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上) 正文 第七章
    離開餐廳後,沈傑直接到安和路的Lounge  b-ar喝酒。

    他不常來這種地方,只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來這裡喝酒解悶。

    嘟一嘟一嘟

    手機響了很多聲他才聽到。「喂?」雖然已經有了五分醉意,他的心情還是很差。

    「沈先生嗎?

    沈傑瞇起眼。「你是誰?」這聲音聽起來有點陌生,又不太陌生。

    「我是常秀,剛才我們一起在餐廳吃過飯。」

    「是你……你怎麼會知道我的電話?」沈傑的態度不會太差.雖然剛才在餐廳裡,為了亞玟的事他們有過爭執。

    「剛才你給過我名片。」秀賢回答。

    沈傑愣了一下.然後問:「有什麼事嗎?」

    「沈先生,你認識陸拓、陸先生吧?」

    沈傑突然沉默。

    「喂?沈先生,你還在嗎?」

    「你問他做什麼?你怎麼會認識他?」他的聲音顯得很驚訝.酒意好像突然消失了。

    「剛才我也給了你一張名片,我是經濟週刊的記者,我正在訪問陸先生。」她平靜地解釋。

    意識到自己似乎太過激動,沈傑深吸一口氣撫平自己的情緒。「關於那個人的事,你為什麼要問我?」他的口氣還是充斥著濃厚的質疑。

    「因為,」秀賢回答:「我曾經在咖啡廳裡看到你與陸先生發生過爭執。」

    「咖啡廳?

    「對,應該是前幾天的事。」沈傑想起來了。

    「你想訪問他,不該打電話找我,應該找他的秘書。」他皺起眉頭。

    「我必須找你.因為我想要知道更多關於陸先生的事。」

    「你想知道他的事,直接去問他就好了,何必來問我?」

    「我已經訪問過陸先生一次,但是有些問題我沒有辦法讓他直接回答我。」

    在沈傑開口前,秀賢接下說:「其實今天晚上,你的表現讓我很失望。」

    沈傑顯得不耐煩。「你到底想說什麼?」

    「上次我看到你跟陸先生發生爭執,以為你是一個有正義感、非常關心朋友和親人的人,可是今天晚上你卻對亞玟很冷漠。」

    「你打電話來做什麼?還想罵我什麼?」沈傑的口氣很僵。

    「我剛才說過了,我打電話來只想問陸拓的事。」她直呼陸拓其名。

    「我不知道要跟你說什麼。」沈傑沉下臉但他並不準備掛電話。

    「你提到在陸拓身邊的女人!」秀賢直接切入重點

    「那個女人應該不是沈竹芳小姐。她是誰?

    是陸拓以前的女朋友嗎?」沈傑一愣住,半晌後電話還緊緊握在他的手心裡。「你以為能從我口中打聽到什麼?你以為我會告訴你什麼?」他一字一句地說,態度很冷漠。

    她笑了笑.對他的態度不以為然。「沈小姐跟陸拓已經向外界公佈訂婚了,不久他們應該就會舉辦婚禮了吧?」

    「你想說什麼?」沈傑蹙起眉頭

    「陸先生這個人好像有太多秘密。」秀賢說「我調查過拓樸營建公司的土地資料,有多筆正在進行或者已經結案的土地購案,都是目前不適合開發的公有土地或者農地,甚至水土資源用地只有一筆五年前在三重購入的土地,最近才剛舉行過動土儀式進行開發。土地擱置這麼久的時間繼金不能周轉,對於購地的人通常會造成嚴重的財務問題,不知道陸先生的資金調配是否曾經發生過問題?再者上二重這塊土地於五年前購入當時,這筆土地登記為農業用地,兩年前才通過變更,陸先生怎麼會在三年前就預先知道,農地即將變更為商業用地?這樣的情況實在非常詭異。」

    沈傑沉默不語。「沈先生,您在民政局上班應該很瞭解公有土地變更的程序。例如土地必須經過公告才能變更.這中間要經過少則兩年、多達十數年的過程,一家私營財團是否右可能在土地未經公告之前,就購置大批公有或非商業用地留置?」

