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可能有同名同姓的人,但這個人絕對不會是納真.若蘭。
當晚嫿婧找了家客店投宿,徹底清洗乾淨後換回女裝,晚間到一樓食堂吃飯,企圖 想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想當然是皇阿瑪讓他出京找我的。」這是她想來想去最後得出的結論。
出了許久的神,忽然意識到自個兒坐了好久卻沒人上前招呼她點菜,疑惑地左右張 望一番,發現店小二站得遠遠的,好似看怪物一樣瞪著她瞧,店裡的客人竟然也全都如 此。
舉起羊脂白的柔美玉手揮了揮,店小二立刻三魂失七魄地「飄」了過來。
「姑、姑娘……您有事吩咐小的做?」店小二死盯著嫿婧的臉,傻傻地癡笑,只差 沒流口水。
嫿婧睜大眼,吃吃笑出來。
肯定是因為自己長得太美的緣故正因為她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店小二沒見過像她這 麼美的美人是當然的,難怪傻里傻氣的!
「我只是要點菜而已。」她大人不記小人過,施恩似的口氣。
在宮裡總是最美的妃子最受奉承,因為貌美的女子最可能得到皇阿瑪的寵愛。
現下她才知道人最現實,總是以貌取人,宮裡、宮外全都一個樣!
不過,當然也有例外的,她生平僅見唯一的例外,就是美若天仙的蘭娘娘。
好吧,她是可以委屈一點,但也只能排名在蘭娘娘之後。如果要她嫿婧自認為天下 第二大美人,那第一大美人的寶座也只能讓給蘭娘娘!
可也許是紅顏薄命,如果她像蘭娘娘那麼美,肯定同她一般不幸……還好她也不是 當真的天下第一大美人。不過當然啦,她還是天下第二大美人就是!
點過菜,等著飯菜送上來的當兒,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從樓梯上走下來。
再次看到她無緣的夫君,趕緊摀住口,免得自個兒大驚小怪地叫出聲。
「額駙,請到府上酒敘,讓在下略盡地主之誼。」一個大官打扮、長得肥頭大耳的 中年人拱手恭敬地道。
額駙?
他果然是她那無緣的夫君!對話就在她桌子邊的樓梯口,嫿婧伸長了耳朵偷聽,一 邊在心底嘀嘀咕咕。
「承蒙總督大人盛意,在下有要事在身,不克打擾。」納真托辭回絕,他向來不喜 歡官場應酬。
「額駙新婚燕爾,皇上突然派您出京,想必有要事托辦?」牛百寧湊上前,涎著臉 打探消息。
「當然是為了找我啦,蠢官!」嫿婧撇撇嘴,心底嘰嘰咕咕。
不再是小乞丐打扮,她無緣的夫君好像認不出她來了。
納真沉下臉。「皇上是交代了納真辦事,可不適宜張揚。」話中含藏驚告。
牛百寧乾笑一聲。「額駙,不是我說,大家都是當官的,你年紀輕,大概不甚懂得 規矩。」
「在下倒願聞其詳!」納真冷冷地道。
牛百寧挑起一眉一眼,嘿嘿陰笑。「無怪乎額駙不清楚,在朝的是不如咱們外放的 明白!」
牛百寧原想激他,誰知納真面無表情地等著他說下去,壓根兒不為所動。
自討了個沒趣,牛百寧悻悻然地往下道:「咱們別說誰的官大,在朝的同咱們外放 的通點消息,往後有了事兒,大家有個交情,也好幫手!」暗裡把話講明了。
「不說京裡的消息不是衝著總督來,就當是,就算納真預先知會一聲,總督大人就 擔當得起?」冷冷地撂下話,軟硬兼施。
牛百寧兩隻肥耳一紅,神情總算有些恐慌。
「啊,我明白、我明白,額駙說得是!」
他多次暗示都不買帳,知道是個不怕事的狠角色,生怕自個兒的好奇會給納真在皇 上面前參一本,牛百寧肥大的身軀奇跡似地立刻彈開三尺遠,有關他前程大事,他反應 出奇的快。
兩人的對話嫿婧聽得一清二楚,一邊聽還一邊小動作不斷,例如輕哼兩聲,拍拍小 手啦,待看到這個肥總督同他身材不相稱的快動作,那副滑稽的模樣,她更是掩起嘴咭 咭笑起來。
嫿婧毫不掩飾的笑聲當然傳到牛百寧耳裡,他睜大了一雙原本就不小的牛眼瞪向這 裡。
「小女娃兒,你笑啥笑?」牛百寧皺起眉頭。
大官在此,眾人就算不迴避也懂得肅靜,一個小女娃兒也膽敢這麼放肆!
