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東巷看似細長,殊不知延伸而入,後頭竟隱藏著一座雄偉、壯觀的宅第。大宅子後頭是一片綠色山野,山野上浮雲靄靄、楓林幽柔,襯著這綠瓦石屋,看似古樸,卻另有一番不同大街上堂皇屋宇的俗氣的高雅風格。
這兒不是別處,就是皇上身邊四大護衛之一暍青右將邑破軍的府邸。
此時細雨綿綿,雨絲落在府門外的石板道上,濺濕一雙黑色靴子,往上一瞧,原來是右將大人回來了。
輕叩門環,門房立刻開啟大門,驚見右將大人,立即閃身讓他進入,「大人,要不要換件衣裳?我去拿條布巾給你擦擦臉。」
「不用。」邑破軍淡淡的說,接著步人大廳。
邑破軍,就如這棟大宅子給人的感覺一樣,孤傲、冷靜,從小就身為孤兒的他一直以來都排斥熱鬧的場面,所以身邊並沒什麼人。當然,京都四大護衛經常為保護皇上出生入死,感情深濃自不在話下,除了那三人之外,他可說是沒有什麼朋友。
然而此時,本就矜冷淡漠的他更少言了,濕淋淋的回到大廳,就木然地坐在椅子上。
金嬤嬤來到廳裡瞧見這一幕,不禁大吃一驚。
「大人,你是怎麼了?全身濕透,還不回房去換件衣裳!」金嬤嬤是管家老金的妻子,自從老金去世後,邑破軍並沒有另覓管家,而由熟知他性情的金嬤嬤替代老金的工作。
邑破軍沒有回應她,但她卻細心的瞧見他右手緊握成拳,一縮一放的,像是正在生悶氣。
果真是知他個性,金嬤嬤立刻走過去打開他的右手掌,裡頭竟塞著一張字條,打開一看,上頭只有四個字:疑假似真,她皺著眉轉向邑破軍,「大人,這是什麼?」
「皇上給的提示。」他閉上眼,顯然正在壓抑著心底那股怒焰。
「什麼提示?」金嬤嬤瞧他一張英俊的臉孔突然轉成鐵青,就知道事關重大。
在京都,大家都知道皇上身旁四大護衛,男得俊、女的嬌,但各有各的脾氣,各有各的行事作風,就連長相也各有各的絕魅之處。
就拿邑破軍來說,因為他沉默少言,臉上始終看不見微笑,也因此他的酷帥不知讓多少女人心動,他的冷漠也同樣讓她們心碎,沒有一個姑娘不期望能成為第一個讓他笑的女人。
「成親的提示。」他咬著牙說。
「成親!」金嬤嬤卻笑開嘴,「那好呀,想想大人你也老大不小了,正值成親的年紀,皇上還真有心,為你找了娘子嗎?」
他瞇著眼眸,往金嬤嬤那張過度興奮的臉上一瞟,立刻讓她住了口…… 咦?不對,右將大人他向來不喜歡女人,要他成親可說是難上加難呀。不過可別誤會,他不喜歡女人並不表示他喜歡男人,而是他孤獨的個性,讓他對嘮叨的女人敬謝不敏。
「昨天我作了個怪夢。」邑破軍收回視線,緩緩說道:「夢見了自己的龍鳳帖。巧的是今日早朝,皇上也說他昨晚作了個夢,夢裡有我們四大護衛的龍鳳帖,還命令我們在兩個月內成親,所選擇的對象必須與龍鳳帖上頭的一樣,違令者斬首。」
「那還不簡單,就照夢裡的人名找尋,應該不成問題。」金嬤嬤掩嘴一笑,想想還真希罕,右將大人居然會作這種夢,或許他私底下已想成家,只是嘴上不說。
「但我完全沒看清楚對方的名宇,就連姓啥都不知道。更讓我疑惑的是,四大護衛全夢到自己不知對象的龍鳳帖,到底是誰在尋咱們開心?」他用力往木桌上一敲。
桌子搖晃了好幾下,才緩緩停下。
金嬤嬤好奇的又問:「難道不能問皇上?」
「皇上說此乃天意不可違,只給了這個什麼鬼提示,你說,去哪兒找一個疑假似真的女人?」他將字條往桌上一扔。
「別急、別急,慢慢來。」金嬤嬤這下也慌了。君無戲言呀!倘若四大護衛都挑錯對象,難不成萬歲爺要將他們全部送上斷頭台?想辦法呀想辦法……她突然叫了聲,「對了,疑假似真,會不會是同音異字?或許對方姓『曾』又姓『賈』?」
