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回台沒多久,財經報便報出一則商界醜聞,警方在日本大英商社旗下的碼頭發現偷運毒品,大英商社的社長佐籐佳龍難逃法網,被國際刑警帶到了警局詢問。
但他拒絕交代事實真相,警方只能將其拘留,之後在押解去法院審理途中,遭黑道山口組劫警車,兩方發生激戰,佐籐佳龍因此死於非命,而日本黑道組織山口組也被警方視為重點監控對象,目前該組織內已亂作一團。
東京宇宙集團聞此消息,撤回一切對大英商社的支援,至此,原本叱吒日本商界一時的大英商社,在瞬間毀於一旦,並永遠成為過去式。
聶洛雷坐在辦公室,看完報導順手將報紙一丟,唇邊勾出淺笑,「所以我說佐籐佳龍不會看人臉色。」
朱貞貞太瞭解他臉上那副狠戾的表情,她心知肚明,大商英社會這麼快垮台,跟他脫不了干係。
這種殘佞的表情,她以前曾有幸目睹一次,就是在老總裁聶行遠車禍去世時,當時聶洛雷被聶氏仇家槍襲,躺在醫院裡,之後傳來聶行遠車禍的消息,當時出現在聶洛雷臉上的表情就是這種可怕的、嗜血的笑。
她不知道當時的那種笑,背後所掩藏的究竟是痛苦,還是得意?
這次從日本回來後,她看得出來他變了,或者該說是沒變。
兩人交往後,對她他還是公私分明,但鐵血手腕少了,不僅是對公司內部的股東及員工,對外商談上也較為委婉。
她那時暗自欣喜,或許是愛情的力量讓他改變了。
但現在的聶洛雷,恢復成以往的工作狂?回到公司後開始不停的忙碌於各種案件之中。
甚至積極到幾乎每個合約都會親自過問並審查,每天大小會議無數,操得聶氏員工怨聲載道,偏偏又無一人敢當他的面出聲抗議。
大家都知道她是老闆的女朋友,所以有人在私底下求她在老闆面前說說好話,不要再將他們這些可憐的小員工當成機器人來用。
朱貞貞當然知道眾人的難處,但她說的話有用嗎?況且她隱約覺得害聶洛雷變成這樣的原因。來自於那通她不能過問的電話。
那麼,她還能出面嗎?
「對了,貞貞,你通知各部門經理,今天中午召開臨時會議,讓總務處訂便當送進會議室。」
「呃……是有時效性的事情要交代嗎?」
低頭看文件的聶洛雷,蹙著眉抬頭,「怎麼了?我只是想聽聽這個禮拜各部門的績效。」
「這樣的話把會議訂在下午雨點好嗎?中午休息時間是員工一天放鬆的時間,如果只是想瞭解各部門績效,下午開會也沒關係吧。」
她可以想見,中午開這樣的會,會讓多少人抱怨。
她知道他因為工作壓力太大,變得更難溝通,但她不得不提醒他,再這樣下去會失去公司員工的向心力。
尤其他一副想向誰證明什麼的樣子,也讓她很心疼。
「朱特助。」
這個開頭讓朱貞貞心涼了半截。又來了,他又要把她隔在他的心門之外。
「我希望在公事上像以前一樣,不要質疑我的決定。」
「我懂了。」
「那去工作吧。」隨即他低下頭,又回到白紙黑字的世界。
片刻,朱貞貞沒有離開,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洛雷,不要這樣,工作固然重要,但身體更加重要,難道你忘了曾答應過我什麼?你說過你會好好保護自己的,我不想有一天你被繁重的工作壓倒。」
過了好久,他才淡淡點頭,「我知道。」
最近他的確是讓自己太忙了點,他的確是為了想向別人證明自己的能力,而忽略了她的感受。
聶洛風那通電話讓他想起不該忘的事,他這輩子都不該忘記的事一一他要聶行遠在地下也知道,他是不容忽視的存在,不容忽視。
見他妥協,朱貞貞鬆了口氣,忍不住取笑他,「你知不知道你在那些員工的眼中都快變成惡魔了,他們現在見了你就怕……」
聞言,聶洛雷渾身一顫,眼神也在瞬間變得冰冷,「惡魔?你也覺得我是嗎?」聲音聽來乎靜,實則壓抑著。
「當然嘍。」朱貞貞沒看出他的冷意,「再這麼下去的話,我看整個聶氏的員工都要視你為蛇蠍了。」
說到一半,她終於意識到他的不對勁,「你……你怎麼了?」
他冷笑一聲,「原來在你眼中,我同樣是惡魔,原來如此。」
「洛雷?」她一怔,他是不是會錯意,想到不好的回憶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開玩笑的。」
「我累了,想一個人靜靜。」
「可是我……」
「我想靜靜,可以嗎?」語氣雖不重,卻帶著不容人反抗的命令。
朱貞貞咬唇,這樣的聶洛雷讓她覺得陌生,「其實……」她緩緩開口,「一直以來,在你的心底,我都不是最重要的,是吧?」
聶洛雷微微抬眼,望進她幽深的黑眸,她話裡的悲傷,教他心慌。
她笑了一下,泛著苦澀,「我根本無法走進你的內心世界,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卻不願意讓我瞭解你,這麼久了,難道我們之間一點進展都沒有嗎?」