「我笑啥?」嫿婧指著自個兒鼻頭,無邪的笑臉上,兩顆活靈活現的眼珠子滴溜轉 。
「喂,納真,你見過一顆球自個兒會走路的嗎?」綻開天真又無邪的笑臉,壞壞地 拖他下水。
納真倏地瞇起眼,因為太驚訝以致無言。
聽到小女娃直呼納真的名諱,牛百寧反倒疑惑起來。
「認不出我來了?」衝著人家笑密眼,心想她美美的可愛笑容可是不隨便施捨給臭 男人的喲!因為是她無緣的夫君,所以才破例的哩!
「喂喂,納真,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偌,那顆會說話的球——」高高舉起教男 人垂涎的粉白柔美指著牛百寧,是存心挑釁來的。「還會走路呢!」
客棧裡忽然一片不尋常的靜肅……小丫頭惹的人是當地的地頭蛇、蟹行官,所謂蟹 行官者,橫行霸道的垃圾官是也!
眾人替小丫頭捏了一把冷汗,料想不到她竟然還沒事一般指著牛百寧咭咭笑,樂的 跟什麼似的。
牛百寧當然氣紅了一顆豬頭。不管是多可愛、多漂亮的女娃,這時候在他眼中看來 ,只想除之而後快。
「你找死!」
牛百寧一掌正要劈下來,納真已經擋住。
牛百寧心頭一驚。他武職出身,軍人出仕,未出任直隸總督前,曾是軍中前鋒副將 ,自負武功、內力皆不凡,想不到納真能擋住他這一掌,出手遠比他快出少頃!
傳言這位額駙文武全才,當初皇上之所以招為額駙,將最寵愛的十四格格指婚給納 真,即是看中他的才情,看來果真不假。
「呼,好險、好險,差一點兒小乞丐就要變成肉餅包了。」
嫿婧早在納真出手擋住牛百寧同時,就已經拔腿溜到納真身後去,仗著人家寬厚的 背當靠山,作威作福起來。
「喂喂,納真,他覬覦本姑娘的美色,誘姦不成便想滅口!你快點替本姑娘討回公 道,打得他抱豬頭鼠竄!」
看清了納真的武功在牛百寧之上,足以保護自己,仗著她無緣的夫君之勢。她向來 有怨必報,絕不容人欺負自己,逮到機會還不興風作浪一番而後快?
在指控了牛百寧莫須有的罪名後,一邊還不怕死地咭咭嘲笑。
牛百寧一雙牛眼瞪得好大——從沒人敢這麼玩弄他,何況是個小女娃,在眾目睽睽 下敢教他難看?
但見納真竟然護著她,他暗疑在心,縱然有千軍萬馬的怒氣,這時候也只得忍著, 不敢發作。
納真明明知道她在無中生有,其至是故意生事,他除卻皺眉外,竟然被迫要替她解 危?
拉出躲在自個兒身後作威作福的小妖女,皺著眉頭質問:「我不是說了,別跟著我 !」
他當然認出了她!
縱然眼前女子有麓世的美貌,同那天糾纏自己的小乞丐何止判若兩人,可唯恐天下 不亂、嗜愛惹是生非、扭曲事實的性子——種種劣行,他縱然想忘也很難忘記!
