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難 第二章
    戰雲緊抿著唇,對這項消息大蹙其眉。

    “官差們已開始挨家挨  “哈薩,你把情況再說清楚一點。”

    戰雲沉著地坐在大廳主位,靜待屬下報告。

    他本想親手替“夢依”端上洗臉水和早膳,卻因為哈薩神色凝重地趕回,才交代給長年看守“鶼鰈館”的金姥代勞。

    鶼鰈館是戰家三十多年前在蘇州置下的產業,戰雄原本想做為迎娶賀心憐的居處,卻因為她過世,荒廢了十多年。直到戰雄的一對忠僕,想在江南落葉生根,戰雄才安排金姥和銀叟留居此處照管。這次戰家遣下大批人馬來江南下聘,都被賀家安排在別業暫住,戰家這處罕為人知的老產業,遂成為戰雲藏身之所。

    “少主,屬下聽幾位公差講,昨晚在琴歌坊裡,好像有位什麼親王的被人給刺傷。安國公世子楊亨泰下令封城,務必要找到凶手。聽說,還要順便找一位姑娘……”說到這裡,哈薩眼光一動,詢問地看向主人。

    戶的搜。”哈薩繼續道。

    “會搜到這裡來嗎?”戰雲揚眉詢問。

    “此處接近離金刀山莊,附近多為富賈大戶的居處,不會列為優先。”拿著一管水煙袋在一旁吞雲吐霧的銀叟回答。“官差應該會先搜商業區,這裡會是最後的考量。就算他們搜到這裡也不打緊,捕頭老劉和我是老相識,只會在門口虛晃一下了事。”

    “銀伯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戰雲朝老人家拱拱手,隨即轉向哈薩。“哈薩,你這幾天小心點,別讓人起疑了。”

    “是。”哈薩恭謹地點頭。“少主要屬下弄的幾套女人衣飾,屬下已敦請姥姥安排。屬下回來時經過高總管率領的迎親隊伍暫居處,正好瞧見總管跟著離金刀山莊的人離開。”

    戰雲弓起俊眉。高總管是他父親的得力助手,做事穩健,這次特地被派來安排戰、賀兩家的聯姻大事。

    賀家找高總管去,只是為了商討婚事細節,還是因為“夢依”的失蹤?

    戰雲想到賀家一旦發現“夢依”失去蹤影,必然鬧個沸沸揚揚。等到他們大張旗鼓地搜索,他再把“夢依”送回去。這段期間,賀家當然免不了擔驚受怕,誰教他們縱容“夢依”出入煙花之地。

    可是他把“夢依”收容在此,卻沒有光明正大的解釋。雖說兩人即將成親,到底沒有正式名分。

    戰雲不在意地想,他是留定這個小女人了。反正他決意依從父命迎娶她,不管他如何對她,事後都可予以彌補。就讓他先順從母命,折磨“夢依”,希望這麼做,能稍釋母親心頭怨恨。等到兩人成親後,他會在母親面前盡量冷淡“夢依”,兩夫妻關在房裡時,他再好好彌補嬌妻所受的委屈。

    這個想法,令他感到一陣興奮。戰雲回憶起一大早在井邊沖洗時,“夢依”突然出現,那像孩子般清澈、無邪的眼眸,在乍見到他半裸的男體時,閃射出驚懼的情緒,然在那抹驚懼裡,又夾雜著女性的欣賞,在羞澀靦腆中,仿佛察覺到他對她的男性渴望。那眼裡的慌亂、迷惘,交織成一首如慕如訴的纏綿小曲,曲中藏有萬種風情,似流風、若回雲,帶著不可言傳的曼妙心語,冉冉散入他心坎。

