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格格 正文 第五章
    這一夜納真幾乎沒合眼。  

    他全身僵硬,幾乎沒翻過身,嫿婧卻睡得香甜,一晚上也沒有翻身的跡象,因為她  抱牢了他,就像小女孩抱著玩偶睡覺一樣,不同的是他的體溫溫暖了她,讓她更依懋。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天未亮他就試圖起床,誰知道小丫頭的兩手兩腿纏緊了他,在  不警醒她的情況下,是根本不可能讓她放手的。  

    天已經亮了,不一會兒店小二就會送水進來,無論如何他必須先下床。  

    才移開腿,嫿婧就嘟嘟囔囔地翻身,兩腿不但重新纏上去,柔軟的小身體還呈大字  型趴到他身上,完全把他的身體當成了抱枕!更教人吃驚的是,小丫頭居然還能微微張  著小嘴睡得香甜,根本體會不到他的痛苦……納真開始懷疑,一個正常的男人能有多大  的耐性挑戰這種誘惑的極限?  

    看來,還是得把她弄醒才能讓自己脫身了!  

    「寺兒……」  

    第一次喚她的名字,顯然有些拗口,起先他輕聲喚她,她嚶嚀一聲,皺著粉嫩的眉  心似乎嫌吵。  

    「天亮了。該起床了。」  

    他隔著一層被褥輕搖她單薄的肩,小小的身體很容易就被搖動,她終於慢吞吞地睜  開迷迷濛濛的大眼,但從她睡眼惺忪的模樣看來,顯然周公爺爺還在找她聊天。  

    「天亮了,讓起床準備趕路。」知道她必定沒聽進他的話,他耐心地重複一遍。  

    「天亮了嗎?可是為什麼我還是覺得好困……」她咕咕膿膿地問他,呢喃的音調比  小貓的咪聲還醉人。  

    他忍不住失笑,盯著她水霧迷濛的大眼睛,嘎啞地回答她。「先讓我起來,然後,  你可以繼續睡。」  

    「嗯?起來……」無意義地重複他的話,她時而合上眼睛,像一支愛困打盹的貓咪  。  

    趁著此時他移開腿,正要拉開她卷緊的手時,嫿婧突然清醒了過來。  

    「你要去哪裡?」兩手兩腿重新更緊地捲上去。  

    「天亮了,我必須起床。」無奈地,承受她柔軟的壓迫,他屏住氣。  

    「要起床了嗎?」她已經完全清醒,乾脆趴到他身上兩支小手壓著他的胸,順道揉  揉捏捏了幾下,像玩黏土一樣自得其樂,一邊沒事般眨巴著眼睛問。  

    他沉默,瞪著客房的天花板,無語問蒼天。  

    直到小丫頭實在動手動腳的人不像樣,他拉下她的毛毛手,從床上坐起來,略帶嚴  肅地盯住她。「你不是孩子了,跟男人之間的接觸不該當做是遊戲。」  

    「誰說我當成是遊戲?」她忽而咧開嘴,甜甜地衝著他一笑。「放心吧,對你,我  會負責任的。」輕拍他的胸,看似安撫,不知是否乘機再吃一把豆腐?  

    他再一次屏息,發現小丫頭不但有模糊是非的本事,更有讓他哭笑不得的天賦!  

    「寺兒——」  

    「咦?納真,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耶!」發現奇跡似地笑開甜甜的粉靨,猴兒手順  道捲上去,以強烈表示她的驚喜和興奮。  

    「我——」他語拙了。  

    也許是向來不喜辯解的性格使然,也許是明白小丫頭壓根兒不會把他的瞥告當一回  事聽,索性就什麼也別說了。  

    歎口氣,拉著她起床。「也該起來了,今天要早點上路。」  

    「必須趕得這麼急嗎?」她仰起臉問他,小頭還安好的賴在他的胸膛上。  

    「到科爾沁部有一段路,之後要藉庫爾的力量到達地圖上標示的藏寶地點,那是一  段更遙遠的路。」他解釋。  

    「對了,昨晚你同牛頭頭的兒子也提過,你認識科爾沁部的庫爾親王?」嫿婧問,  微微吃簾。  

    初初,因為認定了他是個乏味至極的書獃子,所以對他的事全然不聞、不問、不聽  ,企回以徹底漠視來表明她「堅貞」的心志,所以拒絕了皇阿瑪幾次對於納真來歷的說  明。  

    因此,聽到他竟然提及蒙古科爾沁部的庫爾親王,她當然訝異。  

    他,會和蒙古人有關係嗎?  

