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牽前世 正文 第八章
    心宓開始考慮——她該離開段府了。  

    無論能不能回到自己原先所屬的時代,她已經打算離開。  

    但她實在捨不得嫣兒!她不知道該怎麼跟嫣兒說再見。但她明白,一旦嫣兒知道她  要走,那她就哪裡也走不成了。  

    可是段府這麼大、府裡的規矩又這麼嚴,縱然她有心要走,一時卻也走不了,現在  她只能消極地避開段寅。  

    午間在學堂外等候嫣兒下學的時候、她呆呆地坐在自個兒房前的石階上發呆。  

    「喂!」  

    心宓渾然不覺任何叫喚聲,直到燕咯爾的大手在心宓眼前晃了三、四下、她才猛地  回過神來——一「你做什麼嚇人啊?」她從石階上跳起來,張大了眼睛瞪著燕咯爾。  

    燕喀爾裝模作樣地哼了一聲:「我是看你坐在石階上發愣,連魂兒都沒有了,所以  特地替你把魂魄招回來,你該感謝我才是!」  

    「感謝你?」心宓張著小嘴,皺著眉頭。  

    「是啊,現下你的魂兒招回來了,不感謝我感謝誰?」燕咯爾神氣地說,仰起了鼻  孔,學馬兒噴氣「哼哼」兩聲。  

    瞧見他的模樣兒,心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是這些天來她頭一回有了笑容。  

    「瞧你!又哭又笑,小狗撒尿!」燕咯爾逗她。  

    「胡說,我幾時哭了?」  

    「你苦楚著一張臉,就算不哭也夠難看的了!」燕咯爾道。  

    他喜歡這個丫頭充滿精力、充滿勇氣的模樣兒,現下看到她垂頭喪氣的還真不著慣  ,所以他決定逗笑她。  

    聽到燕喀爾的話,心宓心底雖然難過,可是她強迫自個兒打起精神——因為連他都  瞧出自己苦楚著臉,那麼嫣兒和敏川這兩個孩子遲早會發現,她不想他們替自己耽心。  

    「現下我開心的很,可沒有苦楚著一張臉。」心宓扯起嘴角,努力叫自己微笑。  

    「唉……」燕咯爾卻瑤了瑤頭。「是沒有苦楚著臉,可卻比苦楚著臉還教人難過了  。」他歎了一口氣。  

    心宓強自壓抑的情緒,終於崩洩下來。她垂下肩膀,回復方纔的模樣。  

    「你……你別理我了。」轉過身,她仍舊坐回石階,兩手托著下顎,繼續發呆。  

    「你生病了?這個樣子可不像你!」燕咯爾沒那麼容易放棄。  

    「你沒事嗎?咱們的『主子』可能有事隨時要差遣你,你回去吧。」說過錯,她又  兩眼無神地瞪著前方。  

    「我沒事,你耽心自個兒吧!」燕咯爾在她身邊坐下。  

    心宓沒理會他,逕自望著自個兒的遠方。  

    燕咯爾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說:「上回那事兒……你別擱在心上,爺是稟公處  理-一」  

    「你好吵啊,我要走了。」心宓從石板上站起來,打算走人。  

    「喂,你別走啊!至少聽我把話說完!」燕咯爾拉住她的手臂。  

    「我不聽、不聽,你們男人全都是一個樣的,只會護著自己的同胞!」心宓扯回自  己的手,燕咯爾卻抓得很緊。  

    「你這麼說就不公平了!我只是就事論事,何況那天本來就是你的錯——」  

    「你讓我走了行嗎?心宓冷靜下來。她平靜地盯著燕咯爾的眼睛,冷冷地問。  

    「你別這樣,也許我不太會安慰人,可我本來……本來是想安慰你的。」燕咯爾放  開心宓,他有些困惑地搔搔頭。  

    心宓吁了一口氣,好半晌她調適好自己,淡淡地綻開一抹笑容。「無論如何……謝  謝你不過我並不需要安慰。」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抬起頭-一「如果你能帶我  到外頭走走,我想我的心情就會好些的。」  

    「當真?」  

    「嗯。」心宓笑著點頭,這一回她的笑容是真切的。  

    她不想利用燕咯爾,但現下想離開段府也只有這個方式了。總之她不會牽累他,只  要燕咯爾帶著自己走過一回,那麼她就能把路徑記下來。  

    「那……你想什麼時候出去?」  

    「就明兒個一早,我跟嫣兒說肚子痛,你也編個理由抽空帶我出去逛逛吧!」心宓  的笑容更燦爛了!  