    男性的本能告訴他,“夢依”已然被他吸引。只是單純的少女心境,還不能完全體察到這分情愫。

    沒關系!挑情勾引,本來就是他浪子生涯的拿手絕技,他自有法子讓“夢依”明白。

    他正沉溺在自己的思緒裡時,一道窈窕的身影從後堂闖進廳裡,見到大廳內的三個人,那張秀美的容顏出現一抹驚訝。

    “咦,竟走到這裡來了。”天香喃喃自語。她四處亂走,想找到大門出去,沒想到會走到廳裡來。也好,正好跟那人說清楚。

    注視男裝扮相顯得秀美可愛的佳人,戰雲這才想到他並做任何預防措施。該死,他千算萬算,好像沒算到“夢依”會想離開。

    “見到你也好。”天香沒注意到他陰沉的臉色,自顧自開懷道。“多謝你的招待,不過本宮要回去了。我失蹤了一夜,麒哥和姐姐、姐夫不知急成什麼樣了。”

    眾人對她的話有聽沒有懂,戰雲蹙起濃眉,賀夢依只有一個哥哥,哪來姐姐、姐夫?那個叫麒哥的,又是什麼人物?不知為什麼,“麒哥”這兩個字眼,分外惹他心煩。

    天香見沒人答腔,只好聳聳肩道:“算了,門應該是這個方向吧?”她指著大廳正門,“本宮自己走了,你們不用送了。”

    說完,她便輕移蓮步,往那方向走去。

    一道人影攔在她身前,害天香差點撞個正著。抬眼一看,發現又是那家伙,她不免心裡有氣。

    “喂,別太過分!老是像個鬼一樣撞出來。昨晚的事本宮不跟你計較,就當是一場誤會吧。”

    戰雲冷笑,對天香的天真不以為然。

    這“賀夢依”還真是單純得過分,被一個陌生男子擄回家,還想全身而退?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走!”他一把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往內室走去。

    “喂!門在那邊,你走錯方向了!”天香哇哇大叫,無奈人家予理會,只好施展花拳繡腿表示抗議。

    結果可想而知,戰雲一個照面便將她制伏,將她挾在身側,繼續前進。

    天香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心裡窩囊極了,手腳被人制伏,櫻桃小嘴可沒有。

    “你……你竟敢對本宮無禮!我要叫麒哥把你吊起來教訓一頓!要是讓母後、皇兄知道你這樣對本宮,你就犯了大不敬之罪。大不敬之罪,是要滿門抄斬的!你識相的話,就放開……我……哎唷!”

    天香說到“我”字時,正是戰雲不耐煩地將她摜到床上的那刻,小屁股跌在柔軟的床褥上,把她那身細皮嫩肉給跌疼了,所以才會喊了“哎唷”。

    “你……你這家伙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天香氣呼呼地抱怨。

    戰雲不理會她的埋怨,一張臉冷得沒有溫度。他濃眉緊蹙,眼中射出的寒光直籠罩向天香,害得她以為是不是寒冬又決定回頭撲噬春光了?否則,為什麼會突然冷了起來?

    “賀夢依,你別裝蒜了!”他嫌惡地道,對“夢依”的胡言亂語,感到不悅。她非得編出這麼怪誕的話來嚇唬他,進而放走她嗎?

    “誰裝蒜了!”天香霍地起身,挺起胸膛,雍容華貴地走到他面前。“聽清楚,我不是賀夢依,我是天香公主!”

    但這份擲地有聲的陳述所營造來的端穆氣質,卻被戰雲大膽無禮地直視向她胸前婀娜曲線的邪惡眼光給破壞了。天香狼狽地後退,心裡恨極此人的無狀。

    “我真的是天香公主!”她嘟著紅唇,懊惱地退到床邊坐下。

    “怎麼不說自己是玉皇大帝的女兒,更具威嚇性?”戰雲懶洋洋地雙臂交橫胸前,嘲諷道。

    “你這人怎麼這樣固執?為什麼你就是不相信我是天香公主!”

    “是嗎?”戰雲嘿嘿冷笑,眉眼一勾,嘴巴微微掀開,拉出帶著幾分邪氣的笑容,看得天香雞皮疙瘩直起。

    “那你倒是說說看……”他蓄意拉長尾音,啤睨向她。“為什麼一個皇家公主會出現在琴歌坊這種煙花之地?”