    「你知道庫爾?」訝異的人該是納真才對。  

    一般的滿族女子,應該沒有聽過庫爾的可能性,除非是個蒙古人!當然,她絕對不  可能是。  

    她水瀅瀅的眼珠子滴溜一轉。「庫爾親王鼎鼎大名,當然聽說過。」胡亂混過,明  知道不是個好解釋,一時也找不到更好的藉口了。  

    納真定定地盯住她看,半天沒有言語。  

    「說得不錯,庫爾在蒙古確實鼎鼎大名。」半晌後淡淡地回應,仍然盯緊她靈動的  大眼睛。  

    表面上他不動聲色地認同了她,話中卻暗示了庫爾親王在蒙古人心中才有的地位。  

    當然,他不可能讓她的話胡混過關。不過,他也沒問明的打算,關於她的來歷,一  切他自會查得一清二楚。  

    「咱們要找他玩去嗎?」她笑瞇瞇地問。  

    「是要找他辦事。」他不介意糾正她。  

    「納真,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怎麼認識庫爾親王的?」  

    「之前,我一直住在蒙古。」他回答。  

    「你是個蒙古人嗎?」她驚訝地問,雖然他怎麼瞧也不像。  

    「我,算是半個蒙古人。」望著她因為好奇而閃閃發亮的眼,他平靜地說出自己的  身世。  

    「半個蒙古人?」她亮晶晶的大眼瞅著他,期待他說出一個好玩的故事,以滿足她  的好奇心。  

    「我的母親是蒙古貴族。」他簡短的回答。仍然沒有太深入談及身世。  

    「那你阿瑪呢?你還沒提他呢!」嫿婧問。  

    「他,在我二歲時就去世。正確的說,因為父系的血統,我是一個滿人貴族。」  

    「你是滿人貴族?那你阿瑪是?」  

    「在太祖皇帝之前,有一支在權力鬥爭下失勢、被太宗皇帝流放的貴族,他們是宮  廷鬥爭下的犧牲者,是命運被詛咒的一群人。」他低緩地述說。平緩的語調一如論及不  相於的故事。  

    詳細的回答、他已經對她透露許多。至少,這是連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庫爾也不甚  清楚的事。  

    「而你就是這群人的後裔?」  

    移下眸子,他盯著她的眼睛。「是。」  

    「我一直懷疑,依你的個性,為什麼會入京趕考,爭取功名。」她望著他,精靈的  眼眸仔細地端詳,然後乾脆舉起小手,起先的認真轉為好奇,開始撫摸起跟自己的淡眉  一點也不相同的濃眉,並且驚訝那種粗硬的觸感……習慣性抓住她向來不安分的毛毛手  ,對於時常被無端「輕薄」這回事,已經不以為意。「是因為母親的期望,從二歲起,  我身上便背負著家族復興的責任。」  

    「你額娘肯定很受你阿瑪,所以才會失常地把重擔全壓在一個二歲孩子身上了。」  她輕描淡寫地道。  

    他聞言卻為之震撼!  

    「你不認同?」他問,語調有輕微的壓抑。  

    「當然啊!就算是親生的額娘,也沒有理由讓她的孩子感到難過。孩子應該快快樂  樂的成長的,為什麼要因為大人的期許,背負一些奇奇怪怪的責任?」她理所當然地道  ,一點也不以為自己說出了什麼有悖世道的驚人之語。  

    事實上,宮中繁文縛節、幾乎無親情可言的環境,對一個孩子的成長來說是最壓抑  、最扭曲的劣境,但在這樣一個劣境中成長的嫿婧,卻反倒學會開放自己的心胸,有另  外一番見地。  

    「納真,我同情你,但是你不會肯做一個讓人同情的人,你必定有自己的主見吧?  」她問他,語調中的瞭解就像是感同身受。  

    他第二次微笑,卻換來她大驚小怪的呼喊。  

    「哇,你又笑了!再笑一回我就得到你了!」得意地喊出沒人聽得懂的話。  

    「得到我?」他挑起眉。  

    「對啊。唐伯虎點秋香,三笑定姻緣。我寺兒點納真,再一笑就功德圓滿啦!  」笑瞇瞇地攀著他的頸子,得意非凡地胡言亂語。  

    他啞口失笑,真不知這丫頭到底明不明白他才是男人?  

