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施醫師,你發生什麼事了?」美嬙一到診所看見建生臉上的傷痕,立刻大驚小怪的嚷著。
建生微笑回道:「沒什麼,只是和人起了些衝突。」
「到底是誰敢打你,有沒有去報警?」美嬙關切的問著。
建生露出不服氣的神情,哼了一聲反問:
「你看我是那神會挨打的人嗎?」
「不然呢?」美嬙不好意思的問。
傅雲苦笑著接口:「是和我前夫打架啦!」
「為什麼?」美嬙大大不解的追問。
傅雲就把事情的大概說了一遍,美嬙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促狹的說道:
「原來是舊愛和新歡手風吃醋,大打出手,昨晚看熱鬧的人一定很多吧?」
傅雲嬌嗔的捏了她的手臂一把,訓斥道:
「你這小鬼,還幸災樂禍呢!」
「哪有!我只是覺得好玩罷了。」美嬙一臉無辜的反駁。
因為昨晚的事情和他仍上明顯的傷痕,他們今天並沒有一起出去吃早餐,改由她去買回來,儘管如此,早餐店的老闆娘仍有意無意的詢問著,令她十分尷尬,可見他說的沒錯,真的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而今天來看病的患者,幾乎每個都會問他的傷,建生索性說是自己不小心摔跤跌的,管他別人信不信。
宇傑在吃晚飯的時候咽到家,一眼看見親的臉幾乎驚呆了。
「爸,你的臉是怎麼回事?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歐馬桑搶著回道:「他是大老不服輸,想試試自己的骨頭有多硬。」
建生對於歐巴桑的嘲諷,只能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
「我們先吃飯吧!吃完再說。」
「你還沒有先給我們介紹呢!」宇傑望著神情侷促的傅雲笑道。
建生立刻為他們介紹:「她是許傅雲小姐,這是我兒子宇傑。
「你好!」宇傑朝她點頭問候,他微笑的神情與他父親十分相似。
「你好。」傅雲也回他一個微笑。
「吃飯吧!」建生催促大家往飯廳走。
傅雲幫忙添飯,大家很快就座,開始吃起飯來。
傅雲不在意父親的沉默,主動和傅雲攀談,
「你比我想像中漂亮多了。
「多謝誇獎。
「其實我不會在意我父親娶個年輕老婆,這是他的自由,只要你們彼此相愛,我又有什麼好說的?」
傅雲放心的與建生對望了一眼,交換一個會心的笑容。
飯後宇傑說要先上樓洗澡,診所看病的時間也差不多了,他們便約好等晚上診所關門之後,一起喝茶聊天。
※ ※ ※
晚餐時間,孟峰喝得醉醺醺回來,孟山看見弟弟那一副頹廢樣,心頭霎時火起,放下碗筷猛然起身,大踏步走到孟峰面前,將他從沙發裡掀了起來,生氣的瞪著他吼罵:
「你還有沒有一點志氣?看看你自己,你現在這個樣子還像一個人嗎?比一條街上的野狗都不如,野狗還知道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活下去,你呢?你卻只是一具行屍走肉!」
孟峰眼神茫然,一張青此纍纍的臉上因酒氣而漲紅。
「放開我嘛!我想休息一下。」他大著舌頭含糊的說著,伸手想扳開大哥揪住他胸襟的手。
孟山更加慣怒的揪著他搖晃:「你這個垃圾、根本不知道長進,我讓你在這裡吃、在這裡住只是在浪費心血,你給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你出去!」他硬將孟峰拖向門口。
他們的母親哭著過來勸阻:「孟山,不要這樣啦!他現在喝醉了,你趕他出去,教他去哪裡呢?」
「就是喝醉了我才要趕他出去,工作不好好做,只知道醉生夢死,那就去死在外面好了。」