    “噢,這事就說來話長了。”天香見對方肯聽她解釋,立刻神采飛揚了起來。她站起身,臉上洋溢著天真可愛的釋然。

    “你可以長話短說。”戰雲笑咪咪地找了張凳子坐下,等著聽“賀夢依”怎麼瞎掰。

    “這事得從頭說起。”天香眼神幽遠地看向戰雲身後,一副回憶久遠往事的模樣。“麒哥帶著本宮來到江南,探訪去年在京中結交的好友,尤其是母後新收的三名義女——芙蓉公主、紅蓮公主及丹荷公主。”

    戰雲古怪地看著“夢依”,這檔事他也聽說了。夢依的哥哥賀飛白便是太後的義女芙蓉公主的駙馬。看來“夢依”的話,倒不全都是胡諂,也有幾分真實性。

    這正是掰術的最高段,假話裡藏著真話,讓人分不出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來。“夢依”是打哪學會這種說謊技巧?他倒要找時間好好問她。

    “這個麒哥是?”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問出心中疑問。

    “噢,麒哥啊!”天香笑開臉,笑容中的甜蜜引起戰雲一肚子火。

    “麒哥就是我堂哥武威親王啊!我失蹤了一夜,堂哥一定很擔心。”她神色黯然地垂下頭。

    戰雲心裡像吃了炸藥般盛怒,瞧她那副心似火灼水浼的愁苦模樣,便知她和武威親王的關系頗不簡單。是啊,真正的天香是武威親王的堂妹,可是你這個假公主跟武威親王之間只怕不是兄妹之情!

    知道“夢依”心裡竟然有別的男人,戰雲怒不可遏,表面上仍維持住冷靜,一顆心卻像在洪水烈焰裡煎熬般難受。這下子他可是一點不忍心都沒有了,不管用任何手段對付這個水性楊花的說謊婊子,好像都成了理所當然。

    純真的天香對戰雲的心事完全不了解,只是趕緊把話交代清楚,讓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放她離去。

    她嬌聲往下道:“我們從杭州回來後,一直住在金刀山莊。直到昨日楊亨泰來找麒哥,說動他到琴歌坊。雖然之前姐夫帶我們到太湖欣賞夜景時,有找琴歌坊的柳鶯鶯來唱過小曲,可是琴歌坊長什麼樣子,本宮卻沒有瞧過,所以本宮才說服夢依,陪本宮到那裡見識一下。”

    “夢依”戰雲挑了挑眉,覺得好笑。她不就是夢依嗎?還要另外編排出一個夢依來。

    “嗯。”天香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夢依是飛白姐夫的妹妹,金刀山莊賀家的小姐。”說到這裡,她倒覺得奇怪起來。這人口口聲聲喊她夢依,必然是認識夢依的,既然認識夢依,為何會將她錯認為夢依?

    她眼神迷惘地發著呆,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後來呢?”戰雲好整以暇地催促,想知道她可以掰到什麼地步。

    “噢。”天香的表情頓時懊惱了起來。“誰曉得我跟夢依到了柳鶯鶯的跨院,卻瞧見麒哥跟柳鶯鶯狀甚親熱的一幕。夢依被氣得轉身就跑,我擔心她會出事,便跟在後頭喚她,可是夢依武功高強,一晃眼便不見人影,再後來我就遇上了你。”

    最後一句話,天香幾乎是含在嘴裡,說得模模糊糊。好在戰雲耳尖,約略分辨出她的意思。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眼光射出如炬般的欲情,嚇得天香螓首低垂。

    昨晚的那幕在腦子裡鮮活了起來,天香只要想到這個登徒子的行為,一顆心便要跳出來似的,全身像被火燒般發燙。

    “我不明白為什麼麒什麼的跟柳鶯鶯親熱,夢依會被氣得跑掉。”他一面慢條斯理地說,一面欣賞她紅霞撲面的嬌羞表情。

    天香偷覷了他一眼,見到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心裡放松下來,覺得他的笑容滿可親的。等她解釋清楚後,這人應該會放她離去吧。她樂觀地想。

    “那是因為夢依喜歡麒哥啦。”

    “夢依喜歡麒哥?”戰雲表情古怪地重復道,眼裡閃出一抹妒意。

    “嗯。”天香不知死活地甜甜一笑。“從杭州回來後,他們兩人便決定成親,所以這事該怪麒哥。他明知道夢依最討厭他花心了,還跑到琴歌坊跟柳鶯鶯糾纏不清,難怪夢依會生氣。唉!麒哥為什麼不像行雲姐夫和玉笙那樣專情?”