他睨了她一眼,像是對她這種餿主意一點也不感興趣。
「呃,就當我亂說吧,不過時間還長,大人,你就不要想太多,咱們慢慢找吧。」金嬤嬤看看外頭天色,「就要吃午膳了,我這就去廚房看看。」
「等等,你剛剛說姓賈又姓曾是什麼意思?」他突然喊住她,暗忖大概只能這麼想,已沒有其他辦法了。
金嬤嬤立即折返他身邊,「是這樣的,城東有位賈員外,他的妻子正好姓曾。」
「你還真清楚。」連城東的事她都包打聽。
「哎呀,還不是賈府的管家經常來咱們京都市集閒逛,有時在那兒碰頭閒聊才得知的。」她不太好意思的抓抓耳背,「我剛剛還沒說完呢,他們正好有位正值花樣年華的千金。」
「那我明白了,你下去吧。」他瞇起眼眸。他可以娶妻,但若只為了依順旨意,要他愛那個女人,只有等下輩子吧。
*** bbscn *** bbscn *** bbscn ***
二OO六年元旦 哈爾濱
「各位不要爭先恐後,慢慢排隊進來,大家都可能看得到。」台灣旅遊團領隊帶領著三十名團員來到哈爾濱的紫微宮參觀。所謂的紫微宮,便涵蓋命盤中的眾星,擁有各星的代表表象,其中有些是人,有些是物,虛虛實實,似幻似真。
賈心瑩就是其中一名團員,趁著大學畢業還未踏入社會工作,她與同學江玉菁一塊來到大陸哈爾濱旅遊,沒想到這兒還真是天寒地凍,不過長白山、鏡泊湖覆蓋在白雪下的那種美,可不是一般地方看得到的。
「心瑩,這洞裡的感覺好怪哦。」江玉菁攏緊大衣,呵出的氣都形成朦朧霧影。
「怪倒是不會,只不過好像比外頭還冷。」賈心瑩搓搓快凍僵的雙手,本來她有雙手套的,昨天不慎被偷,真不知是誰這麼可惡。
「要不要我借你一隻手套?」江玉菁說著就要脫下一隻手套。
「不用,你還是戴著吧,哪有人戴一隻的,讓我抱著你就夠溫暖了。」賈心瑩笑了笑,摟緊她的手臂。相較於賈心瑩穠纖合度的身材,江玉菁就顯得肉肉的,所以賈心瑩老愛抱著她取暖。
「就讓你抱,一分鐘算你二十塊錢。」
「厚,還真狠。」
兩人隨著領隊的腳步向前走,突然前面隊伍停頓下來,她們也跟著緩下腳步,遠遠看見領隊指著旁邊的石像。
「這就是傳說中的破軍星,破軍在命盤上代表冷悒、孤傲。看見沒有?這座石像是不是給人這種感覺?不過,他還挺帥的。」
女領隊的話,讓不少團員爆出笑聲。
「領隊,這石像是哪來的?」有人問。
「這個已經好幾百年囉,應該不可考了。」
「可是看來還很新呢,你看,雕刻的紋路還這麼清晰可見,栩栩如生。」那人又說。
「這就是它的神秘之處囉。」領隊淡淡一笑,「來,我們繼續往裡面看。」
一行人趕緊拍照,賈心瑩自然也不例外,她拿起相機對準石像,眼眸卻因而對上他那雙眼,她發現……他好像有著千言萬語……讓她久久無法按下快門。
「心瑩,快點,他們走遠了。」江玉菁拍著她的肩。
「哦,我馬上就好。」賈心瑩立刻按下快門,追上其他人。
「你怎麼搞的?拍個照拍那麼久?」江玉菁拉著她的手,「走快點吧。」
「等等,我看看拍成了沒。」她拿起數位相機,檢查一下畫面,可是怎麼找都找不到剛剛拍下的影像。「奇怪!」
「怎麼了?」江玉菁問。
「沒照成功。你先走,我再去照一張,馬上跟上大家。」說完,她又往回跑。
江玉菁搖搖頭,只好先跟上隊伍,請領隊放慢速度。
賈心瑩回到石像面前,對著它說:「不要再裝神秘了,我非照到你不可。」
閃光燈隨著她的動作猛地一閃,同時間賈心瑩雙手一鬆,相機掉在地上。慢慢地,她整個人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當領隊和江玉菁久等不到她,再回來尋找的時候,才發現她倒在石像前,動也不動,江玉菁忍不住尖叫出聲,「啊……」