    看到燦笑如花的心宓,燕咯爾傻氣地點頭,因為自己總算能幫到她而感到由衷地高  興。  

    ***  

    隔日一早,燕咯爾果然帶著心宓外出去「透氣」,一直到黃昏時才回府、燕咯爾送  心宓回下人房才離開。  

    心宓承認,這一整天她過的很快樂,因為能暫時離開段寅,讓她不再覺得自己快要  窒息。  

    就在她面帶著微笑推開自己的房門時,卻發現窗邊站了她最不想見到的男人-一「  你有事嗎——」心宓僵硬地問。  

    他單薄的背脊貼著門板,怔怔地盯著不該出現在自己房裡的段寅。  

    「我聽嫣兒說你病了,」他冷冷地盯著她紅潤的雙頰,口氣也一樣冰冷。「現下看  起來,你卻好得很。」  

    心宓悄悄吸了一口氣,「我、我已經沒事。」她撒謊。  

    他的眼神頓時變得幽深,「沒事嗎?」他冷笑,眼神裡卻沒有絲毫笑意。「燕咯爾  麼自帶你出府,我想這不會是他的主意。」  

    心宓倏地抬起頭,紅潤的小臉頓時變得蒼白——一他全都知道了嗎?  

    「不干燕咯爾的事,是我……是我求他帶我出府的!」心宓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替燕  咯爾脫罪。  

    無論如何,他是無辜的,他只是幫助自己,不該被拖累。  

    「是麼?」段寅的口氣更冷,他慢慢走近心宓身邊,一字一句像冰珠子一般冷冷地  迸出口:「你憑什麼煽動燕咯爾帶你出府?威脅?不可能!利誘?更加不可能!」  

    他瞭解燕咯爾,知道部屬對自已有多麼忠心耿耿!  

    心宓怔怔地瞪著他,迷惑地分辨著他眼中的白霧,卻辨別不出那是不是殘酷的表情  ……段寅臉上的笑容已經被冷酷取代。「如果都不是,那只有利用你的身體換取條件了  !」他侮蔑地下結論。  

    心宓的臉色倏地慘白-一他話中的輕視和污蔑,讓她心痛得竟然忘了該為自己辯解  ……「默認了?」他冷酷地盯著她,一抹獸性的笑痕慢慢浮現在他的嘴角。「女人就是  女人,無論表現的多麼天真,遇到男人仍然只能利用下賤的本錢!」  

    天下的女人全部淫蕩、下賤!一個看起來天真的丫頭,竟然懂得利用姿色耍弄男人  !  

    面對這樣的指控和羞辱,心宓傻了眼。「不,你胡說,你完全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喃喃地解釋著,她睜大眼睛一步步往後退……她不明白,為何他眼中那抹恨意會  那麼深刻,那麼深沉!  

    「還想撤慌!」他突然跨近一步,粗暴地抓住她的手——「啊!」  

    他毫無分雨的蠻力讓她痛入骨髓!  

    她臉上的痙卻沒有讓他鬆開一分。強烈的嫉妒扭絞著他的心臟,他冷冷地漠視她的  痛苦,甚至加重了手勁……「放開我……」  

    她緊握著拳頭。可即使手腕上的劇痛、痛徹心扉,她仍然不願意求他。  

    他盯著她,看見她眼神中的倔強和不馴。「可笑的是,我竟以為你是不同的!」他  嘶啞地低喃,聲音粗硬、冷酷。  

    「你到底想怎麼樣?放開我、你沒資格這麼做!」  

    「沒資格?」他冷笑,充滿了駭人的暴戾。「總要有人讓你弄明白,誰是主子、誰  是奴才!」  

    「你這個瘋子!」心宓用力捶打他的胸膛,在她劇烈的掙扎下,他殘暴地扭轉她纖  細的手臂——「啊——」  

    心宓慘痛地尖喊。  

    忽然間「喀」地一聲,段寅已經扭斷她脆弱的手骨。  

    這清脆的聲音同時驚醒了兩人。  

    段寅僵冷的臉孔完全沒有表情。心宓呆滯地瞪著自己斷掉的手,彷彿那不是自己的  手一般,過度的疼痛己經讓她失去知覺……隨後她眼前一黑,兩腿失去支撐力,同時暈  厥了過去。  