    眼光如戀似慕地望向門口,天香如霧迷津度般的水眸裡,蒙了一層愁思。相思的心如飛絮,直飛向那仙境般的紅葉山莊,覓那夢裡千思萬想的玉人兒。

    “話說回來,這世上像他這麼癡心的人,只怕沒有了。”一陣欷吁感歎,天香的眼裡蒸騰著水氣。明知相思了無益,人家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為什麼她還要繼續牽掛他?

    唉,只怕杜玉笙這輩子都不會明白她喜歡過他,他心裡除了新晴外,再也容不下別人。

    戰雲蹙眉,敏感察覺到“夢依”此刻心裡,必定是在想一個十分重要的人,而且是男人。難道除了武威親王以外,她心裡還有別人?

    這個想法令他十分不悅。

    “你說的那個癡情的人是指誰?”他聲音粗嗄地問。

    “噢。”天香驚覺自己失態了,拭去眼角的清淚,綻出羞怯的笑容。“沒什麼。本宮只是想到玉笙對義姐丹荷公主的癡戀,才會被感動得失態。”

    “是嗎?”戰雲狐疑。他亦是個消息靈通的人,知道她口中的玉笙,是指紅葉山莊的少莊主柱玉笙。至於先前提到的行雲姐夫,便是與賀飛白並稱“江南雙秀”的玉劍山莊少主楚行雲。

    杜、賀、楚三人,均是江南出類拔萃的人物,俊美溫文的容貌,豐神俊朗的儀態,加上出身名門世家,儼然成為江南姑娘的深閨夢裡人。

    戰雲心念一動,這杜玉笙家住杭州,或許還和“夢依”扯不到一塊,玉劍山莊和金刀山莊同在蘇州,楚行雲更是賀飛白的知交,兩家往來密切,以楚行雲的豐采,難保“夢依”不動心。這麼一想,他心裡又增添一層妒意。

    “夢依”真是那種三心兩意、水性楊花女子嗎?男人是一個愛過一個,怎不教他怒焰填膺?

    戰雲這想法若是讓真正的夢依知道,鐵定要挨一頓罵。他也不想想自個兒的風流事跡,賀夢依不過芳心愛慕過兩名男子,便被他想成這樣,那他的拈花惹草,豈不是要被夢依形容成曠古絕今的大色豬了!

    “噯,總之是麒哥不好。不曉得他要怎麼跟夢依解釋?依夢依的性子,除非麒哥負荊請罪,發誓不再涉足煙花場所,否則夢依決計不會饒他。說不定還會一氣之下,嫁給那個戰雲哩!”天香無限感慨地道。

    戰雲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眉毛一聳。

    “我也聽說了,戰家派了人到賀家下聘。賀家不是要跟戰家聯姻嗎?怎會又扯上什麼武威親王的?”他平靜坦然地像在說別人家的事。看來,他也跟“夢依”一樣,演戲功夫一流。

    “咦?你也曉得這事啊。”天香訝異著。

    她還以為戰、賀兩家議婚的事,知道的人不多。

    “哈!”戰雲掀了掀唇,眼中閃著異光。“我跟戰家關系密切,自然知道此事。”

    “原來你是戰家的人。”天香眼中盈滿指控。莫非戰雲知道夢依不嫁他,才派人來擄劫,結果搶錯了人?不對啊,飛白姐夫明明說戰雲此人放蕩不羈,對成親之事興趣缺缺,豈會在乎?