*** bbscn *** bbscn *** bbscn ***
城東賈府在地方上是樂善好施的人家,大家對賈員外十分推崇,但是對他的獨生女賈大小姐可是有著南轅北轍的評價。雖然賈心瑩長相妍美動人,但是那驕蠻的脾氣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下人們見了她就像是見到瘟神,能閃則閃。
「翠花,這是什麼?桂花糕?!我看是用沙子做的吧,難吃死了。」賈心瑩將一盤糕點往地上一推。
「大小姐,我……我已經……已經做了第三遍,其他人試吃都說好吃。」翠花嚇得跪在地上。
「哦,你的意思是我的嘴有問題,舌頭不正常,我說的全是謊話!」賈心瑩站趄身,一步步逼近她。
「不,翠花沒這個意思。」她的腦袋垂得更低,身子也顫得更厲害了。
「沒這意思、沒那意思,你就會說這些話頂我嗎?看我怎麼教訓你這個丫頭片子!」賈心瑩立即抽下掛在牆上的長鞭,往她身上甩了好幾下,痛得翠花在地上打滾,可是她依然樂此不疲,勾起嘴角暗笑一聲後,她又高舉長鞭,哪知鞭子卻湊巧繞上床柱,她猛一施力,竟整個人往後一彈,後腦勺結結實實的撞上牆壁,「啊!」
咚!她整個人應聲倒地。
「大……大小姐!大小姐……」翠花試了試她的鼻息。老天,沒氣了!
她捂著嘴,愕然地傻在那兒,過了好一會兒竟然笑了。太好了,這個可惡的大寸如居然就這麼死了。
突然,她想起自己的處境,絕不能表現得太過興奮,於是佯裝憂傷地大喊道:「來人呀,快來人呀!大小姐……大小姐她……」
丫鬟們聽見了翠花淒慘的叫聲,全都跑了過來,當看見躺在地上的大小姐。每個人都捂著嘴,嚇得說不出話。
「死了……大小姐摔死了……」翠花哭花了臉。
「是你,是你推倒大小姐的吧?」有人指著翠花。
翠花拚命搖頭,揮舞著雙手,「不……不是,大小姐打我,卻不小心……」她指著還繞在床柱上的長鞭。
「天!這下該怎麼辦?老爺若知情,一定會傷心極了。」
就在數名丫鬟碎碎細語的同時,躺在地上的賈心瑩動了動手指,只是沒人發現。
「我們不能讓大小姐一直躺在那兒,還是得將她抬到床上吧。」一名資深的丫鬟杏姑作了決定,「誰來幫我?」
「我不敢。」
「我也不敢!」
大家推拒著,都不敢碰死人。
杏姑指著翠花,「你來,一塊扛吧。」
大小姐是在她面前出事,翠花也不敢推托,只好上前抖著雙手抓住大小姐的肩頭,和杏姑一塊往上抬。
然而就在她們要將大小姐放到床上時,突然看見她睜開雙眼,嚇得同時鬆開手。
砰!賈心瑩摔到床上,痛得她皺起雙眉。「天……」
「大小姐沒死!」翠花瞪大眼,只差沒露出失望的神情,「可……她明明沒氣了。」
「太好了,剛剛她或許是哽著了,現在又通了。」杏姑則開始謝天謝地。
賈心瑩耳聞嘈雜擾人的聲響,強迫自己慢慢張開眼,當看見眼前晃動的人影時,立刻皺起眉問:「你們在唱戲嗎?」
「唱戲?!」杏姑怔怔的望著她。
「要不然你們幹嘛穿成這樣?我不知道哈爾濱也有湘劇可看。」賈心瑩輕輕一笑。
看見她那抹可愛的笑容,眾丫鬟無不震驚得合不攏嘴,因為她們不知道大小姐也可以綻放這樣可愛的笑容!
「你們到底是怎麼了?」賈心瑩撐起身子,這才發現連她自己也穿著戲服,「我……我不會演戲,讓我換下衣服好不好?」
「演戲?!」翠花看看她又看看杏姑,「大小姐八成是撞傷了腦子,所以才會語無倫次。」
「一定是這樣,我們還是趕緊請大夫過來。大小姐,在大夫過來之前,你好好歇一會兒吧。」說完,杏姑就把所有丫鬟帶了出去。
當所有人都退下後,賈心瑩這才莫名其妙的爬下床,先看看房裡的佈置,跟著又走向那面古老的銅鏡,可這一看她卻定了神,因為鏡中的人並不是她!