他怔怔看著她,他沒想過自己的執著會傷到她。
「有時我會覺得很累,我好像……無法幫你什麼,有時候……又會覺得自己的存在有點多餘……」她聲音泛著哽咽和委屈,「我不知道自己哪句話沒說好,就會惹來你的怒氣,事實上……如果……」
她吸了吸鼻子,「你覺得和我在一起真的很不開心……」
沒等她說完,聶洛雷已起身將她牢牢抱住,「不要說這樣的話,不要……」他擁緊她,雙臂有些顫抖,「我很抱歉,一直以來都忽略了你的感受,對不起貞貞,原諒我……」
他的嗓音低沉又有點壓抑,「我有時候是曲解了別人的關心,我不是故意的,我的出生導致我媽的去世,我爸討厭我這個害死他老婆的兒子,不僅從來都不肯關心我,甚至認為我的存在是多餘的。」
說到這裡,他感覺到懷中一震,他更是緊緊抱著她。
「我不是沒嘗試過叫聶洛風哥哥,但他有把我當弟弟看嗎?從小什麼東西都跟我搶,不斷告訴我,我媽是因為我而死,我爸是因為我才難過,他是因為我才沒有幸福的家庭,他指責我是這個家的惡魔。」
旁敲側擊都沒有親耳聽到的這麼教她震驚,從他口中聽到這段過去,朱貞貞的心彷彿跟著他一起痛。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他現在居然真的在向她訴說,她終於等到他願意親口告訴她這個傷口。
「貞貞,原諒我有時候管不住自己的情緒?我只是……沒有安全感,我不跟別人提起是想保護自己,但我以後會改……如果這樣才能讓你有安全感,我願意……我真的會改……」
淚在她的臉上淌下,她告訴自己再給他一點時間吧,他的傷這麼重,就再給他一點時間去調整心態,更真實的面對兩人的感情。
就……再給他一點時間吧。
時間真的能改變什麼?
她以為兩人說清楚以後,隔閡就會慢慢消失,兩個人可以一起努力,讓過往的傷痛過去。
但她錯了。他依舊我行我素,彷彿知道只要用受傷的眼神,就能讓她的心也軟化,讓她也不捨再強求他。
只有偶爾在接觸到她痛苦的眼神時,會將她拉入懷中輕柔的呵護。
每次提到他父親,他仍帶著憤怒,好像那是一個多麼不可原諒的男人,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有時候她又覺得,他更像一個任性的小孩子,因為得不到大人的關心,所以故意做出一些瘋狂的舉止來吸引大人的注意。
她到現在還是不懂,聶行遠的死,對他而言究竟是喜是悲?
上個月,聶行遠的忌日他沒去,惹得聶洛風在電話裡哇哇大叫,直罵他是不孝子,但他卻不以為意,只不過事後,他開始用酒精麻醉自己,如同那次在酒吧看到的情景一樣。
聶洛雷……或許一直以來,都活得太辛苦了吧。
每年一度的富豪榜公佈下來,聶氏集團的負責人今年的成績被列入世界前五百強。
眾多記者爭先恐後的採訪,聶洛雷卻一反常態的沒再拒絕。
直到一個記者問到他今天的成就是否跟父親的教育有關,聶洛雷不慍不火的道:「我跟我父親是獨立的個體.我的成就是我自己努力得來,況且我覺得我冷血的父親可能不懂什麼是教育。」
聶洛雷失常的發言,讓商界震驚,各大報紙雜誌爭先報導此新聞。
聶氏總裁辦公室的大門被剛從國外回來的聶洛風不客氣的踹開,並將一疊報紙粗暴的摔在辦公桌上。
「能不能解釋一下,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坐在辦公桌後面的男人冷然一笑,無動於衷。
「我不相信聶大少爺看不懂英文。」他挑眉,一派優雅,「沒關係,我也有中文版的,還是你需要翻譯?」
「聶洛雷,你到底還要記恨多久?自從老爸去世後,你不但一次墓都沒有掃過,現在還當著媒體的面詆毀自己的親生父親。」
「親生父親?」聶洛雷一反慣常的冷調,語氣揚高,「如果他真是我父親的話,又怎麼會對親生兒子漠不關心二十幾年?」
「我以為你可以淡忘。」聶洛風難得一本正經,他的笑帶著無奈,「我以為你拿到聶氏的主導權,得到了你想要的權勢和地位,心裡會對過去釋懷一些,看來是我錯了。」
「怎麼?後悔了?後悔當初選賽車一途,後悔讓我這個撿你不要東西的人贏了?」
「我後悔的是,我當初的偏激害慘我們父子三人!」
「哼,你想說的是我害慘你們了是不是?我不在乎,你說我是惡魔嘛。」
「我是你哥哥,我不是故……」聶洛風試圖解釋。
「哥哥?」他冷笑,打斷他的話,「你也配?也不想想當初你們都對我做過什麼。」
「洛雷……」
「那個人……他不配做我爸爸,在這個世界上,我也沒有任何親人。」他扭身,一臉倨傲的看著對方,「大家井水下犯河水最好,如果沒事你可以出去了。」
「你就真的這麼恨自己的父親和哥哥?連一點點殘留的親情都沒有?」聶洛風擰眉。他當初真的傷他那麼深?