    天香不明白地搖搖頭。

    “你還沒告訴我呢。”戰雲催促道。

    天香聳聳肩。“本宮剛才不是說夢依和麒哥喜歡彼此嗎?”

    “問題是戰賀兩家已有了婚約,賀夢依怎麼可以……”

    “你胡說什麼?”天香粗魯地打斷他的話。“那不過是兩家父母的口頭之約,又沒有正式下聘。況且夢依沒見過戰雲,對他根本沒有任何感情。她跟麒哥互生情衷,兩人天造地合……”

    “這麼說,賀老爺子也同意?”

    “當然啦。”天香趾高氣昂地揚起頭。“麒哥長得一表人材,品貌端正,又是親王的身份,比那戰雲要好上百倍。況且又是夢依自己喜歡的人。嫁到富貴盈門的親王府,比嫁到荒涼的關外好太多了,不管是夢依要回娘家,還是蘇州的親友要去看她,不比到關外方便、迅捷嗎?”

    她這番分析,連戰雲都要承認切中要點。以武威親王的條件,是勝過他許多,難怪“夢依”要移情別戀了。但為什麼他心頭卻像有火在烙般難受?

    是為“夢依”心裡竟把他戰雲瞧得這麼不值一顧而難過,還是嫉妒武威親王在“夢依”心裡占有重要地位?

    “可是喔,看夢依昨晚那麼傷心,本宮心裡還是擔心。你快點放本宮回去,好讓本宮安慰夢依,說不定昨夜只是個誤會,麒哥跟柳鶯鶯之間並不像我們想的那回事。”天香嘀嘀咕咕,懸念著夢依和朱麒之間的事。

    戰雲再度蹙眉,從那張漾著純真的雪花玉貌上,瞧不出一些虛罔、狡詐之色。如果不是他認定她就是賀夢依,怕要相信了她的話。

    那瑩然如玉的美眸裡,閃耀的是孩童般的無邪光芒,仿佛自出生後從沒瞧過任何邪惡之事,一派的天真坦然,看不出一絲說謊的跡象。

    戰雲不禁要懷疑,是他搞錯了嗎?

    她真是天香公主?

    可是那張顧盼生妍、眉彎目秀的俏顏,為何會像極了賀心憐?若說她跟賀心憐沒有血緣關系,戰雲決計不相信。兩個陌生人,怎會有相似的容貌?難道她是賀心憐投抬的?

    迷惑之間,只見他認定的“夢依”走到他面前,以那雙真誠的眸子懇求地望著他。

    “這事真的很重要。如果你不放走本宮,麒哥會誤會你是故意冒犯皇家公主,他做事很認真的,萬一他把這事當了真,決心要辦你,你可慘了。”

    “你關心我?”戰雲兩眼發光地盯著她。

    天香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呢喃道:“我看你不像壞人。”

    戰雲沉默著,凝視著她嬌憨、惹人憐愛的模樣,心念急轉。會不會是她昨晚受到的刺激太深,以至於造成神智失常,誤以為自己是什麼公主?

    他曾聽人說,有人因為心靈受創,不願再想起過去的事,因而把自己當成了別人。“夢依”會因為這個緣故,才口口聲聲稱自己是天香公主嗎?

    “喂,到底怎麼樣嘛?”天香不耐煩地催促。

    戰雲搖搖頭,想把腦中的一團混亂給甩掉。

    “喂,本宮都說得這麼清楚了,為什麼你還是不放人?你對本宮的種種冒犯,本宮都不予追究,你還想怎樣?”天香的公主脾氣一發作,橫眉豎目的刁蠻全跑了出來。

    “我不想怎樣。”戰雲冷冷一笑,說來說去她就是要他放她走。說不定,她剛才的那番話,全是她編出來騙他的。

    “你……你到底怎麼回事?”天香跺腳,在房裡走來走去。“本宮從來沒這麼低聲下氣地求過人家,本宮是不想你這樣的有為青年被人利用。說,是不是戰雲叫你來綁架夢依,結果你綁錯人,卻不肯承認?”

