熱烈需索著她,一次又一次地占有她,彷佛兩人之間存在的是火焰,一碰觸便燎燒成大火。
那一夜,最後的一夜,他甚至不讓她睡。等地醒來,照天衣著整齊的站在床前凝視她,只交代他要趕飛機去,過些日子再來看她。
盡管有些意外,她還是溫馴的答允,攀著他的頸項撒嬌。照天的眼光熱烈的凝駐著她赤裸的胴體,躊躇了一會兒後,毅然轉開。
她只來得及對他的背影喊道:「早點回來,要給我電話喔。」
他投給她的最後一眼卻是極其冷淡,甚至有些不耐煩。並在她錯愕地呆住時,頭也不回的離開。
或許那時候她就該知道他厭煩了她,而不是樂觀的等待。
一星期,她作夢也想不到只有一星期。彷佛那星期的甜蜜、狂愛對他都不算什麼。可是,他知不知道在被他這樣熱烈的愛過之後,她的身體、靈魂、芳心,都不自禁的傾向他、需要他!
天哪!悲慘的意識到,她愛上他了。盡管她警惕過自己無數次,還是愛上黎照天。明明曉得他對她只有欲望,為什麼還要付出真心?他一直說得很清楚,這是樁利益交換,是買賣。他們不過是各取所需,買方與賣方的關系。
可是,他的撫觸與溫柔卻讓她忘記這層關系,情不自禁的把心也給丟了!
在貪婪地占有她一星期後,他把她像破布一樣甩了,連一遍電話都沒給她。
剛開始時,她不以為意。興致高昂的灌錄唱片,三與意見。但隨著時間消逝,又從睿中那問不出照天的消息,她的心漸漸慌了,終於嘗到相思的苦。
為了擺脫公寓所有關於他的親密記憶,她答應公司到香港做宣傳。然而,對他的思念並沒有因為換了個環境而稍減,反而越發濃烈。她告訴自己把他忘了,但心卻忍不住保留一絲希望。或者照天太忙了,忙得沒時間打電話給她。
他不是還遣人送禮物給她嗎?卡蒂亞的珠寶,新一季的服裝,如果他厭倦她了,為什麼這麼慷慨大方?他名下的關系企業最近才送了一支廣告邀約過來,開價兩百萬,就等著她點頭。如果他對她沒有一絲眷戀,何必為地做這些?
他一定也是愛她的。在心吶喊。他只是……太忙了,太忙了!
「。」房門被人推開,睿中臉色嚴肅的站在門口看她。「為什麼沒吃晚飯?」
「我吃不下。」她揮掉臉上的淚水,濃密的秀發垂在臉上,遮住上頭的蒼白,然而目光銳利的睿中還是看到她的淚漬。
「你這樣下去不行。」他歎息道。
的為情所苦他全看在眼。她是他親手發掘出來的明星,她的痛苦也是他間接造成,這使得睿中的心情更加復雜。他絕不容許被毀。他知道她的潛質,他知道她可以達到的成就,他知道她將是他手上最燦爛的明星,他絕不能讓頹喪下去,一天一天的死掉。
「醒醒吧。」他走到她身遐,沉痛地道。「黎照天是什麼樣的男人,你比找吏清楚。你在這為他痛苦,他卻在別處摟著其他女人逍遙。」
「不,不是這樣……」她虛弱地搖頭。
「,你看這幾份報紙和雜志,上頭有黎照天這一個月來的風流事跡。他一會兒跟舊金山的華埠小姐打得火熱,一會兒又在紐約跟個名模出雙人對,隔天卻挽著馬來西亞木材大王的千金三加慈善晚宴。」
「不,我不要看……」她逃避的蒙起眼。
「,就算你不看,你不相信,這些事還是發生了!黎照天便是這種人!女人對他只是玩物而已,他跟誰都不認真的。,你是那麼冰雪聰明的女孩,不要被愛情給蒙蔽了,不要讓照天毀了你。」
「毀了我?」她苦澀的盯著自己的手,軟弱地低語:「我不是早就被毀了嗎?」
「,不准這樣說自己!」睿中心中大慟,伸手將她拉進懷。「都是我太無能。如果我可以解決公司的財務危機,就不用讓你犧牲了。」
「是我自願的……」
「你不過是個朱經世事的女孩,我根木不該讓你接觸黎照天……」
「怪不得你。」淒涼地自嘲。「我把一切都想清楚才答應。唯一投考慮到的是,愛上他。」
「……」
「別再說了。只要把肩膀借我靠一下,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想清楚的。」
真的可以想清楚嗎?睿中吞下到嘴的歎息,像個兄長般擁住。他納悶如果時光倒轉,他和還會不會做相同的抉擇。
窗外的維多利亞港,萬家燈火耀燦如天上明星,而的光芒,將比任何一顆明星更加炫目。只要能渡過情關,會在演藝世界大放異采,成為眾人爭相追逐的燦爛巨星。
※※※
水晶門無聲無息地打開,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柔和的燈光投射在蕾絲邊的薄紗睡衣,映照出浮凸玲瓏的魔鬼身材。
緩緩走向她的男子,在第一眼便被挑動情欲。燒著欲火的眼睛,無法離開地身上。
天哪,他幾乎有一輩子沒碰她了。那份渴望讓他想像個毛頭小子般躁急的奔向她,恨不能一把撕開她的睡衣占有她。但他只是優雅地朝她去。英俊的臉龐帶著傭懶笑意,伸手握住她可愛的下巴。
「,你不給我一個歡迎的吻嗎?」他的語氣充滿颼諧和親暱。
纖細的手臂攀向他,仰起頭迎上他覆下的嘴唇,承受這個纏綿火熱的采吻。
睿中告訴她焰天今晚會來找她。這是他的助理郭建民幾日前通知他的。還要他把這幾天的時間全空出來,好方便他與她相聚。
他把她當成什麼了?