他冷笑,「別說那種無聊的噁心話,親情?那是什麼東西?你們有教過我嗎?我不需要那種東西,也可以活得好好的,反正惡魔是冷血的,不是嗎?」
「冷血?」聶洛風不滿低叫。「如果真的是冷血,為什麼你每年都會偷偷去母親的墳前掃墓?如果真是冷血,為什麼奶媽去世,你會放棄大筆生意,就為了參加她的葬禮?如果真的是冷血,朱貞貞又算是什麼?不要告訴我你從來都沒有愛過她。」
當他提到朱貞貞的時候,聶洛雷的胸口緊縮了一下。
他原本陰冷的眼神,變得可怕而危險,心上像被一座山壓著,重得讓他無法喘息。
他討厭這種被人抓到把柄跟痛處的感覺。聶洛風想說什麼?想說他可以對朱貞貞有情,也能對他們有情嗎?作夢!
「別傻了,你真的以為我愛她?」他的語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都待在我身邊十年了,我到現在才愛上她,你不覺得時機很湊巧嗎?
聶洛風,我是跟你搶的,以前我喜歡的你跟我搶,現在你看中的我跟你搶,這是你欠我的。」
聶洛風本想說什麼,到嘴的話,卻因看到門口嬌小的身影而沒聲了。
他怔怔望著對方,臉色一變,「貞貞……」
而背對著門口的聶洛雷則渾身一震,腦內頓時響起方才自己說的話,那些傷人的話她也聽到了?
他知道那全是賭氣的話,可現在他絕對不會收回那些話,不會道歉,也絕不在聶洛風面前低頭。
沒關係,她會瞭解的,她說過會給他時間的。
慢慢轉身!他冷冷看著僵在原地的朱貞貞。
「出去,這裡沒你的事。」
朱貞貞沒動,一雙眼直勾勾盯著他,「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我說出去!」他的語氣加重,或許是因為一點難堪和……不願面對她神情裡的受傷。
她依舊站在原地,淺淺的笑著,勉強的問著,「我問你,剛剛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室內氣氛凝滯,聶洛雷拉不下臉。
「我說過不要質疑我的決定,出去。」
「好!」她點點頭,表情很鎮定,「聶洛雷,玩遊戲之前下都會先告知遊戲規則?但你居然讓我輸了才知道這只是一場遊戲,你竟然讓我當你們兄弟爭鬥的籌碼。」
他被她的表情震懾住,有種要失去她的感覺。
她輕歎一聲,帶著些許嘲弄,「你一次次建構謊言,一次次欺騙我的信任,這是最後一次了。」她笑得有些冷,「原來我們的距離從沒縮短,原來一切一如十年前,你根本就不需要我給的時間,你需要的只有自己跟綁著你的仇恨。」
此刻的她,笑得太不自然,在別人看來,格外刺眼。
聶洛雷不禁愕然,這樣的朱貞貞,是他從未見過的,他開始害怕,怕她說的「最後一次」,但自尊心卻讓他無法低頭。
她沒有進真也沒有退,依舊傲然的站在門口看他,「我愛了你十年,像你說的,從不質疑你的決定,沒想到最後是這樣的下場,聶洛雷,你真卑鄙!」最後幾個字,她幾乎從牙縫擠出來。
「貞貞……」一旁看不下去的聶洛風試圖插話,卻被她打斷。
「既然你已經搶贏了,我也沒存在的價值了。」她嘲諷的笑了一下,「聶先生,請問你想要什麼形式的辭職信?」
「我沒讓你離開聶氏……」
轉身,她不再理他。
「不准你離開!」他終於體會到心慌的感覺,並追到門外。
朱貞貞優雅的拿起皮包,並朝驚訝的鍾愛琳笑了笑,「我辭職了,以後就麻煩你了。」
對方張大嘴巴,難掩震驚。
「朱貞貞!」聶洛雷失控的大吼,「我不准你就這麼走,如果你明天敢不來公司,我會切斷你所有的後路,讓你找不到其他工作,沒有立足之地。」情急之下,他口不擇言。
她慢慢轉身,冷冷看他,「為什麼遊戲結束了,你還不願意給一顆棋子立足之地?聶洛雷,我做錯了什麼?」
聶洛雷沒想到她會這麼問,但聶洛風就在身後,他不會認輸,只要想辦法留住她就好了。
還是慣常那句,「我說過不要質疑我的決定。」
朱貞貞點了點頭,「隨便你,你已經不是我的上司了。」
說完,她轉身毫不留戀的走了。