    「當然不可能。

    「對,不可能。沒有人會把資金賭在一塊高風險的土地上,特別是陸拓這麼精明的生意人。

    何況拓樸營造這一賭.就是連續十多筆、每一筆價值高達數億元台幣的土地!更奇怪的是,拓樸營造的公司資本顴只有十億台幣,那麼這些高達近百億的土地購入資金是哪裡來的?他為什ど要買這些地?這些土地曾經過幾手易主?是否涉及利益輸送?檯面下的算盤是怎麼打的?數字是多少?有幾成拿來圖利特定人士?又有多少分配給居間關說的人?」

    她一連問了十多個問題,一個比一個還要尖

    「這就是你的調查?」沈傑終於回答。他的音調聽起來很低沉,但沒有敵意。

    「你為什麼對他這麼有興趣?如果沒有特殊理由,你不需要涉入這麼深。」

    「我是一名記者,只是忠實地執行我的工作而已。」秀賢冷靜地回答。

    「是嗎?」沈傑瞇起眼。「還記得今天晚上我告訴過你,我大學學妹的事?」他突然轉移話題,這麼問她。

    秀賢沒有回答沈傑繼續往下說:「我聽到你在講電話的時候,還以為你就是她,可是你又根本就不是她!」

    他頓了頓,然後接下說:「兩個外貌和聲音都完全不相似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同一個人?除非動過整型手術,甚至動過聲帶手術,但那將會是很大的手術,因為你們兩個人的外表,絲毫沒有任何讓我可以聯想得到的相似之處!」

    他停下來.但是秀賢仍然沒開口,她保持沉默地聽著。

    「你動過手術嗎?常小姐,」他突然問

    秀賢抬起眼,她的眼神迷濛,彷彿看著很遠的地方……

    「當然沒有。」她肯定地回答

    「對,我相信正常人沒有理由這麼做。就算為了陸拓這個男人,她也沒有理由這麼做!」沈傑瞇起眼。「可是我聽到你不但有一個叫秀書的妹妹……你們的母親還是不同的人,所以你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妹。」

    「對,一點都沒有錯,我跟秀書的關係就是這樣。」秀賢不否認。

    「是嗎?」沈傑突然笑出來,他的笑聲聽起來卻很痛苦。「真奇怪!真巧合!我真不敢相信你跟我的學妹……你們都有一個名叫秀書的妹妹,還是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

    「巧合的可能性,有時候大過機率。」

    沈傑苦笑。「是嗎?」他深吸一口氣,嗓子裡有濃厚的渴望與質疑矛盾地並存著。「我倒希望你真的是她!」他動情地喃喃這麼說著。

    秀賢斂下眼。「沈先生,您也有一個妹妹一個同父同母的親生妹妹。」

    沈傑皺著眉,不瞭解她的意思。「你又想說什麼?如果是關於陸拓的事,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他不耐地說。

    「我相信這些您真的全都不知道。但是關於您父親的事,您不可能不清楚。」

    「什麼意思?」他的眉頭又皺起來

    「您的父親,沈廣源先生,在三年前成功入主滬豐銀行,成為滬豐銀大股東一事,您應該非常清楚。」

    沈傑用力吁出一口氣。「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剛才究竟說了什麼?!」然後他呼吸急促地接下說:「你調查陸拓的事已經很危險!如果太過於深入,小心後果不是你所能承擔的!這是一面銅牆鐵壁,你要是不自量力,小心會粉身碎骨!