她在作夢嗎?
狠狠咬了下自己的手指,好痛!完了,真的完了,她到底身在何處?究竟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她愈想愈不對,愈想腦子愈沉,跟著一陣天旋地轉,她又倒了下來。
*** bbscn *** bbscn *** bbscn ***
「大人,我去城東查過了,那位賈小姐給人的印象十分不好。」邑破軍的護衛慕力稟報著。
「有多不好?」邑破軍閉眼沉吟。
「驕縱跋扈,對下人極為殘酷,毫無愛心可言,更與善良摸不著邊。」慕力照實說,「唯一的優點就是長相還算上乘。」
邑破軍瞇起眸,暗忖半晌後才說:「先去會會再說。」對他來說,女人的好與壞完全與他無關,就算娶她,也是被迫。
眼看大人站了起來,慕力也尾隨他走出府邸,雙雙上馬往城東邁進。
經過一個時辰的行程,他們已抵達賈員外府。
經人傳報後,賈義立即走了出來,對著邑破軍笑道:「不知暍青右將來訪,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邑破軍沒說話,而是由慕力代替說道:「賈員外,是這樣的,我們右將大人想見見令千金,是否可以請她出來一下?」
「這……」賈義遲疑地問:「是小女……做錯什麼嗎?」
「不是的,我們右將大人只是純粹想見她一面。」慕力搖頭一笑。
「那……快請裡面坐。」若是其他男人,賈員外早將他轟了出去,但此人可是皇上身邊的四大護衛之一,他相信他想見心瑩自有他的道理。
邑破軍與慕力一同走進大廳。
賈義連忙派人將賈心瑩請出來。「右將大人,請稍等一會兒。」
沒多久,賈心瑩來到大廳,她一臉膽怯地四處張望,整個人還處於極度迷惘與驚駭中,尚未回神呢。
昨天來了一位同樣身穿古代服飾的中醫為她把脈,還逼她喝好苦的藥汁,今天他們又派誰來整她?
而她又到底在哪兒,為何會變了容貌?
這一切不可思議的變化只能讓她告訴自己、催眠自己,她還在作夢,一定還在作夢……
「心瑩,這位是暍青右將,快過來拜見大人。」賈義笑著朝她揮揮手。
「暍青右將?」賈心瑩喃喃重複,剎那間愣住。「你……你……破軍星!」完了,她徹底完了,居然還將石像看成了活生生的人。
「你認得我?」本來不怎麼想理會這女子的邑破軍赫然開口。
「呃……我……我見過你……不,是見過你的石像。」她結結巴巴的說,現在才察覺到真的不對勁。她沒道理一場夢作這麼久還不醒吧?
「石像?!」邑破軍半瞇起眼,看來這女人不但刁蠻任性不講理,還會信口胡說,以開他玩笑當有趣。
「心瑩,你別亂說話。」賈義出聲道。
「你……你又是誰?」她傻傻地望著賈義。
「你怎麼了?我是你爹呀。」賈義發現她的不對勁,立刻走過去撫上她的額頭,「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別碰我!」賈心瑩嚇得往後退,「你們是誰?除了他……」她指著邑破軍,「我看過他的石像外,你們我全都沒見過,還有,這裡又是哪兒?」看樣子不是作夢了,她心底的駭意這才從毛細孔滲透出來,形成一層薄汗。
邑破軍冷冷蹙起雙眉,再與慕力相視一會兒,這才開口,「賈小姐,你不必裝模作樣,我今天特來府上拜訪並無惡意,而你也不需要拿你對付下人的本事來對付我。」
「我……」賈心瑩愣住。如果她真有本事,就不會待在這種地方。
「既然來了,我就直說,我在兩個月內必須娶妻,你是我的既定人選。」他毫無感情地直接說道。
「什麼?」賈義喜出望外,「右將大人要娶小女為妻?」
慕力又一次代言,「沒錯,令千金合乎右將大人娶妻的標準,不過迎娶之日尚未決定,我們是希望先將婚事訂下,讓令千金住進暍青右將府,接下來的日子與右將大人培養感情。」話是說得好聽,實際上是他們希望藉由近距離的相處,好弄明白龍鳳帖上的人名到底是不是她。
「這……」賈義考慮著,雖然女子尚未出閣就住進男方家中於禮不合,但是……既然先訂下這門親事,和過門只差一截,沒啥大不了的。況且對方還是朝廷大將,這樣的對象得來不易呀。「好,就這麼說定了。」