「他是你弟弟,你難道真的這麼狠心?」
「媽,你別管,我只是要讓他去外面清醒一下,讓他自己好好的去想一想。」
孟山打開門,用力的將孟峰摔出門外,憤然將門關上。
孟峰跌跌撞撞的離開大哥住處,搖搖晃晃的在街上走著,不但此刻沒有目標,人生也一樣前途茫茫,不知該走向何方。
他現在真的是一無所有了,沒有家,沒有老婆,連兒子都快要叫別人爸爸,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但即便想死恐怕也沒有那種勇氣,只好像這樣要死不活的過日子。
想到傅雲他就覺得心痛,他是那麼的愛她,她卻如此絕情的說離婚便離婚,絲毫不給他一點挽救的機會,還那麼快就投向別的男人的懷抱,教他怎麼嚥得下這口氣?教他如何能甘心。
※ ※ ※
建生和傅雲關心好診所的門上樓,宇傑已經在客廳看電視等他見一見他們上來便關掉電視,笑著對父親道:
「爸,你實在沒必要再這麼辛苦的工作,連假日都不休息,每天看病看得這麼晚,即使娶到美若天仙的老婆也無暇欣賞,又有什麼用?」
傅雲笑看了他一眼道:「我去泡茶,你們先坐一下。」
「現在你可以說說臉上的傷是怎麼一回事了吧?」宇傑促狹的問父親。
建生苦笑了一下,開始詳細的述說事情的經過。
「這個男人的確該打。」宇傑顯露出同仇敵愾的神情。
傅雲端茶出來,加入他們的談話:
「其實事情也還沒到需要動拳腳的地步,你爸大概是吃錯藥了,突然就動手打人,才會鬧出這場笑話。」
宇傑笑著調侃道:「這叫衝冠一怒為紅顏啊!男人都是這樣,面子比生命重要。」
傅天數薄道:「好啦!現在斯文掃地,成為許多人家茶餘飯後的話題了,為了逞一時之快,毀了自己一世英名,值得嗎?」
建生笑道:「只要是為了你,我感覺很值得。」
「哦——爸,原來你也會說好聽話,我還以為你是一個不解風情的老古板呢?」宇傑高聲起鬧。
傅雲和建生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互望了一眼,微笑沉默著。
「那你們現在打算怎麼辦?」宇傑又關切的詢問。
傅雲回道:「我想說快結婚,總是名正言順才有說話的立場。
「這樣也對,如果在你們結婚之後他還來鬧事的話,就可以告他妨礙家庭了。」宇傑幽默的說。
「你沒有意見就好,傅雲還擔心你會無法接受這件事呢!」
「怎麼會?我的思想是最新潮的,只要你覺得快樂就好,我們當子女的,又有什麼立場反對?
建生用例外的眼光注視著兒子,看來宇傑是真正成熟懂事了。
他想起翠薇的事,便主動開口告訴他:
「你知道嗎?翠薇要結婚了。
「哦?她要嫁給誰?」宇傑的眼神仍閃過一絲不自在。
「甘雲龍。
「噢,他們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真的是金童玉女的結合。」宇傑的語氣忍不住露出一絲酸澀之意。
建生同意道:「對,他們是真的很相配。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翠薇的外公過世,她回來奔喪,我們見面談過,雲龍也以未婚的身份來送葬。」
宇傑默然半晌,終於露出釋懷的表情道:
「我只希望她能幸福就好。」
建生平靜的說道:「我看他們真的是很盯愛。」
宇傑點點頭,年輕的臉上不容易停留寂寞。
建生終於能夠完全為,當初宇傑那麼深愛翠薇,他還真怕他會因感情的挫折而消沉,幸好他不像他那麼傻,為一份感情執著了大半生,白白浪費美好的人生。
※ ※ ※
傅雲自己坐車到高雄去看兒子,她想私下和兒子談一談,便帶他去孩子最喜歡的麥當勞吃東西,母子倆選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小奇津津有味的吃著薯條,邊玩附贈的玩具,傅雲想了一下,才決定該用什麼方式開口。