    房外突然傳來敲門聲。「納真公子。」伴隨著一聲嬌嬌柔柔的呼喚。  

    「咦?居然追來了?」嫿婧壞壞地一笑,已經聽出是誰的聲音。  

    納真看她一眼,彷彿已經看穿她小腦袋瓜裡的主意。「先把衣服穿好。」他叮嚀。  

    「好啊!」她笑瞇瞇地回答。  

    小丫頭回答得太過乾脆,他瞇起眼。  

    房門外陸績傳來催促的敲門聲,這一回他等她穿好了衣服才去開門,至於他身上的  衣裝,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是整齊的。  

    「納真公子!」  

    打開門,站在外頭的果然是牛婛雲。  

    「您必定奇怪怎麼會在這裡見到我?」她掩著嘴輕笑,柔柔媚媚的眼神直盯著納真  ,模樣十分撫媚。她嬌柔的聲音往下述道﹕「我從小在爹爹的保護下長大,常聽說了什  麼地方好玩卻沒機會見識,這回因為哥哥也在,我好不容易說服了爹爹讓我跟來。同你  們一塊兒去冒險。」  

    「冒險?我記得咱們可是在辦正經事呢!」嫿婧的聲音從納真身後冒出來,跟著是  一顆掛在他肩後笑嘻嘻的小頭。「你好啊,牛頭頭的女兒。」  

    凡是所有姓牛的都只有姓沒有名,因為她懶得記,也不認為有記的必要。  

    「你——你怎麼會在納真公子房裡?」乍見嫿婧在納真房裡,牛婛雲不自覺提高了  聲,臉上變色地質問。  

    「奇怪了?是你規定我不能在納真房裡的嗎?」索性挽起納真的手臂,表示兩人的  相親相愛。  

    「我——」牛婛雲一時語塞,回過神,她不再理會嫿婧,只是對納真道:「納真公  子,我和哥哥在樓下等你呢,要一塊兒下去嗎?」回復輕柔的語調,溫柔地說。  

    不知道兩個人晚上是否在一塊兒睡覺,她想到便覺得不能忍受。至少,現下不能讓  兩人再有獨虛的機會。  

    「也好。」納真同意。  

    牛婛雲目的達到,她望了嫿婧一眼,精心描繪的媚眼洩漏出幾許得意。  

    對於牛婛雲的壞心眼,嫿婧當沒看到!她向來寬宏大量,想當然是不會跟小家子氣  的女人計較的。  

    因為趕路的因素,行程就不是那麼確定,有時趕了一天路,天晚了卻無客棧可宿也  是常有的事。  

    這晚一行人由於錯過了宿頭,因此在野外紮營。由於途中牛婛雲的加入,她一個人  就帶來十個隨從,一行人浩浩蕩蕩,簡直像是廟會遊街的隊伍,完全違反納真不引人注  目的原意。  

    用過了晚飯,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因為沒有客店可以投宿,大家都只能在臨時搭  起的帳蓬裡用濕毛巾擦拭身體。  