高興時便來哄哄,不高興時便扔一邊的寵物?還是隨時等著他臨幸的姬妾?
像她這樣的女人,他在世界各地還有多少?
舊金山的華埠小姐、紐約的名模,以及木材大王的千金都是他的女人嗎?那些報導是真實的嗎?
盡管身體為他發熱,的心卻越來越冰冷。
當他的魔手探進睡衣領口撫摸她的乳房,尖硬的乳頭抵著他掌心發燙,全身充滿渴望他填滿的灼熱空虛,的眼睛終於禁不起酸澀,泛起淚霧。
在理智能阻止之前,積壓在心底的無數疑惑,如蝙蝠般蜂擁沖出喉頭。
「報上說……你跟一個舊金山華埠小姐打得火熱……」
她夾著喘息的質問只讓他拉扯睡衣肩帶的手停了一下,啃哎著她肩頭的嘴「嗯」了一聲。
「紐約的名模,木材大王的千金……她們是你這一個半月來,連通電話都沒打來的原因……啊……」
她淒楚的指控,斷絕於肉體上的疼痛,令眼中的淚水滿溢出來。焰天抬向她的眼光燒著冰冷的怒火,一只手抓著她裸露的乳房,制造痛苦的來源。
嚇得無法動彈,她從沒見過這樣的黎焰天。他不吼不叫,只是以冷得令人打哆嗦的眼光凝視人,捉在她乳頭上的手指殘酷的施力,痛得她全身打顫。
「你給我搞清楚!」優雅的薄唇輕柔的吐出傷人的話。「你不過是我買來暖床的女人,沒資格質問我!」
直接、致命的一擊,一下子扯碎了,彷佛聽到清脆如琉璃碰撞的心碎聲。她像個沒有生命的木頭娃娃瞪著他,眼中的空洞擴散,擴散,再擴散: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表情竟令焰天的心房整個揪起,也使得他更加惱怒。他惡劣的把她的臀部按壓向自己,讓她感受到他脖間蓄勢待發的欲望。
「她們三個我全上了,又怎麼樣?還有其他,你想知道嗎?」他嘲弄地對她噴著鼻息。
「不要碰我!」她尖叫地揮開他,清脆的巴掌聲甩在他英俊的臉頰。
她呆住,飽受驚嚇的眼光從他頰上的五爪指痕,移向他額上暴起的青筋,及他眼中彷佛要將她撕成碎片的怒火。畏怯地抱緊自己,縮在沙發上。
黎焰天寬闊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伸出猿臂一把將拉到面前,扯住她秀發,讓她的頭往上抬,直視進那雙蒙上一層霧氣的眼睛。
「從來沒有女人打過我。」輕柔的聲音一字一字地從他緊哎的齒縫閒迸出。「我不會建議你再做一次,明白嗎?」
她無意識地點頭。
「請你認清楚自己的身分!你不過是我花錢買來洩欲的玩物,沒資格管我的事。我高興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你只需要伺候好我的命根子,其他事都不歸你管!你聽明白了嗎?」
最後一句貼在耳際的低吼,有如千把流矢射進的心。強烈的刺痛貫穿了她,令她全身麻木,只能如木偶般順從地點頭。
她眼中的空洞、破碎,刺痛了焰天。他無法容忍自己有這種情緒,故意用極端粗俗的話羞辱她。
「我現在可以跟你性交了嗎?」
畏縮了一下,瞪著他俊偉、殘酷的表情,無法從那雙深炯、無法捉摸的眼中感受到一絲暖意,只有冰冷的欲望與怒火。
彷佛直到此刻才認清他,確認兩人間的關系不過是場性交易,知道自己在他心的地位連妓女都不如,心頭破裂的傷口越來越擴大,寒意席卷她全身。
他正等著她的服侍,以之前不曾有過的殘忍命令她。這番認知使得她全身血液倒流,粉白的柔唇不斷顫抖,只能用力咬住,才能制止那份顫動繼續擴散。
她伸出手,無意識地解開他襯衫上的扣子,無意識地拉出衣服的下擺,再無意識地為他褪下。她纖細、蒼白的手伸向他褲腰,解下他腰帶,拉下拉煉,拉著褲腰連內褲一起扯下。
他咬著她,舔著她,揉著她,捏著她……不顧一切地蹂躪她、需索她。當他從那雙水霧的眼脾,找不到那令他瘋狂、沉迷一星期的溫柔、渴望、熱情、甜蜜時,焰天的心慌了起來。
那些令他癡迷的夢幻般心醉神迷到哪去了?他再也看不到她毫無保留的真心。那顆為他敞開的心,不知什麼時候封閉了。
只有馴服,沒有心的馴服。使得他在她身上的獵食,成了機械化的肉欲發洩。
當他最後傾倒在身上,蹙著眉想挽回什麼時,她突然推開他,捂著嘴狂奔離開。
他赤著身坐在地毯上,許久之後,才記起該去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