    「你是在警告我嗎?沈先生?」秀賢的聲調放緩。「我相信你的警告,是出自善意。事實上我也只想知道陸拓過去的感情,充實我的報導內容而已,相信這麼做對令妹也有好處。」

    「竹芳?」沈傑的手握緊。「關她什麼事?」

    「關於陸拓的報導,內容如果可以更詳盡,我相信令妹看到這篇報導,對於婚姻的選擇也會更謹慎。」

    沈傑不語。

    「如果能褐露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只會讓被蒙在鼓裡的人清醒.不會傷害到其他任何人。」

    她保證。

    沉寂半晌後.沈傑終於開口。「提及過去…

    「我怕會傷害她。」

    「她?」

    「那個你想問的女人。」

    秀賢沉下眼。「你還有「她」的消息嗎?

    沈傑搖頭。「沒有。」

    「她住在台灣嗎?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人在哪裡,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她的消息!」聲音顯得痛苦。

    「她是我們今天晚上談論的那個女人嗎?」

    她接著問。

    沈傑從喉嚨裡發出哽咽的聲音。「……

    對。」

    秀賢抬起眼。「她叫什麼名字?」

    沈傑愣住。

    秀賢沉默地等待

    沈傑閉起眼睛,想起了那個一直以來讓他心痛的名字……

    每年到了這一天,孫智芬都一定會準時在早上七點就到達墓園。但是有一個人總是比她更早到墓園,每年都沒有例外。「你來了。」智芬走到那個人身邊,蹲下來把手上捧的大把花束放在墓碑前男一把花束旁邊,然後抬頭看著墓碑上的銘文……

    慈愛的母親:孫瑞貞親愛的姐姐:張秀慧合葬之墓不孝女兒張秀賢泣立

    「你今年來得很早。」秀賢淡淡地說,她的眼神一直盯著墓碑。

    「我想早一點來.可是沒想到,你還是來得比我早。」智芬轉頭問秀賢。「最近你過得好嗎?

    我有留言給你,你怎麼沒有打電話給我?」

    秀賢回頭看著智芬,然後回答:「我知道今天你會來.我們會見面。

    智芬看著她的表妹。「我已經找了你很多次最近你都在做什麼?為什麼都不來找我?」

    「我在忙寫作的事,你不用為我擔心,現在我過得很好。」

    「真的嗎?」智芬回頭望了墓碑一眼。「在阿姨面前,你真的可以回答我,你過得很好嗎?」

    她問秀賢。

    秀賢別開眼,然後開玩笑地說:「每次見面都要說沉重的話,如果可以不必這樣,我會比較願意主動跟你聯絡。」

    智芬瞪著她。

    「開玩笑的,你可不可以輕鬆一點?」雖然臉上掛著笑容,秀賢的眼睛卻蒙上一層水色。

    「我不想讓我媽擔心。」她低聲告訴智芬。

    智芬愣了一下,然後才別開眼。她瞪著墓地上的泥土發了一會兒的呆,然後才露出沉重而勉強的笑容。「等一下跟我喝一杯咖啡吧!」她告訴秀賢。

    過了好幾秒,秀賢才回答:「好。」

    她臉上沒有表情。

    「我看了你最近發表的小說,筆鋒越來越犀利了。」握著吸管緩緩攪動杯裡的,智芬對秀賢說:「看到你寫出來的文字,我會懷疑,你內心的傷痛已經平復或者只是埋藏得更深。」

    秀賢的雙手握住熱咖啡杯,抬頭看她的表姐。

    「什麼意思?」她問。

    「你不會聽不懂秀賢沒有反應。

    「一個人的文字開始帶有深刻的批判性,表示她越來越重視自我的存在,這代表你慢慢找回了你自己。秀賢,這個重新找回來的你,是真正的你,還是只是某一部分的你?或者我應該說,現在坐在我眼前的這個你,是過去的我所認識的秀賢,還是一個被命運改造、已經改變的秀賢?」