「說定?!你們說定什麼?」她有點慌張了,「聽你們剛剛說的話……既然你把我當成女兒,難道是要我嫁給他?」
由於賈心瑩說的是「現代語氣」,聽在邑破軍耳中極端不雅,對她的印象又打了折扣。
「心瑩,別再胡鬧了,乘這機會好好與右將大人聊聊,爹去廚房看看午膳準備得如何了,就請右將大人在這兒用過午膳再走。」為了讓他們能夠早點相互瞭解,賈義識趣的離開。
慕力也沒有理由待下,於是向邑破軍拱手請退。
「咦?他們怎麼全走了?」賈心瑩又看看邑破軍,「算了,他們走了也無所謂,我只想跟你說,要我嫁給你,免談!」她都還沒搞清楚現在是在哪兒,誰有心情嫁人!就算要嫁也要嫁給正常人,瞧他們一個個像唱戲的,還真滑稽。
「我也不想娶你,但是由不得你我。」若真心要娶,他寧可娶個不會說話的啞巴。
「哇塞,聽你的口氣好像還嫌我囉,那好,我現在就要回家,你們……你們這一個個穿著戲服的,還是自己唱自己的,我不演了。」說完,她就要往大門外走去。
然而才轉身,她的手腕就被他狠狠鉗住。
「你哪兒都去不了。」
「我……我要回台灣,我不要留在這裡了。」早知道她就不來哈爾濱旅遊了,她好後悔呀。
「台灣?!」
「你沒聽說過?太扯了吧。」她歎口氣,「我知道你們很熱情,但是我實在受不了哈爾濱的寒冽,我……」
不對,這裡風光明媚,景色宜人,頂多有些涼意,可是一點也不冷呀!
「請問,這裡是哪兒?」賈心瑩傻氣地眨著眼睛。
「京都城東。」
「京都……日本?」
「我看唱戲的是你,但我沒空陪你玩這種遊戲!」邑破軍放開她的手,坐回椅子上品茗。
賈心瑩傻傻的站在原地,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已不敢多問,雖然她心底已稍微有了譜,就怕問出的結果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氣氛突然變得靜謐,讓她忍不住想找話題說說。
「你……你真的叫破軍?」
「嗯。」他輕哼一聲。
「老天!」如果真是哪兒出錯,那一定是在紫微宮了。「啊,我想起來了,我當時正拿著相機拍你,哪知道快門才剛按下,眼前就一片黑,接著就出現這裡的情景,是不是你把我帶進你的世界?」如果他是神仙,就有這個可能了。
邑破軍受不了了,他將瓷杯重重往桌上一擱,茶水瞬間濺得滿桌,連他一身白袍也沾上了幾點茶漬。
賈心瑩捂著嘴巴,久久不敢說話。沒想到這男人的火氣遺真大!瞪了他一眼,她便來到角落窩著,不知該往哪兒去。
邑破軍望了她一眼,「咱們先訂親,你可以找個信任的丫鬟跟在身旁伺候你,我們暍青右將府沒人供得了你。」
「我又不是菩薩,幹嘛要人供我!」她沒聽出他話裡的挖苦,「我想回家,你能讓我回家嗎?」
「回家?」他終於明白這女人有多難纏,對下人惡劣外,居然還敢戲弄他,等回去後,他是該找機會好好給她一點「教育」。
「對,這裡到底是哪兒?我只想回家。」向來很少在外人面前哭泣的賈心瑩還是哭了出來。
瞧她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邑破軍的眉頭霍然緊蹙。怎麼搞的,她不但劣根性重、品行不良,還是個愛哭鬼!
他閉上眼,深吸口氣,強力壓抑心中的怒焰。若不是因為她極可能是他龍鳳帖上的另一半,他寧願打一輩子光棍,也不可能娶她。
「別再問這些白癡問題,我只回答一次,這裡就是你的家。」說完,他起身往外頭走去,不願再與她獨處。
「喂,你別就這麼走了,留下我一人我會怕。」賈心瑩趕緊跟上,哪知道一個不小心踩到裙擺,差點絆倒,「老天,裙子沒事做這麼長幹嘛?」
邑破軍停下腳步,望著她那副滑稽又怪異的模樣,跟著深吸口氣說:「賈小姐,現在我很鄭重的告訴你,以後在暍青右將府就別再拿出你大小姐的派頭,我的人是不會睬你的。若要人尊重,就給我好好住著。」
這回,他當真不再理會地往前走,留下一頭霧水的賈心瑩。