「咦?我當然得跟著你了,哥哥。」這會兒她無緣的夫君粉墨登場,又成了她相依 為命的兄長。「咱們倆自小無父無母、相依為命,我不跟著你,要教我一個人上哪兒去 ?
眨巴著大眼,看著陰沉不定的牛百寧一眼,期待納真聰明的配合自己。
納真瞇起眼,忽然把她拉近身側——「你到底有何居心?」壓低聲地質問。
「唉呀呀!」拍拍人家硬硬的胸膛,雖然上次已經知道跟自個兒的不一樣了,總覺 得還是不太習慣地又順手掐了兩把。
納真抓住她的毛手,一張俊臉已經要風雲變色。
「呵呵,咱們是兄妹,互相照應是應該嘛?你該不會想賴帳吧?」
左手被抓便換右手,同樣在人家硬邦邦的胸膛上拍撫了兩下才算滿足……仔細想一 想嘛,好像是自個兒覬覦他的男色才對耶?
牛百寧觀察兩人可疑的形跡,瞇起眼。
「額駙,這位小姑娘是——」
「喂,我說那麼大聲你都沒聽見嗎?我說我是納真的妹妹,納真當然就是我的哥哥 嘍!」
知道他不愛說話嘛!她就自作主張替她無緣的夫君做了解釋。
「兄妹?下官倒不知,額駙幾時多個妹妹來著?」牛百寧瞪著大小眼,毫不掩藏疑 惑的口氣。
這新貴額駙,該不是仗著出京之便,欺瞞著格格、皇上,把暗通的小嬌娘給帶出京 作伴快活了?
「她……確實是家妹不錯!」陷緊手中掌握的皓腕,納真不自在地僵著俊臉。
不明白為什麼非得承認不可,直覺是被設計陷害的。
「聽見沒?你還有什麼疑問嗎?」嫿婧得意洋洋地拍著她「哥哥」的胸,好似這個 硬邦邦的位子是她嫿婧專用的一般自在。
納真變臉地拉下她的毛毛手,緊緊捏在手中,不許她再造次。
「不敢、不敢。」牛百寧明裡笑著拱手,低頭即刻臭著一張臉。明顯的表裡不一。
「喂喂,牛頭頭,你剛才說要請我和我哥哥到你府上去玩,是真的嗎?」
叫豬頭不雅,有辱她格格的高貴氣質,要是叫球嘛,她無緣的夫君肯定不同意!那 乾脆退而求其次叫牛頭頭吧!
納真皺眉頭。
「不可無禮!」縱然十萬分不情願,卻被逼得不得不管起她!
現下……她好像真的成了他的責任了。
「不打緊、不打緊,令妹天真活潑、十分可愛,嘿嘿!」牛百寧恨恨地皮笑肉不笑 。
「那是說,叫你牛頭頭也沒關係了?」嫿婧可愛地笑開臉,分明是得寸進尺。
牛百寧嘴裡一邊說著沒關係,一雙拳頭可在袖子裡陷得死緊。
「喂喂,牛頭頭,你剛才說要請咱們到你府上玩的!」
她可不理會剛才對牛百寧不敬,正常人都會懷恨在心的道理,這會兒竟然又想到牛 百寧府上去玩耍。
以為她當真不知道牛百寧恨死她了嗎?
其實,是她生平最最討厭陽奉陰違、表裡不一的小人。
想她無緣的夫君肯定是奉了皇阿瑪之令出京找她,可瞧他此番一路往北上行去,好 似有其他目的。
這一北去是牛百寧的屬地,再往北地幅員廣大,周邊總督往昔與牛百寧同在兵部司 職,大多是牛百寧的關係。
瞧牛百寧先前的囂張跋扈樣,和其後的陽奉陰違樣,其為人肯定非善類!