    戰雲哈哈一笑,“夢依”未免太有想像力。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他饒富興味地問。

    “噯!本宮也不願這麼想啊。”天香白了他一眼。“本宮聽飛白姐夫說,戰雲這人浪蕩不羈,根本不想成親,他應該不這麼做才對。可是除了這個可能以外,本宮實在想不出你有綁架本宮的理由。”

    “說不定是因為姑娘貌似天仙,在下心生仰慕啊。”戰雲調笑道。

    天香攢額蹙眉,堅決地搖頭。

    “不對,你一直喊本宮夢依,此事應該和夢依有關。可是你真的弄錯了,本宮是天香公主。不信的話,你跟本宮回金刀山莊,就可以一清二楚了。”

    “你當我是傻瓜嗎?”戰雲冷笑,決定自己的耐心用完了,不願再聽“夢依”瞎掰。

    “喂,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本宮的話?”天香備感挫折地吼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再這麼執迷不悟,等麒哥找到這裡來,你就慘了!”

    對她一再將武威親王捧成救命英雄,反將他踐踏成無物,戰雲不禁火大。

    他惱怒地逼向她,如炬的憤恨燒得天香畏怯地往後退,直到抵住床沿。

    戰雲一把抓住她手腕,將她整個人拖到面前,灼熱的鼻息噴到她臉上,天香不禁簌簌發著抖。

    “你給我聽清楚……”字字句句從他咬緊的牙關迸出,英俊的臉龐此時猙惡得嚇人。“不管你是玉皇大帝的女兒、皇家公主,還是賀夢依,我戰雲都留定你了!”

    天香一聽到戰雲的名字,訝異地張圓嘴。

    “你是戰雲?”

    “對。”他咧開一抹陰森的笑。

    “你留本宮做什麼?”她被他的笑嚇得膽戰心驚。

    “因為我要你。”白牙在紅唇間閃出亮光,天香有捂住頸子的沖動,還未能完全消化掉他話裡的意思,一股力量拉扯著手腕,將她帶進戰雲懷裡,昨晚那種夾帶熱氣的軟柔、刺麻壓迫再度降臨。

    這一刻,她已不像昨夜那樣無知,但仍被那股熱力震得昏眩不已。抿緊的唇,在戰雲刻意的挑逗下,忍不住微喘地張開,燙熱的舌頭又一次長驅直入,像鞭子般笞伐她柔嫩的小嘴,固執地纏住她的丁香舌,像兩條共舞的蛇般纏繞在一起。

    她再一次失魂,但戰雲沒有給她昏倒的機會,在她的心跳、呼吸攀向急促顛峰時,像火鉗般的巨掌帶給她另一波的刺激。他擁住她倒在床,大手肆無忌憚地在她玲瓏浮凸的曲線上游移,愛撫沒有任何男子膽敢碰觸的地方,嘴巴也不閒著,從櫻唇上從容手移開,在雪頰上灑滿細吻,再自她的眼睛、額頭,一路吻到珍珠般的耳垂,向下吮咬著她纖細優雅的雪頸;然後在魔手撥弄著衣襟時,狼狽為奸地侵奪她衣裡的細嫩肌膚。

    天香陷入沒有意識的飄浮裡,只能被體內一會兒高、一會兒低、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感覺牽引,細細的呻吟不斷自小嘴裡發出,像迷人的仙樂般進一步刺激著戰雲的欲望。

    他的下體急切地想要發洩,腫脹的部位緊抵住她的下腹部。天香發出一聲驚,不知所措間,水盈盈的美眸裡湧出了淒惶的淚水。

    那抹織著寒雲慘霧的無助,激起了戰雲的不忍,他虎吼一聲,硬生生將自己從她身上撐起,頭也回地轉身離去。

    隔了許久,天香只能呆望著床頂的承塵,灼熱的淚水一落到頰邊,立刻冰涼地墜至被上。她的心空空落落的飄移,屈辱的感覺猛地襲上全身,她翻個身,無聲的哀傷轉換成聲嘶力竭的悲戚,從紅腫的小嘴裡不斷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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