聶洛雷怔在原地,一時間不知所措。
聶洛風跟了出來,臉色異常難看,「你覺得還有什麼比心愛的人重要?你竟然說得出這種話,還是你真的覺得朱貞貞不重要?」
聶洛雷瞪他,卻隻字不吐。
「有件事我隱瞞了你四年,因為這是爸爸臨終前的遺願,我不想違背他,可是這卻害慘你,我不能再做啞巴了。」
見聶洛雷疑惑的看他,他幽幽開口,「你還記不記得四年前爸爸去世,正是你被槍擊的時候?那天他本來要出國,人已經到機場了,上飛機前,卻突然接到你遇襲的電話,他很擔心也很害怕,臨時取消出國計劃要趕去醫院,途中不幸發生連環車禍。」
聶洛雷緊繃的臉怔了一下,彷彿受到了打擊。「你騙人,如果是真的,為什麼不能跟我說?」
「你還不懂嗎?因為不想你再自責。你的出生讓老媽難產而死,這對老爸而言是很大的打擊,尤其是你……長得比較像媽媽。」
「你說什麼?」
「老爸不是不願意愛你,他只是選擇默默關心你,卻很難面對你,很難面對你這張長得像媽媽的臉。」
「你騙我。」聶洛雷退後兩步,不願意相信自己計較多年的事,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
聶洛風搖頭,「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嗎?小時候我搶你東西,是因為我覺得你搶了所有我喜歡的東西。」
「我喜歡的媽媽,為了要生你可以不要命;你的長相比較像媽媽,讓我很羨慕;爸爸也比較喜歡你,表面上避著你,私下則是逢人便誇他的二兒子有多為他爭光;洛雷,以前我也許做錯了,但我不是真的討厭你。」
「出去,我不想再聽你的謊言,你只是想讓我愧疚,想折磨我!」
「我沒有騙你,你能不能看清事實!」
「我不想知道!」
「十九歲那年你發高燒,整整一周都在渾渾噩噩中度過,爸爸每次都會在你睡著的時候偷偷去看你;每當你醒來的時候,他又會因為不敢面對你,而離開。」
「你說謊!」
「你為聶氏集團賺了第一筆收益的時候,爸爸一個人躲在辦公室裡偷偷的笑,還拿出你的報紙剪報偷偷藏在他的記事本中。」聶洛風歎了口氣,「聶氏本來就是要給你的,爸爸說我沒天分,還是你比較優秀,你知道嗎?他是當著我面說的。」
「滾!」嘶吼一聲重過一聲。
聶洛雷想起兒時,父親不時會以難解的神情遠遠看他,他當時就想,父親一定是認為沒有他更好;但其實是他錯了嗎?
如果他錯了,那他這些年所做的努力是為了什麼?
當年,他在醫院太平間看到父親冰冷的屍體時,一度想將他搖醒,他不可以睡,睡了他要怎麼向他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
而且他睡得那樣狼狽,車禍重創過的身子,沒有了他印象中的偉岸。
但他沒有掉一滴淚,也沒再去看過父親,因為他是恨他的。
可是……如果他不能再恨他,那他要如何原諒自己?要如何承受天人永隔的傷痛?
「不……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他抱住頭,第一次這麼無力的跪在地板上,多年乾涸的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的掉下來,落在光滑的地板上。
「洛雷……」
看他難過,聶洛風輕輕擁住他,像個家人一樣。
「我很抱歉,知道跟你說這些你會很痛苦,但你不能再拒人於千里之外了,到頭來受傷的還是你。」他說得語重心長,「以前的事,是我跟爸爸做錯了,我們保護自己而傷到你,但現在你得走出來了。」
聶洛雷沒有說話,他只覺得心好痛。
「至少你不是孤單的,還有很多人愛你,我、小阿姨、貞貞……」
「她走了。」對,因為他的偏執,他總是讓最親的人離開,媽媽也是,爸爸也是,連朱貞貞都是。
他是個惡魔,注定所有人都會拋棄他。
連她……也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