唉,人家說能者多勞,看來聰明的她,得替她皇阿瑪探探這個牛百寧為官的虛實, 二來她無緣的夫君不領情在先,之後她又冒犯了姓牛的,他必懷恨在心!如果當真住進 他牛府裡,想必他有所忌憚,反倒不敢對她和她無緣的夫君不利。
她是不容人欺負他的!雖然他是她無緣的夫君。
「倘若額駙肯賞光的話。」牛百寧心不甘情不願地說著反話。
「牛大人毋需費事,納真說過還有要事在身——」
「好啊、好啊,那就這麼決定了!牛大人一番好意,咱們萬萬不可違拗,哥哥,你 說是不?以手肘戳戳旁邊她專用的硬胸,強迫人家配合她的玩興。
頻頻被一個小女子輕薄,納真冷峻的俊臉早已經僵得不能再僵!
「是是是,小姐說得是!請!」
好歹是個額駙的親妹,他牛百寧在朝為官多年,再不情不願也不會同一個在皇上跟 前當紅的新貴撕破臉。
牛百寧皮笑肉不笑地應和,嫿婧隨即拉了納真,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頭,牛百寧活像 是迎了兩尊大菩薩進家門。
牛百寧不過是個小小總督,牛總督府的排場,卻闊綽得驚人。
單單是站在門口迎送的婢僕就有數十餘人,比她當格格的還要氣派!可想而知,這 個牛百寧要不是撈了不少民脂民膏,就是勾結不肖奸商、徇私枉法的貪贓污吏!
「爹,您回來啦?見著了那個京城裡來的額駒了嗎?」
一把嬌嫩的聲音從兩行迎接的人陣裡冒出來,一身漢族打扮,頭上梳著高髻的綠衣 女子施施然朝著牛百寧而來,嗲柔地矯問。
故做媚態的女子,一上來似乎就企圖抓住所有人的目光,嫿婧只看了一眼,就煽著 袖子在一旁納涼。
啐,她不抹胭脂都比她濃妝艷抹美上一百倍!
但凡對己身容貌自傲的女人,往往對其他貌美的女子十分敏感,牛婛雲一眼就看到 站在她爹身邊那個漂亮得教人嫉妒的美人,那張甜蜜雪白、完美無瑕的娃娃臉……簡直 漂亮得讓人嫉恨!
在三尺遠處停下腳步,刻意和嫿婧保持距離。
感受到被敵視的強烈恨意,嫿婧美美的眼眸瞟向才剛跑過來的牛婛雲,對著那充滿 殺意的目光,嘴角漾開一朵美美的、嬌嬌甜甜的笑花。
「喂,牛頭頭,這是你們家的婢女嗎?」指著人家大小姐,甜甜地笑間。
不用大腦想也明白,花枝招展、穿金戴銀,會是個婢女嗎?何況她還叫了牛百寧一 聲「爹」!
「你是什麼人?這麼放肆!」牛婛雲瞪大了眼,嬌聲怒斥。
敢說她是婢女?她這模樣像嗎?簡直不想活了!
「婛兒,她是——」
牛百寧正要開口,嫿婧已經搶先一步。
「我是我哥哥的妹妹啊!」拉著身邊不動如山的酷酷夫君,挑釁地問:「牛頭頭, 怎麼你們家的婢女都是這麼不懂規矩的嗎?」
「咳!」幾回交鋒,牛百寧已經知道嫿婧是刻意讓他難堪!他老奸巨滑,故意裝著 聽不明白地道:「呃,是老夫教女無方,這是小女婛霎……」
「爹,她是什麼人?膽敢這麼放肆?」牛婛雲指著嫿婧,只等地爹說這女子什麼也 不是,便一巴掌刮過去。
「婛兒,不得放肆!」牛百寧反喝住她。
「爹!」牛婛雲氣悶地跺腳。
最疼她的爹,竟然為了一個該死的臭女人罵了她!