「小奇,你喜不喜歡施叔叔?」她先問他。
「喜歡啊?」小奇毫不考慮的回答。
「媽媽想跟他結婚,讓他當你的新爸爸好不好?」她邊說邊觀察兒子臉上的反應。
「那爸爸怎麼辦?」小奇有些猶豫的道。
「媽媽跟爸爸雖然已經離婚了,但他水運都是你的爸爸,這是不會改變的,你只會多一個新爸爸來愛你、照顧你,這樣好不好?」
傅雲有些焦慮的看著兒子,她真怕孩子會說出反對的話來,那她可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幸好小奇終於露出高興的笑容,天真的說道:
「那我就有兩個爸爸了。」
傅雲笑道:「對,兩個爸爸都會同樣愛你。」
「新的爸爸還會買玩具給我。」小奇有些得意的道。
「對,他會給你買玩具,而且我們會接你來往在一起,好不好?」
「好,好,我要跟你一起住。」小奇歡欣的拍手叫道。
「好,等爸爸都準備好以後,就來接你。」
「要快一點喔!」
「好。」傅雲答應。
他們吃完東西回到陳太太那裡去,傅雲便向她提起這件事:
「陳太太,可能再過一陣子,我們就要把小奇接去同住。」
「你跟施醫師——」陳太太不敢一下確定的說道。
傅雲坦然接口:「對,我們準備要結婚了。」
陳太太的眼裡閃現興奮的光芒,高興的說道:
「太好了,太好了,真是恭喜你們。」
「謝謝。」傅雲略有些嬌羞的回道。
陳太太立刻又有些不捨的歎了一口氣道:
「我一定會想你們的,小奇就像我的孩子一樣,我們全家都好喜歡他。」
「以後我會常常帶他來看你們,你有時間的話,也可以來找我們玩啊!」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日子還沒決定,不過會盡快就是,你知道,孟峰偶爾會來糾纏我,我們主要也是想讓他徹底死心。」傅雲的神情定上幾許陰霾。
陳太太贊成的道:「你這樣做是對的,施醫師人品條件那麼好,孟峰哪一點跟人家比?」
傅雲有些感傷的道:「孟峰的思想就是太幼稚了,個性也不穩定,又交上一些壞朋友,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陳太太一點也不同情他,嗤之以鼻的說道。
「哼,這一切還不都是他自我的,怪得了誰?
「我真希望他能自己振作起來,畢竟夫妻一場,我也不願意看他繼續這樣頹廢下去。」
「要是他自己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去做孤魂野鬼,你也沒辦法啊!」
傅雲回來的時候診所已關門,建生在書記裡聽音樂,她泡了兩杯茶進去,他自己泡的那杯正好喝完。
她才在他的身邊坐下,他立刻將她拉人懷中緊擁著她問:
「小奇對我們的事有什麼反應?
傅雲調侃的回道:「你已經在他的身上下那麼多工夫,還怕他會反對嗎?
「這麼說他是已經接受我了?
「他很喜歡你這個新爸爸。」傅雲語氣甜蜜的道。「因為你會買玩具給他。」她後面這句是帶著取笑意味的。
「我才不只會買玩具給他,以後凡是他想要的東西,我絕對沒有第二句話。」建生一副自得的模樣。
「你這樣會寵壞孩子的。」傅雲好氣又好笑的抗議。
建生卻不以為然:「宇傑我也是這樣對他的,他也並沒有學壞啊!」
傅雲感動的道:「只要你像一個父親般的疼愛他,我就心滿意足了。」
「那你什麼時候可以嫁給我?」
「由你安排,我沒有意見。」她嬌羞的回答。
「你希望有什麼樣的婚禮?」
「簡單一些就好吧?畢竟我們都不是第一次結婚,沒有必要鋪張。」
「但是禮俗還是不能免,我希望能正正式式把你娶進門,至少也得計所有的大都知道你已經嫁給我。」建生只有這一點堅持。
「好吧!只要你高興就好。」傅雲沒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