    「有什麼不一樣嗎?」秀賢面無表情地回答「我還是我.不管怎麼樣我都還是我,不就好了?」

    「當然不好!」智芬說:「你在新書裡所寫的文字,並沒有讓我感覺到喜悅。」

    「那不是一本快樂的書,想在那裡面找喜悅本來就是不對的事。如果你想看快樂的書,就不該閱讀我的新書。」

    「如果你的心是快樂的,不會選擇寫那ど悲傷的作品。」智芬不同意。「秀賢,難道你可以說現在你是快樂的嗎?」

    「人不一定只有快樂或者悲傷兩種情緒。人類的情感很複雜,例如發呆的時候就完全沒有情緒,所以你的問題很難回答!但是如果你問我過得好不好,我就會回答你,我過得很好。」

    智芬瞪著她看,半天她歎了一口氣。「也許我應該感到滿足了。只要現在你過得好就好了,我還想要求什麼?難道真的能找回過去的那個……秀賢嗎?」她看著秀賢喃喃地說。

    秀賢沉默著。

    「可能只是因為我太懷念以前的日子,所以希望你還是從前的你。」智芬繼續往下說:「因為那個時候我們就像一家人一樣,我這一生從來不曾擁有過親情,如果不是因為阿姨,我想,我就會像小王子一樣那麼孤獨。」

    「小王子在一個孤獨星球上還有花朵陪伴,但是你連花朵都沒有。」秀賢殘酷地對她說:「你的親生父母在你出生不到四十天,就因為想要的是男孩子而把你送給陌生人養育。雖然這對好人收養了你,但是他們去世得太早,根本不能給你足夠的親情和疼愛。你的人生就是這樣,老天爺沒有給你擁抱親情的機會,以後就算你結婚有了家庭,心底對家庭的渴望也永遠不會滿足。」

    「體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秀賢,你不是這麼殘酷的人。」智芬的臉色蒼白。

    秀賢卻繼續往下說:「人生是不可能重來的曾經受過損傷的缺角,是永遠不可能復原的。」

    「你說的,也包括你自己的家庭嗎?」智芬屏息地問她,她的問題一樣殘酷

    也許因為兩人太瞭解彼此,也太愛彼此。就因為她們像家人一樣,所以選擇用最真實的內在性格面對彼此,她們的情緒不會對彼此掩藏。

    「本來,我想連這個姓都換掉,但是我知道如果我這麼做的話,我媽一定不會高興!」看著智芬,秀賢的表情很冷漠。「我媽在世的時候我已經對她很不孝,讓她為了我那麼傷心,現在我媽都已經死了,我為什麼還要再做讓她不高興的事?」

    智芬深吸一口氣。「你跟你父親的關係就是這樣,以後他老了生病的話,你也不會去看他嗎?」

    「不知道,應該不會。」她看著智芬。「我媽還在的時候,他根本不關心我媽和我們兩個姐妹的死活!最近十多年,他連生活費都沒有支付全靠我媽辛辛苦苦賺錢把我們養大,還有這二十年來,他也從來都沒有來看過我們母女一眼,可能連自己的女兒長什麼樣於都根本不知道!現在就算我站在他面前,我想他也不會知道我就是他的女兒。」秀賢冷笑,並且下意識地撫摸自己的臉孔。

    看著秀賢的臉龐,智芬眼底掠過一絲憐憫。

    他,也許並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

    「那麼我媽她們出事的時候啶?她們出事的時候,我打電話給他,他卻冷漠無情地掛斷我的電話!」秀賢的聲調提高。「我媽和我姐死的時候,他去看過她們了嗎?這幾年他到墓地來祭拜過她們了嗎?一個人如果絕情到這種地步,那麼也不要怪別人對他無情!」

    智芬吸了一口氣,無言以對

    「他當然知道我住院的事!」強行壓抑下情緒,秀賢面無表情地往下說:「我住院昏迷不醒的時候,警察聯絡過我的「家人」,他接到通知卻沒有趕來,那個時候願意來看我的人,不是我的親生父親.而是我同父異母的小妹!」