「這位是額駙的……妹妹。」牛百寧有所保留地道。
牛婛雲這才把眼光放在納真身上,這一看,她的臉即刻就紅了。
連忙別開了眼,只敢羞澀地拿眼角襯著納真。
「唉喲!」嫿婧忽然叫了一聲,然後順勢偎倒在她夫君懷裡。
「怎麼了?」
這種直接黏過去的倒法,納真要想不扶住她也難。
「人家頭好痛、肚子也好痛……」拚命擠出一滴眼淚,可憐兮兮地皺著眉頭,順手 攀住她夫君的頸子,一顆小頭已經黏上人家的肩膊。
「這,要不要請大夫過來瞧瞧?」牛百寧間。他也不明白好好的,怎麼這小妖女說 病就病?
「不要、不要,讓我看大夫我寧願去死!」緊緊攀著納真的頸子,是真的發抖—— 她自小最怕看大夫了!
感到懷中人兒不尋常的顫抖,他明快地道:「好,不看大夫!」一把抱起她,微微 皺起眉頭,訝異她的太過輕盈。「牛大人,她——舍妹需要一處睡房靜養。」
「是是。牛大!」牛百寧即刻喚來總管。「快點領額駙到上房!」吩咐下去。
「是。」
納真抱著嫿婧跟在牛府總管之後離開。
「爹,他們當真是兄妹嗎?」牛婛雲懷疑的眼神,目送兩人遠去。
牛百寧撇起嘴陰笑。「兄妹?婛兒,前年你生病時,鋒兒可曾這麼情意綢繆的待你 ?」
牛媳雲皺起眉。「他是我哥哥,他要抱著我,那多噁心?」她和牛耿鋒向來不和!
「這不就是了?」
「爹,你是說……可是他不是有格格了?」
「有了格格又如何?這人在京外,誰能管得著要怎麼著?」牛百寧無恥地接著往下 道:「不過,咱們怎麼想不重要,主要是能教這額駙開心!要知道,現下他可是皇上跟 前紅人。」
「皇上很喜歡他嗎?」牛婛雲裝著不經意地問。
「此人文武全才,皇上要不欣賞他,就不會把最寵愛的十四格格指給他了。」
牛百寧道。
牛婛雲望著納真去的方向,聽著她爹口裡道出納真的優秀,一顆芳心忡忡地亂跳著 ;可轉念一想起那個不要臉,又膽敢冒犯她的賤女子,便不自覺地產生恨意!
「現在沒人,可以不必裝了。」
等牛大一走,納真對著還緊緊攀住自己的纏人精皺眉頭。
「咦?你知道我沒事兒?」睜開緊閉的眼,好奇地問他。
「至少現在是沒事了!」扒開一路上緊緊黏吸住自己的兩支章魚手,他淡淡地道。
「可你一點兒也不緊張我嗎?我病了呢!」
「你是裝病!」他不介意提醒她。
「呃……也對啦!」不好意思地承認,語氣可沒多少慚愧之意。
「為什麼跟著我?」好不容易等地自動從自己身上「下來」,他開門見山地問。讓 兩人有機會獨處,便是為了問這個。
見他盯著自己看,她眨眨眼,笑瞇瞇地、可愛地問人家:「怎麼樣?告訴過你我是 個大美人,沒矇你吧?」
雖然她的確是個大美人,可一般人聽了這種話難保不吐飯的,他卻沒啥表情地聽著 她挺不要臉地自吹自擂,還能不為所動地再問一遍——「為什麼跟著我?」沒讓她模糊 重點。
「沒看見那個牛婛雲覬覦你嗎?都說了你是我未婚夫啊,怎麼能看著你淪入淫婦的 魔掌呢?」她似是而非地回答他。一方面貶低膽敢覬覦她夫君的女子。
牛婛雲的反應,就像宮裡那些見了她皇阿瑪的宮女,只差沒當著面流口水,豈能瞞 過她睿智的眼睛。
納真懷疑地瞇起眼望她,這個女子不但貌美驚人,見了牛府有意震懾人的排場,竟 然視為平常……他忽然想起一種可能!