    嫿婧剛把自己擦得乾乾淨淨從帳蓬裡走出來,牛婛雲已經在外頭等她。  

    「我有話跟你說,你跟我來!」牛婛雲冷冷地道。  

    「什麼話你說啊!」她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忙著左顧右盼張望她的夫君在哪裡。  

    「我要說的是有關納真公子的事,來不來隨你!」牛婛雲自顧自走往營帳旁的林子  裡去。  

    嫿婧心想她比牛頭頭的女兒聰明一百倍,才不怕她哩!於是便跟在她後面,倒要看  看牛婛雲要買弄什麼玄虛。  

    兩人稍往林子裡走了一小段路,就清楚聽見原本在空地上聽不甚清楚的溪水淙淙聲  ,走了一會兒就到了溪邊,離紮營的空地並不遠。  

    嫿婧看她直往前走,乾脆就賴坐在石頭邊納涼地道:「喂喂,牛婛雲,有什麼話你  快說,要不然我要往回走了!」  

    牛婛雲總算停下腳步,轉過身瞪住嫿婧。  

    「放肆!」她喝罵嫿婧。「你是什麼東西?膽敢叫我的名字!」  

    「咦?我叫你的名字是你的榮幸耶!如果再不屑一點我就會叫你牛頭頭的女兒「你  給我住!」牛婛雲氣得陷緊拳頭,恨不得打爛嫿婧的嘴……「不說就不說嘛,你那麼大  聲吼做什麼?很沒氣質耶!」她拿出平時揣在懷裡的紅繩結玩起來,悠悠哉哉地氣死她  。  

    牛婛雲恨恨地瞪住她,簡直被她氣得想把她碎屍萬段而後已!  

    「我警告你!少纏著納真公子,什麼親妹?騙誰啊?納真公子可不是你這種低三下  四的人高攀得起的!聰明的話就趁早離得他遠遠的,免得將來死得很難看!  」她刻薄的話中含著警告。  

    嫿婧瞪著眼睛打了牛婛雲好一會兒,忽然煞有介事地點著小頭,像夫子教書一樣搖  頭晃腦。  

    「既然被你發現了,我也不否認我跟納真的確是有「姦情」啦!噢,我明白了,你  要我離開納真,是因為你嫉妒、你自己想「纏著他」對不對?還有所謂死得很難看的意  思,就是你想害死我,或者你比我想得還要凶狠一點,會乾脆找人把我給殺了!對不對  ?」  

    牛婛雲愣住,瞇起眼瞪著嫿婧。  

    嫿婧從石頭上站起來,拍了拍手,蹭到牛婛雲跟前笑瞇瞇地對著人家說:「偷偷告  訴你喔!納真很愛我的,你要是敢對我怎麼樣,只要我少了一根寒毛,他就會讓你陪葬  的喲!」  

    可愛地說著讓牛婛雲吐血的話,壓根兒是唯恐天下不亂,故意煽風點火。  

    瞪著她那張絕美的笑臉,牛婛雲胸口一把壓抑已久的火氣再也隱忍不住,她忽然伸  出手企圖要把嫿婧推到水裡。  

    誰知道嫿婧早防著她會出陰招,當牛婛雲的手剛伸出來時就已經機敏地閃到一邊,  這下牛婛雲自己反倒重心不穩,倒栽蔥似朝溪水直直摔進去——「救命啊——救命啊—  —」  

    不會游泳的牛婛雲吃了好幾口溪水,在水中載浮載沈……另一方面在空地休息的人  聽到牛婛雲呼叫聲,紛紛跑了過來。  

    「小姐——糟了,小姐溺水了!」  

    幾名牛婛雲從牛府帶出來的僕人跑來跑去地呼喊。牛婛雲雖然是因為想害嫿婧才反  而害了自己,不過她大人不記小人過,原本要替牛婛雲喊人來救命,這會兒乾脆站在一  旁納涼,反正這些人的叫聲就足夠驚動善泳的人救命,她也不用雞婆啦!  

    這時納真、牛耿鋒等所有的人都已趕過來,納真一趕到,看到了在水這載浮載沈的  牛婛雲,眾人卻只能站在岸上乾著急,沒有一個人敢跳下水救她,看來這兒似乎只有他  一人諳水性。  

    納真心底想的是救人,於是立即縱身跳入水中,撈起已經奄奄一息、狼狽不堪的牛  婛雲。  

    「這是怎麼回事?」  

    把牛婛雲放在地上後,納真抬起頭質問。  

    「我看到寺兒姑娘和小姐往溪這邊走,過了一會兒就傳來小姐的叫聲,咱們趕過來  的時候看見寺兒姑娘站在一旁袖手旁觀,看著小姐在溪水裡喊救命!」一名牛婛雲從牛  府帶出來的丫頭道。  

    「人命關天,為什麼要胡鬧?」納真轉向嫿婧責問,皺起眉頭。  

    他知道嫿婧不喜歡牛婛雲,她聰明又機靈,牛婛雲想害她是不可能的,但是依照她  頑皮的本事,卻有可能反過來讓牛婛雲跌進溪水裡!  