    ***  

    當心宓終於在床上清醒的時候,才睜開眼。她看見的人就是段寅。  

    手臂已經接上,但深刻的痛清晰地提醒著她方才發生的事。心宓視而不見地別開臉  ,甚至不想再看他一眼。  

    段寅面無表情地瞪著她不言不語、冷溪的疏離,縱使他想強迫她面對自己,卻強自  壓抑下再碰她的慾望。  

    畢竟,是他硬生生拗斷她的手骨。  

    「看著我。」他粗嘎地低語,口氣仍然有濃厚的命令。  

    心宓卻像個死人一般,動也不動地盯著粉牆,蒼白的臉像一件沒有生命的白瓷塑像  。  

    「看著我。」他再說一次,聲音變得僵硬。  

    心宓仍然沒有轉回頭,她甚至閉上了眼睛。  

    段寅握緊了拳頭,他在等待心宓的妥協,直到知道她不會這麼做。  

    「該死的!」他終於伸出手,握住她蒼白、瘦小的下顎,強迫她面向自己。「張開  眼——看著我!」他捏著她的下巴沙啞地低吼。  

    心宓卻仍然閉著眼睛,像死了一般毫無反應。  

    突然他的唇壓上她的,心宓倏地睜開眼,抬起沒有受傷的手,使盡力氣推拒他。「  晤……放開我!」她掙扎著、別開臉尖喊。  

    段寅像瘋了似地吮緊她的唇,粗壯的大腿壓住她抗拒的身子,全然不顧她的掙扎,  「涮」地一聲硬扯裂她身上的衣裳。  

    「在這府裡只要我下令,沒有人能違抗我的命令!」段寅冷酷地宣示。  

    「瘋子!」她僵硬地咬著下唇,唇上已經泌出血水。  

    他的臉孔抽動著,因為看見她唇上的血而發狂……是瘋了,為她而瘋狂!。  

    他不能忍受她拒絕自己,卻和另一個男人出去了一整天!」  

    女人!全都是該死的蕩婦!。  

    「放開我……」淚水流下心宓的臉頰,她的視線始終不看段寅。  

    「放開我——你這隻野獸!」  

    她掄起拳頭,用盡最後一分力氣捶打他,受傷手因為身體太劇烈的掙扎而開始流血  ……「我是野獸,那你就是賤人!」他失去理智地咒罵。  

    段寅的眼神變得瘋狂,他眼中看到的彷彿不是心宓,而是另一個女人……此刻他帶  給心宓的只有撕扯的疼痛和恐懼……忽然,心宓聞到他身上酒昧——-「不要——」』  

    她掙扎,但是她惶恐的推拒根本抵不過他的蠻力,她的力氣已經用盡了……「呃…  …」  

    「爽吧?賤人!」  

    他冷笑著低吼,英俊的面孔在心宓眼前放大、扭曲。  

    「不……」  

    「不?褲檔裡又濕又腫了,賤人!」  

    「我恨你……」  

    「恨?待會兒我讓你欲仙欲死,你會更恨我!」  

    「不要……饒了我吧……」  

    心宓顫抖地抓住他強壯的手腕,就在她知道自己再也使不出一絲力氣的時候,她振  起最後一絲理智,張開口狠狠地咬住他的肩頭——「該死的!」  

    段寅瘋狂的動作終於停下。  

    他張大眼瞪著木然的心宓,一抹複雜的神情掠過他的臉孔……「你是我的。」可怕  地沉默過去,這是他的回答。  

    「不……」  

    心宓張大了眼,看著朝自己伸出手的段寅,她知道,他不會放過自己了!  

    在心宓還來不及躲開時,段寅的手巳經抓住她,心宓卻虛弱得再也沒有力氣抵抗了  。  

    ***  

    清晨、男人已經坐在床側望著閉眼熟睡的女人許久。  

    直到大已大亮。段寅才慢慢從床邊站起來。  

    臨走前,他伸手拂過她散亂的長髮,回想昨夜顧一切的瘋狂,他的臉色漸漸嚴肅…  …是他一直不肯承認,她確實吸引自己,因為多年前的往事,他的心早已經封閉,發誓  今生絕不再愛任何女人。  

    沉思的時間裡,他木然的臉色掠過許多複雜的神情……忽然,他低下頭在她耳畔說  了一句「抱歉」。  

    女人柔軟的的身子沒有任何反應,他靜靜地坐在床畔,又望了她許久,終於他替她  拉上毯子,然後才推開房門走出去。  

    事實上,心宓並沒有睡著,一整夜她一直是清醒的。  

    她清清楚楚地聽見他調中的深深歉意,他彷彿又回復成那個曾經救過自己一命的男  人。那抹溫柔的歉意呵……竟然荒謬地讓她心折!  

    她不明日,正如他說的,他是主子、她是奴才,那他為什麼要說抱歉?  

    但如果,如果那是他後悔致歉的言辭。她更不明白,為何自己心底會有一絲酸澀的  淒楚……可她又怎能忘了昨夜、昨夜那個對自己施暴的野獸。  

    直到段寅下了床、離開她的房間,一切歸於寂靜許久,心宓才慢慢從床上坐起來。  

    側首看到床側斑斑紅點,她瑟縮了一下,然後無聲地滑下床……恍惚地走到洗臉盆前,她抬起手準備洗臉的時候,忽然看到自己沒受傷的手也因為昨夜的抗拒而佈滿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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