「你似乎找錯人了?」矜淡地出口,為了試探她的話。
「是嗎?」懷疑地睜大眼左瞧右看,同他打啞謎。
「我不管你有什麼目的,總之,明天一早我會離開牛府,你最好別再跟著我! 」他撂下話,欲離開房間。
「你不管我了?」她照例拉住他的衣袖,沒讓他走成。
「我為什麼該管你?」納真皺起眉頭,瞥一眼又被霸佔住的衣袖,向來冷靜不起波 瀾的心緒,這兩天來總是無緣無故被挑得煩心起來。
「我為了你得罪牛頭頭,你要是不保護我,他見你不在我身邊,肯定會挾怨報復的 。」順著衣袖子像支小猴兒一路往上攀,直到攀住人家強壯的上臂,才把身體黏上去依 附著。
她的話不無道理。無論她是為了他得罪牛百寧,還是為了好玩。得罪了牛百寧確實 是真。
但是,到底他為什麼非管她不可?
右手自肩膊以下被黏住甩不脫,她像攀著樹枝一樣,又像一支小猴兒依戀母猴。
「你瞧牛頭頭是個清官嗎?」她歪著一顆小頭,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一頭撞在人家 胸上,接著就「自然而然」地黏住了。
他沒吭聲,等地把話說下去。
「他叫你額駙,又說是皇上派你出京的。那就是說,皇上喜歡你、器重你!」
在他懷中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安心地把小頭鑽到他的肩頸間取暖。「既然皇上待 你好,那麼,你是不是有義務替你的皇上查明,這個牛百寧為官清廉與否,是不?」
他暗下眼,已經甩不脫的麻煩,只能任由她掛在胸前。「你,明白「額駒」這兩字 的意思?」
「不明白!」輕快乾脆地回答,仰起臉,對住他瞇瞇笑。「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未 婚夫!不過,咱們騙了牛頭頭,說你是我哥哥!」
他盯住她,半晌才淡淡地間:「你叫什麼名字?」
晶亮的明眸轉了幾轉,燦爛地笑著回答:「我打小在佛寺長大,沒名沒姓,大家都 叫我寺兒!」
是啊!她從小在感業寺裡閒逛長大,四處煩人家師父和帶髮修行的蘭娘娘,她是沒 扯謊。
納真挑起眉。「寺兒?」
「你叫我嗎?未來的夫君?」笑瞇瞇地空出一支手指著自個兒鼻頭,然後得寸進尺 地攀到人家頸子上,對住人家瞇瞇笑。
「不管你想玩什麼遊戲,我會查明你的身份。」沒扒開兩支糾纏上來的章魚手,只 是定定地看她,眼底盡納純美剔透的容顏。
「好啊!」沒什麼憂患意識地隨口回答,孩子心性地胡鬧,真的當是小時候玩家家 酒。
別看她外表純真,在十四格格身邊伺候的人都明白,她向來精明到骨子裡,是精靈 的、聰慧的,教人拿她沒轍的小害人精轉世。
只有對納真,不明白為什麼,她覺得可以不必防著她無緣的夫君。
「很晚了,你歇息吧!」
欲拉開她的手,沒料到小丫頭眨巴著眼睛間:「未來的夫君,你不同我一塊兒睡嗎 ?」一邊理所當然地問著,柔軟的身體已經黏上去偎在他胸前。
「不能。」沙嘎地撂下話,果斷地扒開兩支章魚手後離開嫿婧的房間。
納真離開後,嫿婧跳下床,推開窗子,兩手撐著雙頰望著窗外那一輪淡淡的皓月發 呆。
不知道皇阿瑪現在怎麼了?皇奶奶會不會因為她失蹤而急慌了?春兒呢?她會不會 被皇阿瑪給剝皮了……還有,看來她無緣的夫君好像並不急著找她?
也許他同她一樣,是被她專制的皇阿瑪逼迫,不得不娶她的吧?所以他沒那麼想要 她,所以他才不急著找她?
「唉!」
好複雜!想得她聰明的腦袋都快糊塗了。打個呵欠,揉揉眼睛回到炕上翻開被子睡 了。
反正嘛……她無緣的夫君不急著找她,她找到他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