    嫿婧受了委屈,見到納真不分青紅皂白地偏袒牛婛雲,她口氣也不由自主地僵硬起  來。「我哪有胡鬧?你為什麼相信片面之詞?明明是那個牛婛雲——」  

    「咳咳!」  

    嫿婧的話還沒說完,牛婛雲已經在牛耿鋒的搶救下醒過來。  

    「納、納真公子!嗚……」  

    牛婛雲一睜開眼看到蹲在一旁的納真就哭起來,一副梨花帶雨的可憐狀,然後便撲  向納真懷裡。  

    「已經不礙事了。」納真安慰她,一面拍撫她的背。  

    嫿婧嘟起嘴,別開了臉。  

    「我、我好害怕……」牛婛雲無辜的眼望向嫿婧,害怕地問:「寺兒姑娘……你為  什麼、為什麼要把我推到水裡?」  

    「真的是她推你下水的?」納真問,俊臉上的線條霎時僵硬起來。  

    「喂,牛婛雲,我警告你不要隨便栽贓!」嫿婧轉過臉,張大眼睛瞪著牛婛雲。  

    「納真公子!」牛婛雲再次撲向納真懷裡,害怕的眼神瞧著嫿婧的方向。「寺兒姑  娘,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我和你無冤無仇的,你為什麼要害我乍?  

    「我害你?」這女人顛倒是非的本事竟然比她還厲害!「你胡說八道什麼?明明就  是你想害我,才會不小心自己跌到溪水裡的!」  

    「寺兒姑娘,我不明白我到底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要這麼扭曲事實?跌到溪裡  的人明明是我,你硬要這麼說,我也不想多解釋了……」  

    牛婛雲可憐兮兮地擠出機滴眼淚,企圖博取在場所有人的同情,偏偏她剛跌進水裡  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的確是會讓人比較同情她。  

    「少裝了,不想解釋是因為你心虛。害人的人居然喊救命,剛才跌下去的如果不是  你,就會是我了——」  

    「閉嘴!」  

    納真再也看不下去,臉色鐵青地喝住嫿婧。  

    他知道她頑劣,但不認為她會有壞心,可她向來的確有扭曲事實的本事!  

    「再說下去就顯示你毫不知悔改,頑劣到不可救藥的地步!」他嚴厲地苛責她。  

    嫿婧不可置信地望著納真…….  

    之所以會辯解是因為認定他會相信自己,可是他不但不相信她,還從頭到尾偏袒牛  婛雲,實在太教她傷心了!  

    「好了,納真兄。」這半個月下來,牛耿鋒仗著關係打熟了,自己跟納真稱兄道弟  。「我看寺兒姑娘也不是故意的,你別嚇著了她。」他有意火上添油地道。  

    「有些事可以原諒,有些事卻怎麼也不可原諒!」納真嚴峻地說。「這回幸好沒事  !玩笑開大了,要是鬧出人命,她的罪過就不是三言兩語可以枚平的!」他撇開臉,關  注懷中狼狽的牛婛雲,嚴峻地對待嫿婧。  

    會這麼嚴厲,是希望她能自己認錯,不再不分是非的胡鬧。因為不願看到她聰明反  被聰明誤,以致將來犯下大錯。  

    嫿婧雙手掩住口,看到納真剛才看著自己時那厭惡的眼神,心忽然好痛好痛……她  真的做錯什麼了嗎?他為什麼要為了牛婛雲這樣對她?  

    因為心痛到讓自己承受不住……她盲目地轉身奔向林子深處。  

    「寺兒小姐!」  

    牛耿鋒大叫著要追上去。納真卻叫住他:「讓她反省反省也好!」冷酷地撂下話,  他抱起牛婛雲往營區方向而去。  

    牛婛雲躺在納真寬大的懷中,得意地竊笑。  

    她暗自慶幸,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雖然跌到冰冷的溪水裡冷得發抖,還差點兒去  了小命,但實在是太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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