    智芬知道她指的是秀書。「他有家庭,也許他想來但是並不方便。」她說。

    「只要有心.還會考慮方不方便?」秀賢冷冷地說。

    智芬歎了一口氣。「就像你剛才說的,阿姨如果還在的話,一定不會同意你改姓。同樣的,你要明白阿姨的心意,她從來沒有教導過你,要恨你的父親。」

    你錯了,我並不恨他。」秀賢說,她看著智芬的眼神,平靜得接近冷酷

    「這麼多年了.對我來說他就像陌生人一樣我不恨他也不喜歡他,對他根本沒有任何感覺。

    就算在路上相遇了.只一怕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像陌生人一樣擦肩而過,我跟他之間就只是這樣而已。」

    「秀賢,你今天說的話讓我很驚訝,你真的是這樣的人,這真的是你內心真實的感受嗎?」

    智芬沉重地問。

    「對,現在的我就是這樣的人,剛才我所說的話,就是我內心真實的感受。」

    秀賢冷靜地說:「如果不能接受自己是這樣的人,那麼你就會一直被自己的缺點所掌握,不能看清現實。」

    「但是你真的瞭解自己是怎麼樣的人嗎?秀賢,你瞭解你自己嗎?」智芬瞇起眼問她。

    「如果我傷心難過,就會努力找到讓我的心受到傷害的原因!對,就是因為我瞭解自己,所以選擇現在這條道路!」她堅定地告訴智芬。

    「你選擇了什麼樣的道路?還是什麼樣的道路選擇了你,秀賢?」智芬沉下聲反問。

    秀賢回視著智芬變過。「不管是什麼麼,不要逃避!」

    她堅定的表情始終沒有改重要的是知道自己在做什

    「你不曾有過軟弱的時候嗎?秀賢?」智芬仍在試圖說服她。

    贖。」

    「當一個人軟弱的時候,只有原諒可以救

    「不要想軟弱這種事!」秀賢打斷智芬的話「當你想著軟弱這兩個字的時候,就只會退縮,永遠沒有辦法做你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一日一這樣下去,軟弱就會一直跟隨著你,到了最後你就是軟弱、軟弱就是你!你永遠逃不出來.永遠沒有機會做你該做的事,永遠不可能知道當你不軟弱、當你堅強起來的時候,就可以用力地擊倒你的敵人!」

    智芬怔怔地瞪著她,半天沒有辦法反應

    看著智芬.秀賢繼續往下說:「一旦開始屈服於軟弱,就會一直無助下去,到了最後,就只能懦弱地用「宿命」這兩個字,消極地解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悲慘和不幸!」

    「這樣,難道就不好嗎?」雖然反問秀賢,但是智芬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心底的矛盾。「你知不知道活在過去很累。?你知不知道人永遠都可以重新開始,忘掉過去不快樂的一切?」她不確定地問著。

    秀賢看著她,堅定的眼神注視著智芬。「你知道現在的我,為什麼能繼續活下去嗎?」她忽然問。

    智芬全身震了一下,就像聽到她的話而突然潔醒

    秀賢面無表情地往下說:「如果沒有「力量」,我早就已經死了。」

    智芬的胸口一緊。「你說的力量是:…

    「復仇的力量。」秀賢直接回答,她冰冷的眼神沒有一絲感情。

    「復仇的力量?」智芬瞪大眼睛,喃喃地問你是說一」

    「我媽她們是因為什麼而死的,你很清楚。

    秀賢說。

    智芬愣住,突然覺得無法呼吸

    「我承認,她們的死我要付很大的責任,但是如果沒有那個男人,如果他從來沒有做過那麼殘忍的事,那麼她們就不會死。」秀賢的聲音比剛才更冷。

    「秀賢…」智芬的聲調微微顫抖

    「我不會放過他的!己秀賢臉色一整。「有人為了他受苦的時候,他不可以活得這麼好!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那ど那個時候我不如死了算了。」

    「一定要這樣嗎?」智芬的心跳加快。「你定要這麼做嗎?」

    「對,我一定要這麼做。」秀賢一個字個宇堅定地回答,她平靜的眼神接近冷酷。

    這一刻,智芬知道秀賢是認真的現在,在自己眼前的這個秀賢.早就已經不再是過去她所認識的那個「秀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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